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曜經卷第十五

姚秦涼州沙門竺佛念譯
利養品下

◎「芭蕉以實死,  竹蘆實亦然,
  駏驉坐妊死,  士以貪自喪。」

芭蕉以實死者,皮皮相裹葉葉相連,欲求其實終不可得,彼樹常宜,根生一芽樹便輒死,竹蘆實亦然。是故說,芭蕉以實死。竹蘆實亦然也。士以貪自喪者,所謂士者。勇勐大將能卻外敵內姦不起,如此之比乃名大將,然彼大將思慮不出眾人之表,貪入深陣不能自出於中自喪。或復有人。內實怯弱外現勇悍,設遭戰鬪之日見敵便懼,賞賜之際思在上首。調達比丘亦復如是,受人信施日噉五百釜食自稱勇悍,能與結使眾敵共戰反招禍患,是故說,士以貪自喪也。駏驉坐妊死者,猶如駏驉欲深,固情交通自致其禍,既自喪身復殺其子,不能自安安能安人?調達比丘由此利養身壞命終入阿鼻地獄,所謂自陷於罪。云何亦陷他人?使阿闍世太子所施財貨不可稱計,然不致果報不獲其福,是謂亦陷他人。二罪交集故致喪身,是故說,駏驉坐妊死。

 如是貪無利,  當知從癡生,
 愚為此害賢,  首領分在地。

如是貪無利者,調達比丘,學致神足為已招禍,設不得神足者,其罪蓋不足言,既貪利養不至究竟,是故說,如是貪無利也。當知從癡生者,皆是凡夫人志不堅固,或從正入邪不自覺知,設得信施快自喜慶,不慮後緣當受其報,是故說,當知從癡生也。愚為此害賢者,諸善之法皆是賢人所習,非是愚者所學,是故說,愚為此害賢也。首領分乎地者,謂調達比丘,通出入息起不淨想,乃至頂法亦復如是,以其神通貪著利養自陷乎罪,是故說,首領分乎地。

 愚人貪利養,  求望名譽稱,
 在家自興嫉,  常求他供養。

愚人貪利養者,不能明鑑善法,內自興嫉外望供養,欲使四部眾隨時致敬,是故說,愚人貪利養。求望名譽稱者,晝夜伺捕國王大臣一億居士,猗豪力勢貪求名稱,觀察前意隨形應適,趣欲悅彼以獲利養,或時在眾虛談萬端欲現己智,獨望尊貴餘者處卑,內懷悕望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餘者不得利養。調達比丘所誦經典,六萬象載不勝,十二年中恆處岩藪空閑山間,持戒牢固如護吉祥瓶,以其貪著利養故,所造功德盡為恚火所燒,是故說,求望名譽稱也。在家自興嫉者,或有在家居士,家累自隨每興忌妬,吾今不欲見持行清淨之人,設有梵行清淨人來至我家者,不經日夜暫息便進,各還本居,復重生念,設欲住者恆乏利養,是故說,在家自興妬也。常求他供養者,彼習行人復作是念:「我今名在道檢,行出人表,當令蜎飛有形之類日來供養,衣服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使令餘者不得其養。設見餘人興致利養者,橫生妬嫉如失寶藏,是故說,常求他供養也。」

 勿猗此養,  為家舍罪,  此非至意,
 用用何益?

勿猗此養者,彼執行之人勇勐精進,少欲知足志趣牢固,常樂閑靜思惟惡露不淨之觀,其間思惟善念:「夫人處世貪著利養者,自增慢惰漸墜於罪。」是故說,勿猗此養也。為家舍罪者,或在國王長者一億居士、比丘比丘尼沙彌沙彌尼,不令諸人知我在某處家,論說神德戒行備具,是故說,為家舍罪也。此非至意者,捐棄惡緣修無量定,設遭遇惡違本誓願,所行事業不自為己,是故說,此非意至也。用用何益者,亦復自隱不令人知,我持戒精進修阿練行,一坐一起復不使知,漏盡意解勇勐強記,辯才捷疾智慧無量,不欲聞人稱譽己德。是故說,用用何益也。

