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願--繫念必得往生願

設我得佛,十方眾生,聞我名號,繫念我國,植眾德本,至心迴向,欲生我國,不果遂者,不取正覺。—— 《佛說無量壽經》

再看第二十願:設我得佛,十方眾生,聞我名號,繫念我國,植眾德本,至心迴向,欲生我國,不果遂者,不取正覺。

這三願都是圍繞信願行,從不同的角度,或者不同眾生的類別加以表述的。

第十八願主要談稱念佛名;第十九願主要談發菩提心,修諸功德,迴向往生,阿彌陀佛臨終接引。所以臨終接引是貫穿所有的念佛行人,不是說十八願就沒有佛來接引,或者二十願就沒有佛接引。都有佛接引。所以這種表達,在一個地方表達了,是涵蓋其他的。

第二十願就直接談繫念問題,就是聞到我阿彌陀佛的名號,就「繫念我國」。這個繫念,就是以極樂世界的依正莊嚴作為自己所緣之境,念茲在茲。這時候,這個念佛人跟極樂世界產生了一個母子的關聯,故鄉的關聯。那個地方才是我要去的地方,那才是我的歸宿。

在繫念的當下,也隨分隨力地做點世間和出世間的善法,「植眾德本」,包括淨業三福、十大願王。那雖然這樣,還是要把往生這一事作為頭等大事。如果植眾德本,不去迴向,那這種眾德之本可能還是在人天福報裡面,或者在三乘的化城裡面。所以要「至心迴向」,把所有的修行功德迴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那這個願望就一定能夠成就,如果不能成就這種願望的話,我就不取正覺。

從這三條往生之願來看,說明所有的眾生只要信願念佛,絕對都能往生,絕對不是由於我們要有多少修行的功夫,是這三條往生之願保任一切信願念佛的眾生得以往生。他已經把門檻放到了乃至你念十聲。而且,沒有追加任何的條件,或者需要持戒多少,需要禪定功夫達到什麼水平,需要讀誦多少大乘經典,需要做多少的護持三寶的福德,一概都沒有談。

剛才講的這些,戒定慧、六度萬行、護持三寶,這都屬於植眾德本的範圍,能夠做這個當然也好,但是它不是決定你能不能往生的關鍵。能否往生的關鍵,還就是信願持名。

植眾德本,功不唐捐,在三輩九品當中,往生的品位會提升,修行的功夫和福慧的功德能夠決定往生的品位。但就往生這一點,是無條件地去往生的,只要信願稱名。

我們了解了阿彌陀佛大願的基本宗旨、義趣,然後我們的發願要以阿彌陀佛的大願作為參照系來發願。

阿彌陀佛往生三願告訴我們:建立淨土的目的就是要安立九法界眾生在那個無有眾苦、但受極樂的清淨的剎土。所以,我們就要隨應這樣的願。我們念佛為什麼只求往生,不求其他的?實際上這個話祖師也講了,這是從願力裡面出來——只求往生,不求開悟,不求神通,不求人天福報,不求在這個世間幹什麼。只求往生!這說得這麼明白呀。

那麼,我們求往生的目的是什麼?從正定必至涅槃願來告訴我們,我們往生的目的就是要成佛。那成佛的目的是什麼?能像阿彌陀佛一樣,有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把十方九法界眾生看成是同體,當九法界眾生還在生死苦海當中不能解脫的時候,自然地就會去度眾生。它是這麼一個心性相關的關係。

所以《無量壽經》講,阿彌陀佛的願就是首先讓十方眾生都到我的剎土;到我的剎土,就讓他成佛;成佛之後,讓這些成佛的又到他方去,他方世界教化眾生;教化的眾生又到極樂世界來,成佛;成佛以後,他又到他方世界去教化眾生,令他成佛。它就是展轉相教,展轉成佛,展轉地這種勸化,直到把十方所有的眾生度盡而後已。

這一願的大意是:如果我成佛的時候,十方世界一切眾生,聞信我阿彌陀佛的名號,能生起信心,繫念我國,種植諸多的德本,把這些世間和出世間的功德至心迴向,往生我國,這樣的淨業行人都能成辦往生之事。如果這一願不能兌現的話,我就不取正覺。

