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佛門裡面待久了,學久了,不知不覺自我意識就會很強,認為我自己要怎樣用功,自己要怎樣發心,自己應該要怎樣去帶動別人、影響別人、幫助別人。你內心的這種自我意識很強,表現出來的我相就很突出——你心怎麼想,你外在就怎麼表現,就有我相。
對別人,你就認為別人應該怎麼樣子,不應該怎麼樣子,就有人相了。看到別人的相跟自己內心的這種相不一樣的時候,你就會保持距離,甚至你就會躲避,你就會反彈,那你就傷緣。今天傷一個,明天傷一個,後天傷一個,慢慢地,同行善友全部成為自己的冤家。
你認為大家應該怎麼學、怎麼修,應該怎麼努力,應該怎麼配合,這是眾生相。你內心看到種種人,看到種種眾生的假相,並且外在種種的相和你內心種種的眾生相不一致,那你自己就會越來越苦。時間長了,覺得這個也看不慣,那個也看不慣,所有人都看不慣。
我相、人相、眾生相都是從空間的概念建立起來的,壽者相是從時間的概念建立起來的。從時間的概念建立起來是什麼意思呢?你今天心情好了,你說這個同學挺好,挺發心,表現不錯;今天心情不好,你說這個人不行,那個人也不行。
所有的這些問題,都是我們內在的自我意識,也就是我執在作怪。這個我執,它是很難斷除的。我執斷不了,那法執更不可能斷了。我們學佛法就是為了破執著。破除執著,第一個就是我執。
我們在道場當中,執著說我們要有外在的什麼條件,廟裡邊應該怎麼規定,制度應該有多嚴格,佛堂裡面應該怎麼樣,齋堂裡面應該怎麼樣,寢室裡面應該怎麼樣,教室裡面應該怎麼樣,房間應該怎麼樣……我們沒有去考慮,我們這個道場、我們這個班、我們這個組,大家應該怎樣去做,才能夠達到這種效果,才能讓這種結果出現。
我們要改變外在的環境,佛教講通過改變自己的心才能改變外在的環境。所以說我們先要改變自心,就是經營自己的未來,然後來圓滿各方面的環境,各方面的依報,這些都是聯繫在一起的。改變我們的自心是很難的,非常難!為什麼非常難呢?因為內心是無形無相的,我們認識不到自己的心。它不是物質,不是有形相的東西,它無有形相。心是一種力量,心是一種作用。一個人不能安住,怎麼能夠來觀察自己的內心呢?不可能的。整個身心都是亂動的,那我們這個心怎麼能夠觀察得到呢!身心只有安住以後,才能夠觀察到自己的起心動念:我這個念頭是怎麼起來的?念頭是怎麼滅掉的?這個念頭為什麼會持續?為什麼會等流?我們等流的是什麼念頭?是什麼力量?……所有的這些都是我們心上面的功夫。
我們學習《廣論》就是修心。歷事練心,事修理觀。沒有前面的事修,你就關起門來拿一個空道理坐在那邊想,是想不出來的。只有通過事修,我們才能夠慢慢進入到理觀——這是事和理的關係。事修的部分需要種種的資糧條件具足,才有辦法讓我們自己的身心得到安穩。身心安穩以後,你同周圍的環境、師法友的緣分就越來越好。在一個道場,久住就有緣,久住就有道。
修行絕對要靠功夫,我們需要一步一步去歷練。所有的一切,全部靠心的力量,不是靠身體的力量。心的力量能夠影響、帶動、承擔一切。心包太虛,量周沙界,要行菩薩道,要有慈悲心,慈悲心就是廣大包容心。只有包容,你慢慢才能影響、改變、幫助別人。菩薩就是幫助別人、成就別人,然後來成就自己。菩薩也是無有形相的,不一定說要怎麼做,或者說一定要那麼做。外在的相是可以不斷改變的,但是我們真實的發心是不能動搖的。我們對自己的未來,對自己的生命的把握,必須非常清楚。
所以我們學佛法要把這些根本的東西掌握住:信心、三寶,然後是自己的這些我執、法執,必須要認識得很清楚。認識不清楚,就會成為自己的障礙,障礙自己,也障礙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