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曜經卷第十
姚秦涼州沙門竺佛念譯
學品第八
護身惡行, 自正身行, 護身惡者,
修身善行。
護身惡行者,何以故說身惡行?自知內過、知他人過故名惡行,惡已充具顏色變異,或以手拳相加毀壞形體,此惡眾事今世後世不獲安隱,或墮餓鬼畜生中形貌丑陋;若生人中才不及人;有異梵志為犬所嚙,梵志恚怒身心熾盛,要治惡犬使不暴虐。父母告曰:「梵志猶犬嚙婆羅門,婆羅門復可嚙犬不也?」梵志報父母:「要當治犬使不縱毒。」父母告子:「不隨我教,恣汝所為。」是時,梵志捉犬反縛以杖捶打,打時有二非義:草索傷犬足:復令失糞。此眾生類亦復如是,諍小致大以用害身。諸佛世尊大慈加被,訓誨眾生令不諍訟,然眾生類不從其教,瞋恚所纏,復生二非義,為眾苦所縛,當復經歷地獄餓鬼畜生之惱,雖得為人形貌丑陋,如是眾惱不可稱記,是故世尊說護身惡行。護身惡行已,獲何功德?答曰:「獲二功德名譽善本。云何為二?若處在天宮受福自然,七寶殿堂懸處虛空,若生人中顏貌端正,見者歡喜皆來歸仰,在大眾中為數千萬眾所見尊奉,如月獨明眾星迴附。」是故說曰,護身惡行。自正身行者,得何功德?有何名譽?答曰:「於現世中亦得名譽,若使身滅命終亦得名譽。」云何於現身中而得名譽?若於今身進止行來,為數千萬眾所見供養;若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自正身行復有何功德?答曰:「凶弊邪魅暴惡鬼神不能得便,怨讐伺捕不能得捉。」於是頌曰:
「怨讎彌滿世, 欲求得其捉,
種惡還自加, 猶蛇反自毒。」
形為苦本心為禍首,是故世尊說曰,自正身行也。護身惡者何以故說?惡行所趣非真,如所說。惡財惡子惡服惡處惡土此皆名惡。或緣知親作惡,或緣非知親作惡,是故如來說護身惡者也。修身善行者,善行有二業,如所說。善財善子善服善處善土,身修善行,於佛法聖眾父母尊長,盡行恭敬無他越逸,是故世尊說修身善行也。
護口惡行, 自正口行, 護口惡者,
修口善行。
護口惡行者,何以故說?自知內過、知他人過,故名曰惡行,若已瞋恚發口罵詈虛生過咎,使數千萬眾皆生惡念,而不自覺亦復不知,後受惡報咸共懷瞋恚,彼罵者後入地獄餓鬼畜生受苦無量。若生人中多被誹謗言不信用。能守護口者,自致福報,亦生天上快樂自然,若生為人不被麤言。是故說曰,護口惡行也。自正口行者,為得何等功德?答曰:「為數千萬眾所見嘆譽,傳相告語,此人良謹與行相應,言不麤獷,不求彼短不譏彼失,口齒端嚴言不強吃。」是故說曰,自正口行也。護口惡者者,其義有二:或當賢聖默然,或當法說義說。夫欲出言先當自理,言致敗身非獨一人,若吐麤言為人所疾,進止行來無人敬待。是故說曰,護口惡者也。修口善行者,諸修善行之人心懷仁慈,吐言柔軟不傷人意,為眾多人所見愛念,是故說曰,修口善行也。
護意惡行, 自正意行, 護意惡者,
修意善行。
護意惡行者,於意三行最為上首,意一念頃能使城郭村落盡為丘野。如契經所說:「『云何居士!汝頗聞有流沙空野、隨沙門空野、閑靜空野不?』長者白佛:『聞有流沙曠野、隨沙門空野、閑靜空野。』佛告居士:『云何居士!誰造此流沙空野、隨沙門空野?』長者白佛:『皆由神仙意念惡故,呪術所作,有此流沙空野、隨沙門空野。』」如《修行經》說:「十九人執修正行,唯有一人不應在閑靜之處,以其口業心惡,持行之人不許此人在曠野間。即告彼人曰:『汝心懷惡所念不善,宜在人間誦習經典佐助眾事,役心亂意應成道果。汝設在空之中欲求空意,意方念亂恆生不善,自致滅亡不至善道。』」不護意者,隨意所種,入地獄餓鬼畜生中。設得為人,輒墮卑賤,為人所疾見則不歡。能護意者,若生天上,封受自然,金床玉機七寶殿堂,若生為人,人所愛敬。是故說曰,護意惡行也。自正意行者,意所馳念難禁難制,由意生念能使成事,身危妙行退轉垂辦之證,轉為凡夫,是故說曰,自正意行也。護意惡者,息意寂然不生想著,修意正行斂意專一,是故說曰,護意惡也。修意善行者,意念善行、身修正法、口宣其教,二事由意乃至無為,是故說曰,意修善行也。
