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第十九
大唐三藏法師義淨奉 制譯
「是時太子既登位已,告諸群臣曰:『汝等殺卻達摩。』時宰牛大臣白大王言:『不作觀察,無事何故即殺達摩?身現懷妊,未審生男或是生女,若生男時方可殺卻。』時王答大臣言:『如是亦得,汝當自看。』時達摩月滿以後即生一男,其同日時,有一採魚師婦乃生一女,與漁師錢物將男換女,其大臣即白王言:『達摩生一女也。』王曰:『大好!我得解脫。』後時漁師養育其子漸漸長大,令入學讀書,乃能綴文巧作辭章,時乃立名巧作文章。大臣私來告達摩言:『汝子今大巧作辭章。』達摩復白大臣言:『今欲願見形貌,方便將來。』大臣答言:『何更須見?不須看之。』時大臣見彼愛戀其子,為作方便,令子手持一魚作賣魚人形,即往母所,其母遙見。相師佔曰:『此持魚人者,必當殺我王,自住王位。』其語遞相告言,轉轉乃至王所。王聞此語告諸群臣:『乃可速即捉取漁師子,莫令逃逸。』其語轉轉漁師子聞已,即東走而避乃入一老婆家。其老婆見已隱藏深處,以大黃塗身,色如死人形,人輿將往深摩舍那之所,安著林所即起而走。近有一人,於林中採取花菓,遙見此人從死人中忽起而走,採菓之人隨後即趁不遠便止。王使隨後即到,問採菓人:『汝見一人作如是形容以不?』其人答曰:『才見從此路去。』即速趁捉。其漁師兒忙怕,入一浣衣人家,其家以衣裳重裹馱於驢上,遠離人處河邊解放。其漁師兒起立觀察四方,遠望無人之處便即速走。路逢一人,見其疾走路兒赴王訪者,王使尋復到於村中,括訪其所,見者報曰:『從此走過。』時人被使趁急,復投一治皮作靴家,而彼家人一一具言:『被王逼迫今欲殺我等。』廣如上說,復告彼家人言:『願慈愍故,為我作一量鞋,鞋跟向前鞋頭向後。若尋跡者,無人知我去處。』靴師答言:『我先未曾作如此鞋。』即說頌曰:
「『曾見種種靴形狀, 隨彼尺樣便為作;
未有如此造靴鞋, 令跟向前鼻居後。』
「時彼靴師依言即作。著鞋走出,村牆既高無處踰過,即於水竇中出。時王使者尋其腳跡,乃見入靴師家處。其漁師子,情懷怖懼投身入水,龍王見已將入宮中。爾時大王展轉聞說,漁師之子投身入水在龍宮內。王勅諸臣:『於我國內,所有持咒之人,悉喚將來。』時諸咒師既聞皆來詣王所,時王告言:『汝等往彼龍宮,咒龍將來。』聞已悉去。於別曠野有一藥叉名賓伽羅,常以魚肉為食,此藥叉住處樹木猶枯,況復人見存命。龍王被諸咒師咒已,逼迫救彼不得,即以神力,將漁師兒及諸咒師等裹為一服,將往藥叉住處曠野之中安著。龍王告諸咒師曰:『汝等所作非是好事,彼漁師兒被藥叉所害,我等亦被損之。』咒師問曰:『作何方計?』龍王答言:『汝等無益之事惱亂於我,我被逼迫將漁師兒置於曠野之中,令彼藥叉所害。汝等亦無所益。』時諸咒師漸行得歸本國,白大王言:『我等惱亂龍王逼迫極困,遂送魚師兒深曠野中賓伽羅藥叉所食。』時王語言:『汝等大好!更亦尋聽或時未死?』時漁師兒在於曠野東行西行,彼賓伽羅藥叉在一方所共諸惡狗聚集一處,漁師兒遙見此狗便作是念:『我今決定即死。』其狗遙見彼人,覆命一狗往趁捉取。其人見已遠走上樹,狗在樹下,藥叉隨後即到。藥叉告言:『彼可不聞賓伽羅人形藥叉在於曠野之所。