我們來看這一願的意思,跟前兩願又有側重面不同。十八願側重在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十九願側重在發菩提心,修諸功德。這一願是談繫念我國的問題。聞信我阿彌陀佛的名號,繫念我國,繫念就說明阿彌陀佛攝受眾生的面,是很開闊的,不僅僅是談專念名號往生。繫念就包括著繫念極樂世界的種種莊嚴。這在四種念佛當中,屬於觀想念佛,觀想念佛就是《觀經》所展開的前面十三觀。你以這樣的功德迴向,也能往生的。

繫念往生,在我們東林十八高賢裡面,就是蓮社一百二十三人,其中有一個比丘,叫僧濟,僧濟法師。他在生重病的時候,慧遠大師就去看望他,給他一個蠟燭,就告訴他:「汝可運心安養。」運心,就是作意去繫念極樂世界。僧濟法師就執燭憑幾,拿著這個蠟燭,至心地去想念極樂淨土。

當時,比丘大眾僧為他誦念《無量壽經》,當天做了若干個小時,到晚上就比較疲勞,就暫時睡臥,睡臥就做了個夢,自己拿著一根蠟燭在空中飛行,在空中飛行就見到阿彌陀佛了。阿彌陀佛把他接在了手掌心上,讓他遍至十方剎土。這個境界一現,馬上他就醒過來了。醒過來了,心裡很歡喜,就對其他的比丘說:我以一個晚上,觀念西方淨土,便蒙阿彌陀佛接引。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他似乎在虛空又有所見,見到什麼情況了,就對他身邊的弟子說:「佛來了,吾其去矣。」說了這句話就向西,面西而往生。當時那個時間還是夏天,非常炎熱,三天他的肉身都不變,充滿著濃郁的異香,年紀只有四十五歲。這就屬於繫念我國來往生的情形。

《淨土聖賢錄》裡面,這方面的記載也是不勝枚舉。唐代有一個惟岸法師,他專修十六觀的,見到了觀世音和大勢至兩位菩薩現在虛空。現在虛空,他就很驚喜,長久都不消逝。他就覺得:哎呀,這個菩薩像很莊嚴,如果能畫下來多好啊!但是他又不會畫,念頭一動,忽然就有兩個畫工出現了,把虛空現像的兩尊菩薩像畫下來後,忽然兩個畫工就不見了。旁邊人都很奇怪,這兩個畫工是從哪來的?怎麼又不見了?

實際上,惟岸法師心裡明白,這是感應過來的,不是偶然的事情。這樣,他就感覺到自己往生的淨業成熟了,即將往生,就召集所有的大眾僧,包括沙彌,就問:「你們弟子當中,有誰願意跟我一塊兒走啊?」這一說,其他的比丘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真的到了關鍵時刻,也不一定有幾個人願走。還是一個小沙彌,童真可愛,他就說:「我願意跟老師父走!」惟岸和尚就說:「那你先跟你父母去告個假。」這位童子就回家,跟他父母說:「我要跟老和尚到極樂世界去了!」他父母就以為他是開玩笑,也開玩笑說:「那你去吧!」他就蹦蹦跳跳回了來說:「我父母同意了。」

這個小童子很厲害,就在佛面前結跏趺坐,念念佛就真的走了。惟岸和尚還撫著這個童子的背,說:「哎呀,你還比我先走啊!」他也要兌現諾言,焚香作偈,就在所畫的兩尊菩薩像前作了個偈。偈云:觀音助遠接,勢至輔遙迎,寶瓶冠上顯,化佛頂前明,俱游十方剎,持華候九生,願以慈悲手,提獎共西行。這偈子作完,就令弟子們助念念佛,仰眼看虛空,西顧而亡。