身棄惡行, 及口惡行, 意棄惡行,
及諸穢惡。
身棄惡行者,捨身惡行永滅無餘,是故說曰,棄身惡行也。及口惡行者,口所宣說不陳惡法,亦莫布現惡事,是故說曰,及口惡行也。意棄惡行者,意不念諸不善法,不生害心於眾生類,是故說曰,意棄惡行也。及諸穢惡者,諸外不善法與意並者,既不自利又不利人,盡當求滅不令使生,是故說曰,及諸穢惡也。
身修善行, 口善亦爾, 意修善行,
無慾盡漏。
身修善行者,身不造惡行。身行有三:不殺生,不盜,不淫妷,修此三業正其身行,供養佛法及眾僧,掃灑補治故壞塔寺,是故說曰,身修善行也。口善亦爾者,口有四過,不妄語、不麤言、不鬪亂彼此、不綺語,讚歎說佛功德,嘆法及比丘僧,承事父母師友長者,是故說曰,口善亦爾也。意修善行者,意有三過,不生嫉妬、恚、癡邪見,但生眾善功德,不隨倒見墮邪部界,是故說曰,意修善行也。無慾盡漏者,無慾之人無量曠大無限之用。盡漏者,諸陰蓋持入不復興起。是故說曰,無慾盡漏也。
身修善行, 口意亦爾, 於今後世,
永生善處。
身修善行者,問曰:「上己身修善行,有何不及復更重演?」報曰:「如來所化受教若干,或有欲廣聞其義,或有欲略說旨要,略旨要者粗舉五陰苦形,欲廣聞其義者,一一斷別身口意行,各隨次第以其事類證而解之。復有欲聞廣說略說,是故如來廣演此偈。如所說身修善行者,是謂廣說,口意亦爾者,是謂略說。如來觀前眾生意之所樂,便演其義令得受化,亦使受化人所願充滿。」凡諸善行饒益眾生多所成就,是故說曰,身修善行,口意亦爾。於今世至後世,長夜受樂食福無窮,永生善處。受福有二:俗福、無漏福。是故說曰,永生善處也。
慈仁不殺, 常能攝身, 是處不死,
所適無患。
慈仁不殺者,終不殺害觸惱生類,不劫略他財,不淫犯他妻。所謂仁者,得履賢聖善法,是故說曰,慈仁不殺也。常能攝身者,晝夜謹慎以身御行如護吉祥瓶,寧自喪身份受刑斬,不託形命造不善行。昔有旃陀利家生七男,六兄得須陀洹道,小者故處凡夫,母人旃陀利得阿那含道,兄弟七人盡受五戒為佛弟子。彼國常儀方俗舊法,旃陀利法要當行殺,國中設有男女殺盜淫妷及餘重罪,盡使旃陀利殺之。時國主召彼大兒:「今有應死之徒,汝行殺之。」其人即向王拜求哀自陳:「願大王弘恕,身受五戒為佛弟子,不敢行殺,守身謹慎不念邪非,寧自殺身不以犯戒殺害蟻子。」時王奮赫天威瞋恚隆盛,告其人曰:「卿為國民我為國主,不從吾教方更信佛浮說。」尋勅傍臣速將此人詣市殺之。其人復白王曰:「身是王民心是我資,恣王所欲殺便殺之。」即將詣市而梟其首,王問傍臣:「向應死人更有誰存?」臣報王曰:「餘有彊弟六人。」王勅左右隨次召來復勅殺人。其人報曰:「身受五戒為佛弟子,不敢行殺。」王瞋怒盛復取殺之。如是盡喚兄弟六人,皆言受戒不敢行殺,王瞋恚盛盡使殺之。次復召小弟母子俱來,王見母來倍復瞋恚。「前殺六子母不送行,今召小子何故便來?」母白王曰:「願聽微言以自宣理。前六子者盡得須陀洹道,正使大王取彼六人碎身如塵者,終不興惡如毛髮。今此小者處在凡夫,身雖修善,未蒙道法潤身,是故我念子未得道,或能失意畏王教令,自惜形命毀戒行殺,故送來耳。