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莊嚴論經卷第十五
馬鳴菩薩造
後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譯
(七一)
復次,善分別者,乃至國土廣大諸事備足,知其苦惱捨離而去。
我昔曾聞,世尊昔為菩薩時作大國王,貧窮乞匃有來索者一切皆與,為苦厄者能作擁護,為欲利益一切眾生,智慧聰勐又處王位。時隣國王將諸軍眾欲來交戰,時菩薩王作是思惟:「著五欲樂不能調心,六根難滿眾具既多,復須料理而擁護之,為此眾具生於鬪諍,願捨此事不應鬪諍,我應更修集隨身勝法。」即說偈言:
「於善觀察時, 智者應分別,
為事不思慮, 後悔無所及。
「觀察是非,必知所在。」復說偈言:
「欲如執草炬, 亦如眾肉團,
著欲必傷毀, 害及於二世。
智者應速離, 國土眾具等,
如此眾具等, 終歸必捨棄,
寧今受眾苦, 願莫於後世,
受此久長苦。 計我今勢力,
堪任摧伏彼, 現在明證果,
聲譽嘆美善, 後受苦傷害。
雖知己有能, 願當護於彼,
若當不護彼, 後必傷害身。」
作是念已逃避入林,有一老婆羅門迷失道路到彼林間,菩薩問言:「汝以何故來至此林?」婆羅門言:「我欲見王。」菩薩問言:「何故見王?」婆羅門言:「我今貧困又多債負,聞王好施,故來乞索用以償債。遠離貧苦,更無所歸,唯望王恩拯救於我。」菩薩語言:「汝並歸去,此間無王何所歸誠?」婆羅門聞是語已,迷悶躃地。爾時菩薩既見之已,深生憐愍,作是念已,即說偈言:
「我以護他故, 難捨盡棄捨,
我今棄捨已, 當以何物與?
吾今為斯人, 當捨己身命。」
說是偈已即時扶接婆羅門起,而告之曰:「汝莫愁怖!吾當令汝得於財利。」時婆羅門聞是語已心生喜悅,菩薩即時用草作索,作索已訖與婆羅門:「一切施者我身即是。」而說偈言:
「彼王未得我, 心意終不安,
汝應以此繩, 繫縛於我肘,
將至彼王所, 令彼王歡喜,
當施汝珍寶, 金銀諸財物,
汝可得大富, 彼王復歡喜。
生者必有死, 壽命會當盡,
為救危厄故, 雖復喪身命,
智者為此死, 名之為瓔珞。」
爾時婆羅門聞是語已甚大歡喜,即時以索縛此菩薩將詣彼王。王既見已向婆羅門,而說偈言:
「此為是何人? 身色如金山,
威光甚赫奕, 猶日照世間,
面目極端嚴, 睹者無不悅。
如斯福德者, 應作大地主,
今日被拘執, 苦厄乃如是?
我坐師子座, 極為可慚恥,
彼應處王位, 非我之所宜,
我之不調順, 不應處此座。」
時婆羅門聞是偈已,白大王言:「此是王怨。」王問婆羅門:「誰縛此人?」婆羅門言:「此實我縛。」王言:「斯人不應為汝所縛,汝為妄語。」即說偈言:
「彼如大逸象, 身力甚強壯,
汝今體羸劣, 又無兵馬力,
云何能縛彼? 此事不可信。
汝可真實說, 勿作虛妄言。」
時婆羅門具陳上事,而說偈言:
「見我失所望, 彼人便自縛,
彼以悲愍縛, 欲以救濟我。
如是善丈夫, 名稱遍十方,
猶如燃庭燎, 普照於一切。
不善人愚癡, 滅彼使無餘,
庭燎熾然時, 能滅令無遺。」
爾時大王聞是語已,即便驚起合掌而言:「善哉善哉!真善丈夫!汝為救他作如是事。」即說偈言:
「所言大王者, 號名曰羅闍,
利益於世間, 是故名羅闍。
汝今應為王, 護持於大地,
唯願今聽我, 懺悔諸罪咎。
我實是嬰愚, 輕躁無智者,
汝可還為王, 我捨此國去。
汝能令眾生, 一切得安樂,
餘人設作王, 逼惱諸世間。」
即立彼王還歸所止。
(七二)
復次,作淨福業應設供養,是故應當勤修福業。
我昔曾聞,石室國王名烏越羈,舉國人民共設佛會,有一婦人於窓牖中闚看世尊。爾時彼王見女端正,即解珠瓔遣傍侍臣送與彼婦。時王左右即白王言:「彼婦女者是國中婦,王若愛念直往喚取,何煩與珠?人脫怪笑。」王聞是語以手掩耳,作如是言:「咄哉大惡!云何乃以此言使聞我耳?」即說偈言:
「作是呪誓言, 設我有異心,
使我成大惡, 我不以染著,
