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出院了,康復得不錯,精神狀態很好,常給大家講當初幸虧念佛。又給大家講,在救護車上、在ICU中,多次遇見她的母親,還有我的爺爺……都是故去的親人。開始見到他們特別激動,說自己多麼想念他們,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對這些故去的親人說:「我見到你們不就是死了嗎,我不能和你們走,你們和我念阿彌陀佛,咱們都去好地方,都去西方極樂世界。」每當勸導他們念佛時,奶奶都能甦醒過來。
事情是這樣的,2020年9月30號中午,奶奶在洗衣服,突然覺得身體不適,就念著佛,慢慢扶牆走進臥室,暈倒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醒了,拿出電話,卻發現已喪失語言能力,不能打電話了。她心裡念著佛,扶著牆,一點一點地下樓。終於,遇到保安,保安幫助打了120。
下午,得知奶奶被救護車帶走,我迅速前往醫院。因入院需先做核酸檢測,我在醫院大廳見到奶奶虛弱無力地躺著。醫生說奶奶正在急性腦出血,需家屬盡快確認是否手術。我們心裡焦急萬分,特別擔心奶奶,我求助無門,只好默默地念佛……這時奶奶用微弱的聲音對我說:「不要擔心奶奶,奶奶心裡念阿彌陀佛,還有南海大士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呢(奶奶經常這樣念習慣了),奶奶有佛呢。」在場的人都被奶奶對信仰堅持與執著深深感動。
進了ICU後,醫生對我們說她的情況十分罕見,一邊腦出血,一邊還能很清醒和醫生聊天,還囑咐不要把她的電話、衣服、五百多塊現金弄丟了,還和醫生說要喝水、吃東西……
醫生檢查奶奶身體後,發現老人的病實在太多了:腦血管爆裂致急性腦出血,肺部疑癌症多年,還有心臟病、腦血栓等多種疾病。從醫學角度看,老人的情況很糟糕,但從狀態看,老人情況比較樂觀。醫生要家屬盡快決定是否手術,給我們講手術的利與弊。並且告訴我們,老人這次若不手術,如果下次發病,就不建議送醫院了。
我們幾經躊躇,最終決定尊重奶奶常告訴我們的:寧可安靜地走,也不想受醫院的罪。
在此期間,我塑地藏王菩薩像,免費結緣,供養三寶。常念三寶,迴向法界眾生及奶奶業障消除,往生極樂。祈願奶奶若能健康地活著,給大家表好法,給大家信心。
令人欣慰的是,奶奶正常地生活了一個月。因情況特殊,大家都後怕,決定身邊必須有人陪護,即使樓上樓下也不可以缺人。所以,奶奶暫住樓上老叔家。這一個月,奶奶和往常一樣生活著,還經常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
11月2日早上,奶奶醒來很早,對老嬸說要吃白菜餡餃子。老嬸說冰箱裡還有素食店現成的,奶奶堅持要求,必須現在包餃子,要把大夥都叫來一起吃餃子。父親趕到時逗奶奶開心說:「您大早上的,可把我嚇壞了!」奶奶嘿嘿地笑。餃子端上來時,奶奶沒等大家,而是坐在床上著急地吃了三個餃子。吃完餃子,就虛弱地躺下,然後囑咐大家幾句話,便昏沉了。家裡一邊念佛,一邊要給她穿衣服。