彼當毀戒隨王教令,不仁行殺,身壞命終入泰山地獄,憐愍子故是以送來。」王復問母:「前死六子盡得須陀洹道耶?」答曰:「盡得。」王復問母:「母身為得何道?」母答曰:「得阿那含道。」王聞斯語自投於地,諸臣扶起以水灑之,久乃醒寤稱怨自責:「我為自造無量罪根,放心建意殺六須陀洹。」身意煩惱坐不安蓆,即自嚴辦香油酥薪,取六死尸而耶旬之,起六偷婆興敬供養,日三懺悔意願滅罪漸漸微薄。復出財貨給彼老母,至於齋日數數懺悔,冀得罪薄免於地獄。是故說曰,常能攝身也。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守護禁戒無所缺減,凡夫人雖守護戒,心如飄風不能恆定,是故說曰,常能攝身。是處不死者,得果之人,捨男子身還得男子身,捨賢聖身還得賢聖身,終不懷憂畏地獄餓鬼畜生,阿那含身即彼天上不還世間,阿羅漢永無愁惱,諸累已盡入無為境惔然寂滅。是故說曰,是處不死也。所適無患者,於彼無為境終無煩惱,亦無愁憂苦患,亦無死亡戀慕,是故說曰,所適無患也。
不殺為仁, 常能慎言, 是處不死,
所適無患。
不殺為仁者,終不信讒毀之人於中起害心,是故說曰,不殺為仁也。常能慎言者,若被罵詈麤言惡語,計皆空寂音響無形,猶如賢聖終無恚怒。設有所為,斯皆權化非實恚怒,或意內自念不發於口,設發於口尋懷慚愧。是故說曰,常能慎言,是處不死,所適無患也。
不殺為仁, 常能慎意, 是處不死,
所適無患。
得向之人,設遭百千苦惱,身墮迴波深淵,若墮火坑熾焰之中,終不懷懼令心變易,晝夜調心不令越逸,猶如得勝怨讎死而加毒,得向之人心除結使猶怨不盡。復重思惟:「彼修行人觀心成敗五陰所趣,移有漏心至無漏境,無常苦空無我,已獲無漏守護不失。何以故?彼修行人每自思惟:『從永劫以來染著生死,流轉刀劍世中,恆修此意造罪無端,為意役使如人使奴僕。我今已勝調伏心識,今重守護使不越逸。』」是故說曰,不殺為仁,常能慎意,是處不死,所適無患。
慎身為勇悍, 慎口悍亦然,
慎意為勇悍, 一切結亦然,
此處名不死, 所適無憂患。
夫言勇悍者,博古攬今高才明德技術備具,與智相應捨諸惡法,身所修行不處貪慾,是故說曰,慎身為勇悍也。慎口悍亦然者,口所吐言先笑後語不傷人意,是故說曰,慎口悍亦然也。慎意為勇悍者,意已柔調不興惡念,是故說曰,慎意為勇悍也。一切結亦然者,問曰:「身口意行三事已辦,有何缺漏而雲一切結亦然耶?」答曰:「如所說應來往進止縫作補綻,應為而不為,此皆身所應行闕而不行。彼修行人能具此諸行。」是故說曰,慎身為勇行。口行有餘者,應隨賢聖教律,而不為不習男音女音,彼此音皆悉不習,是謂口餘行。何謂意有餘行更造有緣受生之分?此是意餘行,彼執行人能見此諸行,身口意餘行盡能具足,是故說一切結亦然也。此處名不死者,滅盡泥洹無終無始,無來無往無生滅著斷,是故說此處名不死也。所適無憂患者,所以言有憂者,由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奴婢僕使象馬車乘國財妻息,皆生憂患,無此則無患,是故說所適無憂患也。
護身為善哉, 護口善亦然,
護意為善哉, 護一切亦然,
比丘護一切, 能盡苦原際。
