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尊者迦旃延問佛陀說:‘世尊!您所說的正見,到底怎樣才是正見呢?’
‘迦旃延!世間的人,大多往兩個極端走:不是執著實有,就是執著實無。如果能夠不起執著,心不被境界所牽絆、奴役,不作我想,當苦生起時,清楚地看到苦的生起;當苦消失時,也清楚地看見苦的消失,不疑不惑,清清楚楚,不必依賴他人的指點,這就叫正見。為什麼呢?
對世間事物的生起,能如實正知見時,不會說世間是實無的;反之,對事物的消逝,能如實正知見時,不會說世間是實有的,這就稱為離實有、實無兩個極端而說的中道;也就是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緣無明行,……乃至純大苦聚集;無明滅故行滅,……乃至純大苦聚滅。’
尊者迦旃延聽了以後,依此而斷除所有煩惱,心得解脫,成為阿羅漢。
佛入滅後不久,在迦尸國波羅奈的鹿野苑中,住著許多長老比丘,闡陀長老也住在那兒。
有一天傍晚,闡陀長老從禪坐中起來,在苑內到處找其它長老比丘,問他們說:‘長老比丘!請教導我吧!請為我說法,讓我能知法、見法,依法修學。’
長老比丘都教導他說:‘色無常,受、想、行、識無常,一切行無常,一切法無我,涅槃寂滅。’
闡陀長老聽了以後心想:‘所有他們說的,我早已思惟過了。但是,一想到一切行無常,一切法無我,一切法歸於寂滅止息,一切愛盡、離欲、滅盡、涅槃,心裡就不由得混亂、害怕起來,不禁想,果真如此,那我在哪裡?生命流轉的所依又是什麼?這跟我的觀察,我的經驗不一樣啊!我不喜歡聽這樣的說法,到底還有誰能給我正確的教導呢?’
想來想去,想到了尊者阿難。他認為尊者阿難跟在佛陀身邊當侍者很久,佛陀也常讚歎他,一定有能力為他說法,讓他知法、見法。於是,隔天闡陀長老一早就從鹿野苑出發,沿路托缽,長途跋涉,走到跋蹉國拘睒彌城的瞿師羅園,去見尊者阿難。
闡陀長老將他在波羅奈求法,但卻不滿意的困境,坦白地告訴了尊者阿難。尊者阿難安慰他說:‘善哉!長老闡陀!我很高興你能在學友面前,毫不隱瞞地表明自己的想法,一點也不虛偽。闡陀!我來為你說,請仔細聽,你是有能力領悟深妙正法的。’
聽到尊者阿難說他有能力領悟深妙正法,闡陀長老十分高興,心中一陣踴動。
尊者阿難告訴他說:‘闡陀學友!我曾經親自聽佛陀教導迦旃延比丘說:「迦旃延!世間一般人,常常顛倒而往兩個極端走:不是執著實有,就是執著實無,因此,一旦執取境界,心中就起了執著。
迦旃延!如果能夠不領受、不取著、不戀住、不起我想,當苦生起或消失時,就能看得清楚,而讓它只是生起或消失,不會再延伸出困擾來。
迦旃延!如果能夠深徹的體悟這樣的道理,不疑不惑,不需要別人指點,這就是如來所說的正見了。為什麼呢?
迦旃延!如實正觀世間事物的生起,則不會認為世間是實無的;反之,如實正觀世間事物的消逝,也不會認為世間是實有的。
迦旃延!如來超離實有、實無兩個極端,而說中道;即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依無明而有行,……乃至生老病死、憂悲惱苦集;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無明滅故行滅,……乃至生老病死、憂悲惱苦滅。」’
闡陀長老聽了以後,遠塵離垢,得法眼清淨,見法、得法、知法、入法,不再有疑惑,不必再依靠他人,於正法中,心無所畏懼,就恭敬地合掌,對尊者阿難說:‘善知識的教導,正應當像這樣。我現在從尊者阿難這兒,聽聞了一切行皆空、皆寂、皆不可得,愛盡、離欲、滅盡、涅槃的正法,我因此而樂於安住在趣向解脫的修學,不再有其它退失的想法。現在,我只看到緣起正法,不再看到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