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日用而不知

玄沙師備禪師與韋監軍吃果子。韋監軍問:「如何是日用而不知?」玄沙拈起果子說:「吃。」韋監軍吃了果子,再問同一個問題。玄沙說:「這就是日用而不知。」

這則公案呈現了一個事實:人們恍恍惚惚度日,生活中有太多的不知不覺,弄不清當下此刻過的是什麼生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講什麼?做什麼?自己是誰?身份為何?立場為何?所以經常惹麻煩,吃虧又受苦。

「日用」即禪宗的「平常心」。禪宗的修行並不限於打坐,舉凡語、默、動、靜、行、住、坐、臥,皆是修行的項目,不論白天、夜晚、靜處、鬧處,都是修行的時地。亦即以整個生活本身為修行。

禪宗的修行人,跟一般人還是有所不同:手上在做什麼,心裡清清楚楚,知道在做什麼;口中在說什麼,心裡清清楚楚,知道在說什麼。腦中在想什麼,心裡清清楚楚。知道在想什麼。經常保持心口一致、身心一如。心中安靜、穩定、明白、自在。

韋監軍所疑惑的是:平常生活中的種種動作、現象,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比如吃飯的人,豈不知自己在吃飯、走路的人,豈不知自己在走路!為什麼禪宗說:有人「日用而不知」?因此,他向禪師發問了:「如何是日用而不知?」

其實,在禪者眼中,一般人的生活都是醉生夢死。有人嘴巴吃飯,心裡想其他的事。聊天或談話心神飄忽不定,先是沒聽清楚對方的話,隨後,又做了不當的反應,造成雞同鴨講、溝通不良。

玄沙禪師當場就試驗韋監軍,拿果子叫他吃。韋監軍覺得對方答非所問。我問的是「如何是日用而不知」,你卻叫我吃果子,所以再問一次。這就是他的破綻了,雖然在吃果子,但腦袋裡另有念頭,所以玄沙一下子就點明他:「你剛才那個現象就是日用而不知。」

如果時時刻刻攝心、分分秒秒平靜,輕鬆自在地欣賞、享受生活,這就是禪的修行生活,也是非常踏實、充實的生活。不會有挑剔、怨恨、誤解、猜測、懷疑、不滿等等煩惱心出現。生活也因而有條理、有規律、有趣味。

比如吃飯,咬一口飯,細細咀嚼,品嚐這口飯,欣賞這口飯,飯也就特別香。如果邊吃邊講話、想心事,不但食而不知其味,消化也不良,挑嘴、偏食等的壞習氣也都跟著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