護身為善哉者,能一意守護身,諸天世人稱嘆其德,天龍鬼神八部之眾盡嘆其德,晝夜祐助勸成究竟,是故說護身為善哉也。護口善亦然者,若有習非弊惡之業,或被罵詈為人所毀,執心護口終不還報,諸天世人皆共稱善,是故說護口善亦然也。護意為善哉者,若人杖捶割截形體復被罵詈,彼執行人持心潔淨不興恚怒,諸天世人皆稱其善,是故說護意為善哉也。護一切亦然者,於身口意外諸餘行謹慎攝護,是故說護一切亦然也。比丘護一切者,執行比丘護身意及餘外行,威儀禮節悉皆備具,是故說比丘護一切也。能盡苦原際者,以具此行豈當趣惡道耶?盡斷地獄畜生餓鬼道,人中苦人中痛能悉斷之,是故說能盡苦原際。
護口意清淨, 身終不為惡,
能淨此三者, 便逮神仙道。
護口意清淨者,於三毀敗中,壽敗劫敗結敗,此名三敗。釋迦文佛出現於世,在濁世中人壽百歲,翼從弟子不守護口過多犯禁律,聖人在世猶尚毀戒,況千載末能存戒律耶?佛契經說:「後千歲末正法欲沒盡時,有七穢行顯布於世。云何為七?若有人百歲持戒,彈指之頃為惡知識所壞。二者久行慈心,彈指之頃為瞋恚所壞。三者薄賤威儀不隨其教。四者互相是非諍於勝負。五者在國城村落,鬪亂彼此傳東至西。六者貪著利養遂致疫病。七者從凡夫至羅漢,皆被毀辱而取滅度。」所以致誹謗者,皆由不護口故。尊者滿足阿羅漢說曰:「恆訓化餓鬼。」往詣餓鬼界,見一餓鬼形狀丑陋,見者毛竪莫不畏懼,身出熾焰如大火聚,口出蛆蟲膿血流溢,臭氣遠徹不可親近。或口吐焰火長數十丈,或耳鼻眼身體支節放諸火焰長數十丈,脣口垂倒像如野豬,身體縱廣一由旬,手自抓摑舉聲號哭馳走東西。時尊滿足問餓鬼曰:「汝宿作何罪咎,今受此苦?」餓鬼報曰:「吾曩昔在世時,出家作沙門,戀著房舍慳貪不捨,身持威儀出言臭惡。若見持戒精進比丘輒復罵辱,或戾口弄,或偏眼視,或戾是作非,或戾非作是。自恃豪族謂為不死,造諸無量不善之本,寧以利刀自割其舌,如是從劫離劫甘心受苦,不以一日之中誹謗精進比丘。尊若還閻浮利地者,以我形狀可戒勅諸比丘,善護口過勿妄出言,設見梵行持戒比丘者,念宣其德。自受餓鬼形以來,經數百歲數千歲數萬歲數千百萬歲受如此苦惱,我卻後命終當入地獄中。」是時,餓鬼說此語已,舉聲號哭自投於地,如泰山崩天飜地覆。斯由口過故使然矣,能守護口過者受福無窮。迦葉如來出現於世,敷演法教教化已周,於無餘泥洹界而般泥洹。泥洹後時有三藏比丘名曰黃顏,眾僧告勅:「一切雜使不命卿涉,但與諸後學說諸妙法。」時三藏比丘內心輕蔑不免僧命,便與後學敷演經義,喚受義曰:「速前象頭。」次喚第二者,復曰馬頭,復次駱駝頭,復次驢頭,復次豬頭,次喚羊頭、羯羝頭,次喚師子頭,次喚虎頭,次喚禽頭,次喚熊頭,如是喚眾獸之類不可稱數。三藏黃顏口出如此無量惡言,雖授經義不免其罪,身壞命終入地獄中,經歷數千萬劫受苦無量。餘罪未畢從地獄出,生大海中受水性形,一身百頭形體極大,異類見之皆悉馳走。爾時世尊見眾多比丘互相是非不慎口過,或吐言麁[麩-夫+廣]以致忿怒,或所說似戲發起舊怨,或以智陵人彼人不信伏受,或說種類所出卑賤用作嫌隙。爾時世尊知諸比丘彼此者多恐後墮罪,即以神足接諸比丘,詣於大海見彼受罪獸一身百頭,欲使諸比丘改往修來。問彼罪蟲曰:「汝是黃顏不耶?」蟲即報言:「實是。」如是至三,報曰:「實是。」時諸比丘即前長跪白世尊曰:「我等未曾聞此,為因何義頻問此獸審是黃顏耶?唯願世尊敷演其義,令未悟者使得開解。」如來三達無不觀察,過去當來現在事皆悉解明,其有難詰如來義者,隨時發遣永除疑網。爾時世尊與諸比丘說曩昔本緣:「昔古久遠無數世時人壽二萬歲,爾時有佛出世,名曰迦葉如來、至真、等正覺,十號具足,敷演法教曠濟無涯,教化已周,於無餘泥洹界而般泥洹。泥洹後時有三藏比丘名曰黃顏,眾僧告勅:『一切雜使不命卿涉,與諸後學說微妙法。』時三藏比丘內心自大,輕蔑於人不免僧命,便與後學敷演經義。喚諸受義人名目眾獸之類,雖授經義猶不免罪,身壞命終入地獄中,經歷數千萬劫受苦無量,餘罪未畢從地獄出,生彼大海,受水性形一身百頭。