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陀時代,佛陀與一位外道之間有過這樣一段公案。有一位外道兩手拿著鮮花來見佛,佛就說:「你放下」。這位外道就把一隻手的花放下了。佛陀繼續說:「你放下。」這位外道就把另一隻手上的花也放下了。佛陀繼續說:「你放下。」
這時候,外道感到很茫然:「我兩手裡的花都放下了,還放下個什麼呢?」就這樣他反問佛陀。佛陀繼續說:「你放下。」就在佛陀再一次強調放下的時候,這位外道突然獲得了覺悟。
這個公案說明了一個什麼道理呢?就是說,我們要學道,要開悟,不僅要把外在的東西放下,最主要的是要把我們內心的各種惡知惡見統統放下,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契入佛法的可能,才有開悟的可能。
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定的社會環境當中,這些環境是我們生存不可缺少的條件,沒有這些條件,我們就無法生存。我們的修行,我們的學習都依賴一定的條件,這是必然的道理。但是對於所有這些條件,我們既要利用它,卻又不可執著它。這種不可執著、不可死死抓住不放,就叫做放下。
我們在一定的思想理念的指導下,依據既有的條件,合理合法地適度地利用各種有利的生存環境,這是一種順於因果、合乎因緣的生活需要。否則,離開了客觀條件,超過了一定的度,只強調主觀需要,那麼這就是不順因果、不合因緣了。
不適度、不合因緣、不順因果的生活,就是一種迷惑的生活,就是一種貪執的生活,它不是修行人所需要的那種清淨的生活。所以,修行第一關,就是看我們放不放得下。
我們現在是在打禪七,我想,不管是柏林寺的,還是外來的,我們只要進入這個禪堂,那麼,應該說一切形式上的東西都已經放下了。因為你不放下,就進不了這個禪堂。家事放下了,工作放下了,作為在家居士來說,妻兒放下了,父母也留在家裡,隻身來到柏林寺,過三個禮拜的清淨生活,這從形式上來講是放下了。
這種放下雖然是形式,卻仍需要有一定的思想作基礎。沒有一定的思想作基礎,這種形式上的放下,也是不可能的。是以什麼思想做基礎呢?就是我們求道的心,為法的心,求悟的心。
但同時我要告訴各位,僅僅放下這些外在的東西,那還遠遠不夠。我們每一位都可以檢查一下:一坐下來,你想的是什麼?真正能夠提得起功夫的人很少,絕大多數人都提不起正念,靜不下心來,識浪滔天,業風卷地。心中如同開水一般,翻滾起伏,喧囂動盪,想東想西的。想什麼呢?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或者說,我原來是學什麼法門的,到這裡來卻參什麼無字!原來的功夫放不下。或者說,我是練氣功的,到佛門裡來,原是想借這個環境來提高自己的氣功層次,結果這裡講的與自己練的不是一碼事。放不下!或者雖然人來了,但家裡的種種事務卻還在心裡纏綿不已。放不下!
總而言之,一切的一切,形式上放下了,內心深處卻依然放不下。放不下,說明我們的心裡頭還是滿滿的,還不能空,還不能清淨。不能空,就沒法再裝其它的東西。
所以說,放下的另一個意思,就是把我們昨天的東西,把我們前一念的東西,一起都空掉,連空都空掉,連放下都放下,能夠這樣,我想,要契入佛法,要契入悟境,就不難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