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平時的生活,除了衣食住行會影響健康情形外,有時「四大」不調和,也會百病叢生。
釋迦牟尼佛雖然是人天導師、三界慈父,但是他教育弟子都很合理化,他教我們在日常生活中,要以最平常的感情互相對待。
看看佛陀的僧團,裡面的比丘一樣有老、病、死;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生最正常的過程,修行者也離不開這些人生必經的過程。病,並不一定是老人才會生病,凡是有了人身,就同時帶著病痛的業因來到人世。
不能空有愛心
我們平時的生活,除了衣食住行會影響健康情形外,有時「四大」不調和,也會百病叢生。人生,死並不可怕,最可怕、最可悲的就是病痛。
在病苦的悲哀恐懼中,最需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相互的照顧看護。佛陀在僧團中以身作則,親自看顧病中的弟子,這不但表現出他有豐富濃厚的人情,也表現出修行佛法的生活合於情理。佛陀除了照顧病中比丘的身體,還啟發他內心的本性。
平時弟子們聽佛說法,聽完之後,是不是真能受用呢?上一回我提到的那位病中的比丘,盡管常常聽佛的教法,但是在人群中卻欠缺發揮愛的功能;他雖然有愛的常識,卻沒有發揮出來,這也是許多人容易犯的毛病。
每個人都有一顆善良的心、也很慈悲。但是,慈悲、善念放在心裡,有什麼人看得到呢?盡管有這些心念,卻不願發揮,對人就沒有什麼益處。佛陀了解他的弟子平時缺少發揮愛的功能,所以當這位比丘生病時,沒人肯為他付出。
人生最可悲的是病而無人照顧,所以佛陀以身作則,在弟子生病時發揮愛的功能,這叫做現身說法,引導弟子們到病中比丘的住處探病,把這種溫馨的畫面呈現給大家看——舉手之勞能得到終身快樂,這就是佛陀以身教引導眾生的實例。
其實,這都是日常生活中非常容易的事,卻也是佛陀真正要教育眾生的要事。因為在佛陀的僧團中,也有老、病、死的現象,他發揮愛的功能去照顧病中的弟子,也是很平常的事。
偉大就在平凡中
佛陀的生活並沒有異於人間的生活,也沒有比較特殊,他就是這麼平易近人;佛陀最偉大的地方就是他能保持平凡的生活,不會因為自己已成佛、是人間的大導師、四生慈父,而高高在上、遠離人群。他甚至回過頭來對他的弟子說:「來,你過去聽我說法,已經都懂得道理,現在你將所知的教法講給我聽。」這就是要啟發弟子內心的本性。
一旦真理從弟子的口中宣揚闡述出來,他立刻由說法者的身份退居於聞法者的地位,這就顯示了他的平凡;這分平凡,正是平常人所做不到的。平常人都以現實中的「我」為重,認為自己很超然、很了不起,而無法退居到平凡的求道者、聞道者身份,表現出那分虔誠的形態。
所以說,佛陀的偉大與我們不同;我們之所以離佛陀如此遙遠,差別也就在這裡。佛陀雖然超越凡人,但他仍能退回來,虔誠地聽弟子說法、表現出認真聽法的態度;我們能不能做到這些呢?如果我同樣一句話多說幾遍,相信有人心裡一定會想:我才剛聽過而已,昨天聽的是這些法,今天聽的也是這些。就會覺得師父很嘮叨,再怎麼繞、怎麼說,還是同樣這些話,連下一句要講什麼都知道了,這就是凡夫心。
佛陀不是這樣,盡管他自己說的法由別人口中重達出來,佛陀仍然表現出慇勤虔誠的形態來接受,這就是凡夫做不到的事,但是佛陀卻做到了;所以,佛陀平凡的人生,也就是佛陀的偉大之處。我們若想學佛,就要學他平凡中的偉大,學習他的低聲下氣,聞法求道。
我們不可因為「這是教授說的話、是大法師說的法」才想要聽;其實,連三歲孩童的一切言行,也無一不是佛法啊!須知佛法是充遍於宇宙間的,即使是風吹草動都不離佛法,所以我們要時時刻刻抱著一種真正求道者的心態,努力求道聞法。
佛陀除了日常生活以身作則來教導弟子之外,他的僧團也有非常合理化的生活。因為,人不能離開衣、食、住、行四項基本生活。
飲食補給身體的營養
衣——就是衣著,我們既然來到人間,就不能赤身露體,因為人除了要以衣蔽體,隨四季氣候變換服裝保持體溫之外,還要守持禮節,所以衣不能離身。佛陀製定出家人要有三衣一缽,就是除了衣著之外,還要有飲食。
人生活在世間,要有健康的身體就需要營養,營養是從食物中擷取。營養均衡才能維持身體的健康,進而發揮良能與效用。如果每一個人都盡力發揮自己的功能,我們的生活才能安定,社會才能進步發展。
士、農、工、商,是一個大社會的組合成員,他們以健康的身體發揮個人的功能,而成就各項事業。例如士(學者),如果沒有健康的身體、充沛的精神,他們也無法從事研究工作;沒有學者研究學術,那麼學術文化就不能提高水平了。所以,士需要健康的身體;而身體要維持健康,必須由食物中攝取營養。農、工、商各階層的人,也都是一樣。
