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的第一個就是靠語言文字的佛法產生觀照,所以叫做「名字」,依止聖言量的這些「名字」。「名字」在娑婆世界主要是靠聽聞,聽「聞」大乘的正「論」以後,我們能夠依教觀「心」,開始迴光返照。
我這一念心,有時候起善念,當我去佛堂看到佛像,對佛像生起信心、生起慚愧心、生起無貪無瞋的心;但是當遇到染污的境緣,內心也會起一些貪慾、瞋恚的慾望。所以如果經常觀照我們的心,會發覺我們的心是不斷的變化,有時候起善、有時候起惡。
我們學過《大乘起信論》以後就會知道:所謂的善、所謂的惡都不是我們的本來面目,它只是一個因緣所生法,就是過去業力所熏習的一種虛妄的功能。
當我們觀照「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把這些善惡如夢如幻的功能撥開來,就看到內心深處那個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本來面目,一個清淨的本性「現前」,你對這個本性能夠「直下承當,不復疑惑」,你當下就能夠「直下承當」,你相信這個就是你本來面目,所謂的煩惱是後來才有的,是你造業才有的,你沒有造業之前,我們的本性是清淨的。
你就「知」道這個「冰」不是你本來的面目,你本來面目應該是個「水」,因為寒冷才變成冰。既然它是因緣生,那就表示它可以改變,也能夠假藉因緣而滅。這意思是說,假設我們的本性是邪惡,那就不須要修行了,因為你修行沒有用,它本性是邪惡,你頂多隻能把它壓抑住,減少它的邪惡功能,因為你的本性是邪惡,你怎麼能夠改變呢?本性是清淨,這個邪惡的功能是因緣所生法,它緣生也就能夠假藉因緣而消失,這是一個根本佛法的理論。
禪師在所有的禪師大德當中是非常精進的──「趙州八十猶行腳,只為心頭未悄然。」趙州禪師出家以後,到處參訪善知識,一直到八十歲都還不能夠安定下來,「趙州八十猶行腳」。當然他不是攀緣,他是對內心「什麼是清淨本性?我的本性是善、是惡,還是清淨呢?」這件事情還不能決定,所以「只為心頭未悄然」。
後來有一天,大概是在夏末秋初的時候,他在寮房打坐,他寮房前面是一片竹林,有人丟石頭,剛好打到竹子產生「啪」的聲響,他聽到這個聲響,突然間「截斷妄流」,所有因緣所生法的妄想突然間消滅掉。他就講一個偈頌:「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花了幾十年,踏破鐵鞋去參訪善知識,都不能很確定的明白我內心的相貌是什麼,現在突然間覺悟以後,原來得來全不費工夫,就在你這個當下,莫向外求。這個地方,所謂的「名字起信」,是整個修學的一個基礎,所謂的「直下承當,不復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