若有人來住此者,皆當損害,汝今時到下來。』其人答曰:『我以盡命在此。』時藥叉住,於悉柰纏結衣服,係身而住。時人欲作計走,即往樹下向一方走,藥叉與狗同走而趁。其人事急即脫身衣擲於藥叉身上,遍覆其體。群狗謂是其人,眾共擒捉食噉,彼人便得走脫。復作是念:『我有親舅,見在仙人所出家,我今可往彼也。』其仙所住之處,花菓園林滋茂熾盛,有種種鳥出和雅音。時漁師兒展轉尋問,乃到仙所。時大王使諸處尋訪,亦到其中,於彼捉獲漁師兒,便即投身谷下,於空中捉得頭髻,發入人手身墮谷底。時王使者作是思惟:『其人決死。』執得其發,持向王所白:『大王!今我已誅害漁師兒訖。』王大歡喜賞賜其使。
「時護仙人所天來告仙言:『汝外甥兒,今苦逼迫何不觀察?』仙人報曰:『我若不擁護,必定命終。』彼仙能持如是明咒,令男作女令女成男。其仙即以咒法攝受外甥,即云:『汝勿怖懼。』時外甥既得仙人攝受,便化身為美女,相貌殊好特異常倫,即往波羅痆斯,於王園苑而住。其守苑人既見美女,心生希有速詣王所,白大王言:『今有美貌成就少女,見在苑內。』王聞語已報曰:『宜速將來。』便即以大威儀僕從迎入王宮。時王於彼美女深生愛著,生愛著已見王暫離,便變女身而作丈夫,即戴王冠命安地大臣曰:『冊我為王。』於時臣佐以大儀著,冊立為王。爾時諸天說伽他曰:
「『頭不斷者不為害, 復起能作如是業;
隨宜損彼不名害, 如害白膠王子者。』」
佛告諸苾芻等:「於汝意云何?其白膠王子曰初王者,即是提婆達多,於彼時中魚師兒者,我身是也。從彼王時起此怨讎。」
世尊復告諸苾芻:「汝等諦聽!昔時曠野有一大村,其中有二巧兒,作別寶人。其人各座一鋪市易,不得相侵。別時有一識寶貧人,將一寶器來至其所止息,三五日間持此寶器。彼一鋪人欲買其寶,酬價極下。時彼貧人不肯賣與,更將向彼別寶人邊,酬價平和,即生歡喜報言:『汝可買取。』鋪主答言:『我無爾許錢財可買。』答曰:『隨日所得多少與我。』其人聞已即便受取。酬價少者即來共爭云:『我先見此人寶器,汝今因何奪我市易?』從此已去遂至怨讎。」佛告諸苾芻:「彼酬價少者,即是提婆達多。於彼時中酬價多者,即是我身。乃至今時如是結怨惡意不息。」
復告諸苾芻:「往昔之日,曠野村中有一長者居住,同族姓家娶女為婚,共為歡樂,其妻有娠,月滿已後便生一子,母即命終。長者便作是念:『我更娶妻共為歡樂。』娶妻不久誕生一子,母亦命終。長者便作是念:『我亦娶妻不久還死,我為長子索娶一女。』當即娶女遊戲,多生子孫。其妻問夫已:『次童子者是何人也?』夫主答曰:『此是我弟。』其妻復問夫曰:『於後分我錢物已不?』夫曰:『世俗之事皆合兄弟有分。』妻報夫曰:『若當如此,汝今兒子極多,既分財物,當須殺卻儞弟。』其夫聞已,凡夫之人為貪財物無不造罪,即作方計報其弟曰:『今者可共往入山中採取花菓。』至於山中,兄取大石打弟頭碎,因即命終。」佛告諸苾芻:「兄者即是提婆達多。弟者即是我身。於彼時中乃生怨惡。」
