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我們這些眾生是迷惑顛倒、無明障重、有很多的邪知邪見。您認為在當今社會中,作為法師應該怎樣去引導當代年輕人,樹立比較正確的生命觀、價值觀。請法師給我們重點開示一下。

大安法師:學佛,在八正道裡面,首先要有正見。知見的問題,是我們學佛,邁好第一步的先決前提。作為弘揚佛法的法師來說,那首先自己要把知見擺正。但一談到知見問題,它確實是很困難的事情。

對宇宙人生的這種實相的把握,實際上,也唯有佛菩薩,才能夠以他們的現量親證來把握、來發現這個真理。我們一般人如果在心意識邏輯範疇內琢磨的話,都是越推越遠,南轅北轍。

所以建立正確的知見,還是要以信心作為前導,解行並進,然後去深入經藏,理解佛經的如來真實義。當然,如來真實義就像浩瀚的大海一樣。這種理解的程度也有淺深的不同。但,無論是淺深不同,但它就好像這個容器舀出來的水,應該是大海里的水,它有咸味,等同一味的,不能是其他味道的水;或者說,它是兌了很多水的牛奶,但它最終也有點牛奶的味道,不是其他的味道,就是不能變味。

所以這個過程,都應該採取「述而不作」的方式,這個態度實際上也是孔子治學的態度——述而不作。「述」就是「主述」聖人的教化,「作」這個事情是聖人的事情,「述」是賢人的事情。

我們這個時代的弘法人員,大多數也都是凡夫的身份,不是聖者的身份。所以他如果不能認知這一點,他要去作,就是他要去造作,他要去建立一套自己的東西,就會有很大的風險。

所以,我們強調一個法師,在這個時代,一定要老實地給自己定位,那就是「述而不作」。

這樣,我們就能夠把如來真實義,傳達出來、轉述出來,也讓眾生建立這樣的一個佛法這樣的正確的參照系。從中,就是我們說是個「轉凡夫的知見為佛的知見」。

這在佛門裡面,就用「轉法 輪」的這樣的一個比喻。佛是把自己的證悟的真理,轉到眾生的心裡去。

但,往往還是有一個風險,我們一般的人去看佛經,佛經是由清淨心流現的、智慧的名文。文字般若是從實相般若裡面出來的。那實相般若、文字般若都是清淨的,離開生滅的心顯現出來的。那麼,我們凡夫眾生以生滅心來猜度如來真實義,這個不生滅的智慧都成了生滅的情識了。它又會出現這樣的風險。

那怎麼辦呢?還得要借助那些有深刻證悟的、這些祖師的言教,來作輔助。比如我們在淨土宗的弘揚當中,我們就把淨土宗歷代祖師的著作,也以「述而不作」的方式,表現出來。

所以,由此你看我們東林寺的弘揚佛法的宗旨,就是以「淨土聖言量」與中國十三代祖師的理論作為參照系。就是把「主線」和「輔線」建立起來之後,配合「解行並進」。我們凡夫眾生由於我們分別煩惱太重,雖然沒有智慧,但是如來的智慧我們是本具的。

那怎麼把我們本有的這種智慧顯發出來呢?還是要去念佛,只要在我們的生滅心裡面,安頓一句萬德洪名,就能轉凡夫的知見為佛的知見。你可能開始對佛經、佛理一點都不了解,但你念佛念久了,至誠懇切了,就會暗合道妙、曉悟無生。

慢慢我們的知見就會趨向於佛的正見,佛的正見實際上就是大乘的中道的正見。首先是親悟到諸法的空性,然後從空產生的妙有,這個空有不二的這樣的一個知見,就是正確的。

記者:您剛才談到十三位淨土宗祖師。那也許這十三位祖師在弘揚淨土的層面上各有側重。當代很多講經的法師都很推崇印光大師,特別是「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被譽為「當代的修行人是最應該要奉持的」。那請問法師,這是怎麼樣一個深層次的原因呢?

