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受到吹襲台灣超強熱帶氣旋的影響,這兩天香港氣溫上升至入夏以來最高點,14區空氣污濁爆表,昨天35度,今天37度(7月9日);盛夏毒暑,熱惱難耐,感覺就好像進入了一間著火的房子——「火宅」裡一樣;試問誰人不想快快地逃離?
這不禁令人想起了佛經中的一首偈:「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法華經卷二。譬喻品》)意思就是說,我們所處的、所賴以生存的環境,就像住在被烈火吞噬的火它中,充滿各種難以忍受的苦楚,情狀十分恐怖,令人畏懼。其中常有生、老、病、死等種種憂患,像燒得熾熱、旺盛的火焰一般,沒有片刻止息的時候。實在非常恐怖可怕。但是由於眾生沒有智慧,所以毫無警覺,每天生活在其中,醉生夢死,以苦為樂。
三界無安 猶如火宅
何謂「三界」?「三界」,是迷妄的有情眾生,在生滅變化中流轉,依其體驗、感受和認識所分的三個階級或範疇,分別為欲界、色界、無色界。「欲界」是五欲或俗語所謂七情六慾的層次;色界是禪定的層次,無色界則是只有自我執著,而沒有意識活動的深定層次。欲界耽戀於官能的享受和追求;色界執著於生命的貪戀及對自我價值的追求;無色界已沒有對於身心的貪戀和愛惜,心理活動已止息,但仍有潛在的自我中心意識,維繫著對於「我」的執著。
以佛法來說,三界都是水深火熱的環境。三界的果報雖然各有優劣、苦樂等差別,但是都屬於「迷界」,難脫生死輪迴之苦,因此為聖者所厭棄。若以一般人的認知,所謂眼不見為淨,耳不聞為淨;若到了色界、無色界的程度,已經是安樂的境界了,為什麼還說是火宅?因為住在「定」中的人,人間的種種煩惱、社會的困擾,自然的災害等等,都不會影響到他,好像已得到了解脫。但事實上,如果「我」執仍在,出定之後,仍在欲界,仍然還會受到人間種種惡劣環境的干擾,仍然有著水深火熱似的煩惱。故云:「三界無安,猶如火宅。」
「火宅」就是失火的房子,充滿了危險恐怖,但有幼兒、愚人及盲人,身陷火宅中,不知自己很快即將有喪失寶貴生命的危險。
《法華經》卷二〈譬喻品〉中所說的「火宅喻」裡面說到:
從前有一個大長者,財富無量,一日,他的宅舍起了大火,長者忙著救火,但兒子們卻在火宅內玩耍嬉戲,既不知也不覺;長者為救諸子出離火宅,於是便用種種的方便,在火宅外大聲疾呼,叫喚孩子們速離險地。可是他們依舊充耳不聞、視若無睹,毫無警覺之心。為了勸誘這些無知的孩子們,出離火宅,就告訴他們說屋外有他們最歡喜坐的車子,有羊車、鹿車及牛車;等他們奔離火宅之後,長者會各賜一輛大白牛車。貪玩的孩子聽說有更新鮮、有趣的玩意,這才衝出火宅,免於被大火吞沒。
此譬喻中,「火」,比喻五濁、八苦等;「宅」,比喻三界;指出三界的眾生為五濁、八苦所逼迫而不自知,不得安穩,猶如大宅被火所燒,而不能安居。羊車、鹿車、牛車,是藉以譬喻聲聞乘、緣覺乘、佛乘這三乘解脫之法。兒子比喻眾生,長者比喻佛。
出離五濁 勤求解脫
因此,三界即是「五濁惡世」;「五濁」又稱「五滓」。據《悲華經》卷五、《法苑珠林》卷九十八的說法,五濁即指:
(一)劫濁,減劫中,人壽減至三十歲時饑饉災起,減至二十歲時疾疫災起,減至十歲時刀兵災起,世界眾生無不被害。因此,世界即是成住、壞、空,裡面並不究竟,人在其中也不究竟。
(二)見濁,正法已滅,像法漸起,邪法轉生,邪見增盛,使人不修善道。
(三)煩惱濁,眾生多諸愛慾,慳貪斗諍,諂曲虛誑,攝受邪法而惱亂心神,心不能安定。
(四)眾生濁,又作有情濁。眾生多諸弊惡,有非常多的煩惱、慾望,不孝敬父母尊長,不畏惡業果報,不作功德,不修慧施、齋法,不持禁戒等。如是帶來諸多的煩惱。
(五)命濁,又作壽濁。往古之世,人壽八萬歲,今時以惡業增加,人壽轉減,故壽命短促,百歲者稀。人的壽命減短,煩惱增多,所以世界稱為「五濁惡世」;五濁之中,以劫濁為總,以其餘四濁為別。四濁中又以見濁、煩惱濁二者為濁之自體,而成眾生濁與命濁二者。
所以說,「眾苦充滿,甚可怖畏。」因為三界迷苦的領域有如大海的無邊無際,因此三界又稱苦界、苦海。一般常說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便是勸人出離三界,勤求解脫涅槃之樂。是故同經〈化城喻品〉中又說:「能於三界獄,勉出諸眾生。」意思是勸導三界的有情眾生,切莫以三界為安,當勤求解脫,早日出離。
文殊菩薩的故事——本來清涼
那麼,我們要怎樣才能獲得真正的解脫與清涼?
