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傳燈大師施設了一個問答來幫助我們進一步理解現前一念之心和西方淨土相即的道理。這個道理確實是很深的,很深邃的,所以一般的人就會表示深刻的懷疑,這個疑問就是從這個層面出現,叫「小不包遠疑」。
所以問問題的人說「介爾之心」——就是業力凡夫的至微至劣的心——「居於方寸」,這就是把這個介爾心理解為肉團心了。「方寸」就是很小的一塊地方。在五臟六腑當中有心臟,心臟就像一朵倒掛的蓮瓣,類似一個無知覺的東西,這叫浮塵意根。他就以為這個是肉團心或者攀緣心,「你居於身體的方寸,怎麼能夠含裹十萬億佛剎之遙遠的西方淨土呢?」這個疑問很多人是有的。如果說是真如廣大之心含裹西方淨土,他是覺得不會有問題的,那介爾之心能夠含攝、包裹西方淨土,他就表示了懷疑。這種懷疑是有普遍性的。
看傳燈大師的回答。「介爾之心,昧者謂小,達人大觀」,介爾之心就是我等眾生現前一念念佛的心,微不足道,好像是。
「昧者」就是沒有理解圓教理念的人,他就會分別真心大,妄心小。心淨則佛土淨,他就認為,只有真心才能夠橫遍十方,豎窮三際,真心才能夠含裹十方恆沙的佛土,介爾妄心就沒有這樣的功能。這是昧者的——就是不了解圓教道理的人會有這種知見。達者,這個達者跟昧者就恰好相反的一種人,就是已經覺悟圓教道理的人,他能夠了達當體即是。
「達人大觀」,「大觀」就是他從大處著眼。大處著眼,就是即相而觀性,不被這個相所迷,而要透過相去觀照性。性相是一如的,所以要了達這個介爾一念的妄心的本體就是真如法性,這就是他的智慧的觀照。這樣,他就觀照什麼呢?就是了知「真妄無二」。真妄無二,也就是我們經常在大乘佛法看到的兩句話,叫「全真起妄,全妄即真」。就是這個妄心是從哪來的?是全體的真如之性生起了這個妄心。
所以這個妄心就是一個相,但是透過這個相要觀察它的性,全妄即真——全體的妄即是真。所以這裡他解釋,這個妄心是全真如之性生起來的,那既然是這樣,真如之性是無有邊際的,是沒有羈絆的,是沒有分別的,於是能生的性既然是無邊,那所生的心也是無有邊際的,能生和所生是同質的。所以能起的是性,所起的是心,心就是念、念想,於是能生之性是體,所生之念是用,它是體用的關係,體和用也是不二的,也是當體即是的。
為了幫助我們了解這個道理,就用一個比喻。這個比喻出在《楞嚴經》,就是大海和浮漚的這種比喻,這叫海漚喻。《楞嚴經》至少有三個地方,三處用這個比喻幫助我們了解這個道理。性海有時候叫覺海,這整個的百千澄清的大海就是我們的真如之性,所以叫作真如之性如大海。這個妄心如浮漚,浮漚就是海水被風所卷起來的水泡,浮在海水上面的。
從相上來說,大海般的真性是很大的,一個浮漚當然是很小了,它有大小的差別,甚至極為差別。所以《楞嚴經》講我們眾生的顛倒,是遺失了百千的澄清大海,把一個浮漚認為是全體的大海,這就認妄為真了。那相上雖然有大小的懸殊差別,但是這裡面性相之間要從本體上去看。這個漚是從哪來的?浮漚從哪來的?它就是由全體的大海顯現出來的。大海的全體處處可以顯現浮漚,而且是全體的大海,不是一部分大海。所以一個浮漚的當體就具足全體大海的信息,只要浮漚回歸海水,它就跟大海等同一味,這個浮漚也可以週遍。
這裡講「全海為漚」,從性相去融會,就是全體真如之性為這個念佛的心,這就是用全海為漚來比喻。「漚還匝海」,比喻全體的念佛的妄心就是真如法性。這個「匝」就是週遍的意思,全念即性。真如性既然無邊,當然這個念也是沒有邊際的,它是平等的,它是不二的,它是相即的。所以「漚還匝海」,這一個浮漚也絕對就是大海的全體,不是少部分的大海,是表達這個意思。這個海漚喻是能夠幫助我們理解「全真起妄,全妄即真」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