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輪迴生命的狀況

以蘊為觀察對像

所謂認識生命的狀況,說到底就是認識「蘊」,認識自身這一堆的色、受、想、行、識內容到底是什麼狀況,是常、樂、我、淨,還是無常、無樂、無我、不淨。

如果能觀察自己當下五取蘊的狀況,看清蘊的真相,就會開始遮止認為它是常、是樂、是我、是淨的非理作意。然後安住在無我的定解中,就開始能夠對治煩惱,能從以往長期陷在惑、業、苦循環的狀況中脫離出來,這以後就真正走上了解脫正道。如果不去觀察自己蘊的狀況,不能認識它的真相,那就難以脫出惑、業、苦循環的狀況。還會一如既往地被無明妄動的慣性所驅使,陷在惑、業、苦中運轉不已,發展出無窮無盡的輪迴。

因緣所生法都是剎那滅的自性,無可依賴

《廣大遊戲經》裡有一首偈說到:「三有無常如秋雲,眾生生死等觀戲,眾生壽行如空電,猶崖瀑布速疾行。」「眾生壽行如空電」的「行」是有為法的意思。壽命是一種由因緣造出來的有為法。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剎那的顯現,都是由前世的引業而來。業感緣起是非常精確的事,一生的壽命完全是隨宿業的力量念念不斷地運轉。

結合暇滿來看,我們好不容易從黑暗的三惡趣中脫離出來,就像漆黑的天空裡閃現了電光那樣,這以後就有了善趣光明,有了人這樣眼、耳、鼻、舌、身、意六識明瞭的狀態,而不是陷在漆黑處受苦深重的狀態。這時開始有了人的一定安樂,但這是非常短暫的。這個五蘊身自從受生的第二剎那開始,就如閃電般剎那剎那地遷變,像懸崖上飛流直下的瀑布那樣迅速流逝。這裡要看到自己五蘊剎那無常的真相。

這個細無常在見解上的要點是:凡是因緣所生的現象,在剛一顯現出來時,這顯現本身就是滅的自性,這不是以其它壞滅因緣而使它壞滅的。

借助兩個比喻來認識:

第一、銀幕影像的比喻。比如前剎那銀幕上沒有顯現高山影像,此剎那忽然出現了高山的影像。現在要觀察:這顯現的「高山」影像有沒有在銀幕上多呆一個剎那?顯然沒有,這個影像是當即就消失了的,並不會停留到第二、第三等剎那。再觀察:是它自己就這樣子消失的,還是以其它因緣使它壞滅的?很容易看到:沒有東西摧毀它,既沒有人趕走它,也沒有誰轟炸它,是它自己一生出來就當即滅掉的。

第二、聲音的比喻。比如前剎那以各種因緣聚合,在這剎那顯現了一個聲音。這裡要看到:顯現的聲音自己就是滅的體性,也就是當它正顯現的時候,沒有誰用任何東西去砸它、趕它,也沒有用手槍射擊它。但它有沒有持續地呆在空中呢?有沒有延續到第二、第三等剎那呢?顯然沒有,因緣生的這個幻相是自己消失的,沒有人對它做過任何摧毀的事。

這樣認識了兩個現像是剎那滅的自性之後,再推展到一切有為法上,都要認識到這些現象本身就是剎那滅的自性。包括我們自己的身體、一切眾生的身體、內在的心識、所住的房屋、房屋裡的傢具、電器,再推展到一條街上的事物、一個城市的事物、一個國家的事物、一個地球的事物,乃至一個太陽系、一個銀河系、無數世界裡一切因緣所生的現象,完全都跟銀幕上顯現的影像一樣,自己本身就是滅的自性。

這樣的話,就覺悟到我們生命中所遇到的任何人、任何現象、所做的任何事業、所得到的任何名譽、財富、地位、任何感情,無一可依賴、可保持。一切因緣生的現象都像虛空裡飄浮的白雲,沒有絲毫堅固性,沒有可依靠處。自己這一生一幕幕顯現出來的情景,就像舞台上不斷變換的戲劇情景那樣,是絲毫抓不住的。這樣會打消恆時擁有的執著!