 愚為愚計想,  欲慢日用增,
 異哉夫利養,  泥洹趣不同。

愚為愚計想者,愚人計想念念興惡,但求他養己行不均,在眾人中獨尊獨貴興致禮敬,願令餘者卑賤,是故說,愚為愚計想也。欲慢日用增者,夫中直之人厭患利養,戒聞施惠眾德具足,解脫知見無觀不入,功德已具堪任受養,福度前人已能消化復能濟彼,是謂續如來種紹繼賢聖。是故說,欲慢日用增也。異哉夫利養者,非法之義興利養者,日損日減非至要處,捨正就危者,當知非賢聖道教,是故說,異哉夫利養也。泥洹趣不同者,至泥洹終其道不同,先學俗中妙法,次習賢聖道法,以次得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是故說,泥洹趣不同也。

 能諦知是者,  比丘真佛子,
 不樂著利養,  閑居卻亂意。

能諦知是者,彼修行人知人利養至為難消,身有瑕隙受彼重施,猶彼朽車輪軸不牢,載以重載必壞敗車,定矣不疑。此亦如是,以無戒身受人恩施,必自墜墮惡趣。是故說,能諦知是也。比丘真佛子者,過去諸佛弟子翼從成就此德,當來諸佛世尊弟子亦當成就此德。云何名為佛弟子耶?答曰:「四也。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如斯四部弟子,一向承佛教誡,正使外邪眾惡化作若干形像,來試四種弟子者,終不能得其便也。所以然者,以其真實諦故。凡夫下劣,不得稱為弟子者何?答曰:「所以不稱者,以彼人心猶豫不定故,或時承受佛教,或時著外道異學,如斯之類,不得稱為佛弟子。」此賢聖弟子信根牢固,一向承受佛教敬奉三寶,此乃得名佛弟子也。或有說者,於如來所得無疑信根,是故說比丘真佛子也。不樂貪利養者,何以故?皆由如來言無二故。如佛契經所說,告諸比丘:「利養甜美,內人惡趣,不得至道,能離此者可成果證。」問曰:「已得阿羅漢果,有何不具而復修道?」答曰:「根門未具分別故,於退轉法當求方便至不退根,不退根人當求方便進至念法人所,念法人復當求方便至護法人所,護法根人當求方便至定住根人所,定住根人當求方便至無礙根人所。」如是漸進功德之業,猶如不動牢固之行,自致無願無想空定。是故說,不樂貪利養也。閑居卻亂意者,常當五閑淨法:一為喜,喜已所得。二為安,安止眾生。三為自守,守行不失。四為念,念定不亂。五為待,待善去惡。所謂欲界者眾亂之原,善求巧便勤求解脫,願不生欲界,是故說,閑居卻亂意也。

 夫欲安命,  息心自省,  不知計數,
 衣被飲食。

夫欲安命者,安命有二事:一為身命,二智慧命。有身命則有慧命,設無身命何有慧命?如是,行人常當自護將育慧命。是故說,夫欲安命也。息心自省者云何?息心而自省己,所謂省己者,戒聞施惠是為妙法,若在第一義,便逮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是故說,息心自省也。不知計數者,昔有一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叉手白佛言:「唯然世尊!聽諸比丘露其形體,人間游化與世殊異,豈不快耶?」佛告比丘:「咄愚所白,不入聖律違於道教,倮形露體者,外道異學尼乾子法,非我賢聖法律所應之行。設當我眾倮形游世者,與彼畜獸有何差別?則不知尊卑貴賤父母宗親。」復有異比丘往至世尊所,白佛言:「唯然大聖!聽諸比丘著織發衣。」佛告比丘:「斯是外道異學所服衣被,非我賢聖法律所容受也。愚人當知!著織發衣者有五瑕穢。云何為五?一為臭穢,二為難近,三為饒蝨,四為饒蟣,五為熱時佐熱寒時佐寒。夫為道士披僧伽梨者,過去諸佛賢聖標式,是故說,不知計數也。衣服飲食者,已說僧伽梨復說衣被飲食耶?報曰,所謂衣被者,泥洹僧僧祇支、安陀衛、欝多羅僧。所謂飲者,甘蔗漿、黑石蜜漿、蒲桃漿、石蜜漿。所謂食者,食本有五:穄、粟、[麩-夫+黃]、麥[麩-夫+黃]、麥頭麩,正根本食者粳米為首。」種種飲食者,惡生畏王請一比丘,勅太官:「與比丘精細飲食令如吾食。」比丘食已辭王出外。王問比丘:「飲食訖耶?」答曰:「已訖。」王意自念:「比丘所食必當麤惡,觀色不悅必然不疑。」重請明日更食。比丘辭還精舍,明日更來。王躬自斟酌若干甘饌食彼比丘已,問比丘曰:「云何道士!食為甘美耶?」比丘答曰:「如食所食。」王內興恚:「吾躬自具食,道士故言如食所食。」王復重請比丘,明日更食以苦酒煮[嘹-口+豆]豆食之,食已問曰:「云何道士!食為甘美耶?」答曰:「如食所食。」王問道士:「食好飲食亦言如食所食,得斯惡食亦言如食所食。將有何故?願聞其意。」比丘答曰:

「如笮瞻卜華,  出油用膏車,
 臭脂膏致遠,  豈貴好以丑?
 百味食續命,  支形得行道,
 苦酒[嘹-口+豆]豆食,  全命何假彼。」

時王聞已,內自慚愧無顏仰瞻。「我之所為極為可恥,乃興惡意觸嬈賢聖,猶如愚人不自顧慮,便自興意扠須彌山,不損於彼而自傷手,以小升斗欲量海水。我今所行其猶如此,自以褊狹小意,量度賢聖。」王復思惟:「夫修行人,不自為己但欲支命,得修行道亦復不望現身受報。」今身施好後獲好報,施穢得穢如影隨形,是以智者當清淨施,莫懷妄想。是故說,衣被飲食也。

 不自望利,  不諂於人,  不依他活,
 守己法行。

不自望利者,昔諸比丘初學日淺貪著乞求,所在分越得食皆惡麤弊不甘,所游乞處正使得食或遲或疾。意轉欲退不堪習行,內懷憂慼漸興權詐,轉習世法不復論講契經律阿毘曇。世尊告曰:「汝等比丘!當觀宿緣皆有果報。猶如尸婆羅比丘、阿那律比丘,功德滿足不求自至,餘雖有福不相為譬。能知宿緣有高下者,不當興意起憎嫉心。」是故說,不自望利也。不諂於人者,行當專一身心相應,外現愚惑內智勇勐,心念口發無所差違,姦偽邪意常當遠離。昔罽賓國拘秀那羅村,時有一人好事諂偽姦者,彼有塔寺名婆槃那,有一比丘恆給眾僧清淨水,此比丘皆欲現權詐佯如姦宄集聚阿練,比丘皆著百補納衣,其色若干,往至彼村與主人相見,相問訊訖各一面坐。其人悲泣五體投地,謂諸道士:「為從何來而至貧家?為從蓮華池來?為從他方世界?為從神仙山來?」意甚愛敬即請諸比丘:「願明日於貧家食。」諸比丘報曰:「吾等所以來者,正為君一人耳,今以相造豈得受餘人請耶?雖爾欲求度人之首良祐福田者,斯有爾許人無有過者。」即入家內勅諸僕使:「速辦種種甘饌飲食,有諸神人道士來造我家,吾欲食之。」時諸比丘報語主人:「賢士竟為知不?我等涉學積有年歲,經行進止常有法則,六時行道不與常同,意欲經行清旦至暮暮達平曉,日出則食不違典律。」彼眾中上座入語檀越:「吾一人者名曰一坐一食,飯食諸饌及以菓蓏,一時齎來吾當呪願。」檀越聞已,歡喜踴躍不能自勝,辦具種種諸饌飲食投於缽中,別上果蓏前受呪願,復以酥餅蜜和麨別貢上座,望道士食已缽中遺。「吾得食之必獲其福。」比丘受食呪願已訖,問檀越曰:「頗有甘漿美飲不?」檀越報曰:「如貧家中漿有數種,蒲桃甘蔗石蜜諸漿種種皆有,不審尊者上座為須何漿?」道人報曰:「向所論漿,生來不飲初不歷口,吾所問漿淳清重甘,儲在積年味不變者,吾乃飲耳。」檀越聞已甚怪所以:「咄咄禍災乃置此變。吾生斯念,謂諸道士皆獲六通羅漢清澈;今觀其蹤正是大賊。」檀越尋語道人:「自少以來酒不過口,豈敢以酒施於道人?」