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佛是為了追求解脫。那麼,怎樣才能解脫?解脫與正見有何關係?佛法由教法和證法兩部分組成,二者不可分割。以往,有些人將教理和實修對立起來,在修學上帶來諸多流弊。禪宗學人說學教是「入海數沙」,教下學人說修禪是「盲修瞎練」。若埋首於經典而不顧實修,只是從書本到書本地學習教理,即使掌握諸多理論,於改善生命也難有作用。反之,若無正見引導,坐來坐去,不過是在座上打打磕睡,往往坐出一大堆毛病後,還不知坐的究竟目的是什麼。
心,是極為複雜的。認識心的本來面目(空性層面),比在人群中找個只聞其名而素不相識者困難百千倍。比如教室中坐著一百多位同學,我要在其中尋找某人,但除名字之外,既無照片可作對照,也無信息可供參考。但只要逐一詢問,被問者都能誠實回答,總能找到目標所在。而當我們尋找心的本來面目時,卻沒這麼幸運了。往往是,每出現的一個境界都試圖誘惑你:「我就是了。」到底是不是?必須有善知識引導,有正見作為指南,否則,如何在重重歧路中找到方向?
空性的特徵如何?雖無法以語言表達,但經教至少告訴了我們什麼不是。若無教理基礎,如何透過紛雜的心行去把握?自我非常狡猾,你想像空性是什麼樣,它很快會製造出相應的境界,誘使你以假為真。為什麼有些人修行容易出偏?多半也是缺乏教理基礎所致,一味跟著感覺走,這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凡夫的感覺往往是錯覺。
教理本身是為修行服務的。學習教理,是為了樹立正見,這是解脫的保障。正見有兩個層面:一是聞思的「見」,通過聞思經教、如理思維而獲得;一是心行的「見」,通過禪修和相應的用心方法證得。具足聞思正見,就是為了進一步獲得心行上的正見。其中,有地前的,也有地上的,有有漏的、還有無漏的。
正見是解脫的根本。不論聞思正見還是心行正見,都是解脫不可或缺的保障。離開正見,何來解脫?我們發菩提心,也不能沒有空性見的配合,否則只能停留於世俗菩提心,作用非常有限。所以,發起世俗菩提心後,還應以正見不斷剔除其中雜質,了知世事如幻,超越我法二執。最終,契入空性,體悟眾生原本一體,真正發起佛菩薩那樣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正見,不僅要在理論上把握精確,更要在修行應用上達到相應的熟悉程度。而目前的現實是,有些人雖然學得一大堆經教,於正見的掌握既不準確又不熟悉。雖然學得很多,但無一能落實於心行,也就派不上實際用場。就像擁有許多工具,但每件工具的性能和使用方法都不熟悉,又有什麼用呢?見,如同工具一般。掌握它、使用它,才能幫助我們解決修行路上的種種問題,最終抵達目標。
如何使用工具,需要有人指導。就像世間任何一種能力那樣,修行也有理論和技術兩個層面。修行所有的用心,都是一種技術。既然是技術,就要求非常精確,一是一、二是二,必須有真修實證的人,才有能力指導我們。隋唐時期,所以出現大德輩出、人才濟濟的興盛局面,正是因為有明師引領,有證法傳承。就修行而言,若有明眼人引領,即使聞思的見弱一點,有老師悉心指點,撥迷開霧,修行也不至出現偏差。就像有人引路的盲人,雖然自己看不見,也能正確到達目的地。怕就怕,以盲引盲,遲早同歸於盡。
隋唐時期,禪宗大德有許多高明的用心方法,直接幫助我們契入空性。問題是,目前真正繼承下來的很少。正因為如此,帶來了許多流弊。許多學人看了幾個公案就不將教理放在眼裡,卻無明師指點,坐來坐去,不是昏沉就是掉舉,或者既掉舉又昏沉。自以為那個狀態中還蠻舒服,幾十年就這麼過去了。我接觸的不少人,多有類似問題。再比如,禪堂有很多規矩,但這些形式都是為用心服務的。可現在,很多人將形式當作究竟,把那套形式演練一番就很陶醉,感覺自己很修行了,反而忽略了形式所服務的實質內容。這就是缺乏正見、不得心要造成的結果。
由此可見,聞思正見對於修行非常重要。尤其在我們這個時代,真正有能力指導修行的善知識太少。所以,正見就顯得尤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