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佛陀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弘法時,當時的國王波斯匿王有一頭暴象。暴象常常隨著軍隊征戰沙場,無役不勝。然而有一天,暴象因為飲酒過量,醉陷在泥淖當中,雖然動用了數千人力與象群,想合力將它拉出,卻無法移動分毫。
這時,有一位智者聽到人聲鼎沸就上前問:「你們在做什麼?」眾人回答:「這是皇家的戰象,深陷泥淖中,我們動用了數千頭大象與人力想救它出來,卻絲毫無法移動。」智者問:「這只象平常的力量有多大?」眾人回答:「這頭象的戰鬥力無窮。」
智者便告訴大眾:「你們與象群全部撤離,我一個人就可以讓這只象出離淤泥。」
於是,智者請人吹響號角、敲鐘、擊戰鼓,仿若戰爭就要開始;並要眾人手執兵器,猶如要與敵作戰一般。暴象聽到鼓聲大作,以為是外敵入侵,想要挺身共同抵抗,便立刻從泥淖當中跳出,往眾人方向衝去,四面奔馳尋找戰鬥的對像。
事後,波斯匿王問身邊的大臣:「是誰想的辦法,讓戰象離開泥淖?」大臣回答:「有位從外地來的智者,用計模仿即將開戰的情境,讓象脫離深陷淤泥的困境。」國王聽完,立刻重賞智者並聘為輔佐大臣。
當時,有許多比丘親眼目睹、聽聞這件事,心中思量:「大像是畜生道的眾生,昏昧無有智慧,卻能在聽到開戰的訊號後,立刻跳出淤泥,而救了自己。
反觀我們得生為人,沒於生死大海,常在六道輪迴,面對生、老、病、死諸苦的逼迫,無法自拔;善惡業報,共相追逐,此身剎那滅壞無常;來生又因這個身體所造的罪業牽引而受生,如此不斷地輪迴六道,求出無期。」
於是,比丘們日夜精進,廢寢忘食,如同救火,亦如逃避劫火般急迫,不敢有絲亳懈怠,精進修習諸法,而得開顯智慧,銷融煩惱;如鐵因百煉去除雜質,成就精良的器具。人也是如此,只要能精進修行,去除煩惱,心即清淨,豁然開悟,證得阿羅漢果位,具六種神通,即得生死自在。
此時,世尊以天眼觀察,知大眾身心清淨無有瑕穢,比丘們修行的意志堅定、信心堅固,無有疲厭,並能相互勉勵;如戰象自拔出離淤泥,這樣的行止,在在皆足以作為後世眾生的火炬,光照世間,令正法久住,闡揚佛法道理,使遠近皆聞,於是佛為比丘們說偈:
「比丘謹慎樂,放逸多憂愆,能免深海難,如像拔淤泥。」
什麼是「比丘謹慎樂」?持戒修道的比丘,身心不會放逸,內心外行清澈無有瑕垢,無求無為、無污無染,所以說比丘謹慎為樂。
為什麼放逸之人,心多憂愆?人之所以會產生怖畏,其根源來自諸多過咎。放逸能令眾生犯過失,造作諸多罪業,舉凡國破家亡莫不因此而起;放逸就像火、像賊、像毒藥般能傷人害命;又放逸能令人心意顛倒,不僅自墮惡趣的深淵,也令他人同墮惡道受苦,所以放逸之人內心時懷恐懼,毫無歡樂可言。
什麼是「能免深海難」?深海難,即地獄、餓鬼、畜生等三惡道。三惡道的眾生想求得一點點的善因、善緣都不可能,所以無法自我救拔;唯有證得須陀洹果的聖人,已斷見惑,逆生死流,方能不受地獄、餓鬼、畜生之難,是故說能免深海難。
而「如像拔淤泥」者,當戰象陷入淤泥時,聽聞到鼓聲,心想:「我一直受到大王的寵愛,有甘美飲食一定讓我先享用,隨同大王出征無敵不克。
假如我現在身陷淤泥中,不能自己出離,就無法與大王一起併肩作戰,這樣豈不是失去了我之前戰象的美名?同時也讓國家遭受敵人的毀辱。如今非奮力衝出淤泥不可。」
比丘也是如此,身心謹慎不放逸,以精進的修行力,突破生死繫縛得大自在,就如同戰象自拔,掙脫淤泥獲得自由,所以說「如像拔淤泥」。
典故摘自《出曜經·卷七·放逸品之二》
省思:
《梵網菩薩戒經》云:「諸佛一心勤求精進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況餘善道法……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
佛告示大眾,「精進」是成就世間一切善法,乃至圓成佛道的妙方。然而眾生久為追求舒適、放逸的習氣所使,想要精進卻力不從心,就如同故事中醉陷淤泥的戰像一般。
若能如實了知人命無常,正如身處日漸乾涸的水中魚,朝夕不保,必能找到精進的動力;亦如聽到戰鼓聲的戰象,為了抵抗外敵,而能自拔淤泥。人亦如是,以正知見精進行道,最終必能突破習氣的重圍,善法成就,佛道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