蜀關羽也。又稱關大王或關壯繆,河東解梁人也。

《續文獻通考》云:「蕩寇將軍都督荊州事,漢壽亭侯關羽,字雲長,後主時,追謚壯繆。」

《三國誌?蜀書?關羽傳》云:「關羽,字雲長,本字長生,河東解人也。亡命奔涿郡,先主於鄉里合徒眾,而羽與張飛為之禦侮。先主與二人寢則同床,恩若兄弟。建安五年,曹公東征,先主奔袁紹,曹公禽羽以歸,拜為偏將軍,禮之甚厚。紹遣大將軍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曹公使張遼及羽為先鋒擊之。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於萬眾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將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曹公即表封羽為漢壽亭侯。

「初,曹公壯羽為人,而察其心神無久留之意,謂張遼曰:『卿試以情問之。』既而遼以問羽,羽嘆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吾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遼以羽言報曹公,曹公義之。及羽殺顏良,曹公知其必去,重加賞賜。羽盡封其所賜,拜書告辭,而奔先主於袁軍。左右欲追之,曹公曰:『彼各為其主,勿追也云雲。』

「二十四年,先主為漢中王,拜羽為前將軍,假節鉞。是歲,羽率眾攻曹仁於樊,曹公遣於禁助仁。秋大霖雨,漢水泛溢,禁所督七軍皆沒,禁降羽,羽又斬將軍龐德、梁郟等云云。曹公議徙許都以避其銳,司馬宣王蔣濟以為關羽得志,孫權必不願也,可遣人勸權躡其後,許割江南以封權,則樊圍自解,曹公從之。

「先是,權遣使為子索羽女,羽罵辱其使,不許婚,權大怒。又南郡太守糜芳在江陵,將軍傅士仁屯公安,素皆嫌羽自輕己。羽之出軍,芳、仁供給軍資,不悉相救。羽言『還當治之』,芳、仁咸懷懼不安,於是權陰誘芳、仁,芳、仁使人迎權。而曹公遣徐晃救曹仁,羽不能克,引軍退還。權已據江陵,盡虜羽士眾妻子,羽軍遂散。權遣將逆擊羽,斬羽及子平於臨沮,追謚羽曰壯繆侯,子興嗣。興,字安國,少有令問,丞相諸葛亮深器異之。」

《釋門正統》云:「無盡居士張天覺商英,鉅儒碩學,筆大如椽,嘗記玉泉寺關王祠堂云:『過去陳隋間,有大法師,名曰智顗,一時圓證諸佛法門,得大總持,辨說無礙,敷演三品《摩訶止觀》,是三非一,是一非三,即一是三,即三是一,是三是一,非一非三,隨眾生根而設初後。

「『至自天台,止玉泉,冥坐林間,身心湛寂。此山先有大力鬼神,與其眷屬,怙恃憑據。以通力故,知師行業,即現種種諸可怖畏:虎豹號擲,蛇蟒盤瞪,鬼魅嘻嘯,陰兵悍怒,血唇劍齒,毛髮鬅鬙,妖形丑質,欻忽千變。法師愍言:汝何為者?生死於幻,貪著餘福,不自悲悔。作是語已,跡言悄絕。頎然丈夫,鼓髯而出:我乃關羽,生於漢末,值時紛亂,九州爪(4)裂,曹操不仁,孫權自保,義臣蜀主,同復帝室,精誠激發,洞貫金石,死有餘烈,故王此山。所嗜惟殺,所食惟腥。諦觀法師,具足殊勝,我從昔來,本未聞見。我今神力,變見已盡,而師安定,曾不省視,汪洋如海,非我能測。大悲我師,哀憫我愚,方便攝受,願舍此山作師道場。我有愛子,雄鷙類我,相與發心,擁護佛法。

「『師問所能,授以五戒。神復白言:營造期至,幸少避之。其夕晦冥,震逕掣電,靈鞭鬼棰,萬壑浩汗,湫潭千丈,化為平地。黎明往視,精藍煥麗,簷楹欄楯,巧奪人目,海內四絕,遂居其一。智者造寺三十六所,櫻(5)霞、靈巖、天台、玉泉,天下四絕。以是因緣,神亦廟食,千里內外,同共雲委。稽違有咎,怠慢有罰,捐施金幣,匍匐恐後。玉泉以甲,實神之助。