以珠與彼女, 聽我說意故。
業為自在主, 最勝業者說,
此無宰主作, 唯是業所造,
心作於宰主, 善業佛所嘆。
如是之妙色, 更無宰主我,
唯是善業作, 善業我應敬,
惡業我應離。 過去作善業,
果報於今現, 我以於珠貫,
眾寶雜莊嚴, 額懸多邏羅,
珠貫白如雪, 我為宿功德,
不為着色欲, 若知善惡業,
云何復着色? 雖遠尚不視,
況當有染著? 寧當飢渴死,
不為非法貪, 寧當入火聚,
不為姦邪事。 我如有愛著,
今身若後身, 受苦極無量。」
(七三)
復次,若有善業,自然力故受好業報,雖有國王黨援之力,不如業力所獲善報,是故應當修於善業。
我昔甞聞,憂悅伽王於晝睡眠,有二內官,一在頭前,一在腳底,持扇捉拂共作論議:「我等今者為王所念,為以何事?」一則自稱是我業力,一則自稱我因王力,由是之故奉給於王。時彼二人數聞聽法並解議論,即說偈言:
「如牛厲渡水, 導正從亦正,
人王立正法, 從者亦如是。」
時彼二人由競理故其聲轉高,一作是言:「我依王活。」第二者言:「我依業力。」王聞是聲即便睡悟,而問之言:「何故高聲?」王又聞彼二人諍理,雖復明知未斷我見,援黨己者王心不悅,即便向彼稱業力者說偈問言:
「依於我國住, 自稱是業力,
我今試看汝, 為是誰力耶?」
說是偈已往夫人所,語夫人言:「今當遣人來到汝邊,汝好莊嚴如帝釋幢夫人。」答言:「當奉王教!」時王以蒲萄漿與彼依王活者,送與夫人。既遣之已作是思惟:「稱業力者今應當悔作如是語。」作是念已未久之間,彼業力者著好衣服來至王邊。王見之已,甚大生怪,即說偈言:
「我為自錯誤, 與彼殘漿耶?
為是彼業力, 強奪此將去?
或能共親厚, 與彼使將去?
或是夫人瞋, 奪此與彼乎?
或能我迷誤, 而與於彼耶?
或能彼幻我, 使我錯亂乎?」
說是偈已問彼人言:「好實語我,汝恃業力我故不遣,汝云何得?」彼人白王:「以業力得。」即以事狀具向王說:「此人奉使既出門已,卒爾鼻衂,即以此漿與我使送,到夫人邊得是衣服。」王聞是已,即說偈言:
「業報如影響, 亦如彼莊嚴,
彼言自業力, 此語信不虛。
以聽法力故, 言說合於理,
彼稱業力者, 斯言定有驗。
我多於己負, 彼憑業力勝,
佛說業力強, 此語信真實。
佛為善御乘, 業力為善哉,
能壞王者力。 十方佛世尊,
亦說隨業力。 汝今倚業力,
用自莊嚴身, 割絕於我力。」
(七四)
復次,雖與智者共為讎郤猶能利益,是故智人雖與為讎,常應親近。
我昔曾聞,摩突羅國有婆羅門,聰明智慧不信佛法,亦不親近諸比丘等。共餘婆羅門先有鬪諍,以瞋恚故詣僧坊中,詐為妄語作如是言:「某婆羅門明日於捨設諸供具,當作大會請諸比丘。」欲令比丘明晨往至其家不得飲食,令彼惡名遍於世界。時諸比丘於其晨朝往詣其家,語守門人:「汝家主人請我飲食,汝可往白。」時守門者入白主人:「今者門外有諸比丘,雲大家請故來相造。」主人聞已作是思惟:「何因緣故有如是事?」復作是念:「彼婆羅門與我為怨,故為此事。今雖臨中,城邑極大,遣人市具供諸比丘。」作是念已,即時遣人喚諸比丘入舍就坐,設種種食而以供養。比丘食訖語檀越言:「汝今小坐,比丘之法,食訖應為檀越說法,汝雖不信,佛法應爾。」時彼主人即取小床,上座前坐。為說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不淨出世為樂,乃至為說四真諦法。此婆羅門已於過去種諸善根,即於坐上見四真諦得須陀洹,而說偈言:
「咄哉愚癡力, 能害於正見,
愚者不分別, 寶作非寶想。
我今得勝利, 分別識三寶,
真實是我寶, 佛法及聖眾。
我已諦睹了, 得閉三惡道,
釋梵諸天等, 所不能獲得,
我今具獲得。 今此婆羅門,
即名為梵天, 今當得趣向,
解脫不死方。 我今始獲得,
婆羅門勝法。 我本姓輸都,
今日真輸都, 今日始獲得,
勝妙比陀法。 我今得無漏,
出過諸比陀, 我今真實是,
祠祀大福田。 我當勤大祠,
不能善分別, 可祠不可祠?