你看,這就說明不僅念阿彌陀佛,念觀音勢至也可以往生。《觀經》也有這個表達。唐代還有兩個比丘,叫啟芳和圓果兩位比丘,他是觀想淨土,作蓮華開想,作蓮華合想,《觀經》也有這個表達。他就能夠做到神識到了極樂世界七寶池上,見到西方三聖,並且還向阿彌陀佛請教了一個問題:「依淨土經教念佛,得生此否?」佛就告訴他:「汝念我名,皆生我國,無有一人念而不生者。」以後,這兩個比丘同時聞到寺院的鐘聲響了,但是其他人都聞不到,他們倆聞到了,是同時往生的。

這些例子在告訴我們什麼呢?雖然攝生三願都是強調持名念佛,但是眾生的根機不一,修其他的觀想,甚至讀誦其他的經典,只要至心迴向,都能往生。這就表明淨土法門普門的特質。

包括講植眾德本,植眾德本就是要修六度萬行、三福,說明一個淨業行人也不應該廢棄世間的善法、出世間的善法。要在這個世間傳播大乘菩薩的精神,要服務社會大眾,要融入社會,來淨化提升社會,這樣也就能改變佛教在社會比較消極的形象,所以他並沒有廢棄植眾德本的這一點。

無論是世間的善法和出世間的善法,都要至心迴向。用你的真實心,迴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如果你做了很多世間的善事、出世間的善事,不迴向,就自然感得人天福報,那都是輪迴的業。通過你至心迴向,欲生我國,這些世間的人天福報就轉為你往生淨土的資糧,就能提升你往生的品位。所以你發願,願意到西方極樂世界去,你都能成辦。

我們把這三願作一個概括性地思惟。這三願的特點,有一個共同點:十方眾生是針對他方世界的業力凡夫發的,他方世界在輪迴的穢土當中,非常險惡,阿彌陀佛施設這三願,就是欲令十方眾生趕緊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所以這三願的核心,就是攝受眾生往生淨土。於是,我們應對這三願,就得要發至誠懇切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願。這是我們一定要加以注意的。

淨土法門特別談到出世間法的特點,就是「真為生死」。你是真的是為了了生脫死來念佛,來修行佛法的,不是為了求人天福報的,不是為了得二乘的化城的,不是為了開悟得神通的,他真的就是要至誠求往生。真為生死,其中一個核心的內容,就是要念死,思惟死亡這個問題。印光大師寫過一個很大的「死」字,一行小字說:學道之人,念念不忘此字,道業自成。在菩薩的八念和十念當中,都有一個念死。

對這一點,可能我們要提升到一個相當的高度來體認這個問題,為什麼要念死?

首先,要念我們必定會死,要正視這麼一個問題。但是,眾生都貪生怕死,具有與生俱來的身見我執,很留戀這個生命,所以他就怕死。怕死的一個表現,就是他不討論這個問題,他迴避這個問題,他認為死跟我無關,都是別人的事情。所以現在一定要想到,我必定會死,這是誰也避免不了的,要把這個死,放在眉梢上。

修死之想,是所有的一切念想當中最殊勝的。當你想到自己必定會死的時候,你就會自然地淡化對這個世間五欲六塵的貪戀執著,就會把虛榮、我慢心給降伏下來。如果你覺得我在這世間還活得很滋潤,我在這個世間活得壽命還很長,我還身體很健康,榮華富貴都有,那一定會增上熾盛的慾望。你就變得越來越迴避死,不談論這個問題。

有一個很典型的例子。比如自己家裡的一個親屬得了癌症,無論是醫生還是家人,本能的反應就是隱瞞。隱瞞對病人不好啊,畢竟還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隱瞞讓他沒有心理準備。你為什麼會隱瞞?或者為什麼病人也不想聽得很清楚?實際上,都是怕死的表現,都是身見太強的表現。實際上我們要知道,死亡是必定的,我們四大的地水火風的肉身,從一出生開始,念念地生滅,就在走向死亡。就好像一塊石頭從山頂上往下滾,遲早要滾到山底一樣。死亡是必定的。