佛告諸苾芻:「我更說提婆達多共我作怨惡緣起。於往昔時,曠野中有一大村。有一居士同族姓家婚娶一女,共為歡樂遊戲。後時懷妊一子,月滿已後便生一女,形貌端嚴人所愛樂,居士曰:『有人先來從我乞者,我當與女。』時有一婆羅門來乞,口云:『無病。』居士告言:『我有一女奉賞與汝。』時婆羅門曰:『我佔時候日星,非是穩便,我今不受。待於後時日星穩便,我當來取。』說此語已便即退去。別有一時,復有婆羅門,為求乞故還至彼家,口云:『無病,乞與我物。』答言:『我有一女奉賞與汝。』報言:『先有一婆羅門,來乞之時何不與女?』居士答言:『彼為星宿不便,口云:「星宿穩便來取此女。」』時婆羅門言:『我受此女。』問曰:『何不看星宿相宜即受?』時婆羅門便為頌,即受此女,受得女已即便歸還。先來乞者聞別有人來乞女去,即來詣彼婆羅門所告言:『此女先受得,因何將我女歸來?』答曰:『汝為瞻星非是穩便,不取此女。我不看星宿穩便遂取此女。』時彼婆羅門乃生怨惡瞋恚,從此即生怨害之心。」佛告諸苾芻:「爾時後來求乞得女婆羅門者,即是我身是也。其先來婆羅門看星宿穩便者,即是提婆達多是也。」
時佛世尊在王舍城竹林園中。時未生怨王有一大象名曰護財,極大獰惡性操常醉,每日損人,諸人皆怖不敢出門。時王舍城人悉來白王:「其護財像極大獰惡,每日出屋往於坊市,四道街衢損害眾人。王當處分看象之人,莫令每日出屋,須隔日出。若出之時,預擊鐘鼓令人藏避。」王告言:「好。」即勅大臣令喚看像人來。使人依命喚來,告言:「王舍城中諸人眾來白我,護財大象獰惡損害諸人,汝當隔日出。若出之時預擊鐘鼓告聲象出。」時調像人等再拜大王已依勅即去。其王舍城中有一長者,大有財物多有受用,發心請佛及苾芻僧。時提婆達多聞長者明日請佛並眾設齋,即持百千珍寶與調像人告言:「有長者明日請喬答摩沙門並聲聞徒眾,汝可將護財惡像當面放之踐踏喬答摩沙門。」答言:「聖者!依命如是。又須令王知之我等依命。」時提婆達多即詣未生怨王所白言:「汝不能立我為佛,為汝殺父今得王位,我今殺卻佛自立一切智,大王可令護財象出。」時未生怨王語提婆達多言:「汝不聞諸佛世尊未調者能令調伏。」說已得即去,語調像人曰:「我已白王,汝可明日將象出。」時調像人持鈴擊聲告城中人:「明日放護財象,汝等自當防護。」時彼長者聞此事已心生愁惱自嘆:「我是薄福之人,今請世尊及苾芻眾過家設供,有此事起放惡象出,若為設齋?」復作是念:「我今須造飲食熟已將往佛所。」其夜即辦飲食,明旦向世尊所白佛言:「王舍城中擊鈴告人,欲放護財惡象,各自防護。今者世尊莫入城來,所造飲食慾將就此。」佛告長者:「汝可作辦,我今不怕護財惡象,我共聲聞眾同來入王舍城。」長者聞已歡喜即去,至家辦食鋪設座已,遙望世尊。爾時如來即持衣缽,共苾芻眾入王舍城。時人即放護財象。時象見佛並諸徒眾,即生瞋怒,速走往如來邊。其提婆達多共未生怨王,上高樓頭遙望惡象,欲踐踏沙門喬答摩。提婆達多甚大喜悅,即說頌曰:
「我見十力者, 被象力所踏;
聲聞釋種子, 今日應消盡。」
爾時世尊以右手化作五師子,時象見師子已,當時忙怕失大便,奔走而去。世尊又放大火諸方熾熱,唯佛住所足下涼冷。其護財惡象東西遊走唯逢熱火,世尊住處清淨涼冷。當見惡象,諸聲聞等皆悉迸散遠走,唯阿難陀一人不離佛邊。其象醉醒羸弱來詣佛所,世尊即以百寶莊嚴輞輪相無畏之手,摩其象頭行無畏施,即說頌曰:
「莫樂象身處, 象趣是惡趣;
當莫損害他, 即得賢聖道。
汝為前身業, 故生在惡趣;
損害諸有情, 將是為歡樂。
從此死已後, 當生在何處?