從今日已往, 當供天中天,
多陀阿伽陀。 略說而言之,
今日始得利, 獲得人身果。
從今日已往, 當隨佛所教,
終更不求請, 其餘諸天神。
我今所學法, 隨順向正道,
法及隨順法, 我必得其果。
我今歸命禮, 宿世厭惡根,
曾修法向法, 今獲其果利。
親近善知識, 法利自然成,
我若不親近, 大悲弟子者,
永當墮邪見, 輪迴三惡道。
若無婆羅門, 為我怨讎者,
亦不得親近, 如此之聖眾。
由彼瞋忿故, 令我得是法,
外相似惡友, 實是善知識,
恩過於父母, 及以諸親戚。
由此婆羅門, 諸僧至我家,
降注於甘雨, 善芽悉得生。
法雨甚潤澤, 灑我心埃塵,
埃塵既不起, 得見真實法。
是故世間說, 因怨得財賄。」
自惟得大利, 即受三歸依。
於彼婆羅門, 大設諸餚饍。
(七五)
復次,若人精誠以財佈施,如華獲財業,以知是事應至心施。
我昔曾聞,罽賓國人夫婦共在草敷上臥,於天欲明善思覺生,作是思惟:「此國中人無量百千,皆悉修福供養眾僧,我等貧窮值此寶渚,不持少寶至後世者,我等衰苦則為無窮,我今無福將來苦長。」作是念已,悲吟嘆息,展轉哀泣淚墮婦上。爾時其婦尋問夫言:「以何事故不樂乃爾?」即說偈言:
「何故極悲慘? 數數而嘆息,
雨淚沾我臂, 猶如以水澆。」
爾時其夫說偈答曰:
「我無微末善, 可持至後世,
思惟此事已, 是故自悲嘆。
世有良福田, 我無善種子,
今身若後身, 饑窮苦難計。
先身不種子, 今世極貧窮,
今若不作者, 將來亦無果。」
爾時其婦聞是偈已,語其夫言:「汝莫愁憂。我屬於汝,汝於我身有自在力,若賣我身可得錢財滿汝心願。」爾時其夫聞婦此言,心生歡喜顏貌怡悅,語其婦言:「若無汝者我不能活。」即說偈言:
「我身與汝身, 猶如彼鴛鴦,
可共俱賣身, 得財用修福。」
爾時夫婦二人詣長者家,作如是言:「可貸我金,一月之後若不得者,我等二人當屬於汝,一月之後我必不能得金相償分為奴婢,一月之中可供養諸比丘僧。」爾時長者即便與金,既得金已自相謂言:「我等可於離越寺中供養眾僧。」婦問夫言:「為用何日?」答言:「十五日。」又問:「何故十五日?」爾時其夫以偈答曰:
「世間十五日, 拘毘等天王,
桉行於世間, 是佛之所說,
欲使人天知, 是故十五日。」
爾時夫婦二人竭力營造至十三日,食具悉備送置寺上,白知事人言:「唯願大德!明十五日勿令眾僧有出外者,當受我請。」彼知事人答言:「可爾。」於十四日夫婦二人在寺中宿,自相勸喻,而說偈言:
「告喻自己身, 慎勿辭疲勞,
汝今得自在, 應當盡力作。
後為他所策, 作用不自在,
徒受眾勞苦, 無有毫釐利。」
說此偈已夫婦通夜不暫眠息,所設餚饍至明悉辦,夫語婦言:「善哉我曹!所作已辦,心願滿足。得是好日賣此一身,於百千身常蒙豐足。」時有小國主施設飲食,復來至寺,而作是言:「願諸僧等受我供養。」知事人言:「我等諸僧先受他請,更覓餘日。」時彼小王慇勤啟白:「我今已眾務所逼,願受我請。」爾時諸僧默然無對。爾時國主語彼夫婦言:「我今自打揵椎,汝所造食當酬汝直。」時夫婦已聞此語,向彼國主五體投地,而白之言:「我之夫婦窮無所有,自賣己身以設供具,竟宿造供施設已辦,唯於今日自在供養,若至明日為他策使不得自由,願王垂矜莫奪我日。」即說偈言:
「夫婦如鴛鴦, 供設既已辦,
願必見憶念, 明當屬他去。
夫婦各異策, 更無修福期,
如是自賣身, 乃為修善故。」
時彼國王具聞斯事,讚言善哉,即說偈言:
「汝善解佛教, 明瞭識因果,
能用虛偽身, 易於堅財命。
汝勿懷恐怖, 恣聽汝所願。
我為憐愍汝, 以財償汝價,
汝今自苦身, 終大獲利樂。」
爾時國主說此偈已,聽彼夫婦供養眾僧,即以財物為彼夫婦酬他價直,又給夫婦自營產業,現受此報無所乏少。
(七六)
復次,至心持戒乃至沒命得現果報。
我昔曾聞,難提拔提城有優婆塞,兄弟二人並持五戒。其弟爾時卒患脇痛氣將欲絕,時醫診之,食新殺狗肉並使服酒,所患必除。病者白言:「其狗肉者,為可於市買索食之,飲酒之事,願捨身命終不犯戒而服於酒。」其兄見弟極為困急,買酒語弟:「捨戒服酒以療其疾。」弟白兄言:「我雖病急,願捨身命,終不犯戒而飲此酒。」即說偈言:
「怪哉臨命終, 破我戒瓔珞,
以戒莊嚴身, 不煩殯葬具。
人身既難得, 遭值戒復難,
願捨百千命, 不毀破禁戒。
無量百千劫, 時乃值遇戒,
閻浮世界中, 人身極難得,
雖復得人身, 值正法倍難。
時復值法寶, 愚者不知取,
善能分別者, 此事亦復難。
戒寶入我手, 云何復欲奪?
