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念佛切要 明 憨山大師
念佛求生淨土一門,元是要了生死大事,故云念佛了生死。今人發心,因要了生死,方才肯念佛。只說念佛可以了生死,若不知生死根株,畢竟向何處了?若念佛的心,斷不得生死根株,如何了得生死?
修念佛求生淨土這一法門,目的是要一生當中就了脫生死,所以說念佛了生死。我們現在發心因為要了生死,才肯念佛。但是光說念佛可以了生死,如果不知道生死的根子,畢竟從哪裡去了脫呢?如果念佛的心不能斷除生死根株,又怎麼能了脫生死呢?
也就是說,想要得果,先需求因;想砍大樹,先須斷根。如果尚且不知樹根在何處,能從哪裡砍斷呢?根若不斷,枝葉又如何能斷絕生長呢?同樣,了生脫死是我們的目的,為此一定要知道生死的根株在何處,需要拿什麼樣的利刃將它斬斷等。不了知根株就不能了脫生死;了知生死的根株後,念念在根源上斬斷,就一定能了脫生死。並不是說只有臨終才能了生死,念念都是了生死的時節,就看知不知道生死的根在何處,是不是在斷根上用功。
如何是生死根株?古人云:「業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斷不生淨土。」是知愛根乃生死之根株,以一切眾生,受生死之苦,皆愛慾之過也。
什麼是生死的根株呢?古人說:「業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斷不生淨土。」如果不是罪業深重,我們不會生在娑婆世界,如果仍不斷絕對世間的愛,就不可能生入淨土。也就是說,內心如果聽任愛的增長,就會隨其驅使,反覆受生三界,不生淨土。由此可知,愛根即是生死的根株。從十二緣起來看,由於自心有「愛」,就會以愛的驅使而生「取」,以此必「有」三界的果報。尤其臨投胎時,一念愛心就會去往驢胎馬腹,好的也只不過是生到上界,一切凡夫無非是由於三有愛的驅使才受生在娑婆。
對三有的愛根不斬斷,就沒辦法受生淨土,所以現在要把三有的愛轉成對淨土的愛。對淨土的愛是對清淨佛土殊勝功德莊嚴的欲求,這也就是願的內涵。如果對淨土的願超過了對娑婆的愛,就一定可以往生,因此,要斬斷的根株就在此「愛」。
推此愛根,不是今生有的,也不是一二三四生有的,乃自從無始最初,有生死以來,生生世世,捨身受身,皆是愛慾流轉,直至今日。翻思從前,何曾有一念暫離此愛根耶?如此愛根種子,積劫深厚,故生死無窮。
我們推究這種愛根,它必定不是今生才有,今生的投胎是由前世愛的勢力驅使,前世的愛根是來自再前世的愛根。以此推知,凡是在輪迴裡流轉,取著各種境界,愛自己、愛家人、愛異性、愛名利、愛享受、愛風景、愛玩樂、愛財富、愛天界等等,這無數種類的愛都不是今生才有,也不是一生、兩生、三生、四生才有,而是從無始最初有生死以來,生生世世捨身、受身都是以愛慾流轉。沒有愛,必定不會出現輪迴的業以及三有的果報,也不會有這一世一世的受生,一世一世的生老病死、上天下地等。
流轉至今,我們反思從前,不曾有一念暫時遠離愛根,以至於愛根種子不斷地滋長、繁茂,並且是在多劫當中積累、積集的緣故,它已經達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因此,由於愛根猶存,便有枝葉花果,因因果果,導致生死無窮無盡。愛作為輪迴的動力,不但一直不消減,反而不斷增長,當然會使輪迴業流和生死無窮無盡地發展。
今日方才發心念佛,只望空求生西方,連愛是生死之根的名字也不知。何曾有一念斷著。既不知生死之根,則念佛一邊念,生死根只聽長,如此念佛,與生死兩不相關。這等任你如何念,念到臨命終時,只見生死愛根現前,那時方知念佛不得力,卻怨念佛無靈驗,悔之遲矣。
我們今天才發心念佛,只是憑白無據地空求往生西方,連愛是生死根的名稱都不知道,哪裡可能有一念斷著了愛呢?如果不知道生死的根本所在,就只會是一邊念佛,一邊聽任生死的根株不斷地增長,即使念上若干年,也只是生死根增長了若干年。這叫做輕忽養識,由於自己修道輕忽而不痛切,導致邊念佛還在邊養著生死根本的妄識。
如果口中持念的這一句佛號,只是表皮上的事,絲毫都不是從真心發出,而對於三有輪迴的愛,妻子、兒女、名利、五欲享受等念念都很熾然、真實、有力量,如此一來,不斷地應付,不斷地念佛,裡頭輪迴的根只會是越長越深厚。念上幾十年後發現,臨終只有生死愛根現前,那時候才知道念佛不得力,卻埋怨念佛不靈驗,或者再如何懊悔都已經晚了。
故勸今念佛的人,先要知愛是生死根本,而今念佛,念念要斷這愛根。即日用現前,在家念佛,眼中見的兒女子孫,家緣財產,無一件不是愛的,則無一事無一時,不是生死活計,如全身在火坑中一般。不知正念佛時,心中愛根,未曾一念放得,不直如正念佛時,只說念不切,不知愛是主宰,念佛是皮面,如此佛只聽念,愛只聽長。
由此,我勸誡如今念佛的人,先要了知愛是生死的根本,念佛便要念念截斷愛根。也就是在日常現前的生活裡,在家念佛時,眼睛見到的兒子、女兒、孫子、家裡的各種因緣瑣事、財產、受用,沒有一件是心裡不愛的,也就沒有一事、沒有一時不是生死的活計,這就如同使全身都處在火坑中一般。他不知道正當念佛時,心中的愛根卻是一念當中也沒有放下過,正念佛時只說自己念得不切,他不知道心中的愛才是主宰,念佛是皮面,以這種方式盡管佛號任你去念,愛也只能隨它增長。
在這一點上,我們不妨觀察自己到底是在做輪迴的事,還是淨土的事。也並不是從表面定論,而是觀察內在的真心。如果念佛只為應付,念一念就算完事,而心裡對世間的名利、享受、聲色、子女、權位、錢財等等仍是極其執愛並一心追求,實際整天就都是經營輪迴事,心裡沒有一念是決定去淨土。何時對娑婆強烈厭離,如同想要脫出牢獄般一心想去淨土,那才是真實的求生淨土,是一心營辦淨業。這需要把輪迴的愛盡量地退下,盡量地去除。如是經過長期串習,生起真誠求生淨土的希願,也就是具有厭離娑婆、欣求極樂的內涵時,緣起上才是去往淨土,自心所修的也才算是淨業。
如果只是口頭上表面化地念幾句,內心卻一直追求世間法,以此任憑他唱念多久,其實也都是愛作為主宰。它就如同魔王司令般,坐在內心的指揮室裡奸詐地狂笑:哈哈!我又騙了一個人,我可以讓你偽裝成念佛,內在卻由我來操縱。
這種被魔控制的念佛人,心中時時現起的等起或者動機、流向全部是去往輪迴,而且以謀求現世法,只能造下趨往惡趣的業因。愛在虛假念佛的掩飾下作為幕後的主宰者,就像一個魔鬼裝扮成仁君的形象,卻被認作很賢明的皇帝。魔鬼以此喬裝,將整個的機製、緣起走向全部掌控,外表看起來是賢良的君主正在主宰、治國,其實完全成為偽善,內在的機製是念念往惡趣奔,這豈不是非常可怕?
所以,要真正讓念佛成為一種主宰性的行為,就必須發起真切的願,以欣厭之心或者說出離心來直接對治輪迴之愛。否則,除了走向輪迴,還能有什麼好的結果?
且如兒女之情現前時,回光看看這一聲佛,果然敵得這愛麼?果然斷得這愛麼?若斷不得這愛,如何了得生死?以愛緣多生習熟,念佛才發心,甚生疏,又不切實,因此不得力。若目前愛境主張不得,則臨命終時畢竟主張不得。故勸念佛人,第一要知為生死心切,要斷生死心切,要在生死根株上,念念斬斷,則念念是了生死之時也。何必待到臘月三十日,方才了得?晚之晚矣!
眼前兒女之情現前時,要回光看看這一句佛,果然能敵得過這愛嗎?能斬斷這愛嗎?如果斷不掉這愛,又怎能了脫生死?生死根本的愛一直在發揮作用,沒有從根斷除,它就一直生長。因為愛的因緣經過多生串習,已經是非常熟悉,而我們最近才發心念佛,不僅生疏,而且還不能切合自心而念,所以尚不得力。現在要檢驗,如果在自己眼前現前愛境時做不得主張,譬如,當兒女之愛、異性之愛、名譽之愛、聲色之愛、五欲享受之愛、地位之愛等一旦出現,自心馬上就跟隨它們而轉,根本做不了主,那麼臨終愛念生起,又豈能做得了主?必定會隨著愛念投入生死之中。也就是說,平時尚且不能做主,臨終便更加不能做主。
所以勸請念佛人,第一要知為生死心切,意為發起真正的出離心,或者說真正厭娑婆、欣極樂的心。如果此心不切,就會使整個流向都是去往生死;如果生死心切,即使沒有以證悟空性而斷除生死的種子,但以力量可以敵過其他愛,心的趨向勢力還是去往淨土,這就有希望。
往生淨土能否成功,就在於有沒有真信切願。蕅益大師說:「往生與否,全憑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憑持名之深淺。」所以憨山大師也教導,第一要知為生死心切,要斷生死心切,要在生死根株上念念斬斷,如此使念念都成為了脫生死的時節,何必要等到臘月三十號才見分曉?那時候才著急已經太晚了!從現在開始就必須訓練,在任何生死愛境面前能不能做主?當愛心生起的時候,能不能及時用一句佛號將它打消?如果對此生死愛心無法打消、無法敵過,到臨終時就不免危險。
一句佛號化除生死業識,因此我們理應念念咬定,不可放鬆,任何境界現前的時候,都要檢驗自己這一句佛是否過得了關。要讓念念都成為了斷生死的時節,此處的「斷」意為觀愛心生起時,一句佛號能不能把它轉掉。無論愛心如何深重,我這一句佛號都要咬定,不斷念下去,把原來的愛心化除,這是關鍵。而且必須願力堅強,一心往極樂世界去,不戀娑婆世界。如果平時境界裡把得住,往淨土去的心力足夠強,臨終就有希望。
所謂目前都是生死事,目前了得生死空,如此念念真切,刀刀見血,這般用心,若不出生死,則諸佛墮妄語矣。故在家出家,但知生死心,便是出生死的時節也,豈更別有妙法哉?
要知道,現前的這一切都是生死事。忙名利的事就更不用說,必定全部是輪迴,而且大多數是將墮往惡趣,對此應當以深刻的因果見解來認知。再者,不應等到以後,而是要目前就了得生死空。目前不能了斷,畢竟就不能了斷;目前不過關,畢竟也不得力。所以修行要念念當下修,當下檢驗是否過關,念佛得不得力,就看當下能不能了得生死空。要認清這一切全是虛假的,沒有任何實義,唯一提起一句佛號,往極樂世界用心,如此天天在這上面訓練,天天都在這上面考試。一天下來,如果沒有粘著娑婆世界的瑣事,而是一心用在淨土上,那就是目前了得生死空。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不斷地堅持下去,就會淨業成熟,畢竟往西方走。如果眼前只是在皮面上應付,生死根卻不斷地增長,到了臨終,恐怕就不得力。
像這樣,念念真切,刀刀見血地用心,如果不出生死,諸佛就墮妄語了。所以,無論在家出家,只要認知生死心是什麼,要在什麼上面了斷,就是當下出生死的時節,哪裡還有什麼另外的妙法呢?
臨終正念訣 唐 善導大師
凡夫臨終,欲生淨土,須是不得怕死。常念此身多苦不淨,惡業種種交纏,若得捨此穢身,超生淨土,乃是稱意之事。如脫敝衣,得換珍服,放下身心,莫生戀著。才遇有病,便念無常,一心待死。
凡夫臨終要想往生西方淨土,必須不怕死。平時應當常常想到:這身體是苦惱的源泉,而且是由三十六種不淨物合成的行動廁所,污穢不淨,沒有什麼值得留戀;再說,身心相續有各種惡業不斷纏繞,如果不求生西方,今世身體死去,還會再取受一個身,如此就會不斷從身體當中出生各種苦。
如果墮入三惡趣的地獄界,就會沒完沒了地在無數年歲中受著火燒、冰凍等大苦。如果墮在餓鬼界,也是長年忍受飢渴,連水的名字都聽不到,何況去受用。如果墮在家畜中,就會整天還債,如牛、馬等等,沒有少許自在,辛苦一世,最後還要被宰割。墮為野生動物,也是整天提心吊膽,彼此殺戮,所以都是非常痛苦。如果生到人天,也只不過是做一場夢而已,夢醒之後一無所得,仍舊墮入苦海。所以不往生淨土,從不淨的苦身中就只是源源不斷地產生苦,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真正的安樂。
如此思維後,應當捨棄怕死之心,將死亡作為一種絕好的機會。因為,到自己氣斷的時候,阿彌陀佛就可以接我,他過去曾經發下此願,只要我一心念佛,登上佛的大願船,就可以在臨終頓時往生西方。從此以後,逍遙快樂,再也沒有任何生死之苦,下至一次感冒的苦都沒有,所以,死後生入淨土正是我最嚮往的事,那該多好!就如同脫掉一件破衣服、換上華美的天子服,我將捨棄這污穢苦惱的業報身,得到清虛自在的蓮花化生之身,從而擁有光明、神通,一念之間遍游十方剎土,永久地享受安樂,而且不再有死,不再有老,不再有衰。
由此可知,如果現在就有往生淨土的把握,死亡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應該提起大歡喜心,並放下身心,不再對世間有所留戀。才遇到有病就要一心憶念無常,一心等死,一心等阿彌陀佛接引,一心專注在阿彌陀佛上。
同時,應當了知臨終的危險性,如果一念生情,留戀妻子、兒女、家財、地位、享受等等,以心粘著世間法,就會落入輪迴,因此,應當一心專注阿彌陀佛名號,這一點最為重要。
須囑家人及問候人,來我前者,為我念佛,不得說眼前閑雜之話,及家中長短之事,亦不須軟語安慰,祝願安樂,此皆虛華無益。若病重將終,親屬不得垂淚哭泣,及發嗟嘆懊惱聲,惑亂心神,失其正念。但當同聲念佛,守令氣盡。
應當事先囑咐家人和問候的人:既然你們到我面前,就要為我念佛,不能說眼前閑雜話,也不能說家裡的是非長短之事,也不必要軟語安慰、祝願安樂,這些都是虛華無益的事,在生死關頭派不上用場,也不是真正利益我。如果我病重將死,家人們不可以流淚哭泣,或者發出各種的哀嘆聲、懊惱聲,以免迷惑、擾亂我的心神,心一旦生起情念或憂傷、留戀,就會打失正念,落入輪迴。所以你們唯一應當同聲念佛,守候到我斷氣為止,一直幫我提起念佛的正念,以及策發我的信願,一心住於念佛,一心去往淨土,那才是讓我脫離無量劫來生死苦事的真正利益。凡是孝子賢孫,或者真正和我親厚、想利益我的人,應當這樣做。
若得明曉淨土之人,頻來策勵,極為大幸!依此法者,決定往生,更無疑也。醫藥初不相妨,若殺物命,為藥求安,祭神祈福,但增罪業,反損壽矣。此法僧俗男女,未念佛人,用之皆得往生。死生事大,須自家著力始得,一念差錯,歷劫受苦,誰能相代,思之思之!