真正的學道人,就像徹悟大師說的:沙門者,學死者也。沙門就是學死的,如果真為生死的心發不起來,一切開示都成戲論。要思惟,在塵點劫以來,我們在輪迴過程當中,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從這個皮袋轉到另外一個皮袋,從這個地獄到畜生、到天堂、到人,我們這個身體死亡的數量超過大千世界的微塵數量。我們在輪迴過程當中經受的苦,就是愛別離苦所流下的眼淚,多於四大海。我們在輪迴過程當中,就是在狗道裡面,或者就成為一條白狗的骨頭,堆起來都高於須彌山。要思惟死亡的痛苦,生起我們的修道之心。

繫念這個死,怎麼去修道?怎麼叫精進不放逸修死想?有一次,佛就問這個問題,跟比丘說:「怎麼才能夠稱為不放逸比丘修死想呢?」有一個比丘說:「我就思惟我只有七年的壽命。」佛就告訴他:「這叫放逸修死想。」有個比丘說:「我就思惟我的壽命只有七個月。」也是放逸,七天也是放逸,六天、五天、四天、三天、兩天、一天,也是放逸,乃至於就是一頓飯的時間,也是放逸。

一個比丘說:「我思惟我的生命就在呼吸間,我這口氣一呼出去,就保不準它能夠吸進來。」佛才認可:「你這樣思惟修死想,才叫不放逸。」生命就在呼吸間。如果用這個標準來看,我們都是放逸懈怠者。我們總是認為我的壽命還很長,念佛可以慢一點,還有的是時間。這是思惟自己必定會死。

第二,思惟死亡的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剛才講在呼吸之間,隨時都會到來。有一個閻王殿發生的一個小故事。閻王是平等王,鐵面無私,壽命到了就要抓到閻王殿去算賬。當時有個老年人在閻王殿,他看到閻王,就開始責備閻王,說:「你把我抓過來,你為什麼不給我提前傳個信呢?」閻王說:「我給你發過信。」他說:「發了什麼信,我沒收到啊?」

閻王說:「你的眼睛昏花的時候,是發的第一封信,你耳朵漸聾的時候是發的第二封信,你牙齒掉下來是第三封信,你身體的各個零件都在衰敗,不知道給你發了多少封信,你還說我沒有給你發信?」老者一聽,好像就無話可說。但被拘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就責怪閻王爺了:「你看我眼睛很明亮,目明耳聰,牙齒也很堅固,身體很康健,看來你是沒有給我發信了?」閻王也說:「我也發了信給你。」這個年輕人很茫然:「你發了什麼信哪?」 閻王說:「你有沒有一個東家鄰居,四十幾歲就去世了,有沒有啊?」他說:「有啊。」「這是給你發的第一封信。西家的鄰居,二十多歲死亡了,有沒有啊?」他說:「有啊。」「這是第二封信。還有不到十歲死亡的,有沒有啊?甚至在三歲,嬰兒階段,哺乳期就死亡的,有沒有啊?」他想一想,都有啊!閻王說:「這不都是給你發的信嗎?」

所以,死亡是不分年齡階段的。我們不要以為自己就能活到七十、八十、九十。尤其在這個時代,這麼多災難,你覺得你能活多長壽命呢?所以一定要把這個想清楚,死亡隨時會到來。那麼,我們為死亡準備了什麼?要作準備啊!

人是有智慧的。你想一想,我們知道有白天和黑夜,在白天的時候,就會為黑夜作準備;我們知道有春夏秋冬,在春夏的時候,就會為冬天作準備;我們知道有今年就有明年,就會為明年作準備;我們知道有生,就必然會有死,就應該為死作準備。怎麼為黑夜作準備呢?你要準備燈燭照明。怎麼為冬天作準備?你就要準備爐碳、棉衣。怎麼為明年作準備?要留下播種的種子。怎麼為死亡作準備呢?你就要信願念佛呀!