乃是怨憎者, 非我之所親。」
兄聞偈已答其弟言:「我以親故不為沮壞。」弟白兄言:「非為親愛乃是殘敗。」即說偈言:
「我欲向勝處, 毀戒令墮墜,
損我乃如是, 云何名親愛?
我勤習戒根, 乃欲見劫奪,
所持五戒中, 酒戒最為重。
今欲強毀我, 不得名為親。」
兄問弟言:「云何以酒為戒根本?」弟即說偈以答兄言:
「若於禁戒中, 不盡心護持,
便為違大悲。 草頭有酒渧,
尚不敢掁觸, 以是故我知,
酒是惡道因。 在家修多羅,
說酒之惡報, 唯佛能別知,
誰有能測量? 佛說身口意,
三業之惡行, 唯酒為根本,
復墮惡行中。 往昔優婆夷,
以酒因緣故, 遂毀餘四戒,
是名惡行數, 復名五大施,
亦是五無畏。 酒為放逸根,
不飲閉惡道, 能獲信樂心,
去慳能捨財。 首羅聞佛說,
能獲無量益, 我都無異意,
而欲毀犯者? 略說而言之,
寧捨百千命, 不毀犯佛教,
寧使身乾枯, 終不飲此酒。
假設犯毀戒, 壽命百千年,
不如護禁戒, 即時身命滅。
決定能使差, 我猶故不飲,
況今不定知, 為差為不差?」
作是決定心, 心生大歡喜,
即獲見真諦, 所患即消除。
(七七)
復次,若信佛語,於諸外論猶如嬰愚顛狂所說,是故勤學佛法語論。
我昔曾聞,有一國名釋伽羅,其王名盧頭陀摩,彼王數數詣寺聽法。時彼法師說酒過失,爾時王難高座法師言:「若施他酒得狂癡者,今飲酒亦多,無狂癡報。」時法師指示外道等,其王見已,善哉善哉!時有外道,自相議言:「彼說法者無所知見空指而已,王為法師已又不解,空稱善哉!不能開解而答此問。然此眾中亦有大聰明勝人,何故不答王?」即說偈言:
「法師有聰辯, 善能答此義,
憐愍汝等故, 護惜而不說。」
諸外道言:「王為此法師,橫為通道理。」王言:「我之所解更有異趣。」爾時王語法師言:「向所解義今可顯說。」法師答言:「我向所以指外道者,以諸外道各生異見有顛倒心,是故名為癡狂之人。」即說偈言:
「不必鬼入身, 名為顛狂者,
邪見夜叉心, 是為說顛狂。
狂癡人過失, 不知解其事,
汝等有狂過, 一切種智說。
汝違種智語, 隨逐於邪見,
現見於神變, 彼大仙所辱。
出過其禁限, 顛狂先已成,
云何使我說, 百千種狂因。
何故分別說? 投淵及赴火,
自墜於高巔, 捨棄於施戒。
逐迷邪狂倒, 不修於正行,
狂惑墜巔火, 賣鹽壞淨行。
飲觸恆河水, 是名立正行,
失淨及得正, 有何因義趣?
賣肉眾惡集, 三種神足變,
除此三種變, 更亦有神變。
唯有二六法, 離此別無我,
現見仙神變, 更見十三法。
如是顛狂事, 其數乃有百,
現見投淵火, 自墜於高巔。
以此欲生天, 此但是邪見,
非是生天因; 戒施善調心,
即是生天因。 賣鹽壞善行,
觸河除諸惡, 賣鹽有大惡,
觸河有大善, 如是有何義,
得名為善惡? 婆羅門賣肉,
即墮於失法, 捉刀亦失法,
若復賣於肉, 滿三十六斤,
敗壞婆羅門。 羅差及食蜜,
皆名為失法, 見羅差甞蜜,
二俱成過患。 以秤欺誑人,
不成名為盜, 賣肉成殺生。
羊稻俱有命, 食稻不成殺,
羊稻俱應食, 何故食於稻,
而不食於羊? 汝諸言自殺,
終不得生天, 墜岩投淵水,
復言得生天。 殺己言有罪,
餧養己身者, 何故不得福?