這時,我接到電話,家裡問我,海青是否穿在外邊,怎麼穿?我告訴家人不要動奶奶,馬上聯繫助念團過來。其實,海青、陀羅尼被、蓮花鞋及相關佛教往生用品,是奶奶和我提前準備好的,因奶奶生前多病,幾次垂危都被救回,奶奶有意識提前準備自己的往生用品。她又常歡喜地告訴家里人,這是她見佛時穿的衣服。奶奶告訴我,這些東西是為向家人證明自己願意往生極樂世界,再就是怕家裡忘記通知我,擔心我到時候趕不上。
家中為奶奶助念
幾分鐘後,助念團的師兄迅速趕到。家人和我說,奶奶昏沉時,由於腦出血嚴重,嘴巴抽動。他們怕奶奶咬舌頭,暫用東西別住嘴巴。助念團師兄到的時候,才把東西拿出來,並告訴大家不要擔心,念佛能消業障。果然,大家念著佛,奶奶真的不咬東西了。我到奶奶身邊時,大家正在助念。助念團每念佛一會,就勸導奶奶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同時,也請當地擅長助念的師父為奶奶臨終開示、助念。但主要的問題仍是穿衣服。在助念人員到來前,家裡已經一件又一件地把奶奶的衣服穿好了。助念團的王居士在客廳耐心地給家人簡述臨終概要。
這時,家里人比較後悔,覺得給老人穿衣服太早了,而且沒經驗,一件一件穿衣服,實在太遭罪。佛教主張,人嚥氣過24小時神識離體,方可沐浴更衣,在此期間不要觸碰,不要打擾……奶奶額頭仍在流汗,不斷吐氣打嗝,喉嚨彷彿有異物,家里人起初以為是痰。半夜時,助念團師兄主張為老人改吉祥臥,利於老人吐出異物。
剛改為吉祥臥時,就有很多雜物不斷從奶奶嘴中流出,我在旁邊用紙擦。過了幾小時,奶奶嘴裡不流雜物了,只是有少許口水。我當時深感人生太苦,面對奶奶卻束手無策,只有念阿彌陀佛……家人也陸續勸導奶奶求生極樂世界,甚至不學佛的家屬也能雙手合十,跪在旁邊念佛,並勸奶奶放下萬緣,一定要隨阿彌陀佛往生極樂世界。
2020年11月3日清晨4點17分,奶奶在助念團諸位蓮友及所有家人的念佛聲中,安靜離世,享壽82歲。在助念人員的努力下,家屬達成一致,一直念佛,待24小時後沐浴更衣入殮。家裡決定,為奶奶辦三天後事。親友聞訊,前來弔唁。每日請當地法師及助念團為奶奶做往生普佛,念佛迴向。
4日下午,往生普佛後,好多人紛紛向空中望著,大家說有瑞相。我走出靈堂,只看見空中大龍狀的雲,龍的骨節清晰可見,龍口吐物,明顯呈深藍色狀。旁邊還有幾條呈小龍狀的雲,旁邊有一蓮花狀的雲發著光,變色很快。這時師父喊我幫著整理東西,不要著這些相。當我忙完時,妹妹告訴我,蓮花不見了,只有那條龍了,我告訴妹妹:「奶奶已經乘坐蓮花,和阿彌陀佛去極樂世界了。」瑞相大概持續了10分鐘。
5日清晨出殯,一切順利圓滿。師父和助念團師兄,熱情耐心,低調謙卑,不辭勞苦,堅持不懈地助念,這種發心和慈悲行持,讓大家深受感動。
奶奶往生後,家人七七不斷供養三寶,常做迴向,祈願她蓮品高增,早成正覺……而且,家里人還多次夢到奶奶。姐姐和我說,有一次做噩夢了,突然想到奶奶在極樂世界,馬上就好了。我也多次夢到奶奶,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在夢中看到奶奶穿著鮮艷的衣服,精神飽滿,仍舊那般慈祥,就像我小時候那樣,奶奶端坐著,抱著我。
雖說學佛人應該放下這些,但我是奶奶接引到佛門中的,童年一幕幕溫暖的情景,和那些快樂的回憶,常在腦海中迴映。
康復後,往生前一週的奶奶