是故比丘當精勤護口,出言柔和勿吐麁語。汝觀此獸由其惡言故便致此罪。」時諸比丘聞佛教誡,又見彼獸形苦如茲,道心遂固,悔本所習心念口言形之大患,能攝口心者終無惡聲流佈於外。是故說曰,護口意清淨也。身終不為惡者,若身行惡,為諸佛世尊所不稱記,若生地獄餓鬼畜生中受苦難計。設身修善立諸德本,為諸佛世尊所見嘆譽,若生天上封受自然,若盡苦際,於無餘泥洹界而般泥洹。是故說曰,身終不為惡也。能淨此三者,身行口行意行,此三業淨為獲何果?答曰:「為天龍鬼神八部之眾所見尊奉,便為得至滅盡泥洹,不為凡夫所共牽連,逮得仙人道。」所謂仙人者,諸佛世尊是也,所演言教一言片辭,上中下義盡趣於道。是故說曰,能淨此三者,便逮仙人道。
誹謗品第九
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無數大眾前後圍繞而為說法。時,有栴摩那祇在舍衛城裡,時摩那祇宿舊怨深,罪識不除,身帶木杅以衣覆之,出舍衛城至祇桓精舍,遙見世尊與無數大眾而為說法,歡喜踴躍不能自勝。「今日要當在大眾中毀辱瞿曇沙門,令我等師得致供養。」在於大眾而說此偈:
「說法甘悅人, 口出無量義,
使我懷姙身, 不羞此宜適。」
爾時世尊出柔軟響,聲如羯脾鳥亦如梵音,而說斯偈:
「妄語地獄近。」摩那祇報曰:「作之言不作。」佛復報曰:「二罪後俱受,是行自牽往。」時大眾中多諸外道異學裸形梵志,信佛者少,習邪者眾,聞此女語皆共信用。「此女孤獨少失父母,如其所說必實彰審。」其信佛者內自思惟:「昔佛在宮,捨王重位捐棄婇女,出家學道成最正覺,豈當有心與此穢陋之女與共從事?」時釋提桓因在如來後,執扇而扇,內自思惟:「此弊梵志女,云何乃興此意誹謗如來?」即化為白鼠,嚙木杅,係斷聲震。大眾無不見者,其中不篤信者悉皆愕然:「此為何聲,乃震四遠?」其中信佛之人聞此音聲,歡喜踴躍僉然同悅。尋有一人從坐起,手執木杅語彼女曰:「此是汝兒耶?」時地自開全身入阿鼻地獄中。時,女宗族追慕啼泣不能捨離,不信佛者即起懺悔,其中信者共相告曰:「誹謗之報其罪如是,現驗如茲,豈雲後世?」
妄語地獄近者,本無而言有,實非而言是。曾不經歷自言數涉,如此之類墮八大地獄,入十六鬲子,是故說曰,妄語地獄近。作之言不作者,其罪有二:一者實作而犯之;二者妄語,作而言非。此罪最重其報無量,是故說曰,作之言不作也。二罪後俱受者,其二重罪,殃禍之本亡身喪命,智者所不為,是故說曰,二罪後俱受也。是行自牽往者,世人造穢行與身作累,後受其報親族不救,經歷劫數乃得解脫,是故說曰,是行自牽往也。
夫士之生, 斧在口中, 所以斬身,
由其惡言。
昔佛在羅閱祇城耆闍崛山。時,尊者舍利弗、大目犍連,食時著衣持缽正其威儀,下靈鷲山頂入城乞食。食後還出羅閱祇城,未至其所,道逢暴雨,雷電霹靂,道側有神寺,房舍深邃,先有放牛女人於此止住。時,舍利弗、目犍連入寺便住,不見女人;女人遙見舍利弗等,即便失精墮地。時,瞿波利比丘復從後來,舍利弗遙見來,語目連曰:「不與愚從事,得離惡人快。今此比丘是惡知識,宜可出避。」即與目連出彼寺廟涉道而去。瞿波利後至入於廟內,見有女人顏貌端正,作弄女姿像如犯淫,有不淨在地,咄曰:「禍災未曾所見,云何舍利弗、目連等,自稱智慧神足誇世獨步,神通智達謂為第一,今乃與此放牛女人犯淫交接,斯現事如是。世豈有聖人耶?我今躬自見,不從人聞。」得是歡喜即出寺廟,徒跣涉雨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時,瞿波利比丘前白佛言:「舍利弗、目連等,纂行極弊造凡夫業。