觀察不順理, 皆是愚癡倒,
以是因緣故, 名汝等為狂。
此即是愚癡, 羅剎之標相,
是故說汝等, 成就顛狂法。
此即是與酒, 飲酒之因果,
瞋恚是癡因, 瞋恚而黑濁,
能令顏色變。 以是因緣故,
瞋為瘦黑因, 飲酒顏色濁,
此二俱能瘦。 目連見餓鬼,
汝先自飲酒, 亦教人飲酒,
說言無罪報, 是故今現在,
已獲餓鬼身, 花報已如是,
果報方在後。」
諸婆羅門聞是語時,多有外道即時出家。
(七八)
復次,善分別敬功德,不期於門族。
我昔曾聞,花氏城中有二王子,逃走歸投末投羅國。時彼國中有一內官字拔羅婆若,為附佣國主,供養眾僧手自行食。眾僧食已遣人斂草上殘食持詣宮中,向食作禮然後乃食。餘者分張與所親愛。「食彼殘食能破我患。」是故先取食之,授與二王子。王子食已心惡賤故出外即吐,而作是言:「出家之人種種雜姓,我等今者食其殘食。食已吐棄,然後除過。」時附佣主聞是事已作如是言:「此二嬰愚極為無知。」即說偈言:
「得此餘食者, 智者除過患,
彼生疑譏嫌, 是名為嬰愚。
佛法觀察食, 外道都悉無,
沙門觀察食, 能除煩惱障。
餘食牟尼觸, 應當頂戴敬,
手捉殘食已, 水洗已除過。」
附佣主後日更不與殘食。時左右人問言:「何故不分食與二王子?」即說偈言:
「彼之不知解, 沙門所食餘,
自恃種族故, 觸之言不淨,
不生歡喜心, 是故我不與。
不識沙門姓, 不食於彼食,
不識我種姓, 不應食我食。
沙門處處生, 不如我種族,
我不如沙門, 復不食我食。
為言無種姓, 亦無有年歲,
如馬無種族, 內官亦如是。
內官處處來, 無有定方所,
唯睹我富貴, 不看我種姓。
但見富貴故, 便食我殘食,
不食沙門食, 是名為嬰愚。
沙門心自在, 具足七種財,
不食沙門食, 而食我餘者,
猶如超半井, 不見有是處。
見我有勢力, 王者之所念,
便食我餘食; 苷蔗種中生,
輸頭王太子, 如是種族來,
可不勝我耶? 彼之勝智者,
無等無倫匹, 不取其種姓,
唯取其德行。 種族作諸惡,
亦名為下賤, 具戒有智慧,
是名為尊貴。」
時二王子聞此語已,而作是言:「汝示正道即是我父,自今以往敬承所誨。」即說偈言:
「汝今說種姓, 殊為非法語,
因行無有定, 知解無定方。
語議正解了, 不名為邊語,
如汝之所解, 即是貴種族。」
(七九)
復次,若欲觀察知佛神變,視諸塔寺供養佛塔。
我昔曾聞,阿梨車毘伽國,於彼城門有佛發爪塔,近有尼俱陀樹,邊有井水。時婆羅門而白王言:「若遊行時見於彼塔,是沙門塚破王福德,王是大地作一蓋主,宜除此塔。」時王信婆羅門語故,即勅臣下令:「速卻此塔,明日我出時勿令復見。」時彼城神與諸民眾皆悉悲涕。時諸優婆夷施設供養,又然燈者,作如是語:「我等今者是最後供養。」有優婆塞抱塔悲泣,即說偈言:
「我今最後抱, 汝之基塔足,
猶如須彌倒, 今日皆破傷,
十力世尊塔, 於今遂破滅。
我若有過失, 聽我使懺悔,
眾生更不見, 佛之所作業。」
爾時諸優婆塞作如是言:「我等今者可還歸家,不忍能看人壞此塔。」時王后自遣人持鍬欲除,往到其所,塔樹盡無,即說偈言:
「嗚呼甚可怪, 舉城大出聲,
猶如海濤波, 不見十力塔,
尼拘陀及井, 莫知其所在?」
諸婆羅門等, 深心生慚怪。
彼王聞是已, 生於希有想,
時王作是念: 「誰持此塔去?」
即自往詣塔, 莫知其所在。
爾時彼王遣千餘人,乘象馳馬四方推覓。時有老母在於道傍,見彼諸人行來速疾,即問之言:「何為乃爾?」諸人答言:「推覓塔樹。」彼老母言:「我向於道見希有事,有塔飛空並尼俱陀樹,不憶其井。見諸人等首戴天冠,頭垂花鬘身著諸花,持塔而去。我見去時生希有想。」指示去處,諸人聞已具以事狀還白於王。王聞歡喜,即說偈言:
「彼塔自飛去, 為向天上耶?