原先我們想要抓住這世間種種的人、事、物,抓住快樂的一刻、團聚的一刻、成功的一刻、開心的一刻,我們錯認為這些是堅固的存在,試圖保有它、保持它,想依靠在這上面。時時都活在這樣的幻想中,一直希望這些喜歡的世間法常住,這讓我們對這個世間的貪著心非常強。

現在按諸行無常的法義,對外在的器世界、內在有情的六根、心識等各方面去觀察,會發現這些都只是一剎那的顯現而已,這些本身是剎那壞滅的法。本身像火焰、河流那樣瞬息萬變。這樣看清楚之後,就會放下保持它的幻想。

「此身非我」的覺悟

這裡講一個故事來啟發大家的覺悟。

有一個人出門遠行,獨自住在一間空房子裡。晚上來了一個鬼扛著一具死尸放在他面前。又有一個鬼跟上來大罵前面這個鬼,說:「這具死尸是我的。」先來的鬼說:「是我自己扛來的。」後來的鬼說:「是我扛來的。」兩個鬼各自抓住死尸的一隻手在爭搶。前面的鬼說:「這裡有個人可以問他。」後來的鬼就問:「這死尸是誰扛來的?」這個人暗自想:這兩個鬼力氣很大,如果我說妄語也是死,不如說實話。就說:「是前面的鬼扛來的。」

後面的鬼特別氣憤,抓住這個人的手把它拔斷扔在地上。前一個鬼拔下死人的一條手臂附在這個人身上。後面的鬼又拔下另一條手臂,前面的鬼再拔下死人的一條手臂安在他身上。像這樣兩手、兩腳、頭部、兩脅乃至全身都換了一遍。換完之後,兩個鬼就坐在一起吃換下來的身體,把手、腳、頭、內臟等一樣一樣吃光,然後擦擦嘴就離開了。

這個人就思維:我眼見到自己的身體每個部分都被鬼吃光了,現在我的這個身體全部是別人的肉(看看這頭、這眼睛、耳朵、嘴巴、兩隻手、兩隻腳,乃至皮、肉、骨骼、內臟等,沒有一樣是自己的)。

從此他一切時都想這是別人的身體。遇到有五欲也不貪著,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自己,不應該供養他;乃至妻子也不生貪染,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自己,不應有貪染;乃至被人呵斥、侮辱,也都能安安心心地順受,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無論說什麼呵斥、做怎樣的侮辱,都是對別人做的,和我沒任何關係。而且也沒有了憍慢之心,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自己,它如何瀟灑、如何有能力,都是別人的事,我生什麼驕傲、滿足呢?或者這身體穿什麼名牌、開什麼奔馳寶馬、出席哪種上流社會,都是別人的身體在做,我有什麼可憍慢呢?他就這樣止息了一切煩惱,停止了一切造業,而得到了解脫。

下面再對照我們自己談一談「自作多情、枉自勞累」的鬧劇。

自作多情、枉自勞累

當初我們沒看清自己這個身體只是不清淨的、苦的、剎那滅的、無我的幻影,這一下看錯了,認為這就是自己、是最重要的、是潔淨的、高貴的、尊嚴的。從此以後我們就迷亂了,為它做種種的事,這是從起點上就搞錯了,導致錯過了這一生,錯過了以往的無量生。

這就像有一個古玩是贗品,收藏者不知道它完全是假的,從擁有它的那天開始,天天保養它、擦拭它、保護它、展示它,甚至為保護它而跟別人搏鬥,差點丟掉性命。後來別人告訴他這是一文不值的贗品時,他才覺悟到這一切都是自作多情,枉自勞累。我們凡夫一生所做的事就像這樣,完全是枉作的、顛倒的。

比如一個女人從小開始就不知道自己這個身體不是真正的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業報身,是一個苦的、不淨的、剎那無常的、像泡沫一樣的東西,是一個百病的巢穴、行動廁所。由於她根本不了解這一點,反而把這身體認作是真正的自己,從此就開始費盡心思,用各種各樣的衣服給它罩上,讓它顯得美麗。然後在這骷髏上去描眉、去塗口紅,用香水蓋住身體的臭味,把這個骷髏裝扮得盡可能美麗。

因為她認為這就是「我」,她最希望的就是要讓「我」好看,所以想方設法要美容,用漂亮的衣服裝飾它,用種種化妝品美化它,用香水去塗它。又想要讓身體常常展現很新的形象,要讓身體不落後,不被人看輕,所以每次都要趕在潮流的前面。然後要讓這個身體舉止優雅,就去學習健美。讓自己的身體苗條,就特別注意飲食,凡是會讓身體發胖的因素都一點不做。看到電視上的明星或別人是哪種形象、姿態、語言,也有意模仿,把自己做成那樣。

還應該讓這個我舒服,就要寬敞明亮的房子,舒適的臥具、電器、小車,有伺候它的空調、熱水,供養它的美食、糕點,裝飾它的各種首飾。還要讓「它」享受聲色娛樂。還需要名聲,所以要取得社會上的地位,要有屬於它的事業、成就,得到別人的尊重、愛戴。如果是做商人,就要想辦法把這個身變成億萬富翁的身,像比爾·蓋茨那樣的身最好。如果在政界,就想辦法變成國會議員的身、總統的身。