大安法師:十三代祖師從東晉的慧遠大師,唐代的善導大師,宋代的行策大師,宋、明、清到民國。應該說是和時代的背景有很深的關係。

比如說,善導大師的思想,他是比較強調,從淨土宗的核心——「信願」單刀直入,其他的就談的很少。

善導大師是出現在隋末唐初,也是中國佛教非常成熟的一段時間,實際也也是中國社會整個的政治經濟文化比較鼎盛的一個時期。鼎盛的時候說明那個時代的眾生福報比較大、智慧比較深、民心很淳樸。所以,他們對這樣不可思議的淨土法門產生信心的可能性是比較大的。雖然那時候生活水平很高,但是那個時代的眾生都有強烈的出離心、對西方極樂世界有嚮往之心。

所以,善導大師的著作以及他在那個時代弘揚的力度的普及面,已經能夠到達「家家阿彌陀佛」的程度了。

那麼,以後像這個「永明延壽大師」、「蓮池大師」,包括「藕益大師」,「徹悟大師」,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中國從唐代以來,就比較注重禪宗了。宗門教下成了中國佛教的主流,淨土宗成了比較「附帶型」這樣的法門。

這樣,就使得怎麼樣使宗門教下的人來重視淨土、來修行淨土,變成了一個時代的問題,就必然導致淨土宗的住持他一定要對宗門教下要通達。如果他不能通達,他就很難吸引那些人過來,所以永明延壽大師他所示現的,又是禪宗的祖師,又是淨土宗的祖師。

象蓮池大師、藕益大師、包括徹悟大師,他們都是先在禪宗開悟了,然後再來單提淨土。這些都是和他的時代背景有很深切的關係。

那由此來看待印光大師。印光大師他的修學特點,有點像善導大師——專修專弘。他沒有去涉及宗門教下。一出家就是念佛,一句名號念了六十年,成就了一代祖師。印光大師他生活的時代跟我們這個時代比較接近,而且時代價值背景也比較接近。

在清末民國年間,也是中國整個的文化政治急劇動盪的這麼一個年代,中華民族比較苦難的時期。面臨的問題就是,中國傳統文化受到了質疑、甚至受到了一種排斥、邊緣化。二十世紀初的中國一批知識分子只要有點名氣的,都是反傳統文化;越是反傳統文化,他們就會推崇西方文化。西方文化借助著政治和經濟的強勢,對全世界進行了滲透。中國這批知識分子在尋找救亡求存的道路之時,就是把西方文化推崇得很快,對本土文化基本上就是一種拋棄的態度。

所以印光大師就是生活在這個時候,他作為一個佛教的大德,要力挽狂瀾,要保住我們這個民族的文化資本。所以面對著那種儒家和佛家都被邊緣化的情況,這兩種要並重地去衡量。

當有人提出,中國五千年的歷史就是吃人的歷史的時候,那麼印光大師在談我們中國的道統,堯舜湯武,孔子,孟子,這套東西,就是我們的文化的根。乃至於對「君主制度是為封建制度」,你也不能一概地去對它完全的否定。

就在那些革命者打倒孔家店之後,整個的這種道德感,中國儒家文化的道德也被打倒了。而儒、佛的存在是唇齒相依的,沒有儒家,佛教也就岌岌可危。

所以,印祖的那個時代,他應那個時代的一種背景,強調儒佛共存。如,在世間的善法當中,提倡儒家文化;在出世間、在解脫道當中,他推出「信願念佛,求生淨土」一說,作為他一生自行化他的這種宗旨。

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實際上是印祖那個時代的一個延續,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民國年代還有一些傳統文化的根基,還沒有完全受到動搖,特別是廣大的民間,在農村基本上還是儒家文化佔主導地位。

建國以後,我們基本上從上到下,就跟傳統文化隔離開。這種隔離就導致了西方文化長驅直入。由此來看到,我們這個時代,一定要在淨土宗的弘揚當中,走印光大師這條道路,而且在提倡儒家文化方面,還要加大力度。

記者:當代國人學習儒家文化為前提,很重要、很必要。但是我們又觀察到一個現象,我們也不知道這個現象對和錯,不敢妄加評論。所以很想由師父開示一下。那就是——有相當數量的同修認為,往生淨土的條件,它的前提就是你必須要做一個好人,你必須要先做到弟子規的要求,成為一個合格的人以後,才有資格能夠往生西方極樂。同修們還引經據典,比如講 「諸上善人,聚會一處」,我們如果不能作為一個「人」,那更不可能作一個「善人」,那怎麼可能有資格和這些「上善人」聚會在一起?所以請師父慈悲開示,您怎麼樣看待這樣一個現象?