道人即以奢勒裡錢語檀越曰:「家若無酒,可持此錢為我酤來。」檀越聞已以手掩耳。「咄咄甚為可怪!何意道士持生業自隨?此諸人等皆是賴鞮道士,有何道心?」即語道人:「別更使人,吾非汝僕使,乃令吾酤酒室?賴鞮道人!吾先不諳墮汝欺中,我今終不為汝所誑。」比丘報曰:「止止檀越勿興斯謗,吾等所以來者,欲覺寤卿一人耳。汝前後以來費耗財貨施不值主,檀越若下意者聽我說譬喻。」報曰:「大佳願欲聞之。」「可善聽之。猶如善射之士,百步射毛時時乃中,或高或下或左或右不中其的,若以地為的而取射者,高下東西南北,所射皆著終不失地。今此大眾亦復如是,不選擇施者必值真人,若選擇施者時時乃值,多有空出費而不益。大眾之中四果備足,四雙八輩十二賢士皆悉具有。欲取珍寶,當詣大海至須彌寶山,欲求賢人得道羅漢者當詣大眾。檀越明聽,更說一譬,開意受持,明者以譬喻自解。昔此貴邦有一僑士適南天竺,同伴一人與彼奢婆羅呪術家女人交通,其人發意欲還歸家,輒化為驢不能得歸。同伴語曰:『我等積年離家,吉凶災變永無消息,汝意云何為欲歸不?設欲去者可時莊嚴。』其人報曰:『吾無遠慮遭值惡緣,與呪術女人交通,意適欲歸便化為驢,神識倒錯天地洞燃,為一不知東西南北,以是故不能得歸。』同伴報曰:『汝何愚惑乃至如此?此南山頂有草名遮羅波羅,其有人被呪術鎮壓者,食彼藥草即還服形。』其人報曰:『不識此草知當如何?』同伴語曰:『汝以次噉草,自當遇之。』其人隨語如彼教誡,設成為驢即詣南山,以次噉草還服人形,採取奇珍異寶,得與同伴安隱歸家。檀越當知,此亦如是。愚惑之人,一向直信施求羅漢得道者,何日可果?所在推覓終不可值。欲求真人羅漢者,當從大眾索之,以次供養必值賢聖獲果不疑。檀越復當明聽,昔佛在世,大愛道瞿曇彌親佛夷母,以金縷織成衣奉獻如來,佛告大愛道:『夫欲施者,當詣大眾,何為獨向我耶?吾亦是大眾之一數,亦有微分,可持此金縷織成衣往施聖眾。』如來三界特尊,猶尚不能偏受信施,辭讓聖眾不自專己。檀越頗聞此界南城內婆槃那寺主,給施眾僧水者不乎?」檀越報曰:「久聞消息,生年已來不覩其形,今方乃知賢聖之人。」比丘答曰:「前後已來姦偽虛詐誑惑萬端,侵欺檀越如我比者非徒一人,自今已始若欲設福,當詣大眾,所求果報如願剋獲。」時彼比丘即說頌曰:

「毒蛇擎持頸,  被服虎斑文,
 行如鶴伺魚,  閉塞寂無聲。
 內無四等心,  欺詐於主人,
 是故離諭諂,  以真練精神。
 如來廣普教,  三界廓然明,
 所以致利養,  由有賢聖道。
 施者忘慳貪,  盡心事三寶,
 是以離欺詐,  以法成其性。」