適從城出,道遇暴雨入寺避之,見目連等與牧牛女人交接,我躬見之實不虛誑,女人今故在寺,現可驗之。」爾時世尊三稱瞿波利字而告之曰:「止止比丘!勿吐斯言!可發善心向舍利弗、目連等。所以然者?此二賢人,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時瞿波利復重白佛:「我今實信如來,如所教勅,然舍利弗、目連所行穢惡,實見淫妷犯於梵行。」佛復告瞿波利:「止止比丘!無令於如來前自墜命根。舍利弗、目連者,行過三界淨如天金,豈當有此淫欲意乎?」瞿波利白佛:「誠如來教,但弟子躬見犯欲,若今如來不見信者,知復如何?」說此語已即前禮足涉路而去,還至靜室復自思惟:「舍利弗、目連身犯穢行我實見之,然今世尊特不見信。」時,四天王夜非人時,往至瞿波利所,謂瞿波利曰:「舍利弗、目連等賢善之人,三界福田無有過者,何為興念誹謗,自墜罪苦?」比丘問曰:「卿是何人?」報曰:「護世四天王。」比丘報曰:「汝等諸天,何為捨自然伎樂來至此山?」四王報言:「故為比丘來至此耳,可發善心於彼二賢。」比丘告王:「但還宮殿,不相豫事。」天即還宮。去未經時,釋提桓因復從後至,謂比丘曰:「可發善心於彼二賢。」比丘報釋提桓因曰:「且守汝天福,不豫汝事。」時拘翼復道而還。富梵天復來到比丘所,語比丘曰:「可發善心於彼二賢。」比丘答曰:「汝是何人?」報曰:「吾是富梵天。」比丘告曰:「世尊不記汝得阿那含耶?」報曰:「如是。」「汝設得阿那含者,何由至此乎?」富梵天即便還去。即其夜,瞿波利舉身生疱大如芥子,轉如胡豆,漸如桃杏,亦如鼻羅菓等,瘡遂壞敗,膿血流出臭穢難近,身壞命終入阿浮度地獄中,千具犛牛而耕其舌。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守護口過慎勿誹謗,夫誹謗之生皆由貪嫉,昨瞿波利比丘來至我所云:『舍利弗、目連等,習近惡智與女人交接。』吾尋呵制:『止止比丘!勿出此言!可發善心於舍利弗目連所。』如是再三。波利比丘謗心遂熾,釋提桓因、富梵天及四天王,皆來到波利比丘所,慇勤諫曉曰:『可發善心於彼舍利弗、目連等。』波利比丘即復報曰:『各還汝天宮,吾躬自覩彼二賢穢行,如是何為幹豫其事?且還速歸,勿復重宣。』尋即各還其所。於夜波利比丘身生疱瘡即取命終,膿血流出,入阿浮度地獄中,千具犛牛而耕其舌。是故比丘!當興勇勐攝護身口意過,見諸精進比丘共相敬待如視我無異。」是時,世尊在大眾中,而說斯頌:
「夫士之生, 斧在口中, 所以斬身,
由其惡言。
「夫士之生者,出母胞胎宿行不同意性殊異,猶如有人手執利斧,入山斬伐林木華菓藥草毀壞成功。今此人間亦復如是,人生於世不能守護口過,為心所使,造不善本,皆由於舌,端正丑陋長短好惡,亦由心念口發致此重罪。是故比丘!心秉牢固守護其口。如是比丘!當作是學。」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譽惡惡所譽, 是二俱為惡,
好以口會鬪, 是後皆無安。
