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天念一念，這個牛肉就吃不下去了

我住支提山的時候，就碰到牛會拜人的事情，它為什麼拜人？旁邊有個村莊，那頭牛準備第二天賣出去屠宰。那有個小孩子——小學生，放學的時候路過那個牛欄，就跟牛說了句話，說：「牛啊！牛啊！你明天就要賣掉，被人宰。」這小學生說句話，這個牛聽了，聽懂了，它「撲通」一下就跪下來了。

這個小男孩一看牛跪下來，嚇一跳。趕緊跑回家對他爸爸、媽媽說：「這個牛還跪下來，掉眼淚！」那個大人聽了，「還有這個事啊？」那就過來看，也跟牛說：「牛啊！你明天要賣出去，你怎麼回事啊？」這個牛就對著人拜，一邊拜一邊掉眼淚。這樣可能就把人感動了，鄰居湊了點錢就把這個牛贖下來了。

贖下來之後，就把它送到支提山這個華嚴寺。我在那裡住了一年半。這個寺院裡面就作了兩個牛欄，那兩頭牛養得很肥壯。那真是到寺院裡享福，還有個老沙彌到下午三點來鐘的時候，牽著這個牛到外面吃草。這個牛在那裡慢慢走著，還真是有點禪定的樣子，因為我也在窗口觀察它們。我住在五樓觀察那個牛，還真的很享樂。那麼比丘給它受三皈依的時候，它真的跪在那裡接受三皈依。是這樣子，所以它會拜人。

你看「且拜且啼哭」，這個牛就傾訴：我到主人家來，報答君還是不薄。我一面小心小翼的耕地，一面還要受鞭子的抽打。每頓飯吃的只是水和草，但從來沒有嫌這個飲食的淡泊。我吃盡了千般的辛苦，這個稻禾才有谷——才長出了谷子。這個谷子在稻禾的穗上，卻要把我賣到外面下油鍋。

君得到了我的錢，那麼我受到的是君給我的毒。這時候我已經愁腸百結，骨頭還是疼痛的。賣出去，我的命還沒有斷氣，我身上的牛皮就已經被剝下來了，是這樣痛苦！那希望你不要賣我啊！留我過這個冬天吧——「殘冬」。如果這樣，上天就會恩賜你福報。

君也有你疼愛的兒子，我也有可憐的小牛。那麼如果必定要殺我這個身體的話，也勸主人饒恕我的牛犢——就是我的兒子。也寄語那些賢德的牧童，不要打耕牛。

那自己悔恨我前生，我今生為什麼會得到牛身？就是我前生作人的時候，也就貪愛吃牛肉。現在是半斤還八兩啊！前生吃牛肉，今生變成牛，又被人去吃。哎呀，這樣的理、因果是明明白白，就像燈燭照得那樣明白。

還有，官府禁止殺牛的時候，有這個法律，我卻受賄。這就談他前生，受屠夫的賄賂。得了屠夫的賄賂，就容許私自的宰殺牛。這得點錢，雖然妻兒子女得點溫飽，卻想不到這一世償還因果這麼快速：我自己變成牛了。

有慈悲心的人，不會變成披毛戴角的畜生；只是見到殺生——殺這些動物——的人，臨終被惡鬼所追逐。一個家庭如果三代不吃牛，後代就會榮華富貴，考上功名。

如果冤冤相報，相互來吃，這種旋轉如車軸。就是你今生為人吃牛肉，下生你自己變成牛被人吃，就是「旋轉如車軸」。我是這樣的得了惡業之報，勸君不要跟我一樣——這樣的哀傷。也希望「後牛哀後牛」。

把這個真實情況告訴人，讓人不吃牛肉、不宰殺，就不會有後來的牛。苦楚要輾轉的相囑，所以創作這個《耕牛乞命歌》，希望你們這些人主反覆的讀誦。所以我們看到這個，如果每天念一念，這個牛肉就吃不下去了。

耕牛乞命歌：

大杖打耕牛，何不勤勤走；耕牛含兩淚，一步一迴首。

頸穿足力疲，有苦難開口；望得田禾熟，牛病毛將禿。

不念從前勞，反付屠人戮；耕牛怨莫訴，臨去還躑躅。

驀爾吐人言，且拜且啼哭；吾到君家來，報君殊不薄。

一面小心耕，一面受鞭撲；餐餐唯水草，未嘗嫌淡泊。

吃盡千般苦，禾頭方有谷；谷既在禾頭，賣我置鼎鑊。

君得吾之錢，吾受君之毒；腸斷骨猶疼，命在皮先剝。

留我過殘冬，天當錫汝福；君既有愛子，吾亦憐鞠育。

必欲殺我身，勸君饒我犢；寄語賢牧童，莫打耕牛畜。

自恨我前生，何故貪牛肉；半斤還八兩，此理明如燭。

官禁殺牛時，吾受屠人囑；得錢容私宰，飽得妻兒腹。

不想到今朝，酬償如此速；不見慈心人，化作披毛畜。

但見殺生者，臨終惡鬼逐；三代不食牛，名列登科祿。

怨怨遁相啖，旋轉如車軸；我是作孽報，君莫為其續。

後牛哀後牛，苦楚轉相囑；作此乞命歌，請君三復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