爾時檀越即從坐起,五體投地敬禮聖眾,願受懺悔。「今蒙潤澤昔所未聞,雖言父母尊長猶不能導引,真要遭蒙聖恩永除心垢。自今已始設當惠施不問多少,盡當詣眾不敢自專。今重自歸,願諸賢聖盡為我師,當以四事供養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是故說,不諂於人也。不依他活者,昔調達比丘將五百比丘,受王重養供給什物,隨時瞻視不失其意。此五百人皆仰調達得致利養,自無功德不足為貴。要當己身備具眾法,自致供養乃可為貴。是故說,不依他活也。守己法行者,法者諸善之法恆念備具,不於餘人受教授,沙門白衣以己內教授,息心令常精勤不失法度,恆隨正法不墮邪部,是故說,守己法行也。

自得不恃,不從他望,望彼比丘,不至正定。自得不恃者,夫人執德而不見其德,為而不見其為,自不恃德[夌*欠]彼無德。調達門徒,已實無德虛受信施,皆興願求獨尊無等,是故說自得不恃也。不從他望者,調達弟子各立限制,不得共相誹謗,稱嘆名譽,一人不說逐出眾外,正說無德強說有德。是故世尊告諸比丘:「各各自守,慎莫虛稱功德,行不合己,則致其殃不致究竟。」是故說,不從他望也。望彼比丘,不至正定者,意常僥倖有所希望,心意不專不履正行,於中終不能得出受定意,夫人入定,要當專意無他異念,是故說曰,望彼比丘,不至正定也。

 夫欲安命,  息心自省,  如鼠藏穴,
 潛隱習教。

夫欲安命者,所謂安命者,眾善普集,闡揚幽玄以為營命,非但衣服飲食而已,是故說曰,夫欲安命也。息心自省者,戒聞惠施智慧解脫,解脫見慧而自瓔珞,是故說曰,沙門自省也。如鼠藏穴者,夫穴處之蟲深則牢固無所畏懼,不為惡人弊蟲所見侵害,不為暴火溢水所見燒溺,是故說曰,如鼠藏穴。潛隱習教者,盡具沙門內禁之法,潛居隱處,心意游寂節食知足,人若非人不得其便,是故說,潛隱習教也。

 夫欲安命,  息心自省,  趣得知足,
 念修一法。

夫欲安命者,夫人所以周流四海,超越嶮難遂增艱苦,無毫釐之善,是故說曰,夫欲安命也。息心自省者,食知止足不廣慇勤,設欲得衣被飯食床臥具,終無榮冀,是故說曰,趣得知足也。念修一法者,云何為一法?所謂一法者,於諸善法而悉知足,是故說曰,念修一法也。

 約利約可,  奉戒思惟,  為慧所稱,
 清潔勿殆。

約利約可者,謹慎其行不為流耶所屈,設得利養,先勸施大眾然後自受,當為四部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或為國王大臣一億居士豪富長者,日夜諮受恆以推讓為先,然後自表,是故說曰,約利約可也。奉戒思惟者,專意奉戒毫釐不犯,出入行來不失威儀,持心修戒如經火難,是故說曰,奉戒思惟。為慧所稱者,諸有智人志崇高顯,恥不上及,見有執行之人,共相扶佐成就其行,便共稱嘆譽其名德,是故說曰,為慧所稱也。清潔勿殆者,晝夜精勤坐臥經行不失本業,清旦至暮暮經達曉,思惟止觀食息不廢,是故說曰,清潔勿殆也。

 比丘三達,  解脫無漏,  寡知尠識,
 智者憶念。

比丘三達者,利根高德無疑解脫棄八除入,是謂一明亦名一達,諸漏已盡是謂二明,得諸神通是謂三明。復有說者,諸漏永盡是謂一明,知所從生是謂二明,自識宿命是謂三明。是故說曰,比丘三明也。解脫無漏者,彼執行人已去老死,死有四義:一為結使死,二為陰死,三為至竟死,四為自在天死,是謂四死。三達比丘永降二魔。云何降二魔?一者結使魔,二者天魔。是故說,解脫無漏也。寡知尠識者,己身智慧廣普無崖,然不與人間周旋,不與知識往反,唯有智者乃能分別,是故說,寡知尠識也。智者憶念者,為諸梵行所見愛敬,知其神力信得自在無所罣礙,是故說,智者憶念也。