「『歲越十稔,魔民出世,寺綱頹亂,槌拂虛設,神既不祐,廟亦浸弊。元豐甲申,襄有蜀僧,名曰承皓,行年七十,所作已辨,以大眾請,翛然赴感。有陳氏子,忽作神語:自今已往,祀我如初。遠近播聞,瞻禱逾肅。明年辛酉,廟宇鼎新。』爾時無盡居士聞說是事, 乃其讚之云云。」

《佛祖統紀?智者傳》云:「一日,天地晦冥,風雨號怒,妖怪殊形,倏忽千變,有巨蟒長十餘丈,張口內向,陰魔列陳,炮矢如雨,經一七日,了無懼色。師閔之曰:『汝所為者,生死眾業,貪著餘福,不自悲悔。』言訖,眾妖俱滅。

「其夕雲開月明,見二人威儀如王,長者美髯而豐厚,少者冠帽而秀髮,前致敬曰:『予即關羽,漢末紛亂,九州瓜裂,曹操不仁,孫權自保,予義臣蜀漢,期復帝室,時事相違,有志不遂,死有餘烈,故王此山。大德聖師,何枉神足?』師曰:『欲於此地建立道場,以報生身之德耳。』

「神曰:『願哀閔我愚,特垂攝受。此去一舍,山如覆船,其土深厚,弟子當與子平,蜀先主拜羽前將軍,率眾攻曹仁不克。孫權已據江陵,羽因遁走,吳馬忠獲羽及其子平於章鄉斬之。《唐書》:羽生,侍中興,其裔孫播相德宗。建寺化供,護持佛法,願師安禪七日,以須其成。』

「師既出定,見湫潭千丈化為平址,棟宇煥麗,巧奪人目,神運鬼工,其速若是。師領眾入居,晝夜演法。一日,神白師曰:『弟子今日獲聞出世間法,願洗心易念,求受戒品,永為菩提之本。』師即秉爐授以五戒,於是神之威德,昭布千里,遠近瞻禱,莫不肅敬。」

《三國誌傳》云:「卻說雲長英魂不散,悠悠蕩蕩,直至荊州當陽縣玉泉山。有一僧人,名普靜,原是氾水關鎮國寺長老,是時普靜禪師雲遊天下,來到此處,因見山明水秀,就此結為草庵。每日裡坐禪參道,止有個小行童下山化飯度日。

「是夜,月白風清,正當三更,普靜只聞空中有人大呼:『還我頭來!』普靜仰面觀之,見空中一人,騎赤兔馬,手提青龍刀,左有關平,右有周倉,口中但呼如前言不息。普靜見是雲長騎馬在庵前,靜乃將手中麈尾擊其座曰:『顏良安在?』雲長即叉手立於庵前,曰:『吾師何人也?願求清號。』靜曰:『昔氾水關前鎮國寺中已曾相會,今日何為不識普靜耶?』雲長曰:『羽質愚魯,願聞其教。』

「靜曰:『昔非今是,一切休論。只以公今生所為言之,往日白馬坡前,顏良、文丑不曾與公鬥力,忽然刺之,斯人於九泉之下,安得不抱恨乎?今呂蒙一旦詭計害公,正猶此也,公何迷惘?』於是雲長方始解脫,禮玉泉山普靜長老為師,就山間,往往顯聖,里人於山頂建廟,四時以豬羊祭之。

「後至大唐高宗儀鳳年間,東京開封府尉氏縣有一秀才,屢舉不第,遂乃舍族出家,法名神秀,拜蘄州黃梅寺五祖禪師弘忍為師,學大小乘經法。後雲遊天下,到玉泉山,忽然睏倦,坐於怪樹之下,見一大蟒於前,神秀端坐不動。至次日,於樹下得金一藏,遂於玉泉山創建道場。因問土人:『此何廟也?』土人答曰:『三國時關公顯聖之祠也。』神秀拆毀,忽然陰雲四合,見雲長提刀躍馬於黑雲中馳驟。秀問之,雲長具言前事,神秀乃破土建寺,立關公為本寺伽藍,至今古跡尚存。神秀即六祖師兄,我聖朝封雲長義勇武安王。」