大安法師:作為一個淨業行人,他應該要盡量去做「淨業三福」——「孝養父母,奉侍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世間的善就包含著儒家文化的核心在裡面了。這是作為佛教徒應該去做的一個事情。但如果要談到往生的條件的話,它就有淨土法門特別的一個解釋方式。往生淨土的條件,不在於你行為是善或惡,完全是在於你對淨土法門有否信心、對阿彌陀佛有否信心。

一切眾生雖然你表面行為上看他是善一點,是惡一點,但是他都從自性理體來說都有佛性,都有如來智慧德相。就在這一點,阿彌陀佛實施的名號,往生淨土一法是從大平等的這種理體當時實施的。

所以,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你千萬不能說,你要學到弟子規,做好一個善人才能往生,這完全就跟聖言量相違背了。聖言量告訴我們,你哪怕是造作了五逆十惡,即將要下地獄的罪人,你只要臨命終時相信了這句名號,至心念佛,十聲乃至一聲,都能往生。

佛家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和惡這樣一個形態,就在一念當中轉化。雖然他以前造作了很多行為上的惡業,他是一個惡人。但是當下他至誠念佛的這一剎那,他就是「善男子,善女人」。他就完全有資格和西方極樂世界諸上善人聚會一處!是這樣去理解。

反之,你一個學好弟子規的人,學得很好,五戒十善也修的很好,甚至四禪八定都很好,但是對這個法門不相信,對不可思議的阿彌陀佛的救度他不感興趣,他也往生不了。

所以《阿彌陀經》,《無量壽經》講,善男子,善女人,是指有信心的人,為善男子,善女人。哪怕五逆十惡,他也是善男子,善女人。

記者:法師的說法,堅定了我們的信心,我們都很歡喜。謝謝大安師。

但我們如果從福德資糧來考慮這個問題,修這種人天的善,對於我們培養往生淨土的福德資糧,是不是有直接的關係?

大安法師:是間接的關係,不能談直接的關係。直接的關係就是你念這句名號。「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得生彼國」,怎麼去理解這句話?實際上,你念這句名號,就是福中之福;念這句名號,就是善中之善。不在這個名號之外,去談福德和善的問題。所以,世間這個福善可以修。

修是為什麼?一方面是佛教徒應有的行為規範,他應該要按照儒家聖人和佛教的五戒去做。他通過這種修福,福積得厚了,他就會有一定的慧——智慧。這個「慧」產生之後,他就直接表現在淨土法門,就會產生信心。是這麼一個間接的關係。

直接單刀直入的,你就是「信願持名」,就是福中之福、善中之善,這就是多福德多善根,殊勝的因緣就能借助這個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記者:那現代有很多淨土宗的行人可能對於淨土宗會有個漸信的過程。那我們如何能夠,把這種漸信變成一種質的超越,形成一種真信切願。這裡面有沒有一個次第,請法師開示。

大安法師:大家可以看看「四十八願」的有三願——十八願,十九願,二十願。實際上就把這個頓信和漸信的幾種不同的根基,給我們展示出來了。

十八願就是直接從信心下手,得到往生的安心:若我作佛,十方眾生,至心信躍,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唯除五逆,誹謗正法。這就很慈悲,你只要至心信躍,欲生,就是信願。這種信願非常結實。那麼,你在行持上,你乃至十聲、十念,十念是包括平時,你就每天念十聲,那麼好,你決定往生。

這聖言量,它非常不可思議的。一般人他相信不了,哪這麼容易呀?哪這麼簡單呀?哎,就是這麼容易,就是這麼簡單!因為阿彌陀佛太慈悲了,他不給我們往生設任何條件,是無條件讓我們往生,門檻極低。

你再看第十九願。它在信心上好像沒有那麼單刀直入,但裡面充滿信心。十九願將行為提得很高,你要發菩提心,你要廣修眾德之本。然後臨命終時,阿彌陀佛及諸聖眾現在其前,來接引他往生。這樣,他對於那些發了大菩提心,弘法利生,作如來使者,去做種種度化眾生的佛事。他把這一些只要迴向,那麼他決定往生。

那到了第二十願。能夠聽聞到我名號,能夠繫念我國,能夠種植德本。這裡面有相信,但是,又好像覺得自己要做功夫,要憑著功夫往生。所以這就是對他力有點相信,但是又怕他力靠不住,又要靠點自己的力量,自他二力並進,來修。