總之,社會四大單元——士、農、工、商聚集起來,共同努力發揮功能,才能使社會繁榮進步。這些成就都是人為的,所以,人必須適度地攝取營養維持身體的健康。我們常常看到國外新聞報導,像非洲、伊索匹亞等許多國家都處在飢餓、乾旱的邊緣,這些沙漠地區,農作物無法生長,人們沒有食物可吃,變得面黃肌瘦、四肢無力。既無食物可吃,又無體力耕作,就會造成惡性循環;因為人在飢餓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發揮智能的功能。
從電視畫面上我們可以看到,那些饑荒國家已經步上滅絕的邊緣,究其原因,就是由於缺乏食物所致。
世間人需要食物,出家修行的人也是一樣;飲食在僧團生活中確實非常重要,因此佛陀為僧團製定「食」的規矩——日中一食。印度氣候十分炎熱,佛陀所住之處不是群居的聚落,他遠離人群而居。每天早晨,他必須離開住處到人群聚集的市集托缽,由於兩地距離遙遠,每次到聚落托缽時已經近午了;等人家煮好飯佈施給他之後,他還得將這缽飯拿回僧團的居處,並非直接就在人家門前用餐。
所以來來迴迴兩、三個鐘頭,等到吃完飯,差不多是下午一、二點;再加上印度的氣候酷熱,一天之中這個時刻溫度最高,也是他們休息的時刻。等到三、四點之後,熱氣才慢慢消退,佛陀和弟子便聚集在樹下涼快的地方,由佛講經說法,弟子們聽經受法。
如果他們還要吃晚飯,就必須再走一、二個小時的路到聚落裡托缽,然後再花一、二個小時走回住處,這樣是不是太不方便了呢?由於印度的氣候及生活背景不允許他們一日三餐,所以佛才製定僧團日中一食。
日中一食,心無餘累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佛製定日中一食是為了調伏修行人的心。一般人都有遍食的壤習慣,只想選擇好的,而厭棄不好的,這是人的通性。佛陀教弟子托缽的用意,就是說無論到什麼地方,到哪個家庭,不論人家給什麼,都要歡喜接受,給你好吃的,你就吃好的;給你不好吃的,你也要歡喜接受。飲食最主要的目的,只是維持身體的營養與健康而已,實在不必講究美食爽口,這就是佛陀對弟子們的心靈鍛煉,所以他製定托缽維生。
另一個原因是要我們去除心靈的愛慾,訓練好的飲食習慣,出家人拿著空缽(應量器)出門托缽,人家給多少飯菜,回住處一定要全部吃完,不能剩餘,吃完飯就要把空缽洗乾淨,這就是佛陀教育我們不可有儲存飯菜的習慣。每天干乾淨淨地接受,乾乾淨淨地休息,他訓練弟子們過心無罣礙、身無拖累的生活。如果缽中剩下食物,就會心有罣礙,而貪取的心念也越來越多;而且一有剩餘之物,身就有掛累。
為了訓練弟子們身心逍遙自在、無所罣礙,所以佛製定日中一食、托缽維生,這是佛陀對僧團的教育。但是,千萬不可以認為修行人只要修行就好了,不必吃飯,因為我們畢竟是血肉之軀,需要吸收營養。
有些人可能會問:修行是不是要素食?其實,只要看佛陀出門托缽,就知道他不一定能完全食素,人家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因環境不允許,所以他要恆順眾生的生活,他端著一隻缽碗,人家給他魚就吃魚,給他肉就吃肉,給他素菜就吃素;總之,這個碗裡放什麼東西就吃什麼,這就是當初佛陀在世時的生活方式。
所以我們學佛不可以太執著。生活在現代的出家人,已經不需要出外托缽乞食,既然如此,當然可以選擇以素食為主,不必為了口福享受而食眾生肉。而且每個人都很忙碌,生活環境允許人們分段而食,所以有一日三餐、定時定量的方式。
以前佛陀托缽的應量器(缽)像盆子一樣大,而且他們會調節自己的身體活動,體力及精神消耗不多。修行人離群而居,住在靜謐之處,他們一次可以吃下許多東西,然後靜坐修行,慢慢消化吸收,不必消耗太多精神體力,所以能夠過日中一食的生活。
而我們現在的生活不同於前,不是一吃飽飯就坐著聽經坐禪,現在每個人都要努力工作,消耗精神體力,無法一次吸收這麼多的營養及熱量,必須分段而食、少量多餐,這是由於時代及生活背景不同而造成的。不過我們現在卻可以以素食為主,不必像佛陀在世時以托缽維生,不一定能素食,現在的環境允許,所以一定可以素食。
生活要合理化
修行一定要配合環境,同時要重視身體的健康,以及食物營養的攝取。能夠做的當然要盡力而為,能修行的範圍當然要盡量修行,但是生活一定要合理化,不可太執著。
例如許多人都執於「過午不食」,其實很多因素都不容許我們過午不食。有時候我們出門,那個地方沒有過午不食的習慣,如果一去就催人家說:「我過午不食,一定要在十一點半之前用餐。」結果帶給別人麻煩、讓人家忙裡忙外,這樣就錯了。我們應該視環境而做適度的調整。
佛陀製定的種種生活,就是要我們生活得身心逍遙自在,使我們身無掛凝、心無貪戀,這樣才是修行真正的目標。我們要為修行而守規矩,不可為了修行而執著。
守規矩與執著是不同的,何謂守規矩?何謂執著?為什麼兩者不同?不妨將這個問題作為公案,好好的想一想:規矩與執著究竟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