忠曰:「《三國誌傳》迂誣謬悠,不足信之。《七修類稿》辨其普靜事妄誕,唯《七修》並受戒、護法,皆歸虛妄,又稱智者為妖僧,太過矣!」

《呂真人 洞賓 文集·真人本傳》曰:「政和中宋徽宗年號。,宮禁有祟,白晝現形,盜金寶,奸妃嬪,獨上所居無患。自林靈素、王文卿諸侍宸等治之,息而復作,上精齋虔禱,奏詞凡六。一日晝寢,見東華門外有一道士,碧蓮冠,紫鶴氅,手持水晶如意,前揖上曰:『臣奉上帝命,來治此祟。』良久,一金甲丈夫捉劈而啖之且盡。上問:『丈夫何人?』道士曰:『此乃陛下所封崇寧真君關羽也。』上勉勞再四,復問:『張飛何在?』羽曰:『飛乃臣累劫兄弟,世世為男子身,今已為陛下生於相州岳家,他日輔佐中興,飛將有功焉。』上問:『卿姓名?』曰:『臣姓陽,四月十四日生。』夢覺錄之,召侍宸言之,意其為洞賓也。自是宮禁帖然,遂詔天下有洞賓香火處,皆正妙通真人之號。」

《瑯邪代醉編》云:「王元美曰:『宋崇寧時,蚩尤神壞鹽池,帝敕天師張虛靖召關羽勝之,鹽池復故,封羽為真君。』今所傳祠廟,尚有破蚩尤畫壁。按《黃帝經》序云:『黃帝殺蚩尤,其血化為鹵。』今之解池是也。則蚩尤之主鹽池,其說久矣。」

《文海披沙》云:「關壯繆之神,自唐以前,未聞威靈,至宋真宗祥符間,解州鹽池忽為蚩尤所據,池鹽耗竭,祈禱無驗。帝夢城隍語其故,敕龍虎山張天師,舉關王諭旨,果大風雷一晝夜,而池鹽俱溢,遂賜敕封。嗣後屢顯神靈,至今日,則家祀戶奉,即兒童、蠻貊,無不知崇信者。乃知鬼神之顯晦,亦自有時耶。」

《麈餘》云:「福清民,林某女,幼喜齋素,得香木數寸許,刻為關王像,甚愛之,每食必祭。及嫁,藏之袖中以行。其夫家素事山魈,娶婦初夕,婿必他往,讓祟先宿,而後合巹。女都不知,臨宿,袖中出神像置寢閣上,夜半祟至,但聞室中剨 然有聲,如物被擊之狀,更無他異。天明起視,床前有血一團,自是怪絕。小大驚問,具說所以,始信神力也。」

宋許觀《東齋記事》云:「紹興中,洞庭漁人獲一印,方僅二寸,制甚古,紐有連環四,兩兩相貫,上有一大環總之,蓋所以佩也。魚者以為金,競而訟於官。辨其文,乃壽亭侯印四字。關羽嘗封為漢壽亭侯,人疑必羽佩也,遂留長沙官庫。守庫吏見印上時有光焰,回白於官,乃遣人送荊門關羽祠中,光怪遂絕。淳熙四年,玉泉寺僧真慈將獻之東宮,印已函而未發,或光焰四起,眾皆驚愕,遂不復獻。」

《暌車誌》云:「忠愍李公若水,宣和壬寅,尉大名之元城。有村民持書至云:『關大王有書。』公甚駭愕,視其緘云:『書上元城縣尉李尚書,漢前將軍關雲長押。』詰民何自得之,云:『夜夢金甲將軍告某曰:汝來日詣縣,由某地逢著鐵冠道士,索取關大王書,下與李縣尉。既覺驚異,勉如其言,果遇道士得書,不敢不持達。』公發書,其間皆預言靖康禍變,以事涉怪,即火其書,遣其人不復問。作詩紀之云:『金甲將軍傳好夢,鐵冠道士寄新書。我與雲長隔異代,翻疑此事大荒虛。』公後果貴顯,卒蹈圍城之禍。眹兆之萌,神告之矣。公始名若水,後改賜今名。其子浚淳,記其事刻之石。」

《媚幽閣文娛》載姚希孟撰〈關壯繆定本序〉云:「自古忠義士亦多矣。忠而謀勇,則為廉頗、李牧;忠而成功,則為郭汾陽、李西平;忠而無成,則為諸葛武侯、宗觀文;忠而蒙難,則為顏常山、為張睢陽、為岳少保,皆燁燁於青史,而寂寂於愚賤之口。獨至於關壯繆,則自販夫走卒,兒童婦媼,上而千古之誼辟,一代之興王,爭先而尸之、祝之、廟貌之、褒美之,甚而王之、帝之、聖之。吾不得其解也,即曰:『有稗史、有傳奇、有耳語耳,訛承訛,俚鄙不足稽之談,浸灌於人之肺腑而不可湔浣,則說者何嘗不與張桓侯同稱?此何赫濯,彼何澹漠也?或云桓侯、武侯各自聖於其地,終不若壯繆之浹遠近而亙 古今也。吾愈不得其解也。』