第三,就得要思惟什麼呢?思惟死亡到來的時候,唯有念佛法門才能給我們真實的利益。這一點,我們常常講,當你的煩惱沒有斷,業力很強的時候,你靠什麼解決你的死亡輪迴問題呢?唯有念佛一法。

現在有一個死亡學。大概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有一個瑞士,以後加入美國籍的一個醫學家,叫伊麗莎白·庫伯勒·羅斯醫生,她這個人很有愛心。她對於那些得了絕症的病人,非常有愛心地去聽他傾訴。通過多少人傾訴,她發現了人面對死亡的五個階段。

比如得了絕症,他開始一聽就會很憤怒,就覺得怎麼是我?然後就沮喪,然後就討價還價,到最後的接受。由於伊麗莎白醫生非常有愛心,她能夠幾個小時默默地跟病人緊握著手,聽他的傾訴,非常具有同情心,於是她就對死亡問題有深入了。深入之後,她發現不僅是死亡之前,死亡之後還有瀕臨死亡的體驗。瀕臨死亡體驗,她自己都有過一兩次這樣的經歷。就從她開始,死亡學作為一個學科成立了。

她所發現的還有一個象徵性的,叫蝴蝶。她當年參加世界和平義工組織,曾經到當時的波蘭,就是二戰之後,到波蘭去做志願者。在波蘭集中營的場地,她去參觀。希特勒在那裡殺了將近三十萬人,那是很驚人的。當時她參觀集中營的房子,她都覺得很震驚,她就覺得人類怎麼會這樣殘忍地對待自己的同類呢?

當時有一個陪伴她的姑娘,也是集中營的倖存者。她是怎麼倖存的呢?就是推到毒氣爐裡面,推得很滿,她可能是最後一個進去,那個門關不上。就把她扯下來了,再關上那個毒氣門,她是這麼倖存下來的。等到納粹被打敗之後,倖存的一些人才被解救出來,這個女青年也解救出來了。她就反省自己,內心對希特勒納粹充滿著極大的憤怒和怨氣、報復的心。但是,也許她是很有涵養,她馬上發現不能這樣去抱怨,要麼自己也會成為希特勒了。所以,她就轉為一種非常的寬恕、寧靜。她有一個反省,這反省還很有哲學的深度。當伊利莎白在那裡很憤怒納粹暴行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希特勒。」

伊利莎白就在這次參訪的過程中,她發現了一個現象,很多牆壁上都畫著一個蝴蝶,畫滿了,她就覺得這裡面有含義。當時她不明白,以後到了做瀕臨死亡體驗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個像征意義。因為這些集中營的犯人都知道,比如明天就要死了,明天死了,他就會有種種意象,蝴蝶就代表著他從繭裡面,毛毛蟲從繭裡面脫穎而出的一種解脫。蝴蝶也代表神識出身體之後的一種意象。

當然,他們研究瀕死體驗,講了一些規律,開始怎麼神識出來,在屋頂上反觀其他人的搶救,能夠飄蕩狀態,一下子到很遠,一下子又回來,又有黑暗的情形,又能穿過一條隧道,以後怎麼見到光明,這光明多麼溫暖,然後跟光怎麼融為一體。它有這麼些規律,但這些規律我們僅僅參考一下,也不盡然都是這麼一個規律,因為人的業力多種多樣。光在不同業力的眾生,在中陰身階段,它是有不同顏色呈現的,不一定都是輝煌的、金燦燦的。瀕臨死亡的情形至少告訴我們,人死了有來世,人會投生,不是人死燈滅。

這一點,跟佛教是比較相近的。《大智度論》裡面有個偈子,說:「鳥來入瓶中,以縠掩瓶口,縠穿鳥飛去,識神隨業走。」有點跟蝴蝶的意象相近。入到一個瓶子,瓶子就比喻我們地水火風四大構成的身體,色身,這就比喻成一個瓶子。縠就是絲織品的紗布,就是蓋蓋子的那個東西,這就比喻成我們的命根,命根就有呼吸、有暖氣、有六識,這就是我們的命根,用覆蓋瓶口的羅紗來比喻。鳥,是比喻第八識,也就是我們講的神識,或者叫心識。