為什麼說這是自尋煩惱呢?因為這一切都搞錯了,完全是笑話。你為的不是自己,為的是一個本是臭的、髒的、苦的,像泡沫一樣剎那滅的,這樣一個不值一文的東西。當初一念看錯了,誤認為這是自己,結果一輩子在這上面空費心思,起種種煩惱,發起無量的行動來經營它。說到底,一輩子就是在為了「它」而經營,這是最根源的問題。

大家想想看:這一輩子到底為了誰忙、為了誰累?穿好衣服是為了「它」,當總統是為了「它」,連吃一個好蘋果也是為了讓「它」享受而吃的。所以我們都搞錯了,都是認賊作子,把一個臭皮囊認成自己,你說有多冤枉,所以這叫「自作多情、枉自勞苦」。

假如你不把它當成自己,這些情和累就都沒有了。因為你看清臭皮囊的面目了,看清五蘊的面目了,你就開始不為它求,不為它執著,你就放開了,這個煩惱就沒有了。所以所謂的五濁惡世就是由這個根本的錯亂變出來的,這一點參透了,就會哈哈一笑,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荒唐。原來芸芸眾生每天忙忙碌碌地奔波、競爭、每天費盡心思地慘淡經營,就是為這個虛假的「我」在做,為了虛假的「身體」在做。這世間出現的一切苦是怎麼來的?說到底,就是從這樣一種虛妄的我執來的。由這常樂我淨的顛倒見就搞出無窮無盡的輪迴來了。這世間一切妄想、一切行動、一切悲歡苦樂,原來是從完全虛假的基礎上變出來的。像這樣全體錯亂、虛妄的世間法,有什麼必要貪戀執著呢?大家一定要覺悟!

接下來,因為有了我,認定這個我,然後才說這是「我的」。這是我的房子、我的衣服、我的尊嚴、我的名譽、我的地位、我的家人等等,這一整套東西就是圍繞這個「我」的中心,而全部成了「我的」。然後這一世就是以心裡的我執和我所執,動不動就起煩惱,好的你就生貪;不好的你就生嗔;別人超過你,你就嫉妒;你想得到,就跟別人競爭。你這一切的心,一切的煩惱,都是從這裡面出來的,所以這都是自尋煩惱。

要知道,你的目標、方向一旦建立錯誤之後,那確實是枉費了一世心力。人就是因為不認識,才顛倒地在衣食、名利這兩條路上奔波一世。一直剎不住車,錯亂地往那個方向上走,就是因為在根源上沒看清世間法的真相,所以行為一直落在錯亂的逐取中,就這樣在人生之路上一次次地隨錯亂的慣性運轉,無意義地度過了這一生。

想想看,自從懂事之後,自己是不是一直都這樣錯亂的?是不是一直都搞錯了?比如自己讀書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出人頭地。辛苦地工作又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賺錢,讓「自己」過得舒服,有好房、好車、好這、好那。為什麼一年365天這樣歇不下來?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到哪裡去了?就是為了「我」和「我的」才不斷地行動。如果不為「我」和「我的」,今天就可以停止很多活動,就會輕鬆很多。不為「我」化妝,不為「我」講究衣食,不為「我」看電影、電視,不為「我的」去費心思,不就開始歇下來了嗎?

像這樣反省就知道過去的生活確實是迷亂,所做的種種都是狂人所為。再看週遭的人,大家都暈了,整個世界都暈了,這是群體的錯亂。大家都在拚命地造生死業,都狂得剎不住車。錯亂的慣性促使人一輩子都在這條軌道上一奔到底,難得有回頭的機會。

這就像認錯了兒子,幾十年如一日,不惜勞苦,精心地愛護他、撫育他、培養他。後來發現這是不共戴天仇敵的兒子,當初在產房裡抱錯了。這幾十年養他,給他吃、給他穿、送他上學,為他受那麼多的辛苦勞累,卻是在養仇敵的兒子。這時就傻了。一輩子全白做了,都是糊塗的行為,這之前還把他當作心肝寶貝一樣。

妄想中的喜樂

比如一個人買了一輛奧迪車,他認為很高級很豪華,心裡非常高興。但如果我們以中觀的正理做觀察,這輛車分解到後面,只是一堆微塵在空間排布,粗大的奧迪車根本就不存在。進一步,這一堆微塵也分析為空,外境上一粒微塵也不存在。這時才知道,所謂的奧迪車只是一種迷亂的現象,一種來自妄想分別的現象。人是在一無所有之上,心裡打著美麗的妄想,認為自己從此擁有了一輛真實的高級轎車,心裡就高興不已。其實,這樣的高興是建立在妄想上的喜樂。沒有妄想的話,也生不起什麼喜樂。這樣的喜樂既然是虛假的,既然是自己妄想的一種感覺,就應當捨棄,不應當是我們追求的。而且,正是這種妄想執著以及對五欲假相的貪求,讓我們不知自返,看不見什麼是內心真實的安樂,使真正的喜樂不得現前。