「記云:神也者,聰明正直而壹者也,不聰明則冥憒,烏知善淫?然聰明而不正直,正直而不壹,則迴互欹側,人得以熒矞,其肹 蠁而不足靈,且毋論逖聽遐矚為下民作綱維也。就其生前微有迴互欹側,則必文致其美,而匿其丑,飾其所長,而使人莫窺其所短。忮者矯而讓,褊者襲而寬,其閃忽藏露之態,純是宇內之陰氣,則皆死氣也。人之生也直,不直者死之徒,生而死矣,寧死而生乎?壯繆之見辱於操也,他人感其禮遇,必委心焉。否者,且結嗉絕粒以死,而壯繆不然,一飯之德,必報終身之誼,弗易也。刺良而歸,封其所賜,致書拜辭,何光明磊落也!

「馬超來奔,孔明心知其護前拜前將軍,羞與老兵同列,費詩得而說之,心曲中事蕩蕩然,落落然,不獨與孔明見,亦可與費詩輩見也。愈忮愈陽,愈褊愈平也。日月之食,良玉之斑,曉然與天下共質之,豈若柴柵其內,涵蓋其外,效鼠輩喔咿囁嚅哉?

「絕孫權,惡糜芳,口如其胸,行如其口,灝氣可以貫白虹,而囈語可以通碧落,直之至神之道也。嬰兒順之則喜,拂之則怒,無造適,無獻笑,有時乎匍匐入井而不自知。古之至人與嬰兒同體,抱天地之大朴而無少刓,其壯繆之謂與!

「至若天台智者當陽清溪一事,舍覆舟山,奉師安禪,神運鬼工,棟宇煥麗,師即秉爐受以五戒,是不特外護金湯,亦且為新發意菩薩。以天大將軍身得度,即現天大將軍身而為說法矣。今之明神載在祀典者,岳瀆而外,惟神為正,非直道之挺特,則宏誓之所攝受。戴君而刻此書也,豈獨愧夫淫濫?其有昭對之思乎!吾於此佔其人焉。」壯繆大節不可枚指,只一至誠無足以括之,區區秉燭達旦云爾哉!

戴埴《鼠璞》云:「如今東三班之祠關王、秘書省之祠蒼史王及各建天王堂之類,軍廢,此祠遂存,廟碑無考。」

《五雜組》云:「唐以前,崇奉朱虛侯劉章,家祠戶禱,若今之關王雲。然自壯繆興,而朱侯之神又安之也。今世所崇奉正神,尚有觀音大士、真武上帝、碧霞元君,三者與關壯繆香火相埒,遐陬荒谷無不戶而祝之者。凡婦人女子,語以周公、孔夫子,或未必知而敬信,四神無敢有心非巷議者,行且與天地俱悠久矣,豈神佛之中亦有遭遇而行世者耶?抑神道設教,或相禪而興也。」

《劉氏鴻書》載〈宋南宮靖關壯繆侯讚〉云:「嗚呼!篡漢者,瞞也;成瞞篡者,權也。瞞名漢臣也,實漢賊也;權陽瞞敵也,陰瞞翼也。公批亢於前,而不虞奸於腋,七軍甫淹,六師隨厄,使永安之恨不在許昌而在公安。建興之師,不出樊城,而出祁山,安樂之箋與歸命之璧,而相後先惜哉!雖然,不以閑關而廢兄弟,不以亂離而廢君臣,其峙如者山嶽,澄如者川流,而炳如者日月星辰。嗚呼!此其所以亙 萬古而猶神也耶!」

《清拙澄禪師錄·關大王讚》云:「蜀帝熊虎之將,義勇武安之王。受智者大師戒法,護普庵古佛道場。喑惡叱吒,皎日無光。語其威,則吳朝魏國不敢仰視;語其猛,則獨入百萬軍中叉取顏良。敬之者霸,夢之者昌。此蓋是手提百二十斤刀摧鋒破關關大將軍,號曰雲長者焉。」

忠曰:「日本黃檗山伽藍堂神三目,問之,則雲關帝也。關帝見智者時,未始言三目,未知唐人何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