來到這個世界的生命,是神識首先過來。神識怎麼過來呢?是依托著你前世的善業或者惡業來受報的,來感得這個業報的身。當父母交合,你一下子過來坐胎,這就比喻成你像鳥雀一樣地入到這個瓶子裡面了。入到瓶子裡面,你被善惡業所繫住了,就等於用羅紗把瓶口給蓋住了。所以,我們的神識在身體裡面,就類似於鳥被關在一個瓶子裡面。到了臨命終時,這一期的業報身,你活多少年,壽命到了,神識就得要離開身體。投生的時候,神識先來,死亡的時候是神識最後走。神識一脫離開身體,就類似於羅紗被穿破了,鳥就飛出來了。那飛出去了,飛到哪兒去了呢?那就又跟著他的業力最重的地方去了,這叫「識神隨業走」。

現在西方研究瀕臨死亡的體驗,也在逐步地跟佛教的生命的深層次上的關注、陳述在接近。這接近是很有意義的,因為我們中國大陸的很多人對死亡是一概不知道的,這方面的知識空白,所以他就非常的恐懼,或者他不想這個問題,或者真的得了絕症,他就迴避這個問題。但你迴避,恐懼還是在裡面啊!你不能認識死亡的本質,實際上你知道有輪迴。從根本意義上說,是沒有死亡的,只不過是換了一個房子住而已,換了一件衣服,換了一個皮袋而已。你這樣一想,生命就會非常的灑脫。

「神識隨業走」,我們就知道,最好的業既不是惡業也不是善業,這都是輪迴之業,我們在心理上都要拒絕。現在就是要以殷重心專修念佛法門,修淨業。淨業在臨命終時強,心重業強,命終就一定能生淨土。所以就得思惟,在臨命終時,唯有念佛法門才能給我等眾生真實的利益,而這種思惟,有真實例子的。

所以,念死就是隨時要為死亡作準備,實際上這包含著面對死亡不能有恐懼的心。但大家要注意了,對死亡沒有恐懼,這沒有相當的心性上的訓練,是很難的。我們內心深處身見我執、貪生怕死,真的是不知道深重到什麼情況。生命危機的時候,可能他第一個念頭就想到我怎麼活下去。還以為死亡不是他現在的事情,很多事情他都不去處理,還有存款,還有這個那個。他以為求醫問藥還能夠活多少年,心還是放在這個地方,甚至臨斷氣的前幾個小時,都在琢磨著掛吊瓶。

有時候想一想,我們都是覺得,我們不高度重視這個事情,我們還能往生嗎?有些助念的也跟我說,比如一個老太太,忽然在助念過程中她說出一句話:「哎呀!你們也不要急於求阿彌陀佛來了,我現在還有點不想走。」她還是想你們念佛讓我身體好起來,她存這個心。有一個老太太,還真的是大家念佛把她念好了,念好了,她也就歡蹦亂跳了,等到第二次生重病的時候,她的家里人包括助念的比丘尼也以為她沒什麼大事,就沒有去助念,恰好這次出問題了,她斷氣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個情況?這就是對死亡的恐懼,就想在這個世間多活一段時間,對這個世間,還沒有看透這個世間的無常,世間的苦難,這個世間的火宅、茅坑、牢獄,不容一刻的停留的情懷沒有出來,也就是沒有真為生死的心。這個心沒有,你怎麼能往生呢?首先你至誠心都沒有,信願都不具足,真的是喊破喉嚨也枉然,你對這個身體放不下呀!

我們對這個身體真的要生起厭離之心,這身體真的是很苦惱,八萬四千的尸蟲,這是業力凡夫的生命狀況。為什麼我們會生病?這叫重重逼迫,眾苦纏繞。如果你不思惟這一點,臘月三十到來的時候,你到哪兒去,前路茫茫啊!你沒有準備一點資糧啊!如果到臨死的時候,才臨時抱佛腳,臨渴掘井,可能悔之晚矣!一定要趁身體健康的時候,預備往生的資糧,要知道無常隨時到來,這種緊迫感要上來,所以叫如救頭燃。

我們說實在話,大部分念佛行人都是生死心不切。你能夠有生命在呼吸間的緊迫感嗎?有如救頭燃的感覺嗎?頭髮都燃燒了,你還會想其他的嗎?不是要趕緊救這頭上的火嗎?所以對死亡要遠離恐懼,實際上我們有相當的一段道路可走。

死亡就等於我們從牢獄裡面釋放出來,當下合掌念佛,就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把臨終死亡轉化成一種輝煌的起點。只有在內心深處的信念堅固了,你就不怕死,你就無有恐懼。

所以,真為生死是我們一個重大的課題,面對死亡,我們一定要遠離恐懼,在任何緊急關頭,一句佛號就是我的命根子。這句佛號就能使我們這一生似乎是比較悲慘的死亡形式,變成非常輝煌、快樂的時刻啊!

