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ongguo Fojiao meishu
源於古印度而在中國發揚光大的佛教繪畫、雕塑等的總稱。最初隨佛教從印度傳入,後來逐漸發展而具有中國民族風格和特色。晉袁宏《後漢紀》稱:「初,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項有日月光,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其形長大,陛下所夢,得無是乎?’於是遣使天竺,而問其道術,遂於中國而圖其形像焉。」《後漢書·西域傳》的記載與此略同。《佛祖統紀》等也記其事。傳蔡 於明帝永平初遣使赴大月氏,至永平十一年(公元68,一說永平九年),偕沙門迦葉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時以白馬馱經,及白氈裹釋迦立像,因在洛陽城西雍關外,建立白馬寺,並在寺中壁上作千乘萬騎三匝繞塔圖。《魏書·釋老誌》說:「自洛中構白馬寺,盛飾佛圖,畫跡甚妙,為四方式。」又說:「明帝令畫工圖佛像,置清涼台及顯節陵上。」這是中國最初自作的佛畫。
淵源和發展 中國佛教造像、畫佛、造塔,最初都從印度傳來。從印度現存佛教遺跡看,第一期的菩提伽耶,第二期的巴魯特、桑奇都無佛像,只有佛座和佛的足跡,以表示佛的所在。第三期的阿摩拉瓦提已有雕刻的佛像與佛足跡,兩者同時存在。到第四期的阿旃陀、犍陀羅只有佛像而無佛足跡,並刻有佛傳。犍陀羅當時為中國西北月氏族移民所建貴霜王朝的國都,取希臘所遺文化而光大之,故月氏佛教美術,獨具特色。傳入中土,首達新疆西部,今存者有拜城縣克孜爾明屋壁畫,繪有佛傳及佛本生故事,庫車縣庫木吐喇千佛洞,森木塞姆千佛洞等。沿絲綢之路,東來而至甘肅的,有敦煌鳴沙山莫高窟、永靖炳靈寺石窟、天水麥積山石窟;又有安西榆林石窟、山西大同雲崗石窟、河南洛陽龍門石窟、四川廣元石窟,以及江南攝山石窟等。全國造石窟之數不可勝計,其中碑幢之類,歷世殘毀頗多,但今所保存,為世界之冠。
公元1世紀時,大月氏成立貴霜王朝,繼續佔領西南高附,東南罽賓,以及整個犍陀羅。地當絲綢之路的商業要衝,財力雄厚,貿易常用金幣。迦膩色迦王遠征中印,在他的支持下,佛教得到重要的發展。佛教經像傳於中土,即自大月氏來。而中國西部佛教美術,亦以于闐、龜茲所保存者最多。敦煌、雲岡馳名世界,其餘朝鮮、日本等地,皆學於中國。而印度本土的大部分佛教經像美術,於9世紀後為印度教徒、穆斯林所毀,僅佛教幾個大石窟較完整地保存至今。
無論造像繪畫和雕塑等,都是在中國土地上發育成長的,具有中國的民族風格。初期雖曾受有印度的影響,但同一題材、內容和表現的方法都已不同。印度的佛教壁畫在阿旃陀石窟中,表現不少娛樂場面,飲酒宴談,神通遊戲,菩薩人物裝飾華艷,婉孌多姿,色彩鮮明,即使降魔變這樣的題材,也布置得如同演劇的場景一樣,使人並無畏怖之感。反之在敦煌北魏壁畫中,常常陰森可怖,畫出了苦行的故事,如舍身飼虎,強盜挖目等。線條與色彩,也是粗獷而強烈,看不出柔和與可親的感情。
佛畫 早在梁代,張僧繇即以善畫佛像名世。他獨出心裁,創立了「張家樣」,佛像的中國化,從此有了很好的發展。其子善果和儒童也善畫,並擅佛畫,能傳其業。善果畫悉達太子納妃圖,靈嘉寺塔樣;儒童畫釋迦會圖,寶積經變圖。在南北朝後期,張僧繇的影響很大,有不少學習他的畫派,所謂「望其塵躅,如周孔焉」,可見聲望之隆。他筆法簡練,《歷代名畫記》說他「筆才一二,而像已應焉,因材取之,今古獨立,像人之妙,張得其肉,陸得其骨,顧得其神」。隋以前,僧繇是中國佛教繪畫的一個開創者和推動者。北齊曹仲達,佛畫頗享盛名。因來自中亞的曹國,原來帶有西域的作風,在中原既久,畫藝漸染上中國民族風格,創立了「曹家樣」,為唐代盛行的四大式樣之一。它的特點是衣服緊窄,大約與印度笈多王朝的雕刻,有同樣的風格。後與吳道子結合中國傳統風格所創立的「吳家樣」併稱。所謂「曹衣出水,吳帶當風」,就是對他們概括的評語。曹畫雖失傳,但看到鹿野苑所藏釋迦立像,衣如濕沾體上,就可想見曹畫。吳畫衣帶寬博,飄飄欲仙,在敦煌壁畫中還可看到他的畫風。隋唐時期,佛畫已經中國化。