 其於飲食,  從人得利,  而有惡法,
 從供養嫉。

其於飲食,從人得利者,皆由前身好喜惠施,顏貌端正面如桃華,生豪族家饒財多寶,先笑後言和顏悅色,神識了朗聰明智慧,高才博學無事不知,所至到處增益法事,是故說,其於飲食,從人得利也。而有惡法,從供養嫉者,或有學人,展轉相承而得供養,互相法則從一人得養,後人効之復來供養,亦不能分別智慧深淺道德多少。有智慧人反更輕慢巧詐虛名,反更恭奉,以真為偽、以偽為真,轉相是非共興誹謗:「我智慧才技出過於人,汝所知淺。」各伺其便枉殺良善,死者無限,令諸智人隱而不出,愚惑惡人在世縱逸。是故說,而有惡法,從供養嫉也。

 多集知識,  強服法衣,  但望飲食,
 床臥之具。

多集知識,強服法衣者,或巧偽之人著補納衣,外陽下密內共同情,人間同處安行法步自不離前,是故說,多集知識,強服法衣也。但望飲食床臥具者,其有清信士女出逢見者,皆興恭敬善心生焉,當見之際,如華開敷見日鮮明,心意哀愍不能去離。然彼人雖被納衣,心如豺狼,如狸伺鼠,無戒受施不惟道德,欺惑世人不以經戒,眾生奔趣如柱崩頹,猶渴須飲裸者得衣,心意敬待立望其福,謂為良祐福田不復是過。是故說,但望飲食床臥具也。

 當知是過,  養為大畏,  寡取無憂,
 比丘釋意。

當知是過,養為大畏者,利養為病入骨徹髓,死墮惡趣必然不疑,多諸恐畏終已無安,若處人間多諸危害,欲自防護復無善助,住則畏死去則畏賊,是故說,當知是過,養為大畏也。寡取無憂,比丘釋意者,或有族姓男女執信牢固,捐捨妻息出家學道,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到時持缽廣福眾生,得食麤細呪願施家,緣是蒙祐盡得度脫。然少於知識,不廣周旋,捷疾辯才應適無方,復為天龍鬼神八部之眾所見尊待,來聽正法受三自歸,無數鬼神諸塵垢盡得法眼淨。是故說,寡取無憂,比丘釋意也。

 非食命不濟,  孰能不揣食?
 夫立食為先,  知是不宜嫉。

非食命不濟者,一切眾生有形之類,依食得全其命。或有貪著飲食,以其貪故傷害眾生數千萬眾。復有眾生心無慳悋,於諸飲食不大慇勤。所以然者,皆由起八大人念,飲食知足取支形命。是故說,非食命不濟也。孰能不揣食者,人得飲食便有出入息,神識得定進經行道。雖有四食,揣食為先,進趣行來皆能成辦。是故說,孰能不揣食也。夫立食為先者,彼修行人意常觀食,食從何來?為從何去?一一分別由食成果。是故說,夫立食為先也。知是不宜嫉者,或有行人深山隱處獨樂閑靜,騏驎戴一獨無伴侶,各住隻居亦無徒眾。所以不樂貪在世者,見譏知微防慮未然,患出於對水溢於原,設無對者則我無患,是以聖人教人閑居不處憒閙,則無復有憎嫉之想。是故說,知是不宜嫉也。

 嫉先創己,  而後創人,  擊人得擊,
 是不得除。

嫉先創己者,猶如有人沒在污泥,不能得濟拔彼厄難。己不能度安能度人?當求方便免濟其厄。是故說,嫉先創己也。而後創人者,己既得度,復求方便濟彼未度,是故說,而後創人也。擊人得擊者,皆由人心未去是非,此現法報,猶仰唾虛空還下著面,不能計彼音響寂靜無形,為人所罵但有音聲,吾耳往聽了無形質,何為空寂法中橫生喜怒?愚人無慮自生識想,互相是非遂致喪亡。是故說,擊人得擊也。是不得除,愚人執意至死不改,設遇利養計為己有,於中生嫉不能廣及,是故說,是不得除也。

出曜經卷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