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穆帝昇平元年(西元三五七),曇摩竭多在洛陽依《僧祇尼羯磨》及戒本,為竹林寺淨檢法師等四人,在泗河船上開尼部戒壇,開啟中國尼眾受戒之肇始。
淨檢法師一生崇佛修道,嚴守戒律,說法度眾外,還從事社會教化、濟貧等事業,樹立比丘尼形象,為世人所敬重,亦使佛教在晉朝更廣為流傳。
勤讀典籍 求學不倦
淨檢法師,晉朝人,生卒年不詳。本籍彭城(江蘇銅山)人,俗姓仲,名令儀。父親仲誕,任甘肅武威太守。彭城為漢時楚王英以來佛教流傳之地,而武威為甘肅的重鎮,古來即盛行佛教。
令儀自幼聰敏好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雅愛經、史、詩、文典籍,往往一卷在手,吟哦詠讀,而至廢寢忘食之境。她雖貴為掌上明珠,卻無奢華習氣,反而從容嫻靜,知書達禮,為鄰里大眾所周知。
年十餘歲,便有媒人上門提親不斷,父親雖然不捨,還是為她擇選門當戶對的對像,將她風光地嫁出門。
頓省無常 渴仰聞法
婚後不出幾年,丈夫過逝,令儀傷心之餘,深刻體悟人生變化無常迅速,對於如夢一般的生命只有迷網和疑問。為了生計,令儀經人介紹,為京城官宦子女教授琴藝、寫字、說書等,也因此結識一些貴族仕女。一日,教書閑暇之餘,令儀與學生漫步花園,無意間聽到學生家人談論佛法,不禁心生大喜,對於佛法生起無比的渴仰尊崇,但卻苦於無處請益。
西晉愍帝建興年間(西元三一三-三一六),高僧法始來到洛陽,在宮城西門建寺,說法弘教。令儀前往聽法後,過去心中所有的疑惑,頓然徹悟,她自忖應把握有生之年追求佛法,親近教典,以得法利,於是開始向法始借閱經典誦習,悠遊於法海中。不多時,即已通曉佛法要領,對佛道產生堅定不移的信念。
求受大戒 瑞相證明
由於令儀潛心向佛,漸漸影響一些貴族仕女與她一同聽經學佛。
一天,令儀在寺裡聽經後,向法始法師請示:「佛經說,出家的男眾稱為比丘,女眾稱為比丘尼。弟子一心渴切求法,能否歸投佛陀座下,成為一名比丘尼?」
法始見令儀慧性聰穎,然礙於中國的比丘尼戒法不全,只好回答她:「在西域僧團才有二眾弟子,中國曆來尚未有比丘尼的具足戒。」
令儀又問:「經書上既有所謂的比丘、比丘尼,在我國有何不同?」
法始回答:「根據西域沙門所說,比丘尼出家應受五百條戒法,而比丘僅有二百五十戒,此為二者差別之處。比丘尼戒法的情況,待我為你去問智山和尚。」
智山和尚原居住在西域罽賓國(今克什米爾一帶),秉性寬和,心智聰慧,素習禪誦。晉懷帝永嘉末年(西元三○七-三一二)來到中土弘揚佛法,至東晉元帝建武元年(西元三一七),西行返回罽賓。
智山和尚說:「尼戒與僧戒雖然大同小異,但在中國卻不曾有過比丘尼戒法,因此也就不能受戒。尼眾仍可先從比丘大僧處受持十戒,只是沒有長老比丘尼可為依止師。」令儀聞覆後,仍不改出家意願,便與志同道合的貴族女子二十四人,一同在智山和尚座下落髮出家,法名為淨檢,二十四人相偕在宮城西門創建竹林寺修道,成為中國尼眾之始。
東晉成帝咸康年間(西元三三五-三四二),僧建和尚從月支國帶回《僧祇尼羯磨》及《戒本》,在洛陽譯成漢文。晉穆帝昇平元年二月八日,梵僧曇摩竭多在洛陽設立比丘尼戒壇,但卻遭到釋道場法師的非難,他依據《戒因緣經》的戒律條文,對曇摩竭多提出疑問,認為不符「二部僧受戒」的戒法。因此曇摩竭多浮舟在泗河成立戒壇,為淨檢等四人傳授具足戒。
在進行受戒儀式時,忽有異香芬馥,四處飄散,與會大眾莫不欣喜、讚歎,以此為瑞兆。因此,淨檢更受到人們的敬仰。此次傳戒,史稱船上受戒,淨檢因而成為中國佛教歷史上第一位比丘尼。
戒法嚴身 德化四方
淨檢受戒後,嚴持戒律,刻苦鑽研佛經,與其他比丘尼在華北一帶從事教化,為善信廣說佛法,四方信眾慕名而歸者,如風靡草,其嚴潔名聲眾所周知,掀起女眾求法修行的風氣,促使比丘尼日益增多。
例如隨其出家的安令首,俗姓徐,出身東莞(今山東沂水東北)仕家,父親徐忡為後趙外兵郎。她自幼聰敏好學,言語虛和沖澹,不以凡俗為樂,舉止嫻淑端雅,以佛法自娛性情。長大後不願受聘出嫁,隨佛圖澄和淨檢尼出家、受戒,並興建建賢寺。她博覽群經,過目即能成誦,德行深邃,思深識遠,當時教內無人不宗仰她,隨她出家的共有二百多人。她又建造五座寺廟,使矢心佛道者能在此修心立業。
淨檢志守佛道,每日開講大乘經典,度僧安眾,當時社會大眾受其感化,佈施供養者不知凡幾。淨檢將所收功德善款,悉數隨手佈施,或造橋鋪路,或賑濟貧民,造福大眾,致力於社會福利事業。如此善行,使比丘尼形象更為大眾肯定,皈依求法者益多。
晉簡文帝咸安末年,在滿室芬馥的奇香中,大眾見紅光冉冉升起,有一天女手執五色華束,從空中翩然而下。七十歲的淨檢法師見狀,十分欣喜地告訴大眾:「好好修行,我今行矣!」於是和大家執手辭別,安詳入寂。大眾恍若見她騰空而上,一路行去,如一道彩虹直接天邊,良久始散,為大乘佛教比丘尼的弘傳史,寫下重要的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