復住在何邊? 賢首汝善聽。
諸行是無常, 諸法是無我;
寂靜是涅槃, 於我心生信。」
爾時世尊即往長者家敷座而坐,其護財象隨佛後行。佛在長者家,其象門外立,為不見佛故,即欲推門屋倒。佛以神力變其宅舍化為水精,內外相照令遙見佛。世尊食竟說施頌已從坐而去,其象隨佛後行,其國大臣具如上說啟白大王。王聞此事,轉告提婆達多:「汝大損我。其象去已,隣境國王聞者必起怨敵,汝大不是。」時提婆達多被訶責已默然而住。王勅諸臣言:「若佛出後當即關閉城門,莫令象出城外,勿令隨佛後去。」大臣依勅報守城門人,及語調像人:「系捉取象,莫令隨佛後去。」依命即欲捉象。其象見佛出城,面前不見世尊,其象以腳踏鼻,氣息不通悶絕而死,當生四天王眾天。天法,當生天者有三種念起:從何處滅?生在何處?是何業報?當觀自身,從象中死已,生在於此清淨四天大王中。前生為於佛所發歡喜心。「我今在此歡樂,不往如來所,甚非道理。我先須共諸天圍遶詣如來所。」其象生天,有身百寶莊嚴,清淨之身內外明徹。其夜即衣裓盛眾妙花,往如來所竹林園中,其光遍照勝晝日。時以眾寶花散佛身上,即於前坐聽佛說法,世尊觀察隨所樂聽而應說法。其天聞已,以慧金剛杵摧破二十種我見煩惱山,即證預流果。既證果已心大喜悅白佛言:「世尊!無父無母能作此事,無王能作、無天能作、無親無友,亦無過去魂靈、無沙門婆羅門枯諸血海。唯佛能斷我苦惱海,超煩惱山閉惡趣門,安置人天勝妙之處。」即說頌曰:
「因佛閉塞惡趣門, 三塗之中多損害;
今蒙開闡人天路, 復證微妙涅槃城。
因佛斷除眾惡業, 患翳之目得清淨;
能證寂滅聖賢道, 超過有流眾苦處。
一切人天所應供, 能除生老病死苦;
於百千生不逢遇, 果報今時得見佛。
我禮大師垂瓔珞, 頂禮佛足心歡喜;
右遶三匝欲還歸, 騰身即往天宮上。」
爾時彼天,如商人得利、如農夫得豐熟、如壯士鬪敵得勝、如病人得差,所將諸天下供養已,還與相隨歸於天上。
於時林中有諸苾芻,於初夜念誦經行,見大光明遍照林野,心生怪愕來詣佛所,而白佛言:「世尊!於昨夜分是何因緣釋梵諸天下世尊所?」佛告諸苾芻:「此非釋梵諸天來於我所。復次諸苾芻!汝曾見護財大象以不?如此獰惡奔逸欲來殺我。」時苾芻等俱白佛言:「我等悉見。」佛言:「我已誨示,彼於我所生正信心起歡喜故,便即命終,得生四天王宮。其夜來詣我所,為彼說法得證見諦,卻歸本宮。」
諸苾芻等心生疑惑,唯佛能斷,白佛言:「世尊!彼護財象,作何罪業墮傍生趣?復作何業,得生四天王宮及得見諦?」佛告諸苾芻:「彼護財象者,先集業報今自擔負,如暴流水必當受之。此護財自作自受,非他人受。」復告諸苾芻:「所作之業無地水火風為彼受之,亦非蘊處界善非善事。」而說頌曰:
「假令經百劫, 所作業不亡;
因緣會遇時, 果報還自受。」
佛告諸苾芻:「過去世時,於賢劫中人壽二萬歲,有佛出世名迦攝波,十號具足,住波羅痆斯仙人墮處施鹿林中。是時此象於彼法中出家,持戒不能堅固、復不貴重、有所虧缺,常以四事供給眾僧,成就善根,所生之處食飲充足。見我正法心生歡喜,便即命終,得生四天王宮。復為在迦攝波佛時出家,讀誦四諦緣起蘊處等法,由彼三業修集善根今得生天,復得遇我證獲真諦。如是苾芻!若修白業等,如餘廣說。」