我今心信敬, 極生大歡喜,
若我破此塔, 當墮於地獄。」
爾時王即向彼塔處大設供養,此塔即今名曰自移,塔及樹井離毘伽城三十里住。
(八〇)
復次,佛塔有大威神,是故宜應供養佛塔。
我昔曾聞,竺叉尸羅國彼有塔寺,波斯匿王以成火燒之,佛復安一棖,朽壞卻之。時彼國王名枸沙陀那,有一比丘求請彼王:「我今為塔作棖,願王聽取,有大樹者王莫護惜。」王即語言:「除我宮內所有樹木,餘樹悉取。」得王教已,諸比丘等處處求覓,於一村邊有大池水,上有大樹,名稱首伽樹,龍所護持,近惡龍故人無敢觸。其樹極大,若復有人取枝葉者,龍能殺之,以是之故人無敢近。有人語言:「彼有大樹。」時比丘即將諸人齎持斧器欲往斫伐。時復有人語比丘言:「此龍極惡。」比丘語言:「我為佛事,不畏惡龍。」時有奉事婆羅門語比丘言:「彼龍極惡,若伐此樹多所傷害,莫斫破此樹。」婆羅門即說偈言:
「汝不聞彼賊, 慳貪故暫作,
而能於一切。 汝當憶此事,
常應自擁護, 莫為此樹故,
即致於傷害。」
比丘復說偈言:
「汝為毒龍故, 而自生貢高,
我依人中龍, 恃彼亦自高,
觀汝力為勝, 如是我得勢,
令使眾人見。 我為敬佛故,
今當捨身命。 諸毒龍眾中,
汝為作龍王, 生大恭敬想,
佛為柔調寂, 及是眾中王,
我今亦恭敬, 如來婆伽婆,
誰能降毒龍, 而為弟子者?」
爾時比丘共婆羅門,各競道理遂共鬪諍。於時比丘即伐其樹,亦無雲雷變異之相。時婆羅門睹斯事已,而說偈言:
「先若取枝葉, 雲起雷霹靂,
汝為呪所伏, 為死至後世。」
彼時婆羅門說是偈已,即便睡眠夢見毒龍,向己說偈:
「汝莫起瞋恚, 此名現供養,
非為輕毀我。 吾身自負塔,
況樹作塔棖, 而我能護惜?
十力世尊塔, 我當云何護?
此林自生樹, 而為佛塔故,
如是自生樹, 云何得戀惜?
更有餘因緣, 今當說善聽。
我亦無勢力, 德叉迦龍王,
自來取此樹, 我云何能護?
伊羅缽龍王, 及以毘沙門,
躬自來至此, 我有何勢力,
而能距捍彼, 威德天龍等?
如來現在世, 及以滅度後,
造立塔廟者, 此二等無異。
諸有得道者, 人天及夜叉,
名稱遍十方, 世界無倫匹。
如此名聞故, 塔棖懸寶鈴,
其音甚和雅, 遠近悉聞知。」
時婆羅門聞是偈故,從睡眠寤即便出家。
(八一)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老母背負酥瓨,在路中行,見菴摩勒樹即食其菓,食已患渴,尋時赴井乞水欲飲。時汲水者即便與水,以先食菴摩勒菓之勢力故,謂水甜美味如石蜜,語彼人:「我以酥瓨易汝瓨水。」爾時汲水人即隨其言與一瓨水,老母得已負還歸家。既至其舍,先所食菴羅摩熱力已盡,取而飲之,唯有水味更無異味。即聚親屬咸令甞之,皆言:「是水有朽敗爛繩汁埿臭穢極為可惡,汝今何故持來至此?」既聞斯語自取飲甞,深生悔恨:「我何以故,乃以好酥貿此臭水?」
一切眾生凡夫之人亦復如是,以愚無智故,以未來世功德酥瓨,貿易臭穢四顛倒瓨,謂之為好。於後乃知非是真實,深生悔恨,咄哉何為以功德酥瓨貿易顛倒臭穢之水?而說偈言:
「咄哉我何為, 以三業淨行,
貿易著諸有? 如以淨好酥,
貿彼臭惡水。 以食菴摩勒,
舌倒不覺味, 臭水為甘露。」
(八二)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長者婦為姑所瞋,走入林中自欲刑戮,既不能得,尋時上樹以自隱身,樹下有池影現水中。時有婢使擔瓨取水,見水中影謂為是己有,作如是言:「我今面貌端正如此,何故為他持瓨取水?」即打瓨破還至家中,語大家言:「我今面貌端正如是,何故使我擔瓨取水?」於時大家作如是言:「此婢或為鬼魅所著,故作是事。」更與一瓨詣池取水,猶見其影,復打瓨破。時長者婦在於樹上,見斯事已,即便微笑。婢見影笑,即自覺悟,仰而視之,見有婦女在樹上微笑,端正女人衣服非己,方生慚恥。