如果說十八願是完全靠他力的話,那麼二十願就是講「自他二力」,我也要努力,是這樣的。所以,阿彌陀佛實施大願是要普利一切眾生。一切眾生根基,他有種種的差異,你不能以一種東西來涵蓋一切。所以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漸信的人他也能往生。

對於往生,比如有很多人說,往生一定臨命終時,這一念要在阿彌陀佛上,不在阿彌陀佛上就不能往生。這句話我們常常討論,也常常提問到我這裡來。這就是眾生根基不一,第二十願這樣根基的人,他就是希望,我臨命終的時候,最後一念是在阿彌陀佛上,我就有保證往生,如果不在阿彌陀佛上,我就拿不準。

啊,那對這個我們也要告訴他,我們要提倡你功夫,盡量多念,念得很成熟,最後臨命終你這一念就在阿彌陀佛上,當然很好,那決定往生,而且品位也比較高!

但是,這種根基的人,包括這種說法的人,絕對謹防你再往前邁一步了,你再往前邁一步,就成了謬誤了。你不能說臨終這一念不在阿彌陀佛上就不能往生。這句話是不能隨便說的。

臨命終這一念不在阿彌陀佛名號上,那要仔細辨思:如果他平時沒有信願持名,那當然他不能往生;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平時誠敬信願持名,乃至一晝夜,這種人,他還是可以往生的。這是阿彌陀佛四十八大願的承諾,是一種保證。

我們很多人,對於淨土法門,大部分都是漸信的過程。他開始半信半疑,慢慢是多信少疑。你說他一點懷疑都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這種人很少。他雖然是夾雜著懷疑,但是他還願意去,他還願意念,他也可以去。那邊地疑城就是為這樣的眾生來施設的嘛。

記者:阿彌陀佛真是大慈悲父,把眾生觀得很清楚。每一個願是應對不同根基的眾生而施設的。所以我們可能在建立這樣信心的時候不能去隨便去施加自己的這樣一個條件。那這裡面有沒有往生的底線呢?

大安法師:乃至十念,這不是底線嗎?

記者:那乃至十念是不是建立在「深信」的基礎上呢?

大安法師:是呀。有前提——至心信躍,欲生我國,乃至十念,這個「乃至」就是底線,它的上線就是「盡形壽」。還有底線,比如說,下輩往生,具足信願之後,要十日十夜來念佛;然後又說——齋戒清淨,乃至一日一夜,阿彌陀佛,臨命終也會來接引。所以這個「乃至」就是底線。我們東林寺施設一個月一次的晝夜念佛,就是讓大家在這個「底線」得到一個往生的保證。

記者:阿彌陀佛。那今天就著這個機會,請您更精要的,把念佛的原理和方法,再給我們重點闡述一下最核心的要義。

大安法師:我們談原理和方法,是從《觀經》裡面引申出來的。就是——「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我們讀的是在「真身觀」裡面的一段經文。它是闡述了淨土念佛包括了四種念佛共有的一個最高的理旨。

它在告訴我們一樁什麼事情呢?

實際上,它裡面揭示了一個法界的奧秘。是釋迦牟尼佛,菩提樹下親證的一個真理。

告訴我們,諸佛如來,在這裡就是表達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是法界藏身,十方諸佛的化身。阿彌陀佛是法界身,這個是阿彌陀佛的心是以眾生的心為心。只要有眾生的地方,阿彌陀佛這個平等的慈悲心都會在。阿彌陀佛的平等慈悲心,是有他的光明、有他的願力。他是承載著四十八大願的這種信息的。這個法身裡面是有著阿彌陀佛的報身,應化身,他所有的功德。這些所有功德的信息都遍到了我們的念頭裡面,遍入一切眾生心想中。

好,這就告訴我們,我們眾生芥爾一念,當下一念,是有著阿彌陀佛的所有的功德在裡面。那麼這所有的功德,特別是四十八大願,他已經圓滿成就了,已經在,就是他救助我們的福德、智慧、威力都完成了。那就鴻鐘待扣了。而且他在我們的心裡。

為什麼他在我們心裡?因為心佛眾生等無差別;因為我們的心是和阿彌陀佛的心是同體的、是不二的。所以他才能夠遍入得過來。

遍入之後,那我們要幹什麼?哦,原來我們的心念裡面,都有著阿彌陀佛的法身、報身、應化身、四十八大願全體的功德,我們的生命是不是很有價值呀,我們就是佛子呀,是不是呀?我們就有成佛的所有的條件那,能量都在這裡呀。

