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獨」出於《禮記·中庸》:「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意即一個「志於道」的君子,即使在私下,別人看不到、聽不到的地方,仍然戒慎恐懼,不敢做出半點愧對良心的事情。在眾人面前道貌岸然不難,難在於獨處之時,心是否仍在「道」上。因此,不只世間的儒家講究慎獨,著重出世的佛家亦多所著墨。
學佛先克己慎獨
印光大師說:「欲學佛法,先須克己慎獨,事事皆從心地中真實做出。若此人者,乃可謂真佛弟子。若其心奸惡,卻借佛法以免罪業者,何異先服毒藥,後服良藥,欲其身輕體健,年延壽永者,其可得乎?」(《與丁福保書》)印祖認為,「克己慎獨」是學佛的先決條件,唯有心地、行為光明磊落,事事都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人,學佛方得實益,也才是真正的佛弟子。反之,若心術不正,以為沒人發現,就昧著良心行事,最後才想藉由學佛來消除罪業,這就像先吃毒藥、後服解藥一樣,要真正健康、長壽,實是異想天開。
印祖又說:「學佛之人,先以知因果、慎獨上下手。既能慎獨,則邪念自消,何至有所不如法處。若有則當令斷滅,方為真實行履。否則學在一邊,行在一邊,知見愈高,行履愈下,此今學佛自稱通家者之貼骨大瘡。倘能以不二過自期,則學得一分,便得一分之實益矣。」(《復陳伯達書》)
若一人獨處,也能心不離道,則心中自無邪念,也不會做出不如法的事;縱有邪念,當下就令它斷滅,這樣才是實學真修。否則學是一回事,做卻是另一回事,學得越多,行為反而越趨下劣,這是今日學佛自稱「通家」者的致命要害啊!可見,學佛並非做門面,而是要對自己負責,古人所謂「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被子)」,正是此理。
一念之獨.不可不慎
慎獨除了著重私下行為的合於道之外,更講求內心念頭的純正無邪。諦閑大師在解釋「慎獨」時,就把「獨」解釋為現前一念:「古之大學問人,其要貴慎獨。所謂獨者,即在吾人一念之間。須知一念之動,即十方法界,三世時劫,一切生佛,一切禍福之所關係,譬如無線電,此發彼應。一念之獨,固不可不慎也。」(《諦閑大師遺集五·遺著語錄》)佛法中有所謂「一念三千」之說,意即微微動一念頭,也是心性全體所現,就遍滿十方法界,與十方諸佛、一切眾生、一切禍福相互感應,就像無線電的彼此感應一般,因此,對這「一念之獨」,實在不能不謹慎。
雪公(李炳南)除了以慎獨教人,私下亦如實履行,比方,對書本的恭敬,一本厚厚的《辭源》,捧著查,查了半天,也未曾看他歇手擱在膝上或放床上。每逢遇著要瞻驗舍利時,必先淨手,穿上正式禮服,以表誠敬。做早晚功課的時候,也換上一定的服裝,絲毫不馬虎。」(一得《與雪公的「數面之緣」》,《明倫》一九三期)
修行不為裝點門面,也不為給佛菩薩交代,而在心地、行為的真誠無偽,時時返觀,契合於道,雪公的行持正為吾人做了示範。
以慎獨存誠之心念佛
一個能時時觀照自己的念頭與行為的人,久而久之自然出現誠心,而這誠心有何可貴呢?徐自明先生說:「慎獨,慎到出現誠心,修道的工夫就出來了。‘誠則明’,‘至誠之道可以前知’,過去未來之事皆能了解。因為至誠,自然心中就明瞭(覺察而無妄念)。」(《中庸第一章研讀(三)》,《明倫》四○六期)
而印祖指出,若能以此慎獨存誠之心,在淨土持名念佛法門上用功,保證當生即能脫離娑婆的生死苦海,成為極樂世界蓮池海會的嘉賓:「仰信佛祖誠言,的生真信,發切願,以至誠恭敬,持佛名號。雖在暗室屋漏,如對佛天。克己復禮,慎獨存誠。不效近世通人,了無拘束,肆無忌憚之派。某雖生死凡夫,敢為閣下保任即生便可俯謝娑婆,高預海會,親為彌陀弟子,大士良朋矣。」(《復尤弘如居士書》)以慎獨存誠之心念佛,即是握有往生極樂世界的保證書,吾人勤修淨業,能不於此再三致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