又比如,一個人開著奧迪車穿過城市的好幾條街道,見到街上都是像奧托那樣的低檔車,他會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洋洋自得。但如果這時迎面開過一輛寶馬,他又會感到自慚形穢,甚至生起嫉妒、失落的心理,剛才洋洋得意滿足的快樂一瞬間就被擊得粉碎。

在低檔車前,奧迪是高檔車,坐在上面讓人自豪快樂;在高檔車前,它又成了低檔車,再也引不起快樂。樂的一生一滅,源自把車認作是高檔還是低檔這樣的妄想上。妄想讓他產生樂,也讓他產生苦。沒有妄想,就形成不了相對的苦樂。等到一切緣於假相認定而生起的苦樂喜憂都遠離了,一切現相在心中都平平等等了,內心最清淨的樂就在那裡。

一輛車是如此,一棟別墅也是如此……一切我們所追求的外境都是如此,所謂擁有外境五欲的喜樂,都只是源於妄想而來的喜樂。真實之中,奧迪本不存在,更沒有高檔、低檔之分,全都是虛假的妄想。一棟別墅也是如此,一件衣服也是如此,一頓美餐也是如此……

一輛轎車新得到的時候,開起來很興奮、很快樂。但從樂的體性上觀察,這不是真正有這樂的實體存在。這只是人覺得這是新事物,會妄求得到從沒嘗試過的東西,總有躍躍欲試的心理,第一回總是最好的。等到用多了,就再生不起從前的快樂感受。

所謂的開車,無非就是手握方向盤,腳踩油門,屁股坐在真皮座椅上,身體在空間中快速地移動。在這些動作、觸覺、位移等上本來沒有安樂的真實體性,絲毫安立不了自性的安樂。如果是自性的安樂,那無論何時何地一坐上這輛車、把油門一打開,快樂就同時來到自己身上,就像鹽的自性是咸的,舌頭一接觸它就感受到咸味那樣。實際上,開上一段時間之後,原先的好感覺再也沒有了,只感到身心的疲勞緊張,這時再看看自己這種被裝在鐵箱子裡發生空間中的移動,有什麼可喜可樂呢?只剩下全身肌肉、骨骼、內臟受拘束的苦。

有人問:當初開車真的很快樂呀!不然沒快樂,誰會去買車呢?不就是為了得到快樂的好感覺才買車的嗎?

最初當然是有快樂,但這只是由許多的妄想因緣形成的快樂。比如大家都說這是好高級的一輛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象徵,而且廣告宣傳這種車開起來多麼舒適、瀟灑,再加上自己對沒嘗試過的事情充滿了幻想、好奇,在這些因緣聚合下,當最初擁有了自己的車時,這種妄想中的喜樂一下子就很強地生起來了,心裡的那份滿足、自豪充滿了內心,洋溢在臉上,看起來、摸起來、用起來,眼前的新車似乎樣樣都那麼好。

一輛車是如此,一台筆記本電腦是如此,一個茶杯是如此,五欲的物質都是如此。廣告商了解人的心理,總是在外表上包裝得新穎精美,吸引人的購買慾,無非是引起人不切實際的遐想,讓人認定它是好,也就對它產生貪心,驅使自己必須要得到它。前前後後觀察,除了妄想還是妄想。不過,這妄想並不是不起作用,在妄想實現時當然會生起歡喜;但妄想不切合實際,也注定會破滅而讓心失落痛苦。

不斷繁殖的妄想喜樂

我們是怎樣在追求安樂的路上一路狂奔的呢?我們始終生活在一種由色聲香味觸五種幻影組成的世界裡。在我們心前,浮現出一幕又一幕的五欲美景,然後我們就採取行動,想方設法要讓這樣的美景現前。等把這些五欲拿到手裡時,我們會一陣歡喜。當舊的妄想已經不再生起快樂時,我們就會再次異想天開,朝著似乎更新、更好的方面求取,由此才覺得生活有新的奔頭。我們只有設立一個又一個新目標,才能讓自己的心再起一點興奮,維持生命幻想的持續,也才能繼續活下去。

但我們這種安樂觀和求安樂的方法,在行為的源頭上就錯了,這導致我們一錯再錯。所以我們的人生是生活在妄想堆裡。

這樣觀察就明白:一個欲界眾生想一生擁有的種種快樂,其實就是妄想的喜樂,一個接一個地首先幻想,然後求取,然後得到或者失敗,如此就走過了人的一生。這種妄想的慣性,讓人歇不下來。一旦歇下來不求,反而會認為是苦。其實,恰恰相反,歇下來才得到真正的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