好,所以釋迦牟尼佛很肯定地告訴你,你不要拿這麼一個摩尼寶珠去做造業的事情哦,你要把它做應該做的事情,去做成佛的這樁事情。

那你怎麼成佛呢?你就應當去念佛!你再不要去念五欲六塵,甚至四聖諦十二因緣,你也不要去念,你就專門念這個阿彌陀佛名號。是故汝等,心想佛時,你就這一念心去想阿彌陀佛、去念阿彌陀佛,那你這個能想能念的心,就具足阿彌陀佛的所有功德,所有功德它就用一種他的心相來表達,就具足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佛的形象。

因為佛的這個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就是佛心的表現、就是佛的一切福德智慧的一種表現。所以,這個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也是我們眾生本具的。借助著阿彌陀佛已經成就的相好光明,帶起了我們的相好光明。

那麼,馬上「是心作佛,是心是佛」,這兩句話是一個畫龍點睛的一筆了。

我們心在作佛,我們當下這一念心,怎麼叫在作佛?我們念佛就是在作佛。那麼,你能念的心,當下你就是佛;他是非常圓頓的。因為你能念的心,是法相理體啊,法界理體呀;所念的佛號也是法界理體呀,這兩者是可以互動、是可以感應的。我們比喻成「以空映空」、「是水投水」這樣的關係呀。同質同?呀,互動啊。

所以,我們是故「諸佛證遍知,還從心想生。」因為是,阿彌陀佛遍知法界的智慧,就是一切種智,這樣的佛的智慧,就是說在你每一念,每一念的念佛當中顯現出來。那你看看,這是不是念佛的最高的理旨呀。所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就是念佛的最高的理旨、最深刻的理論依據。

如果我這一念,

不念阿彌陀佛名號,那就必然要念九法界;

不念聖的法界,就會念凡夫法界;

不念三善道的法界,就會念三惡道的法界;

不念餓鬼畜生法界,就直接念地獄法界。

所以這個念頭的安頓,它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淨土法門告訴我們,我們的念頭一定要安頓在萬德洪名上,它顯現的就是阿彌陀佛的法界、極樂世界的法界。那麼,這樣的法界的成就,就已經圓滿了。我們只要一念,馬上顯現出來,感應道交。而往生也是從感應道交裡面得以往生的。

怎麼能感得上?怎麼能互動得上?

就是信願持名,不在乎其他的。

剛才講的那個弟子規,你學好弟子規,你學好什麼東西,你還是不能顯現佛的法界;你就是學好弟子規、學好四書,你顯現的是人道法界。所以這點,這個因果的這樣的一個對應法則,一定要清楚、一定要明白。

然後它的方法,就是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大勢至菩薩所開示的方法。我們建立信願之後,怎麼去念佛?怎麼把這句佛號能夠念得相應,念得有功夫,念得水到渠成?就是,我們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也是從我們的真如法性顯現出來的。

這個六根裡面,我們要「捨識」。捨這個六根的情識,來用它的根性。這個六根之性,它就是我們的真如自性,比如說耳根,為什麼要修耳根?是要返聞聞自性。那個聞性,才是圓通常的,圓真實、常真實、通真實。就是首楞嚴大定的這樣的一個得用。

所以「都攝六根」,我們就再也不用這個「六根」去奔馳在外面的「六塵」了,因為我們凡夫的造業、凡夫的輪轉、凡夫的苦惱,就是每一天「六根」都是面對「六塵」,面對「六塵」產生「六識」,這就是「十八界」,紛紛擾擾,疲勞不堪。

那麼念佛的時候一定要迴光返照,「六根」與「六塵」不產生對待的關係,這叫做不偶、不對待。

然後怎麼返念念自性、返聞聞自性?把這個六根都攝在名號上去。六根當中最難攝的一個是「耳根」一個是「意根」。

這時候,平時我們的耳根都是聽外面的聲音,叫音聲塵,音聲之塵。現在你不聽外面聲音,是聽自己什麼?聽自己念佛的聲音!你這個念佛的聲音,是從心裡流現出來的、口裡念出來的,耳根再把它聽進去。你這個耳根的「聞性」攝住了,攝住了以後,入流忘所啊:入法性之流,忘音塵之所。這個能所先打破。那麼耳根攝住之後,耳根怎麼攝住?就是自念自聽。