譽惡惡所譽者,彼瞿波利比丘嘆譽調達功德,體性柔軟行業真正,多聞廣慧,慈悲四等育養眾生。如此之類應當毀呰不應嘆譽,是故說譽惡惡所譽也。是二俱為惡者,舍利弗、目連比丘,修清淨梵行眾德具足,永離塵埃不與欲會,廣博多智明達三世。然瞿波利比丘,愚心不革執意牢固,興致誹謗云:「舍利弗、目連比丘造諸惡業。」如此之類應當嘆德不應興謗。何以故?舍利弗、目連者,持戒多聞為人導師,處在大眾轉無上法輪,逮得羅漢諸漏已盡;然彼惡人興致誹謗,不嘆其德。是故說曰,是二俱為惡也。好以口會鬪者,夫人處世罪苦萬端,或因淫嫉致悋,或因博戲致恚,罪心已固不慮後緣,出言招禍以滅身本,漸當入泰山地獄餓鬼畜生,涉諸苦難無有窮已;雖得為人諸根不具,聾盲瘖瘂為人所輕;或在邊地佛後,皆由口過身受殃罪。猶木生火還自焚燒,口為禍門,舌為殃本,二事機發,敗毀形命。是故說,好以口會鬪。是後皆無安者,眾生處在欲界,為顛倒所惑,愚無慧明,為愛縛所繫,憍慢纏身慳嫉心深,不達五識身樂,不知苦之所興,永處闇冥不求燈明,是故說,是後皆無安也。
諍為少利, 如掩失財, 從彼致諍,
令意向惡。
諍為少利者,昔有眾多比丘,時到著衣持缽入舍衛城乞食。見數十博戲之人對坐共戲,一人得勝一人不如,彼得勝者捉不如者剝脫衣裳,五毒加形痛不可忍。眾多比丘見已入舍衛城乞食,乞食已收攝衣缽,更正衣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時諸比丘具以此事白世尊曰:「向入城乞食,見二戲人對面博戲,一人得勝一人不如,其不如者既失衣裳,身被毒手,痛不可忍。」佛因此本為諸比丘而說偈曰:「諍為少利也,言少利者,猶如大海取其一渧,減須彌山如芥子許,損大地土如米許,復損虛空如蚊許,比丘!極為少不?」白佛言:「甚少。」「博戲雖小亦復如是,百倍千倍萬倍巨億萬倍不可譬喻為比,是故比丘!由小致大遂及諍訟,親變為疎骨肉離索。若復有人誹謗賢聖持戒比丘及謗毀如來,虛而無實,其後受罪,億佛不救。」是故說,諍為少利,如掩失財,從彼致諍,令意向惡也。
百千尼羅浮, 三十六五獄,
誹謗賢聖者, 依口發願惡。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瞿波利比丘者,自招禍患入尼羅浮地獄中。爾時獄卒阿傍以鐵剛鉗拔出其舌長數百丈,舒展平正以鐵釘釘之,以千犛牛犁鏵火然用耕其舌,一日之中百千萬終死而復生。所以然者?以其惡罪未除故,當復經三十六五地獄,受苦無量不可稱記,從彼獄出當受畜生餓鬼,復當經歷數千萬劫畢其罪苦。若其為人,聾盲瘖瘂六根不具,語不真正多被誹謗,若行道路橫為人打。是故比丘當勤修道德,慎莫誹謗賢聖比丘。誹謗賢聖者其受如是。如是比丘!當作是學。」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無道墮惡道, 自增地獄苦,
遠愚修忍意, 念諦則無犯。
無道墮惡道者,虛而不實亦復不見,正事可依誑生非禍,猶如旃摩那者、瞿波利比丘等,虛而不實誹謗賢聖及舍利弗、目連比丘,身受其報億劫不息。是故說曰,無道墮惡道也。自增地獄苦者,當入百千尼羅浮地獄,當復入三十六五阿浮地獄,身入其中毒痛無量,捨地獄身受地獄身增地獄苦,是故說曰,自增地獄苦也。遠愚修忍意者,恆懷恐懼,聞犯禁製衣毛為竪,遠離愚闇忍諸不忍,是故說曰,遠愚修忍意也。念諦則無犯者,去垢止病莫若四諦,能專意不亂思惟形器內外無主,乃得離此誹謗之聲,是故說曰,念諦則無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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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曜經卷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