爾時諸苾芻等心生疑惑,佛能斷疑,白佛言:「世尊!彼護財醉像當來害佛時,云何諸聲聞眾皆悉遠走,唯阿難陀一人不離如來?」佛言:「汝等諦聽!非但今時,於過往昔阿那婆達多河邊,有一鵝王名曰提頭賴吒,有二子:一名滿、二名滿面,滿者大兒、滿面者小兒。其名滿者,性行極剛獰惡,常行欺打,種種惱亂自餘諸鵝。時諸鵝等每來諮白鵝王:『汝子呫啄打我。』鵝王便作是念:『彼既麁惡獰性。若安立太子位,我死已後必損殺諸鵝,我今須作方便。』即喚二子滿及滿面告言:『汝等可能往詣諸池有鵝之處撿行,若先來者我即與王位。』時鵝王子競意,各將五百鵝眾往於諸方,東西遊行遍觀池水。諸鵝漸行至波羅痆斯,於彼時中有一國王名曰梵德,正住王位,其國人民熾盛安隱豐熟。去城不遠有妙花池清流最勝,有諸雜色蓮花而覆其上,其池四邊亦有千花菓樹,亦有雜類諸鳥翔集。時鵝王子名滿者,共五百鵝眾下來入彼池中,心無怖畏遊戲歡樂,其滿面共五百鵝眾在虛空中。時有一鵝報滿面言:『我等可下入此池中以不?』答言:『我且往無熱池中紹王位已,然後可來於此遊戲。』當即速疾往無熱池中即紹王位,還來至波羅痆斯池中遊戲。時池邊諸人,見鵝端正無畏遊戲,皆生怪愕:『人所樂見鵝中之王,從何處來至此池中?身體莊嚴,其池諸鳥無有比者,人皆愛之,無畏而住在池遊戲。』時波羅痆斯眾人聞已俱來,皆往池邊觀望看視而住。其國臣佐白大王言:『不知從何方有妙色鵝王共無量百千諸鵝圍遶,在彼池中,身色端正,勝自餘諸鳥,人愛不足,無畏而住。』時王告諸大臣言:『若當如此喚捕獵師來。』大臣依勅即喚集來,王言:『聞我池中有勝妙鵝王至,人所樂見,不知從何方來?汝等可作方便四面圍繞繫縛將來,莫令損彼身體肢節,將來見我。』其捕獵人依命即去,巧作方便緩緩繫縛已,時鵝王的知不得解脫,告諸群鵝:『汝等速往無熱池中。』五百群鵝皆悉走散,唯有一鵝涕淚而住。時採捕人見彼一鵝不被繫縛,在鵝王邊啼泣而住,心生怪愕,告言:『我懼王勅繫縛汝身,汝莫啼哭,我不殺汝。』即將此鵝王往波羅痆斯王邊,傍邊一鵝雖不被縛,心相愛念亦隨後去,將到王邊。王告獵人:『不系鵝何因而來?』其採捕人白大王言:『我不繫縛,彼自隨來。』王生怪愕語採捕人:『隨後來者,的知是夫婦相愛不離。汝解放此鵝王,從彼同去,莫令有人損害。』其採捕人白大王言:『恐別有人損害於鵝王,勅群臣告諸百姓,勿令損害此鵝王也。』時王即喚群臣:『卿今可於波羅痆斯城隍之處擊鼓宣令作如是語:「國中所有一切人眾,從今已去但是眾鳥不應傷損。」』臣即如勅普告令知。汝等苾芻!勿作異念,往時滿面王者,即我身是。彼隨鵝者,即阿難陀是。其次五百群鵝者,即是今時五百苾芻是。於彼鵝時皆悉走散,唯有阿難陀不相捨離。今時亦復如是,眾皆走散,是阿難陀不捨離我。」
爾時世尊復告諸苾芻等:「重為汝說,阿難陀不捨離我,五百苾芻走散之事。汝等諦聽!如過往昔,於波羅痆斯有王名阿吒,正住其位。其國人民熾盛豐熟安樂,有五百臣佐為彼威德,近境諸王皆來朝拜。時有一人從南天來名曰杖瓶,然此一人當敵千人,到臣佐所。大臣即將見王,白大王言:『聞王威德,此一人鬪已敵千人,王當攝受。』時王即賜受用財物。於後時中比境有王,軍馬漸多強盛勇健,即辦象馬車步四種兵士,來逼阿吒共為鬪戰。其阿吒王亦以四事兵馬出共鬪戰,其外境王被打陣破散走而去,各歸本所還來聚集。密遣一人諮五百群臣:『我更鬪戰,汝莫共我鬪敵。若得位時多與汝等財寶,勝阿吒萬倍。』其五百群臣皆悉迴意,共外境王情同密契。時王復以四事兵甲,更來鬪戰,阿吒亦以四種兵士共為鬪敵,其五百大臣共外境王同情不戰。彼南天來者,共阿吒王心大苦惱,彼人即說頌曰:
「『一切友捨離, 多時好看侍;
唯有瓶杖人, 不離大王所。』
「彼勇健人殺彼五百大臣。」爾時佛告諸苾芻:「勿作異念!時彼阿吒王者,即我身是也。彼敵千人勇健者,即阿難陀是。其五百群臣者,即此時五百苾芻是。其五百苾芻皆悉走散離我,唯阿難陀不捨離於我。」
