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石窟裡,一位出家人正在精進地禪坐,他用心地在參究自己的本來面目,忘記春秋的交替,不管浮世的變幻。森林中安靜無聲,時間彷彿凝聚在剎那,偶爾從遠處傳來鳥兒唧唧啾啾的鳴唱,為闇寂的山林帶來躍動的生機。

出家人全神貫注地盤腿趺坐,享受禪悅的輕安,耳畔突然聽到一陣騷動的喧嘩聲,側耳仔細一聽,原來聲音來自洞口。出家人趕快斂目攝心,努力把擾人的噪音排出自己的心念。但是洞外的聲音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變成天地震動的撞擊聲,間雜著斷斷續續的叫罵聲。

出家人無奈只好下了禪座,走到石窟門口一看,原來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婆羅門外道齜牙咧嘴地對著洞口謾罵。看到出家人走出洞口,橫鼻子瞪眼睛地大吼:「這裡是我們婆羅門教徒的地盤,你怎麼可以鳩佔鵲巢,命令你馬上離開這裡,或者皈投成為我們婆羅門教徒,否則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宗教信仰是心甘情願的事,怎麼可以脅迫屈就,更何況林邊水畔、山河大地,本來就屬於一切眾生所享有,任何人都可以在這裡精進修行。」出家人一派篤定神情。

「你如果不改變信仰,我便要用法術擾亂你,讓你不得安寧打坐。」

「我披著堅毅的精進鐘甲,我不怕你的阻撓。」

出家人話才說完,婆羅門外道伸手便一把向出家人胸前抓來,出家人趕忙揮手一擋,一拳打在婆羅門身上。說也奇怪,一隻手就像沾上黏膠一樣,黏答答地貼在婆羅門的身上,怎麼也拔不下來,婆羅門得意極了,哈哈大笑道:

「你的右手已經被我抓住了,你要不要改變心意,做我的門徒弟子?」

「我的右手雖然動彈不得,但是我還有左手雙腳可以運用,我絕對不轉移我的信心。」說完,左手又向婆羅門外道打去,但是同樣被牢牢地黏住了,婆羅門不死心地說:「怎麼樣?你還是不願意服從嗎?」

「寧動千江水,不動道人心。你用邪術是降伏不了我的心,我雖然雙手被縛,我還有雙腳可以精進。」出家人抬起一腿,騰空向婆羅門肚子踢來,但是仍然被黏在婆羅門的肚腹上,出家人還是不肯屈服,高舉唯一自由的腿子,使盡力氣,朝婆羅門的胸膛一踢,最後整個人就像植根於大地的老樹一樣,根深柢固地附著在婆羅門的身上。婆羅門狡滑地奸笑著:「嘿嘿!現在你已經像只被困的動物一樣,你究竟投降不投降?」

「我的身體雖然被你繫縛住了,但是我的心仍然精進不已,你能夠捆綁我的身體,卻無法降伏我的心。」

婆羅門一聽,沮喪極了,悻悻然說:「如此狀況之下,你還是堅定不移,精進不懈,那我對你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婆羅門話一說完,出家人就應聲掉落了下來。

佛教把勤奮作務、修持的精進分為身精進、心精進。有時我們身體雖然在做一件事,但是心卻豎窮三際、橫遍十方,妄想紛飛,攀緣逐塵。「坐破蒲團不用功,何時及第悟心空。」真正的精進解脫要在心地上用功夫,身體雖然不能自由,但是心卻時時與正法相應,身忙心不忙,隨緣度紅塵,否則竟日兀兀枯坐,縱然坐破了蒲團,也無法看破自性的氤氳,見到一片光風霽月的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