如果有通達淨土法門的善知識,屢屢地前來策勵、勸發,提起臨終者的正念,輔助他生起信心、堅定願心,鞏固他的念佛之心,當然是極其幸運的。因為在此緊要關頭,病人身體弱,心力也弱,需要有人幫一把,這個時候如果幫助他跟佛的願力和合,就必定往生西方淨土,永遠脫離輪迴。按照這種方法,就決定能往生淨土,這一點確定無疑。
合理的醫藥最初使用也不相妨礙,但如果殺害生命做成藥,以此祈求健康,或者祭祀神靈來祈福,則只會由殺生增長罪業,反而折損了福壽。
以上方法,無論出家在家、是男是女,乃至沒有念佛的人運用它,都能得以往生。生死事大,需要自己努力才能成辦,一念之差,就會在歷劫中受苦,誰能代替呢?對此一定要慎重考慮。
明憨山大師夢遊集節要
佛說修行出生死法,方便多門,唯有念佛求生淨土,最為捷要。經云:「若淨佛土,當淨自心。」今修行淨業,必以淨心為本。
佛說修行出生死的法有很多方便法門,但只有念佛求生淨土最為疾捷、要妙。經中說:「如果修清淨佛土,應當首先清淨自心。」所以現在修行淨業,一定要以淨心為本。心淨,國土便自然清淨,心是萬法根本的緣故;心不得力,心不相應,一切所謂修行都是枉然。總之,要感得淨土,首先應當清淨自心。
要淨自心,第一先要戒根清淨。以身三、口四、意三,此十惡業,乃三途苦因。今持戒之要,先須三業清淨,則心自淨。
要想清淨自心,首先需要做到戒根清淨。因為身三、語四、意三這十種惡業,完全是三途苦因。如果造下這些不清淨的惡業,就是連結了三惡趣,有極重的下墮力量。現在持戒的要點就是首先保證身口意三業清淨,三業清淨,心自然清淨;三業不清淨,心也無法清淨。
我們應該發願斷除十種惡業,因為這些是三惡趣苦的根本,如同劇毒般,沒有任何保留的必要。我們厭離三惡趣苦,無法接受三惡趣苦,當然應該斷除三惡趣的因。十惡業本不值得貪愛,我們應該盡早捨棄、斷除,斷得乾乾淨淨才好。這也是修行的第一個要點:決心永斷十惡,由此清淨自心。
若身不殺、盜、淫,則身業清淨。口不妄言、綺語、兩舌、惡口,則口業清淨。意不貪、嗔、癡,則意業清淨。如此十惡永斷,三業冰清,是為淨心之要。
如果身體不去做殺生、偷盜、邪淫,凡是所做的行為光明正大、利己利人,就是身業清淨;口中不說妄語、綺語、兩舌、惡口,就是口業清淨;意念上不起貪慾、瞋恚、邪見,算是意業清淨。將此十惡永遠斷除,以後再也不做,身口意三業如冰雪般清潔,這就是淨心的要點。
總而言之,如何淨心呢?時時防護三門,不做染污的行為。如果在這些方面造作惡業,當下心就不清淨。口中言說各種妄語、綺語、兩舌、惡口,自然影響自心,使心不清淨。身體造下殺、盜、淫而使心不清淨也是同樣的道理。所以要想內心清淨,就要保持行為清淨。
於此清淨心中,厭娑婆苦,發願往生安養,立念佛正行。
繼而還要在此清淨心中厭娑婆苦,發願往生安養,建立念佛的正行。那裡是安樂國土、極樂國土,自己希求安樂的緣故,理應發起往生安養的志願,建立念佛的正行。
也就是說,如何才能打造淨業的基礎?只有深信因果,然後在自己的三門上嚴格取捨善惡業,不造惡業,才能保持清淨心。在清淨心中,才能厭娑婆、欣極樂,由此建立念佛的正行。換言之,持戒是地基,一切功行都要在持戒上建立,如果戒根不清淨,經常造惡業,就無法建立念佛的正行。無論如何修行,由於自身破戒或隨意造惡業的緣故,所有修行都將崩塌無餘。因此,首先要有十善業道的基礎。
具備基礎後,就需要進一步厭離娑婆世界的苦,欣求淨土的安樂,並且建立念佛的正行,因為我們渴望離苦得樂的緣故。
念佛是為生死心切,先斷外緣,單提一念,以一句阿彌陀佛為命根,念念不忘,心心不斷,二六時中,行住坐臥,拈匙舉筯,折旋俯仰,動靜閑忙,於一切時,不愚不昧,並無異緣。如此用心,久久純熟,乃至夢中亦不忘失,寤寐一如,則工夫綿密,打成一片,是為得力時也。
如是,已經建立清淨戒的基礎,能保持清淨的心地,就可以在此基礎上修持淨業、累積功行,之後又發起決定的往生志願,一心嚮往西方,以志願攝持來建立念佛的正行。按照這種如法的方式,念佛念得好,久久淨業成熟,就一定往生極樂世界。
念佛如何才能念得好呢?一般來說,平時我們的心不是念淨土,就是念娑婆,不是念佛法僧,就是念貪瞋癡,所以一定要為生死心切,想到生死是極其苦惱的舍宅,才能一心想從中出去。他從此不想再經營輪迴中事,不再為自己求取世間的名利、富貴,或者與人競爭,或者留戀財富、享受、子女、情感等等,並將這些完全視為毒蛇、鐐銬、監獄、毒藥等,一心想從中出去。果然生死心切,或者說出離心很堅決,他就必定會放下世間、捨棄外在的俗緣,之後單提一念,以一句阿彌陀佛為命根,走上一向專念的道路。
我們念佛就要如子憶母或者如憶情人般,久而久之,才能達到完全與佛心相感相應。這就需要在出離心的基礎上杜絕外緣,不沾染世間的塵緣瑣事,以此具備良好的心理基礎以及心念上的防備系統,放下諸多外緣與干擾,之後就可以單提一念。如此以一句佛號為命根,念念不忘,心心不斷,一句接一句。二六時中,無論是走、站、坐、臥,甚至拿筷子、拈調羹,做任何事情,行禮應酬、動靜閑忙,一切時中,心裡都不忘卻這一句佛號,不夾雜其它塵緣。久久用心純熟,自然形成念力,乃至延續到夢中都不忘失,醒和夢都一致地心念阿彌陀佛,即功夫綿密、打成一片,這就是念佛得力的時候。
若念至一心不亂,則臨命終時,淨土境界現前,自然不被生死拘留,則感阿彌陀佛放光接引,此必定往生之效驗也。
如果能夠在念佛成片的基礎上繼續努力,念到一心不亂,達到「事一心」,也就是一句佛號,不被其它境緣所奪,那麼臨命終時,這一句佛分明現前,淨土境界出現,自然不會被生死業力所拘留,而感得阿彌陀佛放光接引,這就是決定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效驗。
學道無他伎倆,只是生處要熟,熟處要生,久久純熟,打成一片,自然念念彌陀,頭頭極樂矣。近見學道之士,只知貪求玄妙,不知向根本處下死工夫,及臨榮辱禍患死生之際,便見手忙腳亂,此非人誤,乃自誤耳。
學道沒有其它的技巧,只是生處要使它熟,熟處要讓它生。我們的生疏處是佛法處、念佛處,所以要再再使它熟練;我們的熟處是世法處、名利處,所以要使它日漸生疏。達成生熟的轉換,久而久之,就會道業上純熟,從而打成一片,自然念念彌陀、頭頭極樂,也就是無論身在何處,內心起念都是阿彌陀佛,一直都在念阿彌陀佛,無論什麼都是極樂世界。近來見到學道之士只知道貪求玄妙、不知向根本處下死功夫,等到榮辱禍患生死的關頭,就必然見到念佛不得力或手忙腳亂。這其實不是別人耽誤自己,而是自己誤了自己。
生死根者:即吾人日用種種妄想,人我憎愛貪瞋癡等諸煩惱業,若有一絲不斷,即是生死根本。今要參禪頓悟了生死,請自討量,果能一念頓斷歷劫煩惱,如斬亂絲否?若不能斷煩惱,縱能頓悟,亦成魔業,豈可輕視?從上諸祖頓悟,亦從多生積功漸修中來,故頓悟一著,說易實難,苟無二三十年死心工夫,如何得向熱惱中一念頓悟,要在自知根器何如耳!
修行是要斷生死根,生死根就是我們平常的種種妄想,各種人我憎愛貪瞋癡等的煩惱和業。也就是平常碰到事情時,我是你非地計較不休,對合意的生起貪愛,不合意的就生嗔恨。這些各種的煩惱、業力,只要有一絲不斷,就是生死的根本。由此隨著日常的起惑造業,便會趣向生死。以人我執起惑造業一次,就是一個生死的根子;從早到晚密密麻麻地造下無量無數的生死惑業,就是已經種下無數的生死根子。
現在要想通過參禪頓悟脫出生死,自己就應該考量,我果然能夠如斬亂麻般一念頓斷歷劫的煩惱嗎?上上根器者當然能頓時斬斷,從此在日常中不再隨妄想牽纏而脫出生死。如果不能斷煩惱,縱然能夠頓悟,也必定成為魔業而已。也就是說,假使他能頓悟,但日常還是隨著煩惱轉、還是以煩惱用事,這就是魔業了。因為煩惱即魔,所造的就是魔業,都是生死因,不可能脫出生死。
在生死的事情上,我們豈能輕視?這不是口頭說說大話就能過去的。從上代諸祖頓悟來看,實際也是從很多生世中積累功行漸修而來,所以頓悟這一著,說是容易實際難,如果沒有二三十年的死心功夫,怎麼能夠在熱惱中一念頓悟?我們要自知自己的根器。
至若念佛一門,世人不知其妙,視為淺近,其實步步踏著實地,何也?以吾人有生以來,念念妄想攀緣,造生死業,何曾一念迴光返照自心,何曾一念肯斷煩惱。今果能以妄想之心,轉為念佛,則念念斷煩惱。若念念能斷煩惱,則是念念出生死。果能以念佛之一念不移,一心不亂,比參禪更有下落。總之,惟在一念真切耳。
至於念佛一門,世人不知道它的巧妙,把它看成淺近的法,其實念佛每一步都踏著了實地,什麼緣故呢?我們自從有生以來,念念都是攀緣妄想,造生死業,沒有一念迴光返照自心,也沒有一念肯斷煩惱。現在如果能夠把這妄想的心轉成念佛,那麼每一念都是斷煩惱,為什麼呢?因為每一念都是阿彌陀佛,每一念都是與佛心相應,不落煩惱。如果能夠念念轉換成佛念,念念脫去煩惱,就成為念念出生死。果真能做到一念接一念都在佛念上,不被其餘雜念移動,就比參禪更有下落。也就是將佛念保持下去,好的能夠斷除情根,念到能所兩亡、身心化空,從而證悟本性;次一些的只要念力堅強,不被其它念頭所奪,臨終也一定往生淨土。可見,這事一定會有一個良好的結果。
總之,念佛只在於一念真切。當念佛的心非常真實、非常迫切,就如同一心想要脫出牢獄或者一心想念情人般,這時,以念力不虛的緣故,一定能夠和阿彌陀佛願海相合,從而得到超出生死的結果。
但參禪定要死盡世心,不容一念妄想,念佛是以淨想轉染想,以想除想,乃轉換之法,就吾人根器易為耳。
就參禪與念佛相比,一般人的根器是以念佛為容易。因為參禪一定要死盡世間心,不容許有一念妄想,這就特別困難。尤其像現代人,內心複雜、慾望熾盛,就更不容易做到,必須具備敢死隊的精神,而且心要能放下或空盡才行。但是,念佛就很容易下手,因為只是把念佛人的染想換成淨想,把想世間的名利聲色換成想阿彌陀佛、想極樂世界,這種以想除想的轉換方法,就我們的根器來說,是容易做到的。
修淨土不必求悟明心性,專以念佛為正行,又以佈施齋僧,修諸福田功德,以為莊嚴佛土之助。
修淨土不一定去求證悟明心性,而是專一地以念佛為正行,再加上做各種上供下施、在三寶福田中多修福德來作為莊嚴淨土的助行。通過各方面修福的助緣更容易使身心安穩,更接近跟阿彌陀佛相應,然後一心正行念佛就和佛心真正相合,以此必定能夠往生。也就是平時應當注意正助兼修,修福好比是培植土壤或者澆水灌溉,念佛的正行則好比是種種子,正助兼修就一定能得力。
為什麼不必求悟明心性呢?因為念佛人是以往生淨土為宗旨,「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只要生到西方淨土,跟阿彌陀佛相應,就一定會開悟。當前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要超出輪迴,而對於一般人來說,能夠做到的就是信願念佛、往生淨土。因此,我們要把握往生淨土的宗旨,使一生的修行一定有個著落處,為此一心念佛、跟阿彌陀佛相應,所修的任何福德也要迴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依靠這種點鐵成金的手段,能使一切福德全部成為莊嚴淨土的因,成為解脫的因、成佛的因。關鍵是將這一切福德善根全部迴向往生淨土,它就不再成為輪迴當中人天的福因了。
其念佛心中,雖發願往生,要知先斷生死之根,方有速效。
具足信願以後,在念佛的心中特別發願求生極樂世界,但如何才能達到速效呢?我們大家都很想得到一個快速的效果,這就一定要知道生死的根在哪裡,以切斷生死根的方式來念佛,才有速效。如果念佛沒有切斷生死根,內在還是以生死根為主宰,就不容易得效果。
生死根即今貪著世間種種受用,及美色淫聲,滋味口體,一切皆是苦本,及一切瞋怒忿恨執著癡愛之心,與一切邪魔外道邪師所說邪教之法,俱要盡情吐卻,只篤信念佛一門,每日誦彌陀經兩卷,念佛若干,或不計數,只是心心不忘佛號。佛者覺也,若念念不忘佛,即念念明覺。心若忘佛,便是不覺。若念至夢中能念,即是常覺不昧。現在若此心不昧,則臨終時此心不昧,即此心不昧處便是下落。
要知道,生死的根就是現在貪著世間的種種受用,以及美色、淫聲,各種的飲食滋味,比如歌曲、戲劇、電影、電視、明星、足球、飲食、衣服等等,全都是生死的根,全都是苦的根本。對於反面的逆境就非常地不樂意,瞋怒、嫉妒、競爭,對於順境就生起各種執著、癡愛,見解上秉持各種邪魔外道邪師所說的邪教法,以及世間各種庸俗的言論、論壇,或者世間所謂思想家的論調,然而,這些全是生死之根,只要牽纏少許,污七八糟的內心便根本無法顯露念佛之光,而必將陷落生死之中。所以一定要盡情吐卻、毫不保留,使自己的見解乾乾淨淨,再提起佛念就會有速效,每念一句佛都是一朵清清淨淨的白蓮花。
總而言之,首先把內心打理得乾乾淨淨,把對於現世的心和來世的心退棄得乾乾淨淨,如此以清淨的心、真實的心、懇切的心、與阿彌陀佛全分相應的心來念佛,當然就得速效。出離心堅決的人,世緣放得下的人,心地打掃乾淨的人,念一句抵過其他人念千句萬句,所以叫速效,因此,修出離心對於念佛人來說尤其重要。如果能夠配合《道次第》、《前行》法門,把現世心、來世心全部退棄,然後把淨土的欣求心修得純篤、懇切,這時再念一句佛,的確成為速效之法。
「只篤信念佛一門,每日誦彌陀經兩卷,念佛若干,或不計數,只是心心不忘佛號」,就是說要把各種的瑣事、貪著、煩惱全部捨棄,只篤信念佛一門,每天誦《彌陀經》兩卷,早晚各一卷,念佛若干聲,或者不計數,只是念念不忘佛號。
佛即是覺,如果念念不忘佛,就是念念都明覺。也就是說,念佛時悟不念迷,一念念佛心裡明瞭,清清淨淨,不被妄想所轉。自心如果忘記念佛,只是念著世間貪瞋癡,就會陷落在迷亂中,被生死業識所籠罩,成為墮入輪迴的狀況。如果清清淨淨的一聲佛念起來,沒有世間妄想,它直接就是淨土的真因,因為在這一聲佛裡,不夾雜任何世間的業因。常常保持一句佛號,也就是一句明覺,所以,「聲聲喚醒主人翁」,能夠保得住一句佛號,就是時時都在覺中,成為念念不迷的本來人。
如何才叫做念得好呢?就這一句佛清清淨淨。不但白天一句佛明明朗朗,如果念到夢裡也念,依然明明朗朗,就是常覺不昧。他就不被夢中的迷亂妄識所奪,這時,蓮花已經根深葉茂了。現在如果能夠念到常覺不昧,臨終的時候內心就一定不會迷亂。這「心不昧處」就是下落處,也就是說,從此處會出現淨土。
今國事萬機,決不能參禪,惟有念佛最好,不拘閑忙動靜,一切處都念得,只是一心不忘,更無別巧法。
此篇應該是跟某個宰官或者王族所說,說你現在國事萬機,要處理非常繁多的事務,絕不可能參禪,如此就只有念佛最合適。因為念佛只是換一念心想,把念世間法變成念佛,它不要求脫離念頭,這就比較容易做到。走的時候可以一句接一句地念,忙的時候可以一句接一句地念,或者端坐、休息、迎賓、送客、處理各種事情都可以念,一切時一切處都可以念。
如何掌握它的要點呢?只是一心不忘,沒有其他巧法。一心不忘就是一直念佛,心不亂動、不忘失即可。如此堅持功行,具有真信切願,臨終必定往生,也就真正實現了不負此生而解脫成佛。
參禪要離想,念佛在專想。以眾生久沉妄想,離之實難,若即染想而變淨想,是以毒攻毒,轉換之法耳。故參究難悟,念佛易成。若果為生死心切,以參究心念佛,又何患一生不了生死乎?