唐朝有一位相國裴休,字公美,是河東人氏。他的學問極為淵博,通諸子百家之學,曾參學於黃檗禪師,復飽經圭峰禪師的教化,退隱以後,遂專志禪學,默契無生之理。
據傳,裴相國於孩提時,曾遇到一位奇異的僧人,對他說道:
「到清涼寺來,我會送你三顆舍利子,並有一封簡書要留給你。」
那封信是用天竺文字寫的,沒有人懂得其中的意思,裴休就把它隨手放在竹筐子裡面。
後來他長大成人了並做了官,參學於黃檗、圭峰兩位禪門大德,乃志心於佛道,對於世上的功名利碌看得很淡,而且時時想要脫離塵緣俗網。有一天,他在整理舊信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當年這封舊書簡,於是就呈遞給了圭峰禪師。
圭峰禪師令寺中的印度僧人翻譯為漢文,成一首偈。
偈曰:「大士涉俗,小士真居,欲求佛道,豈離紅塵?」
裴休看了偈文,心中暗喜,原來志求佛道並不一定要絕棄塵累啊!於是他打消了拋棄功名的念頭,向道之心反而較從前更為熱切。
他曾為圓覺經作序,提及:「血氣之屬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體。
所謂真淨明妙,虛徹靈通,卓然而獨存者也。」從文字中,可知他的卓越見解與睿智。
廣德年間,河東節度使李詵奉旨進謁五台山請觀國師入京,
李詵回到京城以後,裴休問他:「節度使!您奉了聖旨作清涼山之遊,此行快樂嗎?」
「到處都是風沙,有什麼快樂可言的呢?我實在是受到禪家的虛誕不實拖累了啊!我聽說清涼山是聖者文殊大士駐錫之處,風火不侵,到了那兒,熱惱痛苦都會消除的。可是我五月間到達清涼山以後,猛烈的風沙飛揚著,暑熱撲身,使得我從僕的兒子患熱症死了,而山裡面的僧人們,又常常毆打諍訟,像這樣的過咎,真是數也數不清!哪裡像傳言中所說的那麼清涼無惱呢?」李詵答道。
裴休馬上對他說:「錯了!您這番話錯了!您懷著熱惱的心,想入清涼之境,就好比披上了麻袋想要越過火堆一樣,怎會不燃火上身呢?須知所謂清涼的境界,不在外有,不離當下所處的地方,也不是任何外在之物所能遮擋得住的,非冷非熱,無形無礙,風吹不入,雨淋不濕,不是用眼可見、用耳可聽聞的。所以說,真正的清涼,劫火不能燒,毘嵐之風也不能壞,無熱復無災,就是清涼的境界。這實在不是分別思量所能契入的啊!而您持著『有』的心來到了清涼山,
就好像蚊子去叮鐵牛,蒼蠅投入火堆,這不是很可悲的事嗎?」
聽了裴休用心良苦的一番說話以後,李詵問道:
「那麼我還能在清涼山見到文殊菩薩嗎?」
「文殊就是大智,智慧廣大,能從生死煩惱此岸到達清涼涅槃彼岸,證得離心念的妙智,也只有離開一切妄念的智慧,才可契入文殊大士的境界。所謂大智光明,即是清涼不變,清涼不變,也是大智光明,並不是有兩樣不同的東西。您想文殊進入您的心:當離心意識,絕修證之路,不要以眼入,乃至不要以意入,要以無生入(有生即有滅、生滅是分別),無相入,無我入,無人入,無一人,無多人,無間入,無人入。這樣子契入,即使銀山鐵壁,都可穿透無礙,到了妄心去盡,求個人的人,也了不可得(已無個人的我執),到了這個地步,才知清涼本具,不是今天才契入的啊!」
李詵聽了以後,恍然大悟地說道:「現在聽了您這一番話,我心裡面頓時覺得清涼無比了哩。」於是辭謝而退。
結語
由此可見,一切境界,出於心造,源於心受。心境煩惱,便處於火宅之中;心境清涼,便生於佛國淨土。境隨心轉,環境就沒有一定的安危;若是心隨境轉,則人心浮動,環境便會混亂,便成三界火宅;若是人心安定,環境自然太平,那麼處處都能見到世外桃源。
因此,佛法教我們要「以清淨心看世界,以歡喜心過生活」;清淨心,即無垢無染、無貪無瞋、無癡無惱、無怨無憂的清涼自在、純淨喜悅的心。「擁有清淨心的人,失意事來能治之以忍,快心事來能視之以淡,榮寵事來能置之以讓,怨恨事來能安之以受,煩亂事來能處之以靜,憂悲事來能平之以穩。」以清淨心看世界,有大因緣時,就做點大事;有小因緣時,就做點小事;沒有因緣時,就做自己的事。生活中其實沒啥事,一輩子也就這回事。如此,定能隨遇而安,隨緣自在。
「以歡喜心過生活」,「歡喜心」就是懂得轉苦為樂;人生的境遇不可預料,心智卻可以轉化外在的環境;心有正念,自然一切歡喜;歡喜心是積極融入外境,保持對世界充滿希望的活潑心情,時時能發射和接受幸福的信號。因此,有了「清淨心」和「歡喜心」,自然能夠化除世間種種熱惱,平安自在,從而獲得清閑、清淨與清涼!
(轉載自寬運法師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