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的心對它下了定義

執著,來自「我」的心。比如好看和不好看,是由「我」的心決定的,現代人喜歡苗條的女子,唐代卻以胖為美。不同時代、世界各地的審美觀都不盡相同,舉例來說,大多數人看到花朵會覺得美麗,感到歡喜,但在非洲有些地方,人們覺得花是誘惑人的惡魔象徵。仔細想想也有道理,將鮮花折下放上十幾天看看,再好看的花也會枯萎發臭,並不美好了。其實花本身沒有善惡的差別,是人的心對它下了定義。

有個故事,說韓國的一個大師曾想到中國取經,歷盡千辛萬苦,走到半路的時候,他沒吃又沒喝,忍饑挨餓,在一個夜晚昏過去了。當他醒過來的時候,聽見了小河叮叮咚咚地淌水聲。他揉揉眼睛,看到隱隱約約如星星閃爍般的美妙光芒,原來正是救命的湖水。大師喝了一肚子甘甜的湖水,心滿意足地躺下睡著了。第二天早晨,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聞到惡臭撲鼻,仔細一看,湖裡漂著一具腐爛的死屍,被開膛破肚,血淋淋的一大片,屍體裡的五臟六腑在湖中若隱若現。大師看到後,一陣噁心,不停地嘔吐起來。當他吐完之後,用定力一觀,發現早晨的噁心和昨晚的甘甜,都來自於「我」的分別心。他當下就頓悟了。

佛陀在《金剛經》、《心經》等經文中,向我們描述了佛的空性境界,包括很多高僧大德的禪思偈語,對大部分人而言,也都只停留在粗淺的理解文字上。無論你多麼會背誦這些美妙的經文,不可思議的境界,現在的你依然會認為花香好聞,屁臭難聞,是我們的分別與慾望造就了一切。人們都喜歡聽好話,有些自認為修行好的人,張口閉口修忍辱、談空性的人,當聽到不好聽的語言時,負面情緒就會爆發,從「我」的心中,會產生反感,甚至產生嗔恨、傲慢、疑心病等不善的心念,無明造下很多惡業,引發煩惱與痛苦。

在藏區,寺廟裡、佛學院裡的喇嘛們經常辯經辯論,辯佛教的真理,辯對錯是非。如果你們去到那裡,發現一群喇嘛在哄堂大笑,那絕對不是在講笑話,也許他們正在挑某個師兄的毛病,把他最嚴重的缺點挑出來供大家「欣賞」,這種「大家來找茬」是沒有任何惡意的,當事人會有很多機會認識「我」的心,這其實是大益處。「理不辯不清,話不說不明。」都憋著偽裝自己,都虛著假情假意,誰也沒辦法進步。

海螺到底是白色還是黑色?我們從小就被灌輸一種思維方式:多角度看問題。一個物體本身的顏色,不代表它永遠都是這樣的顏色。海螺是白色的嗎?如果你很肯定地回答「是」,那我把海螺染成紅色的呢?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二分法,不是只有黑和白,還有很多中間的思維,這就是中觀。佛教闡述的這種邏輯非常好,可以讓我們清楚了解一個事物的來龍去脈,明白無常,並且不執著於眼前的變與不變,不執於「我」的心。

眼前的苦難,就算你真切感受到,並痛苦難捱,但這些並不究竟、也不永恆,只要打破了它的來源,痛苦就會消失。所有痛苦的根源,是由自我的業力而產生。業有善種子,有惡種子,播種下什麼樣的種子,就會收穫什麼樣的果。讓人生起負面情緒的就叫惡業,讓人生起正面情緒的就叫善業,有一種是不善不惡的,叫做無記的狀態。

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很多人在用心聞思,結合自己,深深體會。有些人卻不能專心去看,只是快速瀏覽一遍,或許心裡還想著等下打掃家裡的衛生,上班,或者出門要化妝、穿漂亮衣服等等,這些想法其實也不善、也不惡,這就是無記的。

如果你想著:「我為了別人看到我時感到和善,化化妝吧,穿著得體一些吧。」這也叫善事。如果你想:「我一定要穿得光鮮亮麗,一定要化個比別人漂亮的妝,吸引很多異性的目光。」這個想法就不好了。如果你只是化了個妝,什麼也沒想,那就是無記的狀態。

佛教要做的是什麼呢?把所有負面的情緒 我們稱為「毒」的貪瞋癡嫉妒傲慢疑心病等等,用跟隨具德上師聞思修佛法的方式,認知它,培訓它,擊破它,轉化它,讓「我」的心不在「毒」中浸泡,這就是在學習離苦得樂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