那第二個,就是意根攝製。我們的意根喜歡往外跑,叫「心猿意馬」啊。現在要用一個韁繩、一個轡頭,把這個意根制住。

意根攝住,怎麼辦呢?這裡可以想個方式,有記數的方式,這些方法都很多。現在印光大師為什麼強調「十念記數」?這種「十念記數法」就是針對意根來施設的。

你給意根派個任務,派什麼任務?讓它記數。你念一句名號的時候,心裡記一,念一句名號,心裡記二,你一邊聽一邊記數。這個記數,如果是意根在記,意地當中在記,如果這個意識一跑掉之後,你數量就記不下去了。記不下去,你就:哦,我跑了,跑了就會拽回來。所以你能夠一到十,再從一到十,能夠記得清清楚楚。那你的意根,就用這個記數的木樁子啊,把它綁住了。

這兩者一結合起來,在其他的,象眼根那,你就不要再東張西望了,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強調,你只能看到你前面的一點啊。你的鼻根,不要聞外面的香味只聞室內的這樣的味道啊。身根,你在結手印啊。這些其他的四根啊,不攝自攝,都攝住了。這樣的話,那你在攝住了之後,你就好好的把這句「南無阿彌陀佛」名號念得相續,不間斷,這就是淨念相繼。

為什麼?這句名號是清淨的,叫「無生清淨的摩尼寶珠」。我們的念頭放在這個寶珠上,念頭那種染著就會變得清淨,我們的散亂就會變得專一,我們的分別就會變成平等。這就是「淨念」,「相繼」就是不間斷。這就是「入三摩地,斯為第一」。入三摩地,就是那種「止觀」「定慧」「等慈」的狀態,那樣的狀態呢,這種方法是最為第一的。

所以,我們就概述,有的時候我們寫對聯就說,這邊寫「是心作佛,是心是佛」,這邊寫「都攝六根,淨念相繼」一個理論,一個方法。

記者:那我們能不能這樣理解啊:印光大師提出來這個「都攝六根,淨念相繼」是勸導我們在凡夫層面,把念頭安住在阿彌陀佛名號上。那就請師父您給我們講一下殊勝的東林佛號是怎麼個緣起?

大安法師:第四代祖師法照大師有個五會念佛,但沒有傳下來。到底五會念佛是什麼樣的音聲格調,我們不得而知。據說在日本等地還保存了五會念佛,有些民間也說是五會念佛,但是聽過去都不像那麼回事。

據法照大師那部著作說,這個佛號,它說是法照大師在念佛三昧,蒙阿彌陀佛傳授的五會念佛。這五會念佛的音頻旋律,它可以直接通達到極樂世界去。說有很大的破煩惱,開智慧,證佛性的功能;並且說這個佛號,在這個世間流傳五百年。有這些記載。但這本書,法照大師這篇文稿是真還是假,也有不同的看法,但我們就不用去追究那麼多,反正這個五會念佛在世間我們是聽不到。

但是念佛確實是以音聲作佛事,這個音聲我們就不得不加以考究。東林佛號,主要是依據《無量壽經》的八個字。《無量壽經》描繪極樂世界是音聲之都。它的音聲之美好,就是他化自在天,所有的音樂都不能比上西方極樂世界的一種音聲的百千萬億分之一。那麼這些,無論水聲、風吹樹葉的聲音、林朵的聲音、虛空樂器的聲音等等、還有百鳥協鳴的聲音,它們都能讓人生起「念佛,念法,念僧之心」。

那麼,這些音聲它為什麼具有那麼大的法性的這種感召力,它有八個特點:清唱、哀亮、微妙、和雅。我們曾經對這八個字有些專門的詮息,就是在我們夏令營的手冊上也作了些介紹。

東林佛號,這是我們自己摸索出來的。回顧1999年,我曾經帶了一批人在九華山祈願寺打了一個跨世紀的佛七,那佛七是二十四小時晝夜不斷的。是中國佛學院的一批學生,還有九華山的一個學友,一共是18個人,有12個出家人,6個居士。

一念開始我們也是用一種很快的音聲念,念了兩天發現不行了。就是整個的嗓子全都不行了,全都沙啞。這才發現,這樣念佛,你念一兩個小時,兩三個小時,感覺不到什麼;一旦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念,是念不下去的。

