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這幾句話,是說用功人一天到晚心行上的事。見得要你們動、靜一如,不分晝、夜,用功是要這樣的。
為什麼要這樣?不可以歇歇嗎?要曉得:你有這樣真切的工夫,將來才有真切的悟處,如果你有一處沒做到,將來的悟處就有一處不到,真悟是一悟一切悟;若有一點未悟,就不能說真悟。
所以要你們現在的行真,將來的悟一定會真。但是,這個悟,並不是求悟,亦不是想悟,也不是信口說悟。要得真悟,必要真行;行到,它自己會悟。
可是,要你們抱定一個「念佛是誰」,行也參,坐也參,工夫恰當也參,不恰當也參,有妄想也參,有昏沉也參;你有這樣耐苦親切的參,真實不虛的工夫,還要開悟做什麼?我說不悟也可以。
何以呢?你有這樣耐苦親切的參,真實不虛的做,怕什麼三災、八難?怕什麼四生、六道,生死輪迴?一切都不怕!這樣不是不開悟也可以嗎?你的工夫用到了家,那有不悟的理?
譬如:到鎮江瓜州一條路,出山門一直向南跑,把眼一閉,放開腳來跑;路上有人我也不問,到與不到,也不問,跑了一天就會到了。既到瓜州,還能說不是瓜州嗎?
或者,教你一直向南跑,你跑就是了;但,你才上了路,東張一下子,西望一下子,找一個人說說、談談,坐下來吃杯茶,問問:「到沒有到?還有多遠?」你們這樣,還能到嗎?
用功亦如跑路一樣,教你「念佛是誰」一直參去,得力也參,不得力也參;開悟,我也不問;不開悟,我也不問;終歸我行到那裡,不要開悟也不由我;你的工夫沒有行到,想開悟也不由你。
猶如跑路一樣,到了瓜州,你說不是瓜州,不由你!未到瓜州,你說是瓜州,也不由你!你們有好多人,教你一直用功,你是不肯用;就如那跑路的人一樣,東張張、西望望,這就是妄想、昏沉;問問此地是瓜州不是,差不多是的!你用功也是這樣:「我已經悟了嗎?」見神,見鬼,妄自穿鑿,空自卜度、思量、分別,自己誤自己,怪那個?
你以為騙騙人就罷了,騙人可以;騙自己,到了那受報的時候,你叫苦也是無用!因為你的因地不真,當然要受報。所以教你們不要求悟,你把求悟的心拿來用功多麼好呢!
「念佛是誰」這一句話,你不用到「行不知行,坐不知坐」的地方,要想有點受用,是靠不住的。不是三天、五天,三月、五月,就能到家的;要你不問日、月,把一個「念佛是誰」一直參下去,二、三十年還沒有悟,我要教你歇下來。
我問你:「念佛是誰?」念佛是那一個?你們沒有一個有口開。天下人都被這一關關住,你們那一個說:「天下人關在裡頭,可以;我不被它關在裡頭!」還有嗎?那麼,你三十年的工夫用下來,我問到你「念佛是誰」,你必有話了;我一問,你隨時就有得答。
你們想想看:天下人都被它關住,不能出口氣,就因為念佛是那個,不能答話。到了那個時候,我問你,你就有得答。還有,你們的工夫還沒有用上,禪又不會參,開起口來要假面子:「我悟了,我知道了,我領會了!」你這樣子做光影門頭的門外漢!徒託空言的掠虛漢!有什麼好處?
你騙人家可以,你騙你自己,可是苦惱之甚!
從今天起,向後請開示,無論到我那裡,或班首師傅寮房,不許講別的話;一去就道「念佛是誰」。從前請開示,是你問我;今天我要改規矩,不許你開口;你一到,我就問你:念佛是那個?你就道;道不出,我就是一頓香板。或者,你不敢開口,心想不去;我查到了那一個人不去,我就進堂催香,起碼三、五塊香板。
因為工夫非逼不可,不逼,不能進步。但是,我問你,你如果一定要答,假若答錯了,不是的,我告訴你:我的香板打下來你吃不消;倘若自己沒有把握,不開口,吃兩個香板還好;開口亂道,我不答應你的。
各人發起心來──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