壁畫 隋唐時代的壁畫,今存於麥積山石窟與敦煌莫高窟。敦煌所存唐代壁畫,尤為富美,色彩艷麗,人物造型,往往以當時的貴官貴嬪為范,端莊華貴,男女形貌,都甚膚麗。佛前演奏,絃管雜陳,較之阿旃陀壁畫,尤或過之。敦煌莫高窟有唐代壁畫與彩塑的洞窟,共207個,可分初、盛、中、晚四期。其重要的洞窟,如初唐的220窟,造於貞觀十六年(642),盛唐的第335窟,造於垂拱二年(686),第130窟和第172 窟,造於開元、天寶年間。中唐的112窟,晚唐的第156窟(此窟為張議潮建,窟外北壁上有寫於咸通六年的《莫高窟記》)等,都存有輝煌燦爛的作品,可為唐代佛教美術的代表。這些洞窟壁畫,雖出於無名畫家之手,但是研究它的作風,應該說是與吳道子、閻立本諸大家的作品是一致的。例如壁畫中的維摩詰經變,在座前的聽眾,有諸王貴官,與現存的閻立本的帝王圖相似。由此可以推知這些圖像的畫法,應有共同的淵源為當時的規範。
唐代這些壁畫,表現的題材是佛經經變故事、淨土變相以及佛菩薩像等。其內容較之過去更豐富,色彩也比較絢麗,表現的境界也更擴大。當時最流行的是佛教淨土信仰,因此淨土變相在壁畫中也表現得最多,約佔228壁。其他如樂師淨土變相,報恩經變相等,也往往採取淨土變相作為主要的部分。
在淨土變相中,以富麗的物質現象,描繪觀想的境界。如彩繪七寶樓台、香花伎樂、蓮池樹鳥等,將西方極樂世界裝飾得非常美麗。這與出世苦行禁慾的態度,有很大的差異。其中所繪的佛、菩薩、諸天、力士等,都是健美的化身。這和唐代的社會生活、人民的愛好是完全一致的。有些佛畫還點綴許多人間社會生活小景,樂觀、明朗,富有情趣。
隨著佛教的繪畫藝術傳入中國,印度佛教的繪畫理論也同時傳入。南齊謝赫曾經總結繪畫的藝術有「六法」,而印度也有「六支」,兩者解釋都不很明確,不能肯定說「六法」就是「六支」,但彼此之間互相影響的確是存在的。
雕塑 雖有外來的影響,但也有其偉大的創造和民族風格。在新疆,有古代龜茲、高昌等洞窟的造像;在甘肅河西走廊,有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永靖炳靈窟、天水麥積山等石窟造像;再東進有山西大同雲岡、河南洛陽龍門、山西太原天龍山、河北邯鄲響堂山、河南鞏縣石窟寺、山東雲門山、江蘇連雲港、遼寧義縣萬佛堂等大小石窟造像,蔚為盛觀。在江南的有攝山石窟造像,在四川的廣元石窟、大足石窟,以及巴中、通江等地石窟造像,分布既廣,數目亦多。樂山大佛,尤呈偉觀。從北魏到隋唐時期,中國佛教的雕塑美術,創造了很多偉大的工程。以上所記的各石窟中,亦以北魏與隋唐時代的最為精美,其中雲岡與龍門的石刻,可為代表。其他全國各寺院中的金銅造像,石刻造像碑、木雕、夾 幹漆造像,更不計其數。佛教對於中國的雕刻與彩塑留下很大的成績。北魏時期的石窟造像,受外來影響,但與印度犍陀羅造像和笈多造像相比較,也各有不同的風格。至唐代而民族形式愈益成熟,它的妙相莊嚴,表現了中華民族的氣魄與所要求的藝術標準。在甘肅的敦煌與天水麥積山,由於石質是礫岩,不便雕刻,工人匠心獨運,改用彩塑。唐塑在莫高窟中,煥發光彩。江南的楊惠之成為泥塑名家。自宋、元以來,各寺泥塑甚多,此亦為中國佛教美術所特有。
藏傳佛教美術 既與漢族地區佛教美術有一定的淵源關係,又受印度、尼泊爾佛教美術影響,在中國佛教美術中,獨具風格。北京雍和宮、西黃寺及承德須彌福壽之廟,其殿宇、佛像等,均屬藏傳佛教美術系統。拉薩的布達拉宮,藏有古代流傳下來的大量佛畫與金銅佛像,以及刺繡與木刻的板畫佛像,普遍受到信眾的供養。在青海塔爾寺,每年以酥油製作酥油花禮佛,這是牧民的特殊佛教美術。在五屯,有製作佛畫的傳統技法,至今仍在發展。
影響 在唐代,中國佛教美術曾流傳到朝鮮和日本等地。朝鮮南部慶州石窟庵釋迦如來坐像,妙相莊嚴;十一面觀音像、四菩薩像,姿態端莊,與中國盛唐時期佛教美術極為相似。日本奈良中宮寺的菩薩像、木造彩畫,支頤微笑;藥師寺東院堂聖觀音菩薩像,銅造鍍金,修短合度;法隆寺夢殿救世觀音像,木造漆箔;法隆寺五重塔文殊菩薩像,塑造敷彩;東大寺釋迦如來像,銅造線刻鍍金;唐招提寺金堂盧舍那佛像,幹漆造漆箔;各寺造像的取材和製作方法各不相同,但皆受中國唐代佛教美術風格的影響。法隆寺金堂壁畫,瑰麗莊嚴,也與中國敦煌壁畫,千古同輝。
綜觀中國的佛教美術雖然曾受到印度的影響,但中國的佛教美術風格也傳到印度犍陀羅等地區,對印度佛教美術的發展曾有過一定的影響。(常任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