就在一種全軍基本上要覆沒,嗓子沙啞、發不出聲音的這個深夜的時候,也許是佛菩薩加被,就浮現出一種緩慢的聲音來。這種緩慢聲音一減對頻率,雖然嗓子壞了,但是它這種氣流經過發音的七個部位,它也能夠把這種阿彌陀佛的頻率念出來,而且一念呢,還非常的有穿透力。

當時,給我們來護關的有幾個居士,他發現我們在裡面念的時候,他到市面上去買米買菜,這個佛號都能夠跟隨他,在很遠的地方都跟隨他。就是說這個佛號,很有穿透力。

以後我才想到,為什麼像西藏、內蒙、蒙古一代,草原唱歌,他為什麼要唱的比較低?因為這樣會傳得很遠,不能唱得太高。所以那個佛七,我們就基本上建立一個格局:第一,緩慢下來;第二,一句佛號走四步。

2001年我出家之後,又把這個佛號,在我住的支提山又進行不斷地訓練,才慢慢地總結成了東林佛號現在的這麼一個格局。

記者:東林寺的佛號,為什麼一定要用「臍輪發音」的這種方式呢?

大安法師:因為這樣的話,效果最好。可能對一般人,開始他會不適應。

實際上,呼吸是非常重要的。莊子曾經說過這句話:「聖人呼吸至踵」,就是到腳底板。現在我們人很浮躁,呼吸都是胸腔呼吸。但你看那些唱歌的人,他們都很注意練呼吸。他一定要練,特別是那些美聲唱法呀什麼,用胸腔是唱不出那種味道的。

我為什麼強調「臍輪」,就是我發現如來講梵音的八種音聲中有一種叫深遠音,就是它很深沉,傳得很遠的音聲,一定要臍輪發音。要麼它傳不遠,它不深刻。

而且我們還發現,你只要在深呼吸到腹部的時候,中間停頓,你帶著呼吸,能夠觀想你的呼吸到腹部的時候,這時候是非常清淨的,沒有妄念進去。如果這時候,你不是以這種呼吸來解決你中間停頓的情況下,馬上這個中間的這種空蕩,會有妄念。是不是?

記者:是,有感覺。

大安法師:你在呼吸的當下,心很清淨。你才觀照、體會到「前念已去,後念未來」的當下這麼一個空蕩、空性,是很舒服的。所以我們要大家訓練這種「臍輪發音」。我也是借助那些練歌唱的人的一個方法,他早上起來怎麼練習?就想前面有一朵花,吸這個花的香味,他容易借助這個香味,這個氣就下去了。現在我們不要去吸其他的香味了,牡丹花什麼的,我們吸清蓮花的香味,這不很好嗎?

記者:那師父您剛又提到,印光大師推崇十念記數法;我們經行的時候,以東林佛號為主,但是在靜坐和其他的時候啊,十念記數會比較好一點的,是嗎?

大安法師:你經行的時候,就能十念記數。東林佛號結合十念記數。你比如你念「南無阿彌陀佛」,或者在「陀」字上,你踏在這個「陀」字上,你心裡記一;下一句「陀」字上記二;我經常用這種方式,只要佛號一起來,我就伴隨著記數,整個過程伴隨著記數,基本上這個心是攝住了。把心攝住以後,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有時念13小時,有時念24小時,都很快就過去了。

記者:現在有些同修逢人就說,未來可能也有災難。當然。師兄們肯定都是以一種慈悲的心態,希望我們生起這樣的迫切的慈悲心、出離心。但是我們又注意到,歷代祖師,包括印光大師也是生在很濁亂的時代;然後虛雲老和尚呢,他既經歷了二次大戰,又快到文革了。

而且,這兩位都可以講是聖人,在他們講給我們的開示中,人生的三界火宅、出離,都不太用這種對未來的預測的這種說法,而是借助經典告訴我們,要有這種火宅感,要觀無常等等方式。那法師您怎麼看待當前這種現象?我們應該怎樣去面對災難?