我們兄弟7人在奶奶身邊長大,深受奶奶的影響。其中,我受影響最深,小時候常隨奶奶入寺禮佛,這才接觸僧人,懂得恭敬三寶。奶奶常因自己不識字感到難過,還以自己為反例,勸我們要識字讀書,要有文化。我讀小學時,能逐漸認識些字,便把一些簡單的佛法內容念給奶奶聽,奶奶也常給我講她過去的故事。她告訴我,信佛不是嘴說信佛,得心裡真有佛,得做好了,否則,不算信佛。
奶奶和我講,在過去,即使家裡糧食緊張,遇到討飯的也不讓人家失望,有多就多給,有少就少給。記得小時候,很多乞丐來我們村子裡討飯,奶奶常常熱心招待,告訴兒媳婦們在灶台加口火,把飯熱了,再給人家吃。遇到討乾糧的,奶奶的要求是,必須要上尖兒(東北方言,意思是要超過盛糧食的器皿,不能給少了)。
奶奶一生盡最大努力侍奉其公公、公婆,養老送終,自己和孩子們捨不得用的,都給老人,晚年還常保持這個習慣。家裡買的東西自己常捨不得,習慣給客人。我們小時候,奶奶常步行幾小時去市里賣菜,除了給孩子們買好吃的,重要的就是要把賣菜錢「分給老佛爺點兒」。我當時不懂,奶奶解釋說是給寺院功德箱裡放錢,就是供老佛爺。當時宗教政策剛恢復不久,奶奶常去大廟拜佛,從一位師父那裡請到小銅佛像。聽師父講念佛的好處,如獲至寶,可開心了,因為之前奶奶一直都是供著紙寫的「佛」字。再之前,土房牆壁摳幾塊土呈小佛龕狀,牆外貼紙,如糊牆紙一樣,清晨取下紙,供奉後再貼上。請回銅像後,從此,奶奶有了第一尊佛像,那尊佛像尺寸比較矮小,後來生鏽了,但奶奶供奉了一生……
奶奶常告訴我們不要殺生,吃東西前,要先想著給老佛爺上供,然後我們再吃。還常把供果分給大家,告訴他們吃供果的好處,常引導大家拜佛念佛。
她還給大家講,她信佛源自她的姥爺。姥爺之前是出家人,後來被迫還俗,但一生仍堅持學佛念佛,臨終時告訴兒女們自己要走了。老人自己洗澡,把衣服換好,念珠戴好。但家裡沒人理睬,以為是開玩笑的。過了一會,老人就端坐不動了,這才發現他真的往生了。
從此,奶奶對佛法深信不疑,常隨緣勸有緣人供佛念佛。但奶奶常常遺憾自己沒文化,不識字,聽講法又理解困難,悲嘆自己不懂佛法,容易被外道利用誤入歧途,甚至念六字加「南無」發音都困難。奶奶說歲數大了,自己信佛一輩子,就知道念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念佛能健康長壽,能保佑全家平安,死了還能去極樂世界成佛。
而且她念佛過程中,感應無數,不可思議。她還常告訴我們信佛不是嘴信,得心裡真的有佛,得做好了才叫信佛人。奶奶日常行走坐臥,常小聲或默念佛號,這是大家發現的。好多次有人好奇問她:「老太太,你嘴裡小聲做啥呢?」奶奶回答:「我念阿彌陀佛呢。」我們和奶奶日常見面前後,包括和我打電話開始和結束前,奶奶常習慣先念一句「阿彌陀佛」,她說這是祝福——奶奶把最好的祝福留給了大家……
我想,對奶奶最好的報答就是化悲痛為力量,好好修行,用功念佛。
奶奶就是這樣,一生雖不識字,常嘆自己不懂佛法,只會念佛,卻用她的行為深刻影響了身邊的人。奶奶在病危時刻仍然念佛,康復後給大家講自己念佛受益的經歷,臨終時感召師父、助念團蓮友前來,及我們全家人為其助念,又為參加後事的親朋好友們提供了聞到佛法的機緣。這更增加了我學佛、心歸淨土的動力,從此我更嚮往極樂,期待與奶奶蓮池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