以何因緣而說此喻?為於倒見愚惑之眾,譬如薝卜油香用塗頂發,愚惑不解,我頂出是香。即說偈言:
「未香以塗身, 並熏衣纓珞,
倒惑心亦爾, 謂從己身出,
如彼丑陋婢, 見影謂己有。」
(八三)
復次,貓生兒以小漸大,貓兒問母:「當何所食?」母答兒言:「人自教汝。」夜至他家隱甕器間,有人見已而相約勅:「酥乳肉等極好覆蓋,雞雛高舉莫使貓食。」貓兒即知,雞酥乳酪皆是我食。
以何因緣說如此喻?佛成三藐三菩提道,十力具足心願已滿,以大悲心多所拯拔。爾時世尊作如是念言:「當以何法而化度之?」大悲答言:「一切眾生心行顯現,以他心智觀察煩惱,一切諸行貪慾瞋恚愚癡之等長夜增長,常想樂想我想淨想展轉相承。作如是說,不能增長無常苦空無我之法。」是故如來知此事已,為眾生說諸倒對治。如來說法微妙甚深,難解難入,謂道解說。云何而能為諸眾生說如斯法?以諸眾生有倒見想,觀察知已隨其所應為說法要。眾生自有若干種行,是故知如來說對治法破除顛倒,如為貓兒覆肉酥乳。
(八四)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國中施設石柱極為高大,除去梯隥樚櫨繩索,置彼工匠在於柱頭。何以故?彼若存活,或更餘處造立石柱,使勝於此。時彼石匠親族宗眷,於其夜中集聚柱邊,而語之言:「汝今云何可得下耶?」爾時石匠多諸方便,即擿衣縷垂二縷綫至於柱下。其諸宗眷尋以麤綫系彼衣縷,匠即挽取既至於上,手捉麤綫語諸親族:「汝等今者更可繫著小麤繩索。」彼諸親族即隨其語,如是展轉,最後得系麤大繩索。爾時石匠尋繩來下。言石柱者喻於生死,梯隥樚櫨喻過去佛已滅之法,言親族者喻聲聞眾,言衣縷者喻過去佛定之與慧,言擿衣者喻觀欲過去味等法。縷從上下者喻於信心,係麤縷者喻近善友得於多聞,細繩者多聞縷,復懸持戒縷,持戒縷懸禪定縷,禪定縷懸智慧繩,以是麤繩堅牢。系者喻縛生死,從上下者喻下生死柱。
「以信為縷綫, 多聞及持戒,
猶如彼麤縷, 戒定為小繩,
智慧為麤繩, 生死柱來下。」
(八五)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國中王嗣欲絕,時有王種先入山林學道求仙,即強將來立以為王,從敷臥具人索於衣服及以飲食。時敷臥具人而白王言:「各有所典,王於今者不應事事盡隨我索,我唯知敷臥具事;洗浴衣食,悉更有人,非我所當。」以此喻可知一切諸業,如王敷臥具人各有所典,業亦如是,各各不同。色無病者財物可愛,智等諸業各各別異,有業得無病,有業能得端正色力,如彼仙人從敷臥具人索種種物終不可得。若生上族不必財富,諸業受報各各差別,不以一業得種種報。若作端正業,則得端正色力,財富應從餘業索。是故智者應當修習種種淨業,得種種報。
「無病色種族, 智能各異因,
如彼仙人王, 索備敷臥者。」
(八六)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國王多養好馬,會有隣王與共鬪戰,知此國王有好馬故即便退散。爾時國王作是思惟:「我先養馬規擬敵國,今皆退散養馬何為?當以此馬用給人力,令馬不損於人有益。」作是念已,即勅有司令諸馬群分佈與人,常使用磨經歷多年。其後隣國復來侵境,即勅取馬共彼鬪戰,馬用磨故旋轉而行不肯前進,設加杖捶亦不肯行。眾生亦爾,若得解脫,必由於心,謂受五欲,後得解脫。死敵既至,心意戀著五欲之樂,不能直進得解脫果。即說偈言:
「智慧宜調心, 勿令著五欲,
本不調心故, 臨終生愛戀。
心既不調順, 云何得寂靜?
心常耽五欲, 迷荒不能覺,
心既不調順, 云何得寂靜?