大安法師:佛經裡面對人類的災難、苦難的這個原始要宗,因果關係已經闡釋的非常的明細了。佛也有玄記。這個末法的時候,它是減劫的時代,它這個五濁的情況是每況愈下,愈演愈烈的。所以,他已經把一種災難的趨勢,向我們說得很明白了。所以,我們透過這個,知道這個火宅、知道牢獄、知道茅坑的這些觀想之後,馬上激發我們的出離心,趕緊到西方極樂去,在西方極樂世界悟證無生法忍,再回來救度火宅裡面的眾生,經歷這麼一個基本的認知,你要這樣講就可以了。

本人也是很不贊成這種用預測的方式,什麼哪年哪月會有這個災那個災,這是佛門裡面是不許可這樣去說的。這個八種邪念裡面就有這種占卦啊,預測啊,推步贏虛啊什麼什麼的,這是不應該去做的。再加上這樣去做,本身外道都喜歡這樣去做,出現什麼事,這個預測大師也說一說、那個預測大師也說一說,說這次地震多少預測大師都來了,這些預測大師所預測的結果是,每一天都有地震,那你聽誰的?

所以我們佛家不要趕這個潮流。整個的共業就是這個樣子,我們一定要把控好自己的心念,安念在這個佛號當中,共業當中也有別業;即便共業難逃、定業難逃,也借助這個信願持名往生到西方極樂世界去,不加畏懼。

記者:南無阿彌陀佛。那我們還想請法師開示一下,我們建造東林大佛,在當代,有一個怎樣的時代性的意義?

大安法師:我們剛才談到這個時代的共業,災難不斷。而且整個的信仰都有了危機,「見濁」日益地熾盛,不信因果,不信輪迴,無所畏懼。所以有這樣的一個念頭,一個行為,才會導致災難的頻繁,這是一種因果。所以我們怎麼拯救這個世界苦難的眾生?就馬上會想到這句阿彌陀佛實在是太重要了,唯有阿彌陀佛能夠救助我們。末法的時代,眾生都是剛強難化的。所以我們根基剛強的眾生,我們一定要透過這尊佛像傳達阿彌陀佛,以及阿彌陀佛所代表的十方三世一切諸佛的慈悲的力量。

那一些浪子,他在苦難的裡面已經飽受創傷,已經遍體鱗傷、已經極度無奈的時候,他猛然遇到了阿彌陀佛。他那種悲喜,那種慶幸,那種要向佛表達他的辛酸的心理,馬上就會湧出來,隨著這一湧出來,他的善根就出來了。他也許覺得,我只有念阿彌陀佛才會得救。

那對那些無惡,什麼惡都敢造的人,不相信因果的人,他透過看這尊阿彌陀佛的具有威德的像,他也心裡也會有害怕,有一種震攝力了,使他至少造惡不至於那麼肆無忌憚,手上可能就會軟一點。因為阿彌陀佛的相好,能夠表達阿彌陀佛的心。這個心是大慈悲心、大平等心、大光明心,所以我們感覺到這個時代,尤其在中國大陸建造阿彌陀佛的這種接引銅像啊,在拯救眾生的價值,無論怎麼去談都不過分。

於是我們為了斟稿,可以說是不厭其煩、精益求精。四年多的時間,我們就這樣把阿彌陀佛的這種佛心的、內在的、內涵啊,他的慈悲,他的威德,他的莊嚴,表達出來。現在應該說,應該就在我們這樣的水平當中,我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為了對阿彌陀佛銅像表達最大的恭敬心,我們避免阿彌陀佛銅像的風吹雨淋,還建造了一個穹頂,為阿彌陀佛像建立了一個三面遮覆的穹頂。穹頂的這個背景上,我們會把觀音、勢至表達出來,把臨命終時,西方聖眾前來接引的盛況表達出來,這樣就特別強化了阿彌陀佛這尊銅像的宗教內涵,顯得富麗輝煌。

同時,我們會給阿彌陀佛貼金,這個阿彌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無等倫。如果是青銅色,青銅它的顏色比較偏向黑,就算建得再莊嚴,還是沒有把阿彌陀佛的身相莊嚴表達出來。阿彌陀佛的顏色是黃金色,黃金色是代表一種超越,一種尊嚴,一種中道的智慧,所以我們還要在這方面去做。

所以這尊阿彌陀佛我們是傾注了很大的心力,最大的恭敬,我們也不惜去花更多的錢,把他建成一個地球上具有特色的一尊阿彌陀佛的接引像。

建成之後我們也一直堅持用一種宗教精神來做,建成之後不收門票,所有的人都能朝拜,只要他以散亂的心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名號,他都種下了解脫苦難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