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們確確實實了不起,想了很多辦法,寫了很多文章,講了很多開示,所講的都是我們的習氣毛病。
釋迦佛說法四十九年,這裡跑那裡跑,就是講我們的妄想,講我們如何造業,如何違背自性。佛悟道時,曾說:「奇哉!奇哉!一切眾生都與我一樣,都有這個智慧,都有這個如來德性,為什麼未能證得呢?皆因妄想執著太多了!」總在打妄想,這個張三那個李四,不守自性,所以自己真如妙性不能證得,自己不認識自己到底是誰。
你們有的用功用得好,坐得筆直,精神抖擻,有的就不行,不肯用功,專門打妄想,坐也坐不好。出家人修行功夫高低不同,但四大威儀一定要具足,行如風,立如松,坐如鐘,睡如弓。
行時像輕風吹過而無聲無息,你看老和尚的腳步輕輕的,走到你面前也不知道,所以已證道果的人是腳不著地,如釋迦佛走路腳離地三寸,因此不傷蟲類。
老和尚行腳是一天能走百多里路,為什麼我們不能?因為我們這個身子業障太重,腳跟提不起來。我們現在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立時身體東搖西擺,眼睛東張西望,嘴巴亂講亂笑,盡是喜怒哀樂,這樣子又怎能用功辦道呢?根本就沒有功夫。所以弄來弄去提不起精神來,提不起信心來,坐在禪堂裡心不在焉,出了禪堂更放肆了!
我們不但要調伏自己的妄想,還要度眾生,為眾生說法,教眾生調伏一切妄想。我們的妄想心很厲害,翻天覆地如頑猴野馬一樣,該靠什麼調伏呢?調伏野馬要用繩子套索,調伏猴子要用繩子綁著,還要拿根竹枝子打它,令它眼睛閉著不敢動,沒有竹枝子,眼睛一張開就亂跳了。
若要調伏妄想,就要看話頭,話頭就是這根‘繩子’,撿起來讓你迴光返照,而且要勇猛精進,把‘死’字貼在額頭上,如雍正皇帝強逼徹祖在七天內開悟,否則被斬頭,用死來逼迫著,看你還打不打妄想,逼逼逼,就逼透了!
神讚禪師參百丈禪師開悟了,就回去報師恩,度他的師父。有一天,師父沖涼叫他擦背,他就往背上打了一掌說:「唉!好一座佛堂,可惜有佛不聖,只有一個色殼子,沒有靈性!」師父掉頭惱火看了他一眼,他又接著說:「佛雖不聖,卻能放光。」
師父沒有理會。又有一天,師父在窗前看經,過去的窗是紙糊做,會透光的,正好有一隻蒼蠅在紙窗裡飛來飛去,他看到了就說:「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太癡,百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
師父聽了很驚訝:「你這次外出參學,遇到什麼人?學到些什麼?現在看你講話跟以前不一樣了,你講講看!」「我在江西參善知識,問他佛法,他對我說。‘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清淨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我就是得了這個利益啦!」
師父一聽也有感悟:「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於是將寺務交給神讚,反禮神讚為師。
這幾句話的意思很簡單,我們的心本來與釋迦佛同是清淨的,一切都圓圓滿滿,無缺無餘。為什麼現在不靈呢?為什麼這個佛不靈?為什麼這個心不靈?就是妄想,一天到晚心不清淨的原因,是妄想擺不脫,如猴子看到樹就去跳去攀。
我們一天到晚打妄想,想這個想那個,就如你們吃包子,好吃就狂吃,吃多了不消化就難受,就打閑岔。
齋堂吃飯,念「佛制比丘,食存五觀,散心雜話,信施難消。」那麼吃包子要不要存五觀呢?不要,只要存一觀,觀「吃包子的是誰」或觀「念佛的是誰」,你還有什麼雜話講呢?摑你一個耳光也不知道,也不管它,管它包子是甜的還是咸的,吃飽了就算,凡事要適可而止,哪有這麼多嘮叨呢?
一邊吃一邊還要講話就麻煩了!這個包子錢誰來還呢?這個包子難不難消化呢?你吃的你還,我吃的我還,個人欠債個人還債,所以散心雜話,信施難消呀!外面貼著供養禪堂的字條子,道明施主及供款,看看你們這些「無心道人」每個人共吃了多少錢?所以你們要特別留心,不要把光陰空過。
我現在給你們講話是迫不得已,對初參坐香者多少還有些阻力,但對老參師父就沒話講了,他們自己會用功,用不著我來講空話。提起話頭來——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