心常耽五欲, 迷荒不能覺,
如馬不習戰, 對敵而旋行。」
(八七)
復次,曾聞有一國王身遇疾患,國中諸醫都不能治。時有良醫從遠處來治王病差,王大歡喜作是思惟:「我今得醫力,事須厚報。」作是念已微遣侍臣,多齎財物,詣於彼醫所住之處,為造屋宅養生之具,人民田宅象馬牛羊奴婢僕使,一切資產無不備具。所造既辦王便遣醫使還其家。時彼遠醫見王目前初無所遣,空手還歸,甚懷恨恨。既將至家,道逢牛羊象馬都所不識,問是誰許?並皆稱是彼醫名,是彼醫牛馬。遂到家已,見其屋舍壯麗嚴飾,床帳氍[叟*毛]毾[登*毛]金銀器物,其婦瓔珞種種衣服。時醫見已甚生驚愕,猶如天宮。問其婦言:「如此盛事為何所得?」婦答夫言:「汝何不知?由汝為彼國王治病差故,生報汝恩。」夫聞是已深生歡喜作是念言:「王極有德,知恩報恩,過我本望。由我意短,初來之時以無所得情用恨然。」以此為喻,義體今當說。醫喻諸善業,王無所與喻未得現報身無所得,如彼醫者初不見物謂無所得心生恨恨,如彼今身修善見未得報,心生恨恨我無所得。既得至家者,猶如捨身向於後世。見牛羊象馬群,如至中陰身,見種種好相,方作是念:「由我修善見是好報,必得生天。」既至天上,喻到家中見種種盛事,方於王所生敬重心,知是報恩者,檀越施主。得生天已,方知施戒受如此報,始知佛語誠實不虛,修少善業獲無量報。即說偈言:
「施未見報時, 心意有疑悔,
以為徒疲勞, 終竟無所得。
既得生中陰, 始見善相貌,
如醫到家已, 方生大歡喜。」
(八八)
復次,曾聞有二女人,俱得菴羅菓,其一女人食不留子,有一女人食菓留子。其留子者,覺彼菓美,於良好田下種著中,以時溉灌大得好菓。如彼世人為善根本,多修善業,後獲果報。合子食者,亦復如人不識善業,竟不修造,無所獲得,方生悔恨。即說偈言:
「如似得菓食, 竟不留種子,
後見他食菓, 方生於悔恨。
亦如彼女人, 種子種得菓,
復生大歡喜。」
(八九)
復次,曾聞往昔有比丘名須彌羅,善能戲笑,與一國王諠譁歡悅稱適王意。爾時比丘即從乞地欲立僧坊,王語比丘:「汝可疾走不得休息,盡所極處,爾許之地悉當相與。」爾時比丘更整衣服,即便疾走,雖復疲乏,以貪地故,猶不止住,後轉疾極不能前進,即便臥地夗轉而行。須臾復乏,即以一杖逆擲使去,作如是言:「盡此杖處悉是我地。」已說譬喻,相應之義我今當說。如須彌羅為取地故雖乏不止,佛亦如是,為欲救濟一切眾生,作是思惟:「云何當令一切眾生得人天樂及以解脫?」如須彌羅走不休息,佛婆伽婆亦復如是,為優樓頻螺迦葉、鴦掘摩羅如是等人悉令調伏,有諸眾生可化度者,如來爾時即往化度。如須彌羅既疲乏已,即便臥地夗轉,佛亦如是,度諸眾生既已疲苦,以此陰身於娑羅雙樹倚息而臥,如迦尸迦樹斬伐其根悉皆墮落,唯在雙樹倚身而臥,猶故不捨精進之心,度拘尸羅諸力士等及須跋陀羅。如須彌羅為得地故擲杖使去,佛亦如是,入涅槃時為濟眾生故,碎身舍利,八斛四斗,利益眾生,所碎舍利雖復微小如芥子等,所至之處人所供養與佛無異,能使眾生得於涅槃。即說偈言:
「如來躬自度, 優樓頻螺等,
眷屬及徒黨, 優伽鴦掘魔。
精進禪度力, 最後倚臥時,
猶度諸力士, 須跋陀羅等。
欲為濟拯故, 布散諸舍利,
乃至遺法滅, 皆是供養我。
如彼須彌羅, 擲杖使遠去。」
(九〇)
復次,我昔曾聞,竺叉尸羅國有博羅吁羅村,有一估客名稱伽拔吒,作僧伽藍,如今現在。稱伽拔吒先是長者子,居室素富,後因衰耗遂至貧窮,其宗親眷屬盡皆輕慢不以為人,心懷憂惱遂棄家去,共諸伴黨至大秦國,大得財寶還歸本國。時諸宗親聞是事已,各設飲食香華妓樂於路往迎。時稱伽拔吒身著微服在伴前行,先以貧賤年歲又少,後得財寶其年轉老,諸親迎者並皆不識,而問之言:「稱伽拔吒為何所在?」尋即語言:「今猶在後。」至大伴中而復問言:「稱伽拔吒為何所在?」諸伴語言:「在前去者即是其人。」時宗親往到其所,而語之言:「汝是稱伽拔吒,云何語我乃雲在後?」稱伽拔吒語諸宗親言:「稱伽拔吒非我身是,乃在伴中駝驢馱上。所以然者?我身頃來,宗親輕賤初不與語,聞有財寶乃復見迎,由是之故在後馱上。」宗親語言:「汝道何事,不解汝語?」稱伽拔吒即答之言:「我貧窮時共汝等語不見酬對,見我今者多諸財寶,乃設供具來迎逆我,乃為財來,不為我身。」發此喻者,喻如世尊,稱伽拔吒為得財物,鄉曲宗眷設供來迎,佛亦如是,既得成佛,人天鬼神諸龍王等悉來供養,非來供養我,乃供養作佛功德。我未得道時、無功德時,諸眾生等不共我語,況復供養?是故當知供養功德不供養我,雖復廣得一切諸天人等之所供養亦無增減,以觀察故。
「人天阿修羅, 夜叉乾闥婆,
如是等諸眾, 亦廣設供養。
佛無歡喜心, 以善觀察故,
是供諸功德, 非為供養我。
如稱伽拔吒, 指示諸眷屬,
稱己在後者, 其喻亦如是。」
大莊嚴論經卷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