參禪須要離想,一切時處不被妄想所移,而念佛在於專想,只要你會打妄想,就會念佛。猶如世人思念情人,我們就可以將此心轉為念佛;或者心心念念計較名利,就以此心去念阿彌陀佛;或者心中妄想到某某名山勝景處遊玩,就把此心轉換成思念淨土莊嚴。所以念佛是專門用想,把染想換成淨想,這在我們凡夫來說特別容易做。如果要讓凡夫離妄想,必定非常困難,因為妄想習氣太過深重,無量劫以來久久地沉陷於妄想中,要想頓時脫離,實在困難。然而,在染想上面轉成淨想,這種以毒攻毒轉換的方法,是容易辦到的。
什麼是以毒攻毒呢?就究竟而言,淨想染想都是毒,但現在是首先用一種淨想去換掉染想。久而久之,淨想就能跟阿彌陀佛相應,能夠生入淨土。往生證得無生法忍之後,這些妄念都會化除,所以這叫做以毒攻毒的方法。
就一般根器而言,參究禪關難以開悟,念佛卻容易成功。只要你真正生死心切,確實想出生死、得解脫,而不是口頭泛論,何不將那份參究心放在念佛上,還怕什麼一生不了生死呢?參禪者二六時中如喪考妣,隔斷妄想,相續用功,若能以如此勇猛、如此專一的心,用如此精湛的功夫來念佛,一念接一念,又何愁念佛的淨業不能很快成熟呢?必定可以一生了脫生死,往生現見阿彌陀佛而決定開悟。所以,一般人如果一心放在念佛上,定能即生往生淨土。
念佛即是參禪,更無二法,即念佛時,先將自己胸中一切煩惱、妄想,貪、嗔、癡、愛種種雜亂念頭,一齊放下,放到無可放處,單單提起一聲阿彌陀佛,歷歷分明,心中不斷,如線貫珠;又如箭筈,相拄中間無一毫空隙處。如此著力靠定,於一切處,不被境緣牽引打失,日用動靜,不雜不亂,夢寐如一,念到臨命終時,一心不亂,便是超生淨土之時也。
念佛和參禪都是悟心的妙門,隨便選擇一門都可以悟心,所以也沒什麼兩種法,能到達證道的地步都是同樣的道理。念佛時便要萬緣放下,一念單提。也就是首先把自己胸中的一切煩惱、一切妄想、貪、嗔、癡、愛,各種雜亂念頭一齊放下,放到沒有可放處,單單提起一句阿彌陀佛,歷歷分明、心中不斷,就如同用線貫穿珠子,珠珠相接,又如箭尾,相拄中間沒有一絲毫空隙處。佛號用念頭穿起來,在佛念當中不夾雜其他,也是同樣的道理。由此著力靠定,在一切時都是一句阿彌陀佛,不被境緣牽走打失,平常無論處於動或靜中,都不雜不亂,乃至達到醒和夢都一心不亂,這樣念到臨命終時也是一心不亂,就是超生淨土的時節。
此種法門:第一要決定志。第二要放得下。第三要隨得緣,隨緣即安命也。第四要認得真,即不惑也。第五要厭苦切,厭苦心切,則慾念自除,不退屈也。以此五訣,單持一念。
淨土的念佛法門有五個要訣:一是要決定志,一旦立定往生淨土的志願後,再不改變。無論以任何境緣、任何法門、任何說法,都無法改變,無論別人說得如何天花亂墜,我此生往生淨土的志願都不會改變,就叫決定志。
其次是要放得下一切世間法、出世間法,然後才能夠心安,能夠一心念阿彌陀佛。
第三隨得緣,就是要認得命,明白一切都是自然,都是業所安排,內心就不會在這些方面過多地妄想。總而言之,今世隨緣即可,有多吃多,有少吃少,有什麼境緣都不去勉強它,使內心隨遇而安。即使去當奴隸,也要甘心、安然地去做奴隸,之後在心安當中念佛;即使去做老闆,也就安心地做老闆等等。總而言之,命中該有財就自然得財,沒有財也不過如此,今天該吃什麼、該做什麼,都要隨緣而不勉強,在這隨緣安心中,一句佛號就能提得起。如果不隨緣、不安分,每一碰到境緣就開始按捺不住、患得患失,又怎能心安呢?心若不安,散亂到境緣中,佛號就丟掉了。
第四要認得真,就是不迷惑。一句佛號明明朗朗,認得這是真事,心就不會被其它妄念所迷惑。
第五要厭苦切。我們落在生死中,十分可怕,到處都是奪命的毒藥、魔鬼。或者說,面前的這些聲色五欲一旦沾染,就如同服毒一般下場慘烈。由厭苦心切,慾念自然就能化除,使心不退不屈,一直朝往西方的路線前進。
總而言之,要以這五個口訣來單持一念阿彌陀佛。
首先是立下決定的志願,在任何境緣下都不輕易改變。第二是要放得下,哪怕死亡降臨,我也是念這一句阿彌陀佛往生,哪怕患病,也放得下自我,放得下身家、活計、事業、名譽,沒有什麼放不下。同時還需要隨緣,這一世都是前世造業而受報,冥冥命中的安排,多多少少心裡都不計較,總覺得是自然的、是本該如此。如此不強求,就能一念接一念地念佛,很安心,很安樂。
譬如,宋代黃打鐵即是念佛隨緣的往生典範:反正自己是以打鐵為生,打就打吧!打一錘就念一句,安安心心。又如,過去有個剃頭匠念佛往生,他也是每天隨緣去剃幾個頭,能夠維持當天的生活就可以,然後他就安安心心地念佛。又有木匠、石匠、農民等,他們也能邊做工邊念佛。又如明朝一位織布的老太太,她邊織邊念阿彌陀佛,最後拍掌大笑說「佛來迎接」,隨即往生。由此可見,只要能安得分,隨得緣,一句佛號就不會丟。命裡該上班,路上就可以邊走邊念,上班的時候就邊幹邊念等等,由於隨緣不強求,沒有什麼妄想,自然就能念得下去。
第四要認得真,就是念佛要真心,不要弄虛作假,一句句清清楚楚,老老實實地念。若能真心念佛,就能夠念念明覺不迷惑,畢竟,除了念好這句佛,其它都靠不住、都是虛假,無非是被自己妄想的幻影所欺騙,指使自己求取此法彼法,並為之時喜時憂、患得患失。所以,一句佛號清清醒醒,一個主人翁就由此喚醒,不會顛倒迷惑,不會被現前的事緣、境相所迷惑,這就是認得真、不迷惑。
再者還要厭苦切,想到所處輪迴實在可怕,就一心希求脫離娑婆,到達安樂之處。有如此厭苦之心,像是受苦深重的人一心要脫離痛苦般,世間的境緣就都不能誘惑,也沒辦法使之退屈,從而一心堅持、求生淨土。
如果保得這五個要訣,來單提一句阿彌陀佛,就必能即生超出生死。念佛即是如此簡易、平實地一念接一念,沒有什麼其它古古怪怪的想法或者各種各樣的計較分別。這是無上法門,依此便能念到業盡情空,念到心佛相應,念到自得心開,念到身心安穩、喜悅、清淨、解脫、消業等等,因為一句佛當中無所不具、無德不含,念佛一句當然就能召來萬德。如果自己真正鐵了心,一心一意靠定,那麼的確這一生就太幸福了,再沒什麼苦惱,也沒有什麼前途的憂慮,準保穩穩當當地進入佛國淨土,登不退地、超凡入聖,之後圓成普賢行願,決定是做佛去了。對以上五個要點果真能信受、運用,就決定成功。
修行之方,亦有節次,如僧家功課之法,不必拘套,但以念佛為主。每日早起禮佛,即誦彌陀經一卷,持數珠念阿彌陀佛名號,或三五千聲,或一萬聲,完即對佛迴向,發願往生彼國。此是早課,晚亦如之,如此日日以為定課,定不可缺,此法教諸宮眷,如法同修更妙,是為常行也。
修行的方法也是要有時節、有次第。首先,需要固定做功課,按照規矩養成習慣,但是在俗家也不一定與僧家的功課法完全相同,不必拘泥套路,只是要以念佛為主。比如,每天早起禮佛,誦《彌陀經》一卷,持數珠念阿彌陀佛名號,或者三千聲、五千聲,或者念一萬聲,之後在佛前迴向,念誦迴向文發願:我要往生阿彌陀佛國土。這是早課。晚上也是同樣,如此每天將這些作為定課,確定以後,每天都不可缺少。一直貫徹到臨終,就必能往生。關鍵是要養成習慣,養成淨業方面的串習力,這也是符合《無量壽經》一向專念的教導。不但自修,如果還能以此方法指導宮中的眷屬如法同修,當然就更妙,這是日常的常行功課。
若為末後一著大事,做工夫更要親切。每日除二時功課外,於二六時中,單將一聲阿彌陀佛橫在胸中,念念不忘,心心不昧,把一切世事都不思想,只將一句佛作自己命根,咬定牙關,決不放捨,乃至飲食起居,行住坐臥,此一聲佛時時現前。
其次,如果想到無常,為了臨終最後一件大事能夠走得安穩自在,做功夫更要親切,也就是要有效、切實。因此每天除了二時功課外,二六時中,單單將一句阿彌陀佛橫在胸中,念念不忘記,心心不迷昧,總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有佛在,心是覺悟的,沒佛在,心是迷失的,總要一句佛號清清楚楚。世間的事全部不思慮,只將一句佛號當成是自己的命根,有佛在,就是命根在,沒佛在,就是死亡。如此咬定牙關,絕不放捨,一直滲透到吃飯、穿衣、睡眠或者行住坐臥四威儀中,這一句佛都讓它時時現前。
若遇逆順喜怒煩惱境界,心不安時,就將一聲佛號提起一拶,即見煩惱當下消滅。以念念煩惱,是生死苦根,今以念佛消滅煩惱,便是佛度生死苦處。
再者,還需要對境修練,也就是平常遇到順境、逆境,有喜怒煩惱的境界,內心不安的時候,就將這一句佛號提起一逼,便見煩惱當下滅去。因為念念煩惱是生死苦根,如今以念佛消去煩惱,就是佛陀度我們出生死苦的地方。念念能這樣度脫過去,到生死關頭也就必能出去。不是憑藉其他,而只是憑這一聲佛,這一聲佛就是度苦海的舟航。我們能不能駕馭好這一聲佛,就看平時怎麼做功夫,做得好,每當碰到煩惱苦,一句佛就能度得過去,這就是一念間度出生死。我們要讓它念念相續不斷,臨終便能度出生死。
若念佛消得煩惱,便可了得生死,更無別法。若念佛念到煩惱上作得主,即於睡夢中作得主,若於睡夢中作得主,則於病苦中作得主,若於病苦中作得主,則於臨命終時,分明了了,便知去處矣。
如果念佛消得煩惱,那就可以了得生死,再不必另外的法。生死就在心頭,就在煩惱、受苦處,修行了生死就看這裡能否過得去。如果修行以後還跟過去一樣,煩惱同樣地生起,一樣地過不去,那就是不得力。如果煩惱起時,這一聲佛能夠度越過去,那就是了生死的時節。如果念佛念到在煩惱上作得了主,在睡夢中也就能作主,如果睡夢中作得了主,在病苦中就能作主,如果在病苦裡能作得了主,在臨命終時就能分明了了,有把持的能力,能了知自己的去處。
此事不難行,只要一念為生死心切,單單靠定一聲佛,再不別向尋思,久久純熟,自然得大安樂自在,得大歡喜受用,殊非世間五欲之樂可比,捨此更無過此直捷省事者也。
此事不難行持,只要一念為生死心切,單單靠定這一聲佛,再不向其他處尋思,如是專心致志、一心一意地念了再念,修了再修,久久達到純熟,自然得大安樂、得大自在,得大歡喜受用,這實在不是世間的五欲之樂可以比擬,除此以外再沒有更加直捷省事的了。
我們對此應當牢記在心,把它看成是一件大事,把佛號看成是度出苦海的慈航,憑著這一聲佛越過生死關,憑著這一聲佛消除煩惱業苦。長此以往地專心用功,達到夢寐不忘,就是真正淨業成熟、有把持力的時候,由此便可度出生死。
可見,無始曠劫以來的生死如何能度出?單憑自力,的確甚難甚難,但是憑藉阿彌陀佛名號的殊勝力用、佛的慈悲救度,我們決定可以一生就超越生死。而且它是極簡易的法門,只要一聲佛號作大舟航,即生就超出輪迴苦海。不可不珍重!