所以,念死一定要成為我們頭腦當中一個根深蒂固的念頭。不念死,還認為這個世間很快樂,這個世間很甜蜜,就很世俗化了。

原來我在佛學院上課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學生就問,他覺得我講念佛求生淨土,我還這麼年輕,我還有未來,那麼燦爛的前景,你現在就讓我念佛求生淨土,我不愛聽。這就是對生命的執著留戀,到底你能活多長時間啊?你對於人命在呼吸間,是沒有感覺的。

所以,出離三界輪迴痛苦的根本精要,就是念念念這個死,以及死後如果不能到西方極樂世界去,就必定要墮到三惡道裡面去。是畏懼地獄之苦,發出懇切的求生淨土的念頭。常常想死,真的就對這個世間,有什麼可爭的啊?爭什麼名啊?爭什麼利呀?在死亡到來的時候,再顯赫的權勢,你帶得走嗎?再億萬的家財,你能帶走一分嗎?你一生眷戀的家親眷屬、各種財產,能帶走一點嗎?什麼都帶不走啊!但是,你這一生的業,卻要帶走,這叫「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修行淨土法門,真的要對死亡要有一個深刻的認知,要麼我們念佛是很浮的,是沒有根的,我們不知道念佛到底幹什麼呀!

本人能夠有點相信念佛法門,實際上是比較感謝我一次住院的經歷,那次住院,我都是跟癌症病人住過一段時間的。在那個病房裡面,每天都有死亡。或者術後大出血,或者什麼,用車子蓋上白布,就推到太平間裡去了。太平間就在醫院很偏僻的荒草萋萋的地方。

有一天,我有一個病友,他本身是做過手術,他還跟我討論氣功的問題。當時看上去還蠻好的,誰知道晚上大出血,第二天就死了,死了送到太平間。這給我的觸動很大,覺得死亡也隨時會降臨在我頭上,它不遙遠。那天晚上,我就想像他在太平間的水泥地板上,躺在那裡裹著白布的情形。因為太熟悉了,白天都活生生的,現在躺在太平間裡面了。

那個晚上,冬天的晚上真是月色淒冷,我披上醫院的棉衣,就在那裡走了三個多小時。我就想,可能明天我也會躺在這個地方。想到明天我也可能躺在這個地方,我就發現人生最重大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事業,什麼學問,都不是這些東西,原來生死問題才是個大問題。我很感激那天晚上三個多小時在那裡徘徊,一下感覺到世間的追求已經退下來了,像潮水般地退下來了。

所以,以後我出院之後,就很想找一個怎麼解決死亡的一個修行方法,正好就找到了念佛法門。念佛法門,發現還就是為了解決死亡的,阿彌陀佛四十八大願就是要解決我們這個問題的。這是核心點,也是我們生命當中最本質的問題。

生死是人的生命大患,是最本質性的問題。阿彌陀佛的這三願,就是在這最本質的問題上給我們施設的。所以,我們真的是要把真為生死的心發出來,才能跟這三願相對應。相應才能感應道交,才能得到這三願的慈悲加護。否則,厭離娑婆、欣求極樂的心沒有,真為生死的心發不起來,學點佛都是搞點人間佛教,或者搞點什麼東西,雖然也還需要,但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我們今生不能往生,我們下輩子到哪兒去呀?這是個大問題,又不能憑著自己的力量斷見思惑,出離三界,我們沒有這種能力。所以這三願對我們極為重要,要得到這三願的利益,我們一定要在信願稱名、真為生死上,下夠足夠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