復告諸苾芻等:「汝等諦聽!阿難陀不捨離我之事。如過往昔,有一菩薩住不定聚,在一方所山中受獸王師子身。時有五百野犴,每常隨後求拾殘食,同住山中。師子殺得蟲獸,上味血肉食已捨去。餘有殘者,野干取食多時在彼。於後時中,彼師子王夜覓蟲獸,夜闇不覺墮在枯井,其五百野犴中有一野犴,見師子墮井,不離井邊思念方便:『作何計校,救拔師子得出井中?』自餘野犴見五百群鹿,隨後而行。其彼一野犴傍井東西遊行,見一土堆,以腳推土置於井中,土漸滿井師子得出。爾時諸天於虛空中,即說頌曰:
「『皆須作親友, 羸弱及強者;
我見一野犴, 從井救師子。』」
佛告諸苾芻等:「時師子者,我身是也。其一野犴者,阿難陀是也。昔四百九十九野犴,即此四百九十九苾芻是也。其四百九十九苾芻棄捨於我,唯阿難陀不捨而住。」
佛告諸苾芻等:「諦聽!乃往昔時有一菩薩在不定趣,時一方所與五百鹿為王。有一獵師欲害群鹿,於河側邊著弶柵網索計校捕獵。時諸鹿等心無畏懼遊行至彼,然其鹿王於前而行,遂被繫縛。既見被縛,諸鹿並皆走散。有一母鹿,住於王邊而不棄捨。於時鹿王欲斷其索而不能斷,母鹿見其鹿王不能斷索,便說伽他曰:
「『大威德鹿王, 宜速慇勤解;
安置弶柵者, 獵師今欲來。』
「爾時鹿王便以伽他以頌答曰:
「『我今作何計? 無能斷此索,
弶索極堅牢, 縛腳令徹骨。』
「爾時獵師,手執弓箭身著袈裟到此鹿所,母鹿見獵師欲害鹿王。於時鹿母即就鹿王,而說頌曰:
「『大威德鹿王, 宜速慇勤解;
安置弶柵者, 獵師今欲來。』
「爾時鹿王以頌報曰:
「『我今作何計? 無能斷此索,
弶索極堅牢, 縛腳令徹骨。』
「爾時鹿母心懷虛怯,即就獵師而說伽他曰:
「『汝是大獵師, 宜放弓箭卻,
將刀先殺我, 然後殺鹿王。』
「爾時獵師聞是語已,心大驚愕而問鹿母:『此鹿是汝何等眷屬?』鹿母報曰:『是我夫主。』獵師聞是語已,便說伽他而報彼曰:
「『我今不害汝, 亦不殺鹿王;
令汝重相愛, 夫妻還得合。』
「爾時鹿母說伽他曰:
「『如我與夫同歡樂, 愛重夫主還相見;
願汝與諸眷屬等, 恆常愛重同歡樂。』
「爾時獵師聞是說已心大驚怪,嘆言希有,便解鹿王與母鹿同去。」爾時佛告諸苾芻:「汝意云何?其鹿王者,豈異人乎?即我身是。其母鹿者,阿難陀是。四百九十九鹿者,是四百九十九苾芻是。其四百九十九苾芻棄我而去,唯阿難陀不捨而住。」時諸苾芻咸皆有疑,唯有世尊能斷疑惑:「大德世尊!宜可觀察提婆達多,自為臭穢為利養故,損害其身。」佛告諸苾芻:「提婆達多非但今世以貪穢惡利養故而害其身。汝等諦聽!乃往古昔於一山中有大花池,時有大象住在池邊,復池一邊有野犴住,身多穢臭。是時其象從池飲水而出,其野犴欲往池邊飲水。野犴告象曰:『仁可避路,若不爾者可共鬪敵。』象作是念:『此可愍物臭穢無上,若以足踐或鼻或牙害彼,皆悉穢惡,我今還已穢惡之物方可害彼。』而說頌曰:
「『亦不足蹋汝, 復不鼻及牙;
我用穢物殺, 當以穢殺穢。』
「時象復作是念:『我向一邊行,彼應必隨我後。』即向一邊速去。其野犴便作是念:『我以口辭彼懼退走。』即隨後趁象,其象見近,即以極努放糞打其野犴,便即命終。」佛告諸苾芻等:「勿作異念!爾時彼野犴者,即提婆達多是。當以穢物損害,今時亦穢惡利養故損害。」時苾芻心皆疑惑,唯佛能斷,來白佛言:「若能依佛教者,皆度生死苦難。若依提婆達多教者,墮在苦中。」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