清截流行策大師淨土警語節要
念佛須具真實信心,一要信得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是未成之佛,彌陀是已成之佛,覺性無二。我雖昏迷倒惑,覺性未曾失,我雖積劫輪轉,覺性未曾動,故曰:莫輕未悟,一念回光,便同本得也。
念佛要有真實信心,此處說到三種信:第一要深信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也就是在本體上我、眾生和佛沒有兩樣。佛有如來覺性,我也如此,沒有高下之別,我是還沒有遠離垢染的佛,彌陀是已經成就的佛,就如同一夢一醒般,在夢中和醒中的人本體沒有兩樣。我雖然昏迷倒惑,但覺性未曾喪失;我雖然積劫輪轉,但覺性未曾動搖。所以說「在凡不減,在聖不增」,我們雖然沉迷為凡夫,但覺性沒有減少一分,彌陀雖然成佛,覺性也不會增加一分,只不過是一個在迷中,一個在覺中,只有這少許的差別。因此要信得過自己就是佛,在本體上和彌陀完全一樣。
次要信得我是理性佛、名字佛,彌陀是究竟佛,性雖無二,位乃天淵。若不專念彼佛,求生彼國,必至隨業流轉,受苦無量。所謂法身流轉五道,不名為佛,名為眾生矣。
其次,要深信在事相上,我和彌陀有天壤之別。也就是在修證次第上,我只是理性佛(指具有理體本性)、名字佛,也就是已經初步聞受了教法,知道自身是佛,然而在修證上還有觀行位、相似位、分證位、究竟位的差別。在遠離虛妄分別客塵障垢的修證階次上,我不僅沒有證達聖位,而且連觀行位也沒達到,還處在名字位,而彌陀是究竟位的佛,所以相差極遠。
如果我不專念阿彌陀佛來求生彼國,不用說即生登不退轉、升入聖位等等,恐怕連得生善趣都很困難,多半是隨著業的衝擊,流轉在三界中,受苦無量。所謂法身流轉五道,就不叫做覺悟的佛,只叫做苦眾生了。
三要信得我雖障深業重,久居苦域,是彌陀心內之眾生;彌陀雖萬德莊嚴,遠在十萬億剎之外,是我心內之佛,既是心性無二,自然感應道交,我之苦切必能感,佛之慈悲必能應,如磁石吸鐵,無可疑者。
第三個要相信我和佛之間的關係,我雖然障深業重,長劫以來都是身處痛苦輪迴,但是彌陀的真心遍包法界,所以我是彌陀心內的眾生;彌陀雖然萬德莊嚴,遠在十萬億剎之外,然而我的本心不是生滅心、我的本身也不是四大幻影,而是與佛同等的法界真心的緣故,能夠包博法界,因此,彌陀是我心中的佛。既然我和彌陀的心性無二,我念我心內的彌陀,彌陀救他心內的我,這樣當然會感應道交。我的苦切一定能感,佛的慈悲一定能應,如磁石吸鐵般,緣起一旦接通,必能得救無疑。因此,我相信這種緣起,相信我與佛心無有毫釐許的間隔,我的苦切一定能感得佛的慈悲,繼而以佛願力不虛的緣故,即生就能生到淨土、超出苦輪。
以上講到了三種信心。
具如上真信者,雖一毫之善,一塵之福,皆可迴向西方,莊嚴淨土。何況持齋秉戒,放生佈施,讀誦大乘,供養三寶,種種善行,豈不足充淨土資糧?唯其信處不真,遂乃淪於有漏。故今修行,別無要術,但於二六時中,加此三種真信,則一切行履,無須改轍矣。
具有上述三種真實信心,即使一毫的善、一塵的福,都可以迴向西方、莊嚴淨土。何況持齋秉戒、放生佈施、讀誦大乘經典、供養三寶等各種善行,怎麼會不足以充當淨土資糧呢?只是信心不真,所以才淪為有漏的福報。因此,修行沒有其他要訣,只是在二六時中,加上這三種真信,一切修行都可以迴向西方、莊嚴淨土,不必改變方法。
若娑婆事業,在在縈懷,一暴十寒,心不專篤。遇五欲時,如膠如漆,遭逢逆境,結怨銜恨。及臨命終,重處偏墜,淨因微弱,難脫苦輪,只是重處放捨不下故也。宜各痛念娑婆險惡,早求出離,六道之匍匐,九品之逍遙,利害天淵,大須猛省!必也生大欣厭,捨穢取淨,信此取捨,與不取捨,原非異轍。毋騖虛名,毋執空見,毋受高帽禪和口頭三昧惑亂,毋求旦夕速效,妄冀心外有佛來迎,動諸魔事。恆以念佛為正行,勉修眾善為助行,更於貪嗔習氣,刻意揩磨,使重處得輕,生處漸熟,淨念相繼,願行相資,自然千穩百當也。
如果娑婆世界的事情再再纏繞在心裡,修行上一暴十寒,心思不肯專心誠篤,遇到五欲時如膠似漆,碰到逆境就結恨難捨,然而到臨命終時,業重、習氣重的就會首先墜落那一處,由於淨業因緣微弱,就必定難脫苦輪,這都是因為在平時重處放捨不下的緣故。
對世間的人我、功名、順逆境界著重用心,淨土的因就很微薄,到了臨終才發現不得力,但重處偏墜、強者先牽,將被深重的有漏業力和心識牽拉而去往輪迴。
所以,在平時便要痛念娑婆世界險惡,我要早求出離。匍匐在六道中沒有可以安頓處,到處都只是挨宰的命,如果能夠九品往生,那才是逍遙三界外,從此再不受生死的拘束。兩條路相比,利害有天淵之別,所以一定要猛然省悟。此世的事情都如險坑般,是要把我們誘入惡趣,輪迴裡的事都是欺誑性,只有往生極樂世界一條路可行。
我們對此一定要生大欣厭心,取淨土、捨穢土,要相信這樣取捨跟不取捨究竟也不是兩條路,因為取捨到了極處就是不取捨。當前捨穢就一定要捨得乾淨,取淨要取到徹底, 以此使自心完全脫出娑婆世界、趣向極樂世界,誓修淨土的人便要如是堅決地取捨。不要去馳騖虛名,也不要執著空見,不要受高帽禪和口頭三昧的迷惑、擾亂,也不要貪求短時間內的速效,也不要希冀心外有佛來迎,以此引動許多魔事。總之,是要恆常堅定一心,以念佛為正行,努力修持各種善法作為助行。再加上對自己內在的貪嗔習氣刻意地去揩磨,把這個習氣擦磨得越來越薄,讓嗜欲重處、貪嗔重處變得越來越薄弱,逐漸退棄世間心。之後再讓生處變熟,也就是念佛、念淨土、求解脫、發菩提心等等,這些很生疏的地方要讓它越來越熟,而且淨念要讓它念念相續,願行也要相互資助,以願來導行,以行來完成所願,若真能這樣做,自然千穩百當。因為平時都刻意地在轉換心念上下功夫,已經做好準備的緣故,自然臨終就能穩穩當當去往淨土。
相反,如果平常沒有在心上轉換,只是表面修一修念一念,實際上心完全牽繫於娑婆世界,猶如抱樁搖櫓般,就不可能前進。到臨死時,就發現生前沒有轉換自心,熟的沒變生,生的沒變熟,自己不得不隨著沉重的業力墮入輪迴。可見,此事必須提前操辦,而且不是做表面功夫,是要真真實實、切中關要地去做,這一點非常要緊。
敬勸諸友:必具真實願,發欣厭心,視三界如牢獄,視家園如桎梏,視聲色如鴆毒,視名利如韁鎖,視數十年窮通際遇,如同昨夢。視娑婆一期報命,如在逆旅,信宿舍離,惟以歸家為務,如意亦得,不如意亦得,捨得寸陰,一心念佛。果能如是,若不生淨土,諸佛皆成誑語,願共勉之!
敬勸各位道友:一定要有真實的願,發欣厭之心,把三界看成牢獄,把家園看成桎梏,把聲色看成鴆毒,把名利看成韁鎖,把數十年來的窮通遭遇,都看成昨晚的一場夢境,它們毫無實義,沒什麼可留戀的。這些都是繫縛於輪迴的因緣,就如同牢獄、枷鎖;它又是毀壞自身無量生世、使自己不斷在輪迴中受苦的根子,所以猶如鴆毒。再者,過去所經歷的事只不過是心中的妄念,一次虛妄分別的流轉而已,所以都毫無意義;此處不是久待之地,它是發生迷惑、痛苦的地方,所以要一心歸向西方。如此將娑婆之苦看得透,淨土之樂思得明,才會有決志求生的心。這是淨土法門最關鍵的要點,因為一切緣起趣向在於欲樂,欲樂不生起,就絕對沒有方向,也決定不可能出現緣起,所以,真願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我們在娑婆世界有一期壽命,猶如今晚到達一個旅館住宿,隨便住一夜就要離開,此時,唯一應以歸家為重,一心致力于歸家。同樣,暫時的一期人生好也可以,不好也罷,無論怎樣心裡都無需掛懷,重要的是一心往極樂家國裡奔。在日常中,就應當盡量抽取時間一心念佛,辦理回家的事。果然能夠這樣,如果不生淨土,諸佛都成了打誑語。
總之,一定要有真實的願力,發起欣厭的心,誓願去往西方淨土,然後再爭取時間、一心念佛,由此必定往生,因為用心真切的緣故。
七日持名,貴在一心不亂,無間無雜,非必以快念多念為勝也。
經中所說的七日持名,貴在一心不亂,也就是念這一句佛,不被其他外緣擾動。念阿彌陀佛就只有阿彌陀佛,這叫一心,其中不可間雜思前想後、想東想西等念頭。夾雜其他念頭,佛號就不純一,就不成為清淨心念佛。譬如,心中妄想飲食、男女、競爭、享受、功名、利祿,或者突然之間生起瞋恚、嫌恨、氣惱等等,這些致使內心完全依附於娑婆世界的境緣上,從而成為輪迴的業因。
因此,持名就是要把心掉轉回來,一心緣佛。七日辦道也是要很平穩地一念念專注在佛,心不雜亂,不是以多念、快念為好,而是以安心念、一心念為好。
但不緩不急,密密持名,使心中佛號歷歷分明,著衣吃飯,行住坐臥,一句洪名,綿密不斷,猶如呼吸相似,既不散亂,亦不沉沒,如是持名,可謂事上能一心精進者矣。
只要不緩不急、綿綿密密地持念,一句過後又是一句,中間沒有縫隙,不被其它妄念隔斷,而且內心念佛非常清楚,一句佛號歷歷分明。再者,要讓心中佛號逐漸滲透到日用四威儀中,穿衣不忘佛,吃飯也不忘佛,行住坐臥都有一句洪名綿密不斷,猶如呼吸一般,既不散亂也不沉沒。其中,散亂是指面對種種所緣境時,內心遊蕩不定;沉沒是指所緣境不能明顯浮現,也就是一句佛號不能在心中明瞭地顯出。
遠離散、沉兩種過失,心中清清淨淨、一句接一句地持名,就是事上能夠一心精進的人了。
今時淨業學人,終日念佛懺罪發願,而西方尚遙,往生弗保者無他,愛樁未拔,情纜猶牢故也。
現在的淨業學人整日念佛、懺罪、發願,但西方還是很遙遠,往生沒有保證,這不是其他原因,而是由於內心的愛樁沒有拔除,情纜還牢牢地繫在娑婆岸邊。
能不能去西方只在於心,如果心上已經除掉障礙,或者一心嚮往西方,當然就能步步靠近西方。以此晝夜勤修,就能越來越熟,越來越有把握。有些人看起來是整天都在修行,念佛不斷,又是懺罪,又是發願,好像勤懇精進,但實際觀察起來,距離西方極其遙遠,毫無往生保障,自己仍然是一個身處危險的人。什麼原因呢?不外是內在障礙太大。
所以,修行要看內心,譬如,判定善惡不是觀待外在做法如何,而是觀待內心是善是惡。同樣,往生西方能否保證,不在於表面做法的大小,而在於內心信願行的程度。如果真實具有切願,唯西方是趣,晝夜勤行,則念念都是在修積往生的淨因,使西方蓮池中萌生蓮花,並不斷地繁榮增茂。此人於在生之時就能得到往生的授記,自己也明顯感覺必然往生西方,甚至看起來身在娑婆,其實心已經在蓮花國。
能否往生是從內心來判別。即使外在做出很多賢善的事,但心中對娑婆世界的愛特別深,牢牢地紮根在生死界,就如同抱樁搖櫓般,難以前進;或者內心毒如蛇蠍地行持偽善,就更是會往下三途墮落。
世間有說「要看黑心人,吃素道裡尋」,意為某些人看起來在吃素、念佛、修行,但是內心惡毒地幹些壞事。或者很多看起來有名望的佛教人士,結果卻深陷地獄。其中因果,我們必須在心上去考量、判斷。淨土是一種特別的因果,能否成辦,同樣是在心上判定。心上有真願,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法行都是淨土真因;心上不真實,盡是弄虛作假,偽裝一些給別人看的事情,內在一直都是好名、好利、競爭、虛榮諂曲的心,就不可能往生,因為沒有真實的西方正因。
此處,大師關鍵強調要有真信切願,要有一種真實的欣厭,厭娑婆如同牢獄,欣極樂如同家鄉。如果真正破除愛樂娑婆,才有機會往生,否則愛樁牢執、情纜牢繫,就不可能去往極樂。對此比喻為「抱樁搖櫓」——纜繩還扣在水岸的樁子上沒有解開,然後不斷地搖櫓,其實船不可能前進。內心非常堅牢地繫縛在娑婆的恩愛、現世的名利等中,對極樂世界的那份心只是流於表面,就不可能往生,因為連希欲或嚮往都沒有。有欲才會有緣起,沒有欲就沒有緣起,關鍵在於欲。
我們一再強調等起或者發心也不外此理,等起沒有調正,無論做多少都是假的。有可能種下一些未來的遠因,但要想即生往生,則決不可能。這是很明顯的道理,你到哪裡去要自己願意去,不是嘴巴說說。很多人口裡說一萬次「我要到某某地方做一件什麼事」,實際上不是真的願意去,最終就發現他沒去。有些人不必說出,他是真心想去,於是很快到達。同樣,辦往生之事,首先願力真切為第一重要!
若能將娑婆恩愛,視同嚼蠟,不管忙閑動靜,苦樂憂喜,靠著一句佛號,如須彌山相似,一切境緣,無能搖動。
如果能夠把娑婆世界的恩愛看成如同嚼蠟般枯燥無味,完全能夠捨得下,根本不再思維五欲的享樂、男女的恩愛中有什麼所謂真實幸福、快樂,從此不管動靜閑忙、苦樂憂喜,靠著一句佛號,如靠定須彌山一般,使一切境緣都無法動搖。
須彌山極具穩固性,任何大風都撼不動它,同樣的道理,這一句佛是非常重大、非常堅實的緣故,不令其它的任何苦樂閑忙、憂喜悲歡等來動搖我念佛的心。譬如,看世間兒女如同一場戲,沒什麼可耽著,一心靠定佛號卻是如如不動,不會因為兒女的事把一句佛號給丟掉;或者看名利也是虛假,得了、失了都不掛懷,而一句佛號能拿得穩、靠得定。真實地種下深厚的淨土之因,這樣的人不會是娑婆世界的因緣。
或時自覺疲懈,惑習現前,便奮起一念,如倚天長劍,使煩惱魔軍,逃竄無地,亦如紅爐猛火,使無始情識,銷鑠無餘。
有時候自己感覺疲憊懈怠、煩惱習氣現前時,就奮起一念,猶如倚天長劍般,讓煩惱魔軍逃竄無地。凡夫總有無始多劫的習氣,常常在修持中自然泛起,我們只要高舉佛號的斬魔劍,再猛利的煩惱也必然逃竄無地,沒辦法繼續存留在佛號的光明境中。
或者說,如同紅爐猛火,使無始情識銷鑠無餘。猛火燒燃的熾熱紅爐,飄入一片雪花馬上就會融化,也就是在熾燃的念佛心中稍微起現煩惱、妄念等,頓時便會銷鑠無餘、無影無蹤。
關鍵是這句佛號要至心地從心底念出來,它就能有力量。它的確是斬魔劍,念念能除多劫生死重罪。佛號能淨業障,能化妄心,能轉妄識成光明藏。佛號即是阿彌陀佛的力量在心中作加被,佛號即是十二光佛,因此,這句佛號要極力提起、至心懇切,它就具有力量。如果只是悠悠忽忽,口念彌陀心念娑婆,都是在名利、是非當中翻攪,就必然不能得力。不過是一邊佛號在念,一邊情識在長,貪嗔煩惱一大堆,污七八糟的心裡不可能現出光明。因此關鍵是以真實的信願攝持,加以猛利的修行,才能出生效果。
此人雖現處五濁之鄉,已渾身坐在蓮花國裡,又何待彌陀授手,觀音勸駕,而始信其往生哉。
以念佛化去煩惱的人雖然現在還處在五濁惡世的娑婆,其實已經渾身坐在蓮花國裡了。因為按照他內心欲之緣起來看,心想念念都在西方,毫不掛著娑婆世界之事,對世間瑣事沒有什麼想法,即使偶爾想起也不會相續。他的心密密綿綿地都是在積聚西方的正因,他的心想念念都在彌陀、在佛國,如此一來,他的因緣當然就在蓮花國中。心與淨土本來相通,當自己想去淨土,就立即在淨土的蓮花池裡有蓮花開敷,並且已經標定名字。
這就是已經決定去往蓮花國,又哪裡需要等到臨終彌陀授手、觀音勸駕,才相信他是真正往生了呢?其實在現世當中,心已經完全轉換成了淨土的緣起,他在現生就已經是蓮花國中的人了。
清梵天省庵思齊大師法語節要
與茅靜遠居士書曰:居士造橋事畢,可謂莫大之功,然居士之心,好善無倦,一善甫完,復作一善,美則美矣,其如生死大事何?
居士造橋事情完畢,可以說是很大的功德,居士的心好善無倦,一善才剛做完就又做一善,這當然是好事,但是能出生死嗎?
苟不以生死大事為急,而孳孳為善,所作善事如須彌山,皆生死業緣,有何了日?善事彌多,生死彌廣,一念愛心,萬劫纏縛,可不懼耶?
如果不以生死大事為急,只是不斷地行持世間善事,即使所作的善事堆起來如須彌山一樣高,也全都是生死的業緣,什麼時候才能從生死中了脫呢?善事越來越多,生死也越來越廣,一念愛心,萬劫纏縛,由此將會受盡惡趣之苦,能不害怕嗎?
「一念愛心」是指對世間的愛,細到對名利的愛、對此生各種法的愛,這些都是直接墮惡趣的因緣。對人天小善的愛,會生於人天,但仍是萬劫纏縛,脫不出生死輪迴。所以,我們要痛念生死過患,不僅僅是念惡趣苦,還要念善趣苦,善趣過後即是惡趣,要把生善趣看成與墮地獄無異,才會一心嚮往超出三界、得到永恆的寂靜安樂,這就是出離心的內涵。生起出離心,往西方去的心念才能堅決、毫不猶豫、不摻雜,所以出離心極端重要。
居士世間公案,久已參透,西方淨業,久已修習,然而生死心不切,家緣撇不下,人情謝不去,念佛心不專,何也?將名根不斷耶?抑愛念牽纏耶?於此二者,宜加審察。
居士對於世間因果公案,久已參透,對於西方淨業,也久已修習,但是內在生死心不切,各種世間的俗緣、家事撇不開,人情也謝不去,其實就是心不堅定、念佛的心不專一。什麼緣故呢?是內在的名根沒斷嗎?還是愛念牽纏呢?對於這兩者應當加以審察。
很多時候,喜歡到處做事是因為名根沒斷,內在還是想要得到名譽、臉上有光。雖然不是與世人相同的名,但有可能是好善之名,喜歡被別人稱為善人,或者喜歡做一些功德,顯得自身賢善、尊貴等等,都是好名之心。一旦被這些綁牢、牽引,實際上就是在為名而做。或者以愛念牽纏,是指對世間有一種情、一種愛,被它牽纏,不得自在,而且跟往生西方完全相違。所以,在這兩件事上要加以審察,以免看起來是在孳孳行善,實際卻在助長名根,做的都是煩惱染污的世間事。
苟不把家緣世事,一切斬斷,六字洪名,盡力提取,慾望娑婆之脫,安養之生,難矣。
如果不能把世事、俗緣一刀斬斷,把六字洪名盡力提取,那麼希望脫離娑婆苦界、生到安養樂界就是很難的事。要想往生西方,必以堅決的出離為第一重要。
不生安養,而欲脫生死,不脫生死,而欲免墮落,抑又難矣。縱一生、兩生,不失人身,濟得甚麼事?
西方是捷徑的道路,稱為易行道,因為有彌陀佛力的加被,使得凡夫具足信願就能依仗佛力往生,一經往生,就截斷生死。如果不走這一條路,想即生了脫生死就太艱難了!沒有了脫生死,想要臨終避免墮落,也是極其艱難!
總而言之,我們要靠佛力往生西方來解脫。否則,單憑自力斷盡三界一切粗細煩惱,有幾人能做到呢?再者,自己平時造的惡業高如泰山,卻想要臨終不墮惡趣,保住人天身,豈不是很困難?我們要深深思維這種命運:蓮池在前,湯鑊在後,不是生淨土就是墮地獄,因此,何不一心求生西方?萬不可再被次要、不緊急的小事所耽誤。
縱使你能得到人天身,一生、兩生沒有失去人身,又濟得什麼事?到了三生、四生還是會墮下去。什麼時候才能了結輪迴呢?因此,今生是一次最寶貴、難得的機會,一定要以此身生到淨土,解脫無始劫來的輪迴之苦,所謂「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嗟乎!居士慧心如此明利,家緣如此豐足,繼嗣如此賢能,事事適意,尚不能放下萬緣,一心念佛,為天負人耶?為人負天耶?不以念佛為急,而以世間小善為急,不以生死大事為先,而以人天福報為先,是不知先後也。
居士慧心是這樣明朗、銳利,且家緣豐裕、富足,子孫賢能,事事都稱心如意,卻還不能放下萬緣、一心念佛,這是天負人嗎?還是人負天呢?不以念佛為急,卻以世間小善為急,不以生死大事為先,而以人天福報為先,這是因為不知先後啊!
所以,學佛人應當了知先後,先修淨土,正助兼修,才能脫離苦海、往生淨土。所謂「正」,是指信願念佛、一心趣往西方作為主要。其它都是輔助、次要的事。我們不能以次要妨礙主要,更不能以次要代替主要,一切時中堅定主題,這非常重要。如果心不純淨,說是想去西方,其實是留戀世間,想做人天福報,夾帶很多世間輪迴的染緣,如此一來,由於緣起混亂的緣故,往生不易。但是如果主線分明,一心往西方走,之後再隨緣做善,而且都一併迴向淨土,往生西方就不成問題。
居士雖不求福,而常作福,雖欲出生死,而反入生死,皆由不知所緩在彼,所急在此,致使北轅適越,卻步求前也。
居士雖然不求福,但卻常常作福,雖然想出生死,卻做一些反入生死的事,都是因為不知道所緩的在彼處,所急的在此處,他搞不清楚急緩所在。要急的本來是辦好淨土資糧,即生脫出輪迴,這才是非常緊急的大事。如果這件事沒有辦妥,終究不保障,甚至會使本來要往西方走的,卻不斷往輪迴走。或者說往後退著走,卻指望到達前方。
居士今日要務,唯當謝絕人事,一心念佛,加以齋戒二字,尤為盡美。大抵西方佛國,非悠悠散善所能致;萬劫生死,非因循怠惰所能脫。無常迅速,旦暮即至,安得不為之早辦耶?
居士今天的要務或者說需要把握的唯一是謝絕人事,一心念佛,加上「齋戒」兩字,就更加盡善盡美。大抵西方佛國,不是泛泛悠悠的散善所能到達;萬劫生死,也不是因循怠惰所能解脫,無常迅速,在短時間當中就會降臨,怎麼能不為死時的事提早預辦呢?不然到時悔之晚矣!
宋永明延壽大師萬善同歸集節要
觀經九品經文,自有升降,上下該攝,不出二心:一定心,如修定習觀。二專心,但念名號,眾善資熏,迴向發願。
觀經的九品經文有各種上下的級別,包羅各種修行方法、境界、果位等等,總的歸納起來不出兩種心:一、定心,如同修定習觀;二、專心,就是一心一意稱念名號,熏修各種善根作為資助,並迴向發願來求生淨土。
仍須一生歸命,盡報精修,坐臥之間,常面向西。當行道禮敬之際,念佛發願之時,懇苦翹誠,無諸異念,如就刑戮,若在狴牢,怨賊所追,水火所逼,一心求救,願脫苦輪,速證無生,廣度含識,紹隆三寶,誓報四恩,如斯志誠,必不虛棄。
無論是哪種修法,都必須一生歸命,就是以自己的生命作歸依,盡到壽命終了為止,精一地修持,甚至連坐、臥之間都常常面朝西方,表達自己的心不去往其他方向。一定要如此懇切,誠心,而不是輕浮了事。在行道、禮敬之際,或念佛、發願之時,都有一種懇苦翹誠。懇苦意為無論是怎樣的艱苦、疲勞、身心受到何種逼迫,都能夠耐得住、受得了,心想:這是無量劫來稀有難逢的時光,為了生到淨土,不論感受什麼艱苦寒熱、身心勞累都不在乎;翹誠意為真正提起誠心。此時,沒有其餘念頭,就像馬上要被拉出來宰殺,或者關在監牢裡被怨家惡賊所追殺,或者自己陷溺在深水、火坑中,被深水淹沒或烈火焚燒時,唯有一心求救,願超出苦輪,極為急切。而且,祈願快速證得無生,廣度無邊沉溺苦海的有情。
此處有出離心和菩提心兩種內涵,都是非常地急切、誠懇。從出離心來說,在生死當中,遭受各種怨家惡賊的傷害,飽受各種的火燒、水煮、刑戮等等,因此,在生死怨家面前,在惑業鐐銬之中,在各種業報的寒風驟雨當中,沒有什麼值得貪愛,何不放下它們,從此一心希求救度。又想到只有阿彌陀佛能救護我,除此沒有其他方法,於是一心呼救,急切希求與佛相應,就如同孩子在痛苦的時候呼喊母親一般。再者,應當發起菩提心,畢竟,世間還有和我一樣的苦難有情,自己得佛救度後,要速證無生,廣度無邊眾生。
以此兩種出世心攝持而求生西方,就是真實的道心,道心真切,就必然往生。道心不真,口裡念彌陀,心裡念娑婆,內心都是追求一些現世五欲的聲色等,就完全成為虛假的念佛,沒有辦法了卻生死大事。
所以,永明大師強調,一定要有真實的道心,當念佛、行道、禮敬、發願的時候,都要真誠至懇,沒有其餘念頭,只是一心想從輪迴牢獄中脫出,一心想早證道果,廣度含識,紹隆三寶,誓報四恩。若能達到這種至誠,決定功無虛棄,行一分就是一分的九蓮種子,做一分就是一分淨土的真因,念一分就是一分的解脫正因,所有的善根都成為往生解脫成佛的資糧。關鍵在於以真實的發心攝持,以真實的出離心、菩提心攝持,使修行全部轉成往生成佛的因素。關鍵在於心,心若不真,無論做什麼都落於虛假,因此說,「如斯至誠,必不虛棄」,至誠意為特別真實,特別誠懇,一一都是從真實心中流露出來。
以下講述反面虛偽的情況。
如言行不稱,信力輕微,無念念相續之心,有數數間斷之意,恃此懈怠,臨終望生,但為業障所遮,恐難值其善友,風火逼迫,正念不成。何以故?如今是因,臨終是果,應須因實,果則不虛。如要臨終十念成就,但預辦津梁,合集功德,迴向此時,念念不虧,即無慮矣。
假使言行不相稱,他口裡說一套,內在的心行卻不是如此,也就是內在沒有懇切求生的心,沒有真實的道心,信心的力量非常輕微,不能念念相續,反而是不斷地被世間的染緣所間斷,被名利之心所惑亂,內心屢屢想要爭名奪利、享受五欲、懈怠散漫、無所敬畏、不思出離等等,以這種懈怠,希圖臨終往生,恐怕只會被業障所遮,到時候難以遇到善知識。
凡夫死亡其實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當風火逼迫、四大解體時,正念必定難以成就。什麼原因呢?由於現在是因,臨終是果,因一定要真實,果才能不虛;因上都是虛假的修行,果上能有什麼真實利益呢?心裡念念滋長的是生死業因,對於世間法的串習越來越深重,往生的心卻非常輕薄,又怎麼會在臨終出現殷重、至誠的心呢?這不可能。
想要臨終十念成就,就必須事先預辦津梁。也就是現在把通往淨土的心路全都開設妥當,去往淨土之路的資糧時時都準備充實,念念在心上積聚勢力。譬如,一棵樹平常向西倒,它的勢力不斷地增強的時候,最終只會往西倒;如果平時絲毫不向西方,而是傾向東方,倒下的那一刻又怎麼會往西方去呢?
可見,緣起不虛,要想臨終安穩往生,必須現在努力用功,積得一分是一分,提前努力預辦,臨終才是坐享它果實的時候。如果到了臨終才慌忙,豈不是很危險?能夠識得緣起的人,他一定會事先按照緣起來精心操辦,由於已經精進一生,臨終自然就能瀟灑自在。
我們現在就要預先辦好往生的大事,平時勤勤懇懇地修集往生的正因,以及各種輔助的功德,並全部迴向臨終順利往生。每一天都沒有空過,念念在種正因,念念在認真修集往生的資糧,無論初時的發願、中間的正行或者後面的迴向,都在認真行持,做得如理如法,並具備善導大師所說的三心——至誠心、深心、迴向發願心。做到至誠心,就是不管禮拜、念佛、誦經等,全都是從真實心中發出的法行,不是以虛偽心而作。做到深心,就是發起深厚的信心,相信只憑自己的力量沒辦法解脫生死,憑藉阿彌陀佛的願力下至十念都能往生,所以一心靠定彌陀,毫不動搖,決心走這一條路。做到迴向發願心,就是一點一滴的善根全部都迴向往生極樂世界。具備此等真實的修持,當然就是已經走在往生的路上。如此積累到一定程度,自然會得到往生的把握。我們就應該這樣腳踏實地走往生之路。
元虎溪尊者優曇普度大師蓮宗寶鑒節要
在家菩薩奉佛持戒,逐日營辦家緣,未能一心修行者,須早起焚香,參承三寶,隨意念佛,每日黃昏亦如是禮念,以為常課。
在家菩薩要奉持佛的教誡,每天還需要營辦生活的瑣事,如果不能一心修行,就應當早起燒香,敬奉三寶,隨順心意念佛名號,每天黃昏也要同樣禮拜念誦,作為常課,這是每天不可缺少的功課。如同每日三餐都不可缺少,一天不吃就餓得慌,沒有精神做事,然而吃飯只是為了滋養肉身,修淨土的功課則是淨土食糧,如果間斷,淨土的法身慧命也就無法增長,因此,每天早晚應做功課。
如或有幹失時,次日當自對佛懺說。
如果有時事忙,沒有做好功課,第二天就應當在佛前懺悔、述說,然後把功課補齊。
此法門要不妨本業,為士者不妨修讀,為農者不妨耕種,為工者不妨作務,為商者不妨買賣,晨參夕禮之外,更能二六時中,偷那工夫,持念佛號百聲千聲,志誠為功,期生淨土。
這一法門的特點是不廢世法而行佛法,不離生活而成佛道,所以它對於在家人來說非常適合、方便。要想不離世間而成就出世解脫道,淨土法門由於有阿彌陀佛本願攝持,只要具足信願,每日保持淨土功課,自然臨命終時蒙佛接引,且一旦往生,便超脫生死,故可謂是極其善巧,是成辦解脫的一個捷徑。
淨土法門不妨礙你本身的事業,對於讀書人,不妨礙進修、攻讀;對於農民,不妨礙耕種;對於工人,不妨礙作務;對於商人,不妨礙經商買賣。但需要保證早晚功課,早上禮敬三寶、念佛、誦淨土經卷等,夜晚也如此。堅持功課到臨終,就符合了往生淨土的條件,也是隨順了佛的教導——一向專念,信願具足。如果對此有足夠的重視,還能在此之外每日二十四小時中,抽一些閑功夫用於念佛,在百忙之中也要持念百聲千聲,至誠用功,以期往生淨土,那麼這些就都能成為淨土資糧。
凡修淨土之人,灼然是要敵他生死,不是說了便休,當念無常迅速,時不待人,須把做一件事始得。若信得及,便從今日起,發大勇猛精進,莫問會與不會,見性不見性,只執持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如靠著一座須彌山相似,搖撼不動。
修淨土的人,的確是要敵得過生死,不是說完了就結束的,應當憶想無常迅速,時間不等人,很快這一生就會結束,要趁著有限的光陰,成辦往生淨土、解脫成佛的大事,這是在一切事中最重要的。如果相信持佛名號能了脫生死,就從今天開始,發大勇猛精進,不管會和不會、見性不見性,只是執持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就像靠著一座須彌山,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順逆境風都不動搖。也就是說,一直堅持到底,是苦是樂,總是要堅持這一句佛,認為它最重要、最第一,如同自己的命根,其它總是若二若三,不關什麼大事。
專其心,一其意,或參念、觀念、憶念、十念,或默念、專念、繫念、禮念,念茲在茲,常憶常念,朝也念,暮也念,行也念,坐也念,心念不空過,念佛不離心,日日時時,不要放捨,綿綿密密,如雞抱卵,常教暖氣相接,即是淨念相繼。
引起重視後,就要專一自心,不論參念、觀念、憶念、十念,或者默念、專念、繫念、禮念,都要把這一顆心放在阿彌陀佛上,念佛心在佛,常憶、常想佛,早上也念,晚上也念,走也念,坐也念,心念不空過,念念在佛、不離自心。如此日日時時行持不懈,不放不捨,綿綿密密地念下去,猶如母雞抱蛋,要讓熱氣相接,不可冷卻,同樣,一天一天持念下去,念佛的熱氣不斷積聚,淨土的胚胎就會形成,淨業也就容易成熟。
我們都有這樣的體會,一時勇猛如同一股熱氣,中間不幸被其它境緣打失,勇猛便容易消減。由此可知,難在能夠相續,如果特別重視這件事,小心保護自己的淨業,才會容易成熟。這淨念相繼即是一大要點。而且,事在人為,只有自己肯去保護,才會一直保持熱氣,就如同世人貪著五欲、迷戀聲色等,熱氣十足,因為他有欲樂,願意這麼幹。
更加智照,則知淨土即是自心,此乃上智人修進工夫。
如果再加上以智慧觀照,就能了知淨土即是自心,這是上智人修進的工夫。
如此抱得定,做得主,靠得穩,縱遇苦樂順逆境界現前,只是念阿彌陀佛,無一念變異心,退惰心,雜想心,直至盡生,永無別念,決定要生西方極樂世界。果能如是用功,則歷劫無明,生死業障,自然消殞,塵勞習漏,自然淨盡,親見彌陀,不離本念,功成行滿,願力相資,臨命終時,定生上品。
如果能這樣抱得定,做得主,靠得穩,縱然遇到各種苦樂順逆的境界,只是如護命根般念一句阿彌陀佛,沒有一念改變的心、退惰的心、雜想的心,如此念念堅持,直到盡壽為止,再沒其他念頭,就決定往生極樂世界。果真能這樣用功,當積久功深時,自會產生極大效果,歷劫的無明、生死業障都可以冰消瓦解,無數的塵勞習漏都可以自然淨盡,也就是各種業障、煩惱、習氣都可以消除,得以親見阿彌陀佛。不離開這一念,功行圓滿,以願來發起行,以行來完成願,有如此決定的志願,一心抱定淨土宗旨,當臨命終時就一定能上品往生,頓時高登聖地,可謂是善用人身、不負此生,終於完成超出歷劫輪迴、顯發自性、迅速成佛的大願。這些都是由遇到不可思議的淨土法門而成就極其殊勝的義利。
若念佛之人,塵垢未淨,惡念起時,須自檢點,或有慳貪心、嗔恨心、癡愛心、嫉妒心、欺誑心、吾我心、貢高心、諂曲心、邪見心、輕慢心、能所心及諸逆順境界隨染所生一切不善之心,設或起時,急須高聲念佛,斂念歸正,勿令恶心相續,直下打併淨盡,永不復生。
念佛人還要常常綿密地觀照自心,是惡念,就要及時打拼乾淨;是善念,就要維持,使它相續深厚。這就是念佛人要淨治心地,以心淨故佛土淨,以心淨故與彌陀清淨本願相合,所以,清淨心地是修道的基礎,一定要在清淨心上來念佛。
此處,大師特別地開示念佛人要常常反省自心。由於我們是凡夫,塵垢並沒有消盡,往往還會生起惡念,需要時時檢點「我是在生起什麼樣的心」。我們要能認識煩惱,而且不讓它存留。
如果心裡耽著財物、地位、面子等,就是慳貪的心;或者認為別人未滿自己的意,自己已經吃虧,由此內心厭惡、忿怒不平等等,就是嗔恨心;或者不知道眼前的五欲境界、男女、名利等等都虛假不實,反而產生一種癡愛,比如愛兒女、愛丈夫、愛虛榮、愛打扮、愛享受等等,就是癡愛之心;或者見到別人的圓滿,有功德、有長相、家庭美滿等等,心裡就無法容忍,則是嫉妒心;或者有欺誑心,就是自己假裝具足功德來矇騙別人;或者有吾我心,就是認為有我而分判自他、辨別親疏,發起比較、競爭等等;或者有貢高心,只要自己有一項功德,就以為自我如何如何,表現出一種高慢的外相;或者有諂曲心,就是心地不正直,心口不一,心裡想一套,口裡卻說另一套;或者不正直,為了保護自己的虛榮、面子,繞著彎子說話;或者有邪見心,執持不正見,將此世間視為常樂我淨,認為沒有因果,認為可以隨心所欲等等,都是邪見;或者有輕慢心,瞧不起別人;或者有能所心,總是心攀緣在境界上面,起各種分別,境界如何,我的心如何,都是能所心;還有隨染緣產生的一切不善心,這些全是生死的根本。
假使有其中任何一者生起時,自己不注意觀照,就常常會陷落在煩惱裡面,三十分鐘、四十分鐘,有的甚至是由於我執作怪,僅僅在面子上無法忍受而長期陷在煩惱的心境中,這些都不是修淨土的心、修淨土的人,而是完全跟隨煩惱轉,時時增長生死。
所以,當煩惱心生起時,就要立即高聲念佛,把念頭歸在純正當中,把邪念歸到正念當中。不應隨順邪念轉,也不應使恶心相續,這就如同兩軍交戰,一聲佛號是心中的正念,要積極地提起、不斷地相續,才能把惡念打拼乾淨,使它們永不復生。
所有深信心、至誠心、發願迴向心、慈悲心、謙下心、平等心、方便心、忍辱心、持戒心、喜捨心、禪定心、精進心、菩提心及一切善心,常當守護。
生起深信心、至誠心、發願迴向心,也就是具備《觀經》中所說的三心。如果一心想趣向淨土,或者真心真意地在阿彌陀佛面前禮敬、持誦,或者至誠地發願迴向,對於這些善心、求生淨土心就應當支持。如果支持它、滋潤它,它的力量就會增長,以後就能更強大地現起,所以是需要守護的地方。還有與聖道相應的大乘慈悲喜捨之心,或者與真心相應的無我、謙下心,以及待人平等的心、給人方便的心、處處為人著想的心,或者遇到寒熱病苦等能安忍的心,或者遭受辱罵能柔順忍辱的心,又有堅持戒行的心、喜捨的心、禪定的心、精進的心,乃至為利一切有情願證菩提的心,以及一切利他的善心,當其生起時就要好好守護。
更要離非梵行,斷惡律儀,雞狗豬羊,慎毋畜養,畋獵漁捕,皆不應為。當隨佛學,應以去惡取善為鑒戒!
再者,還要遠離非梵行,就是斷除一切貪婪、淫慾、追求世法享受等的行為;還要斷除各種損他損己的惡律儀行。不畜養雞狗豬羊,不打獵、捕魚,也不要上網沉迷於各種的五欲娛樂,這些都不應當做,以免失壞淨心淨業、與淨土不相應,反而增長生死中的習氣。如果這類習氣增長過量,將來就會往惡趣中墮,往生死中墮。所以要保護好清淨的心地,在此清淨心中常隨佛學,學佛因地的出離心、菩提心、大悲心,以及各種菩薩行。同時,以去惡取善作為一面鏡子,常常警戒自心。總之,念佛人要注意平時的修心,這是修行的根本。
真信修行之士,只要記得這一句阿彌陀佛在念,莫教失落,念念常現前,念念不離心,無事也如是念,有事也如是念,安樂也如是念,病苦也如是念,生也如是念,死也如是念,如是一念分明不昧,又何必問人覓歸程乎?
具有真實信心的修行之士,只要記得讓這一句阿彌陀佛在念,它就像生命一樣不可失落。它在就是希望,它在就是淨土真因,它在就是解脫妙道。守住一句阿彌陀佛,常常讓這一句佛現前,也就是讓「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歷歷分明。佛號現前,佛就現前,也是佛的願力現前、佛的加被現前、淨土的真因現前,也是覺悟現前。
我們應當領會到,一句阿彌陀佛就是殊勝的般若,是殊勝的淨心法,是殊勝的妙功德藏。要如同口含一顆如意寶珠般愛護,綿綿密密地護持,它就能夠潛移暗長。譬如,我們身上的毛髮,雖然沒感覺到它生長,其實剎那剎那都在生長。同樣,持這一句阿彌陀佛能夠轉業識心為光明藏,能夠秘密地轉移根身器界,最終,淨土的根身器界乃至無量功德——光明、相好、神通、智力等,全部會由此而現前。可見,一句阿彌陀佛的確是本師釋迦佛在五濁惡世所得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它以無量光壽為體、代表著阿彌陀佛,更直接地說,它就是佛的正覺,就是十二光德所攝的無量無邊的功德海。把它秘密地放在自己的心田裡,不斷地念,就是不斷地在滋長聖因。
了解到這些以後,我們就能生起一種強大的信心、欲樂來持念,這時就是趣入了正行。由於信心和願力已經生起,自然會非常珍重這一聲佛,念念不離心,如雞抱卵,如龍含珠。由於已經具備念佛的欲樂,你就會常常在念,沒事的時候也是在念,有事的時候也是在念,緊緊地抓牢這一句佛,就如同緊握一個寶貝不願意丟棄一樣。只是這一句阿彌陀佛,安樂也這麼念,苦惱也這麼念,生也這麼念,死也這麼念,一直念到底,念到一念分明不昧,又何必向人問歸程呢?這就是歸家之路,是見性之路,是與佛相應之路,是開淨土蓮花之路,是成佛之路。
清蕅益智旭大師靈峰宗論節要
念佛求生淨土,乃一門圓攝百千法門,非舉一廢百也。但必一門深入,念佛為正行,餘一切戒定慧等為助,正助合行,如順風之舟,更加板索,疾到岸矣。
念佛求生淨土一門叫做大總持門,在這一門中圓攝了百千法門,而不是單舉這一門廢棄一切門,此中關要應當認清。但也一定要一門深入,以念佛作為正行,其它一切戒定慧等作為助行,正行和助行配合起來,就如同順風的舟船,再加上努力以板槳划動等,就能快速到岸,這就是正助配合的道理。
修行的主線要分明,信願要堅定,正行要突出,也就是一般以持名念佛為正行,再加上平常的持戒、修福等作為助緣,心的方向上是以信願攝持、唯一趣往西方,又有眾福滋潤相續,以懺悔消除障礙,再加上發菩提心展開心量與佛相應等等,如此正助兼修功效巨大,能夠快速到達彼岸。猶如船隻已經颺帆順風般,自心已經與阿彌陀佛的願海相應相順,就會一直去往西方。心意堅定,意為具足了信願。然後開動主力,就是一心念佛,直下跟阿彌陀佛相應,加上平常用心積資懺罪,很容易快速發生功效,好比順風行舟,旁邊再加上船槳來劃一般,使這艘內心的大船不斷地往西方進趣,直至到達彼岸,這就是能夠把握緣起、善加修持之人。也就是說,明白這件事如何操作之後確定方向,就能事半功倍,因為緣起完全如理、相順、順應的緣故。
念佛之法雖多,持名最為簡便,持名之法亦多,記數尤為穩當,真操實履之士,豈求異愚夫愚婦哉?
念佛的法門很多,觀像、觀想、實相、持名,其中以持名最為簡要方便。口中六字洪名一出,就已經入於正修;一念接一念地相續,還能不妨礙日常之事,凡是做些不用心的事都可以邊做邊念。走也可以念,坐也可以念,上廁所可以念,洗菜、做飯、洗衣服等都可以念,只要內心安定、穩重,就可以配在事上來修。而且它極其方便,碰到繁忙的時候,中間休息都能見縫插針地修此持名法門,或者等車、買東西、排隊等等,都可以念佛,即使出聲不方便,心裡還可以秘密地執持。
作為在家人,要懂得「廢時利用」,平常有很多時間都是沒加以利用就讓它過去了,但是若用於念佛,即使是幾分鐘、十幾分鐘都能成辦殊勝的淨土資糧。在家人上下班在公交車上浪費許多時間,如果能用於念佛,就等於上班的時候做了一堂早課,下班的時候又做了一堂晚課。過去在公門裡的人常常這樣幹,例如有些誦《法華經》的人,他騎著馬要上班的時候,在馬上的一段行程中就誦完了一卷《法華經》,或者誦《心經》、《金剛經》也是如此。如果懂得以這種方法修持淨業,的確可以邊做事邊持名念佛,不相妨礙。可見,它也是極其簡易的。
持名的方法很多,計數尤為穩當,所以真操實踐的人,他不會為顯示和愚夫愚婦不同而故作玄妙,而是踏踏實實地用計數的方式拴牢自心,每天完成一定的量,一句一句地念,穩穩當當地求生淨土。然而,現代很多人首先就學不著相,實際上他散漫、任性的習氣非常重,如果不計數就根本沒有保障,他可能很快就不再念,而計數至少能保證一定的量,如果常年相續,質也在裡面。
出三界火宅,有橫豎兩途:以自力斷惑超生死者,名豎出三界,事難功漸;以佛力接引生西方者,名橫超三界,事易功頓。遠祖云:「功高易進,念佛為先。」經云:「末世億億人修行,罕一成道,惟依念佛,可得度脫。」
出三界火宅有橫豎兩條路:憑自力斷除煩惱、超越生死,叫豎出三界,事情難,功夫需要逐漸積累升進;以佛力接引往生西方叫做橫超三界,事情容易,功行也可以頓然成就。所以遠公大師說:功高易進,以念佛為先。經中也說:末世億億人修行,很少有人成道,唯一依靠念佛能夠度脫生死。
古人用小蟲鑽出竹子的譬喻來形容橫超和豎出的差別:憑自己的道力需要經過資糧道、加行道、見道,然後斷除從粗到細所有三界的煩惱,猶如小蟲要從最下一節開始,向上逐節咬破,最終才能出來,以此比喻豎出三界;橫超是由於有大方便門,這個小蟲只要從旁邊咬一個洞就能鑽出,不必要向上一節一節地突破,以此比喻一生堅持念佛功行,一直以信願把持,不斷地念,念到臨終就能出現缺口,也就是以阿彌陀佛的大願力攝持,脫出三界。常人對於後者橫超更容易辦到,而且功行頓速,在臨終的時候一念間就能頓超生死,登上出世間的勝妙淨土,從此不再流落三有而到達不退地,這就叫做事易功頓。
易,只要能念六個字就可以行持,下至於蜎飛蠕動都能成辦,當然可謂容易。不像其它法門必須首先開解,具足見解以後才能修持,否則落於盲修,之後再通過不斷地積攢功行,才能夠一節一節地過關,可謂非常不易。念佛無論士農工商、智愚賢劣,只要他有信心,願意念、願意往生西方,一開口念六字,就已經踏上了正途;而且它可以不廢棄世事來修持出世間法,所以叫做事易,只要願意,人人都可以做到。
所謂功頓,就是臨終時與阿彌陀佛相應,下至至心一念,就已經了脫生死,所以是頓然憑佛力直超生死。
功高易進,意為念佛的功德高超又容易升進,是一個首要的法門。佛在《大集經》中也說,末世億億人修行,少有一個成道,就是因為其他門極難,只有依靠功高易進的念佛可以度脫生死。
如乘船渡海,不勞功力。
如同乘坐舟船渡海,有船載托的力量,就不必辛苦費力。
如果要自己從此岸游到彼岸,中間有很多難以渡越的風浪,而且路程長遠、體力有限,還沒渡到中間就已經力竭而死。同樣,由於凡夫業障深重、道力淺薄,想在這一生以自力完成超越生死的路,恐怕還沒到圓滿心願的時候就已經到後世了。
然而,猶如憑藉輪船的載托力量,只要以一定的資金買上船票,就可以安閑、平穩地到達彼岸。同樣,我們的心如果乘上阿彌陀佛大願船,這一生的確就是生也樂,死也樂,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有保障、有希望,能依靠佛陀大願的力量安安穩穩地在臨終直接往生西方。
夫能篤信西方捷徑,至誠發願,一心念佛求往生者,真大丈夫矣。倘信不真,願不切,行不力,佛雖大慈為舟,如眾生不肯登舟何哉?
雖然說起來容易,但是也必須自己有一種堅信心,深信西方這條路是捷徑,的確是特殊的法門,之後,以至誠心來發願,特別有一種欲樂想要成辦這個法門的利益。以此希願之心,一心念佛求生極樂世界,才真正是大丈夫。假使自己信心不真實,願不懇切,行持又不努力,雖然佛有大慈悲作為舟船,但是眾生不肯上船,也沒有辦法。
所以,淨土法門是以信願行為綱宗。首先,對於佛的聖教量、佛的無上願力(即智悲力)深信不疑,相信這是特殊法門,能夠即生超脫生死,一旦往生,就得到極其殊勝、不可思議的出世間解脫與成佛的利益;之後,有一種真切希求往生的希願,這種衷心的願望如同商人求財、色鬼求色般完全佔據自己內心;不但有信願,還切實地實行,也就是真正開始行動,真正為淨土積集資糧,力求與阿彌陀佛相應。如是具足信、願、行,就是把握了淨土大道的綱宗,決定能夠臨終往生。相反,如果沒有落實到信願行的三要點上,即使如何在表面下功夫,口裡如何吹噓等等,都是虛假的因,以此不可能成辦往生。
所以,此法門需要自他二力合修,就彌陀本願深重、具有大力、能夠攝持業重眾生往生淨土的角度來說,我們高讚它為他力法門。但實際上他力不離自力,在自力方面必須要具足信願行。以自他二力和合、達成相應,就決定能夠往生。如果光有他力,自身發不出真信、切願和實行,阿彌陀佛也沒辦法。假使不需自身的條件就能夠被拉往淨土,佛陀具有最廣大、圓滿的大悲心,以及最無上的力量,應當把全法界的一切眾生都拔濟到極樂世界,然而現前十方六道中還匍匐著無量無數的眾生。可見,必須眾生自己願去,所謂「把手牽他行不得,但當自肯乃相應」,我們應當著力在自身上培養信願行,以淨土的真因來達成往生。
欲速脫輪迴之苦,莫如持名念佛,求生極樂世界;欲決定生極樂世界,又莫如以信為前導,願為後鞭。
要想快速脫離輪迴苦,不如持名念佛,求生極樂世界;而要想決定往生極樂世界,就不如以信心作前導、願作為後鞭來保證往生。
總之,在信、願、行三要道中持名念佛,求生淨土,的確就能快速脫離輪迴。也就是生起信心導引在前,又有發願作為後面的鞭策,時時引領自心往極樂世界走,就決定能夠往生極樂世界,因為「信願是緣起」的緣故。
信得決,願得切,雖散心念佛,亦必往生。信不真,願不猛,雖一心不亂,亦不得生。
此處指出「往生與否,全憑信願之有無」。信得決定,無有懷疑,信得過釋迦牟尼佛的聖教、阿彌陀佛的本願、十方諸佛的證成,信得過不可思議的法門、緣起和利益。在此之上若能深心切願往生,就如同希求脫離牢獄、返回家鄉般,即使是散心念佛,也一定往生。相反,信得不真,願得不猛,即使功夫上達到一心不亂,也不能往生,因為信願缺乏的緣故。
具足信願,心就在西方,就是接通了往生的緣起,是真正朝往西方前進,也是真正啟開了西方寶池中的蓮花。信若不真,願也不猛,即使看起來再如何如何,也不是生西方的人。好比對於世間的某一黨派,真正擁有信心和心願,就屬於黨派中的人;沒有信願的,即使其它方面再有怎樣的能力,也不屬於此黨派中的人。
能有真切的信願,死心塌地嚮往西方,就是淨土的鐵黨分子,功夫差一點都不成問題,決定會往生。如果不是淨土黨分子,沒有入淨土黨,就不可能往生,因為是沒有真心的黨外人士。
云何為信?一信阿彌陀佛願力,二信釋迦文佛教語,三信六方諸佛讚歎,此而不信,真不可救,故須先深信,勿起疑惑。
什麼是信呢?就是要信得過佛的願、佛的話、佛的教導。此法門是極不可思議的行境,即使十地菩薩也不能全分測知,唯佛與佛乃能究竟證知,所以必須要信解佛的話。
首先是相信阿彌陀佛的願力真實不虛,只要我信願求生,下至十念,都一定能被拔濟而生入淨土,之後得不退轉而成佛。其次,要信釋迦文佛的教言真實不虛,佛是想給予我們真實利益,所以教導我們念佛求生西方。再者,信十方諸佛出廣長舌讚歎決定不虛,諸佛如何勸導,我們如是依教奉行、隨順而修,就決定不會落空。如果對彌陀願力、釋迦聖言、六方佛讚歎都不相信,就真的成為不可救藥了,所以,深信不疑極為首要。
云何為願?一切時中,厭惡娑婆生死之苦,欣慕淨土菩提之樂,隨有所作,若善若惡,善則迴向求生,惡則懺願求生,更無二志,是名為願。
什麼是願呢?就是一切時中厭離娑婆生死的苦難,欣慕淨土菩提的安樂。無論做什麼,如果是善就迴向求生,惡就懺悔求生,再沒有第二個志願,由此唯一趣向極樂世界,再不選擇其它剎土,更不選擇在此世界投生,如此將自己的志願確定下來,就叫做願。
信願既具,念佛方為正行,改惡修善皆為助行。隨功力之淺深,以分九品四土,纖毫不濫,只須自己檢察,不必旁問他人。
信願具足並越來越真切以後,念佛才是正行,才算走上了往生的正途。如果信願不具,光是念佛,其實還不能成為即生往生的具足因。也就是沒有信願而念佛,雖然可以種下遠因,可以修福報,可以得到很多好處,但是由於自心不肯去,就不可能被勉強拉去。自己願意走這條路,才會上路並實現結果;自己不想走這條路,即使念佛也不會達成往生。
念佛成為正行時,改惡、修善、迴向等都可以成為助行。隨著自身修進功夫的深淺,相應就有九品、四土的果位差別,一絲一毫都不會錯亂,這便是緣起無虛誤的道理。怎樣種因,就怎樣得果,功行上有什麼差別,果報上就有相應的差別,即所謂「果隨因行,絲毫不爽」。只應當在自己的心地上去檢驗,不必去問別人,心上如何起心修行是因,以此因來決定果報,絕不是通過其他方式來決定。總而言之,因緣全在於自心。
謂深信切願念佛,而念佛時,心多散亂者,即是下品下生。散亂漸少者,即是下品中生。便不散亂者,即是下品上生。念到事一心不亂,不起貪瞋癡者,即是中三品生。念到事一心不亂,任運先斷見思塵沙,亦能伏斷無明者,即是上三品生。故信願持名念佛,能歷九品,的確不謬。
如何來檢驗自身的功行以及往生的品位呢?如果有深心切願念佛,而念佛的時候內心多有散亂,就是下品下生;散亂漸漸減少,就是下品中生;已經不再散亂,就是下品上生。念到事上一心不亂,不再被其它境緣所轉移、不再起貪瞋癡時,就是中三品生。念到事上一心不亂,能夠任運斷除見思、塵沙煩惱,也能伏斷無明[1],就是上三品生。所以信願持名念佛能夠遍於九品階位,的確無有錯謬。
此處所說蕅益大師在持名功夫上分成的九品,以及各自所得的果位差異,我們不能簡單將其等同於《觀經》的九品。九品可以有多種涵義,按照心上持名功夫的淺深而分,當然和《觀經》九品不同。
又信願持名,消伏業障,帶惑往生者,即是凡聖同居淨土。見思斷盡而往生者,即是方便有餘淨土。豁破一分無明而往生者,即是實報莊嚴淨土。持到究竟之處,無明斷盡而往生者,即是常寂光淨土。故持名能淨四土,亦的確不謬。
信願持名的法門不僅能夠遍於九品,而且能夠證到四土,其中情形即是:當信願持名消伏了業障,而帶惑往生,就是凡聖同居淨土;如果斷除見思煩惱而往生,就是方便有餘淨土;進而豁破一分無明而往生,是實報莊嚴淨土;持到究竟處,無明斷盡而往生,則是常寂光淨土。所以,以持名一法能淨四土,也是的確不謬的。
警眾 明 蓮池大師
入道要門,信為第一,惡事非信,尚不成就,況善事乎?譬如世間盜賊,時乎敗露,官府非不以極刑繩之,迨後釋免,依舊不悔,所以者何?他卻信得這條門路,不齎一文本錢,自獲利無算,所以備受苦痛,決不退悔。
入道要門,信是第一,在惡事方面,如果沒有信心尚且不能成就,何況善事呢?譬如,世間盜賊到了敗露的時候,官府不是不用極嚴厲的刑罰來懲罰他,但是等到他之後被釋放出來,還是不肯改悔。什麼原因呢?他信得這條門路,不費一分本錢,就能夠獲得無數的利益,所以,即使受很大的苦,也決不退悔。
今人念佛,再不肯真切加功,只是不曾深思諦信,不要說不信淨土,只如世尊說人命在呼吸間,這一句話,於義理不是難解說。
現在的人念佛,仍然不肯真切用功,只是因為不曾深思諦信。小偷覺得自己佔便宜,不必勞動而能在短時間內偷到萬兩黃金或者幾萬存款,就認為這是一條好門路。對於實際上是墮落的路,只由於他生起邪勝解,就一定要這樣幹,即使被關入監獄、受大懲罰,出來後還是賊心不改,繼續堅持。
我們如果真正對淨土有信心,會覺得歸投阿彌陀佛是拜了一位全法界最偉大的父親,之後以父親的威德,能夠頓然被赦免輪迴中的一切刑罰,從而登入極高的地位,享受無數的榮華富貴和功德莊嚴。真正相信這條路,哪怕刀放在脖子上也不會改變時,無論受怎樣的苦都要爭取得到這種極大利益,無論其它怎樣的順緣都不會希求、羨慕,而只認這一條路才最便捷、殊勝。
實際上,選擇淨土法門跟小偷的選擇有天壤之別,跟一切的求神、求仙、求天,也有天壤之別,跟求小乘阿羅漢果也有天壤之別,跟一般的三大阿僧祇劫憑自力來達到不退轉而解脫成佛等,也有天壤之別。淨土法門完全是阿彌陀佛無量劫來以願行所莊嚴,也是釋迦牟尼佛極度勸導末世眾生歸心的法門。真正對此生起信心,認得其中無窮無盡的利益,認得這是一條無比幸福、幸運的路時,的確就會死而無悔、直奔到底。所以,我們現在缺的是真實信心。
不必說世人不肯相信淨土,即使對世尊所說「人命在呼吸間」也不肯相信。「人命在呼吸間」這句話中的義理並不難解說,誰聽了以後也都會重複、都會講說,但實際上沒有真正相信。否則,他還會貪圖世間的享樂嗎?還會執著現世的事嗎?人命在呼吸間,剎那斷氣,馬上就到了後世,還留戀這些做什麼?這些有什麼意義呢?應當是念念要為出生死而精勤修法,出生死的法門便是依靠阿彌陀佛,由此決定一心用於念佛。
現在只能責怪我們對真正的法理沒有切實的信心,連自己會死都不肯相信,所以才導致與易出生死的法門失之交臂,喪失了無量劫來最好的機會,想起來是多麼可惜!如同無數珍寶陳列在前、垂手可得般的簡易法門,是阿彌陀佛用無數劫的心血來讓我們以最方便的路徑出於生死,得到最圓滿的成果,他讓出生死變得如此簡易直捷、容易上手,但為什麼往生的人不多呢?佛在《無量壽經》中說「易往而無人」,多麼令人遺憾!它實在比算一次小學加法都簡單,憑藉如此簡單至極的方法竟能超越無量劫來難以度越的輪迴,這是何等奇特!所以,只能怪他不信。一般都是皮毛般的虛假信心,真實的信並不具備,如果真能相信,那是鐵定要去的。
你們眼裡親見,耳裡親聞,經過許多榜樣,如今要爾信得這句話,早是不能夠也。爾若真實信得這句話,則念佛法門,不必要我費盡力氣,千叮萬囑,爾自如水赴壑,萬牛不能挽矣。
「人命在呼吸間」,你們眼裡親見,耳裡親聞,見過許多榜樣,如今要你信得這句話,實在是不能夠了。假使你真能信得過這句話,那麼念佛的法門不必要我費盡力氣,千叮嚀萬囑咐,你自己就會如水赴溝壑般,無法停歇地一直要流去。或者以自身行持決定要趣向彼方時,萬牛也不能挽回,還需要別人來督促、勸導嗎?必定是一往無悔,直到淨土而後已。
予見新學後生,才把一句佛頓在心頭,閑思妄想,越覺騰沸,便謂念佛工夫,不能攝心,不知汝無量劫來生死根由,如何能得即斷?且萬念紛飛之際,正是做工夫時節,旋收旋散,旋散旋收,久後工夫純熟,自然妄念不起。且汝之能覺妄念者,虧這句佛耳,如不念佛之時,瀾翻潮湧,剎那不停者,自己豈能覺乎?
我見到新學的後生才把一句佛放在心上,卻因為發現閑思妄想更加沸騰,就認為念佛的功夫不能攝心、沒什麼作用,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心上的事——無量劫以來生死的根由怎麼可能立即斷掉呢?畢竟串習過無數時劫、無數生世,多少的人我是非、貪瞋癡慢等念頭已經串習成性,怎麼能夠頓時斷盡?而且,實際上當我們內心萬念紛飛的時候,正是念佛做功夫的時節。你不念佛還不能發現,一旦念佛它就顯現出來,這時要怎樣呢?要有長遠心,要有一種真正為道的志氣,要長久地用淨念來打掃,也就是「旋收旋散,旋散旋收」,以念佛很快把妄念收在淨念上,淨念散失,就再收回來,收回來又散失,散失後再收回來。如此精勤地淨心,久而久之,功夫純熟的時候,自然妄念不起。
所以,要用一句佛號替換無量百千的妄想,這裡面就有一個由生到熟的過程。佛號綿密地提持,任何時處都不放捨,就不怕妄念,因為它們只是一種習慣性。久而久之,佛號提持純熟,就能具足力量,佔據主宰。那些妄念,得不到支持,生起若干次以後越來越勢力微弱,就是由熟轉生了,有這樣一種過程。如果才開始念幾天佛,就覺得「怎麼妄念越來越多」而放棄,其實是根本不懂得修道的途徑。
再者,你能覺察妄念,還要虧得這句佛號。不念佛的時候,其實心裡的妄念如波濤洶湧,但自己能覺察到嗎?猶如屋中灰塵一直在劇烈擾動,只是自己毫無覺知,當念起佛號時,如同屋中出現燈光,於是看到灰塵飛舞。所以,如今能覺知妄念實在是好事,不是壞事。又如一桶渾水有一個逐步澄清的過程,塵垢會慢慢地沉澱下去,但是在此過程中間有擾動的相,實屬正常。總而言之,由於念佛心專注、安靜的緣故,就能看到妄念的起伏,這不是因為念佛反而更糟糕,而是消除妄念有一個過程,這是一種好現象,久而久之,妄念會被逐漸打掃乾淨,自心也就越來越清淨。
所以,不可因為一時的妄念就心生恐慌或知難而退,這都說明自己沒有長遠心。學道是要敵過無始劫來的妄想習性,談何容易?當然不可能像自己想像的那樣,立即如何如何,必須得付出精勤用功。
念佛有默持,有高聲持,有金剛持。高聲覺太費力,默念又易昏沉,只是綿綿密密,聲在唇齒之間,乃謂金剛持。然又不可執定,或覺費力,則不妨默持,或覺昏沉,則不妨高聲。
念佛有默持、高聲持、金剛持三種。高聲念太費力,如果念得時間久,就容易傷氣;默念容易昏沉,念得太久容易傷血;比較能夠維持長久的念法是綿綿密密地持,聲音在嘴唇和牙齒之間,這叫金剛持。但是也不能固執、死板,有的人說「是不是出聲不行啊?我就乾脆不出聲」,有的人說「是不是默念不行?我要出聲」 等等,我們應當善於調心,覺得很費勁的時候,不妨默持,覺得昏沉的時候,不妨高聲持。這些都要善加配合,靈活運用。
如今念佛者,只是手打魚子,隨口叫喊,所以不得利益。必須句句,出口入耳,聲聲喚醒自心,譬如一人濃睡,一人喚雲某人,則彼即醒矣,所以念佛能攝心。
現在的念佛人只是手裡打著木魚,隨口叫喊,所以不得利益。我們一定要一句一句地從心裡念起,從口中念出,再從耳根進入,每一聲都是在喚醒自己。就像一個人熟睡,另一個人喚醒他「某某,醒來醒來」,他當下就醒來;同樣,我們在昏迷倒惑中,這一句「阿彌陀佛」發出的時候,就能喚醒主人翁,喚醒癡睡中的人。所以,念佛能夠攝心,主要是真誠地從內心發出,一句接一句清清楚楚把主人翁喚醒過來,不再停留於各種貪嗔妄念中。也就是說,念佛念得好,一段時間就能清淨下來,恢復自心本來的狀態。
今人不肯念佛,只是輕視西方,不知生西方乃是大德大福大智大慧大聖大賢的勾當,轉娑婆成淨土,不同小可因緣。
現在的人不肯念佛,就是因為輕視西方,他不知道生西方是大德、大福、大智、大慧、大聖、大賢的事情,這非常高貴。
說大德、大福等,因為那是無數劫以來修集了無數的善根、福德,才能信受不可思議諸佛境界的法門,這實在是太超常、太奇特了!他能夠使凡夫憑著簡易的功行,頓超無始劫來的輪迴;他能夠迅速登上不退轉地;他能夠享有超過天帝、天仙無量無數倍的受用;他能夠得到如佛般的相好,得到極其廣大的五神通,得到無礙辯才,得到光明,得到飛行自在,得到無量無數不可思議的受用等等,如果不是大福德者,怎麼能相信呢?如果不是有大智慧,怎麼可能認清這一條路?這是唯佛與佛乃能證知的不可思議法門,只有具智慧者才能信受。少善根、少福德、少因緣者不可能信受,不是大智慧的人就沒辦法走上這條路。
「他是大聖大賢的勾當」,上至文殊、普賢、馬鳴、天親、智者、永明,像這樣的大菩薩、大祖師,他們都一致往生,世上有多少的聖人賢者都走這條路,所以是「大聖大賢的勾當」。不是賢善者,就沒辦法跟如此廣闊不可思議的法門相合相應。所以,這的確是很尊貴、很稀有、很殊勝的事,它的功效是能夠把五濁轉成五清泰,把娑婆轉成淨土,把凡夫身轉成聖人,把業惑之流轉成無盡的無漏法流,把世間純苦的法轉成無漏的樂受。既然它有如是化穢土為淨土、轉凡身為聖身、即凡心成佛心、從有生入無生的極其不可思議的功效,當然就是「不同小可因緣」。
汝但看此城中一日一夜,死卻多少人不要說生西方,即生天,千百人中尚無一個,其有自負修行者,只是不失人身而已。故我世尊大慈大悲,示此法門,功過乾坤,恩逾父母,粉骨碎身,不足為報。
我們不妨看看在一個大城市里一天一夜死亡多少人,這些人不要說生西方,就連生天,也是千百個人中尚且沒有一個,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修行人,也只是不失人身而已。因此,世尊大慈大悲,指示這一法門,其功用超過乾坤,的確是最震撼、最不可思議的事。世尊賜予此法門的恩德超過了父母,我們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足以酬報。
它能讓我們從輪迴中直登聖地,卻又簡易方便,前一刻還在娑婆,後一刻已經到了淨土;前一刻還是凡夫,後一刻已經成了聖人;前一刻還處在退轉地,後一刻已經到了不退轉地;前一刻還是業惑之身,一個苦惱的五蘊的相續,後一刻便已經成就清淨蓮花化生,成為一個純樂無苦的相續。所以,它的恩德的確是超過父母養育之恩的無數倍,因為它給予的是法身慧命,生長的是法性身、智慧身、相好身,給予的是盡未來際恆享福德、無有諸苦,給予的是現前成滿普賢行願、開發自性功德,直至成佛而後已。所以,天地父母不足以比其恩德的萬億分之一,我們粉身碎骨也不足以酬報。
我們應當如是了解法門功德之深、力用之大,它普度的能力不可思議,它所達成的功效以佛的不可思議智慧力和悲願力所致,的確不是下乘的聲聞緣覺乃至菩薩所能測知,真正能信受,才會成為一個不可思議的人。
答張百戶廣湉 明 蓮池大師
妄念是病,念佛是藥,久病非片劑所能療,積妄非暫念所能除,其理一也。
妄念是病,念佛是藥,用念佛這帖藥才能治療妄念的病,也就是念佛念得熟了,可以一念代萬念,久而久之,心裡的妄念會越來越少。但這並不容易,就如同長久的沉疴頑疾,不是以一劑藥就能治癒,長劫以來所積累的妄念習氣,也不是暫時念佛就能淨除,這是同樣的道理。
莫管他妄念紛飛,只貴在念佛精切,字字分明,句句接續,極力執持,方有趨向分。所謂真積力久,而一旦豁然,喻如磨杵作針煉鐵成鋼者,定不誣也。
在念佛的時候不必管他妄念紛飛,只貴在念佛精切,也就是任妄念它起起滅滅,它只是自然會泛起的一種虛假習性,理會它,反而是去一添兩,我們只需一心認定這句佛號,一句接一句就可以了。精是純一,切是懇切,如是字字分明、一句接一句下去,極力地執持,才有趨向分。所謂真積力久,一旦豁然,如磨杵成針,不斷地磨下去,終究有一天會成針;又如煉鐵成鋼,到達一定的量,它決定就成為鋼。同樣,一句佛號不斷地執持下去,到了一定量的時候,勢力越來越強,其它妄念無法奪轉,就一直是它在起主導作用,妄念也就自然逐漸休歇。所以要有磨杵作針、百煉成鋼的心,不斷地磨煉,最終就一定會成功。
入道多門,唯此一門最為捷徑,不可忽,不可忽。
入道有很多門,只有這一門最是捷徑,所以不可忽,不可忽。要把它看成是一件大事,是一條很長遠的路,如果能夠堅持走下去,決定風光無限,越到後頭,越有大樂受用。膚淺的人往往看到眼前有一點困難,就以為念佛不靈驗,「念佛怎麼還妄想多,還不能對治?」這是沒有信心的表現,或者稍微修一修就改換題目,不肯堅持,以此終究不會有成就。
與江陰馮居士 明 蓮池大師
七十古稀,百年能幾?今此暮景,正宜放開懷抱,看破世間宛如一場戲劇,何有真實?但以一聲阿彌陀佛消遣光陰,但以西方極樂世界為我家舍。
人生七十古來稀,短暫百年,還能有幾天在世上活?現在已經到了晚年的光景,正宜放開懷抱,看破世間就像一場戲劇,哪裡有真實呢?所以不可再執牢世間諸法而虛度光陰,這些根本不可依靠,馬上都會消盡,我們要給自己尋一條真實的路。
然而,在世出世間想個遍,只有依靠阿彌陀佛出生死才是易行之路,是起死回生的靈丹,是得無量壽的妙法。由此,唯一認定一句阿彌陀佛來消遣光陰,唯一以西方極樂世界為我家園,使晚年越來越幸福、有依托、有奔頭,自己也會越想越歡樂:「逐漸就到要去淨土的時候了」,所以不必再去計較世間種種虛假之事,只須一心求取真實利益。
我今念佛,日後當生西方,何幸如之!發大歡喜,莫生煩惱。
常常想到,「我現在念佛,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往生淨土,這是多麼幸運的事!」對此發大歡喜,不應當生煩惱。
在世上隨緣度過,就像住旅店,還有幾天就馬上出發,坐大轎車到一處最好的勝地去了。大轎車喻如阿彌陀佛手持大蓮花接引念佛人。到時候我們一旦坐上這最高級的「轎車」,就會生到法界最大的「王宮」中,成為法王子、佛子,成為世上富貴無比的大聖人。因此,我要歡歡喜喜地念佛,來度過晚年的光景,其它任何大大小小的事都不重要,忍一忍,馬上就能有好日子了。
倘遇不如意事,即便撥轉心頭,這一聲佛急急提念,卻迴光返照,我是阿彌陀佛世界中人,奈何與世人一般見識?回嗔作喜一心念佛,此是智慧中人,大安樂大解脫法門也。
假使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比如身心病苦、別人虐待輕視等,這時就要趕緊回轉心頭,把一聲佛號急急地提起來念,再迴光返照「我是阿彌陀佛世界的人,何必跟世人一般見識?沒必要跟他們去爭什麼、計較什麼。」由此回嗔作喜,馬上心開意解地專一念佛,這就是智慧中人的大安樂、大解脫法門。
我們應當如是常常繫念淨土,想到殊勝無比的利益,再看世上的事,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好的不足以喜,壞的也不足以憂,因為我已經有了救命的靈丹,我已經有了無限的富足。這的確是歡喜法門,對於住在智慧而不是住在虛假塵緣假相中的人來說,是無限的希望寄託處。它是大安樂、大解脫的法門,而不是人天的安樂,不是小乘的解脫,一旦染上淨土法門的香氣,將會變得完全不同。我們應當如此歡喜地度過有意義的晚年,一心靠近阿彌陀佛,就能得到無限的富貴,無限的榮光,無限的快樂。
答弟行遠 元 天如禪師
這是天如禪師寫給弟弟的一封信,交待督策母親修持淨土法門,來完成此世的解脫大義。
吾忝學禪,不能使父母發明生死大事,成就道業,此為可愧。然竊觀二老,恐非禪學機器,猶發藥不對病,則反病於藥矣,故甲子秋之歸,嘗以繫念法門,為當機對證之良方也。
我慚愧學禪,不能讓父母發明生死大事、成就道業,真是羞愧之處。但是私下觀察父母雙親,恐怕不是禪學的根器,就如同開藥不對症,反而會因藥致病,所以甲子年秋季回家,曾經以繫念阿彌陀佛的法門作為當機對症的良方。
爾後日遷月化,其操捨勤怠,及臨終得力與否,皆非吾所能知。今幸老母尚壽,而壽將七十,餘景幾何,此又不容不再告者。
以後隨著歲月的遷流,母親的念佛是在修持還是已經捨棄,是在精勤還是在懈怠,以及臨終時能不能得力,這都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如今有幸老母尚且健在,快七十歲了,光景無多,因此,我不得不再次囑咐你。
繫念之法,不拘行住坐臥,不必出聲損氣,唯務至誠,默想默念,念念相繼,心無間斷,敢許現生肉眼,便能見佛,或見光明,或承摩頂等事,又豈定在臨終時哉。
繫念的法門不必拘泥行住坐臥,時時都可以修。也不一定出聲傷氣,唯一重要的是至誠懇切,心裡默默地想佛、念佛,一念接著一念相續,不使間斷,敢許現生肉眼就能見佛,或者見光明,或者得到佛摩頂等等的殊勝之事,哪裡一定是在臨終時才能夠見佛和得加持呢?
此是一種徑捷法門,至簡至要,極靈極驗,倘使得生淨土,見佛聞法,不患大事之不明,生死之不了,道業之不成矣。
這是一種了生脫死的直捷法門,極其簡單、極其要妙、極其靈驗,因為一念佛就跟阿彌陀佛感應道交,一心承受佛的攝受、加持。以佛力不可思議故,當然是非常簡要。它又是殊勝的方便,以因心果佛互感應,只要自己有懇切的心能感,阿彌陀佛的大悲就能必應,如同磁石吸鐵,又如孩子憶母,母當憶子,從而心心相吸不分離。慈母般的阿彌陀佛加被,並設以極其簡要的殊勝方便,使我們必定能夠得以往生。
一旦往生淨土,就會見佛聞法。「不患大事不明瞭」,意為不必擔心不見本性。「不患生死之不了」,意為不必擔心不脫生死,一經往生,決定橫截生死,再也沒有六道輪迴。「不患道業之不成」,在阿彌陀佛的加被下,很快就會開發心性,使自性所具的功德充分地顯發出來。也就是說,生入極樂世界後,能夠現前成滿普賢行願海,得到無邊神通力,畢竟到達一生補處而迅速成佛,這是一件大事因緣。
其或不然,則虛生浪死,苦趣其能免耶?
假使不這樣做,一般的凡夫當然是虛生浪死,在世上不多的存活時間中,不外是頻起煩惱,造下惡業,又怎能免除墮落惡趣的結果呢?
因此,在這厲害關頭,一定要督促母親一心念佛,求生淨土,才是使她一了百了、永截生死輪迴、得到無窮大利益的事。否則,以凡夫的身份,一定是墮在輪迴或者惡趣,不知將要漂泊多少時劫、受多少苦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要將此視為一件最緊要的事,放在心上,時時地督促母親往西方行進。
煩吾弟以前說詳告慈母,切不可以雜務關其懷抱,須旦夕曲施方便,令得專心致慮,倚靠這一著子,如照夜之炬,如過海之舟,不可須臾離也。誠能如此預備行纏,功無虛棄,則汝事親之孝莫大於是矣。
麻煩弟弟把上面所說的這些話詳細地告訴母親,切切不能以世間的雜務牽絆她的心,讓她掛懷不已,我們應當好好地去體貼,早晚都用各種的方法、方便,使得母親能夠專一在佛號上,依靠這種方法,如同黑夜中持著燈炬,或者在過大海時靠著舟船一樣,不能須臾離開。生死輪迴如何度越?母親就要依靠阿彌陀佛這盞暗夜裡的明燈;輪迴的驚濤駭浪如何度過?就要依靠這一句阿彌陀佛的舟船,此外沒有其他辦法,所以不可須臾離開念佛。如果能夠事先預備好行此往生之路的盤纏,所做的功夫就一定不會浪費,做一分便能得一分。對於你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大的孝道了。
吾母於禪門直指之道,既不能湊泊,舊嘗勸其精進念佛,當照破世間,總是一場夢事。苦也是夢,樂也是夢,富也是夢,貧也是夢,莫被夢境所惑,起心造業,誤賺平生,夢向三途苦趣中去,這場生受不可說也。
母親對於禪門的直指之道既然附著不上,我過去也曾經勸她精進念佛,要看破這世間總是一場夢。苦難是夢,就如同夢中受到少許的寒熱、辛勞等苦;快樂也如同夢中生子、得到富貴等的享受,都是夢的體性,沒有實義;其它的,富也是夢,貧也是夢。總而言之,無不虛假。我們不要被這暫時的夢境假相所迷惑,進而起心造業、錯過一生。墮入三惡道的噩夢中,那樣一種活生生的苦受根本沒辦法言說。所以我們應當找到一種真實的意義,就是求生西方極樂世界,除此之外,世上的事都沒有任何實義。
當此之時,親父親母,救爾不得,的子的孫,替爾不得,舉眼看來,有誰可靠?唯有樂邦之佛,能救度汝,能攝受汝,能保護汝,能成就汝。切須趁此眼明腳健,全身倚靠,求哀乞憐,夙夕懇禱,不可斯須放捨。
在此臨終的關鍵時刻,沒有人能救,只有佛能救。這生死的大事,父母救你不得,子孫也替你不得,舉眼看來,有誰可靠呢?只有淨土樂邦的佛能救度你,能攝受你,能保護你,能成就你,所以一定要趁著現前眼睛還亮,腳還能走,全身靠定阿彌陀佛,早晚都要在佛前懇切祈禱、哀求,一心求佛加被,才能夠得救。除此之外,誰能救護?所以,不可片刻放捨佛號,一直都要放在心上。
爾若靠他不穩,未免等閑蹉過,後悔難追,當念殘生如草上露,水上漚,風中燭,石中火,變滅無常,匪朝即夕,不可不上緊也。
假使靠他不穩,就馬上失去機會,因為生命短暫,一旦死亡,又到後世。用得好今世,僅僅靠著阿彌陀佛就能超出輪迴,得到永生永世的快樂,而後做佛去了。如果靠不穩,迷戀世間的這些事情,一時不順心就生氣、瞋怒,順心的時候就生起貪心,終將流落生死,前途堪憂,所以我們要曉得此中利害關係。如果一生白白地錯過,臨終就會後悔莫及,餘留的殘年只如同草上的露水、水上的浮泡、風裡的蠟燭、石中的星火,倏爾即滅,不是早上死就是晚上死,我們對此不能不抓緊啊!
此事非獨吾母可行,凡諸見者聞者,皆當遞相勸諫,同使發心,亦是一種大方便事。倘吾弟深鑒吾心,輔行吾言,信有樂邦之往,則母子弟兄之會可期矣,鄉井之歸,奚足念哉。
這事不但母親可行,凡是見到的、聽到的,都應當互相勸諫,使他們共同發心,這也是一種大方便事。我們應當祈願一切有緣者同生極樂國,畢竟人人都有此生死之事,有緣人都應當了知阿彌陀佛救度的消息。生死的事沒有其他簡易方法,要靠阿彌陀佛才能度過。一旦深信,就能得到無窮的利益,因此,凡是跟我們有緣的、有恩的、有怨的,為什麼不把這一法門告訴他呢?如果你能夠深知我的心,輔以履行我上面所說的話,相信有極樂世界可去,那麼將來母子、兄弟後會有期,在極樂世界相見,至於回不回家鄉,何足道哉?根本就不用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