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阿含經卷第二十五

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

(六四〇)

爾時,世尊告尊者阿難:「此摩偷羅國,將來世當有商人子,名曰掘多,掘多有子,名優波掘多,我滅度後百歲,當作佛事,於教授師中最為第一。阿難!汝遙見彼青色叢林不?」

阿難白佛:「唯然,已見。世尊!」

「阿難!是處名為優留曼茶山,如來滅後百歲,此山當有那吒跋置迦阿蘭若處,此處隨順寂默最為第一。」

爾時,世尊作是念:「我若以教法付囑人者,恐我教法不得久住;若付囑天者,恐我教法亦不得久住,世間人民則無有受法者。我今當以正法付囑人、天,諸天、世人共攝受法者,我之教法則千歲不動。」爾時,世尊起世俗心。

時,天帝釋及四大天王知佛心念,來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

爾時,世尊告天帝釋及四大天王:「如來不久當於無餘涅槃而般涅槃,我般涅槃後,汝等當護持正法。」

爾時世尊復告東方天王:「汝當於東方護持正法。」次告南方、西方、北方天王:「汝當於北方護持正法。過千歲後,我教法滅時,當有非法出於世間,十善悉壞。閻浮提中,惡風暴起,水雨不時,世多飢饉,雨則災雹,江河消滅,華果不成,人無光澤,蟲村鬼村悉皆磨滅,飲食失味,珍寶沉沒,人民服食麁澁草木。

「時,有釋迦王、耶槃那王、鉢羅婆王、兜沙羅王,眾多眷屬。如來頂骨、佛牙、佛鉢安置東方。西方有王,名鉢羅婆,百千眷屬,破壞塔寺,殺害比丘。北方有王,名耶槃那,百千眷屬,破壞塔寺,殺害比丘。南方有王,名釋迦,百千眷屬,破壞塔寺,殺害比丘。東方有王,名兜沙羅,百千眷屬,破壞塔寺,殺害比丘。四方盡亂,諸比丘來集中國。

「時,拘睒彌國有王,名摩因陀羅西那,其王生子,手似血塗,身似甲冑,有大勇力。其生之日,五百大臣生五百子,皆類王子,血手冑身。

「時,拘睒彌國,一日雨血。拘睒彌王見此惡相,即大恐怖,請問相師。相師白王:『王今生子,當王閻浮提,多殺害人,生子七日,字曰難當,年漸長大。時,四惡王從四方來殺人民,摩因陀羅西那王聞則恐怖。』

「時,有天神告言:『大王且立難當為王,足能降伏彼四惡王。』時,摩因陀羅西那王受天神教,即捨位與子,以髻中明珠冠其子首,集諸大臣,香水灌頂。召五百大臣同日生子,身被甲冑,從王出征,與四惡王大眾戰;勝,殺害都盡,王閻浮提,治在拘睒彌鞞國。」

爾時,世尊告四大天王:「巴連弗國,於彼國當有婆羅門,名曰阿耆尼達多,通達比陀經論,彼婆羅門當納妻。彼時,中陰眾生當來與其作子,入母胎中時,彼母欲與人論議。彼婆羅門即問諸相師,相師答云:『是胎中眾生當了達一切論,故令母生如是論議之心,欲將人論議。』如是日月滿足,出生母胎,以為童子,了達一切經論,恆以經論教授五百婆羅門子,及餘諸論教授餘人,以醫方教醫方者,如是有眾多弟子。有眾多弟子故,名曰弟子。次當從父母求出家學道,乃至父母聽其出家,彼即於我法中出家學道,通達三藏,善能說法,辯才巧妙,言語談說,攝多眷屬。」

又復,世尊告四大天王:「即此巴連弗邑國中,當有大商主,名曰須陀那,中陰眾生來入母胎。彼眾生入母胎時,令母質直柔和,無諸邪想,諸根寂靜。

「時,彼商主即問相師,相師答曰:『胎中眾生極為良善,故令母如是,乃至諸根寂靜。』至月滿足,便生童子,名曰修羅他。年紀漸長,乃至啟白父母,求出家學道。父母即聽,於我法中出家學道,勤行精進,修習道業,便得漏盡,證阿羅漢果。然寡聞、少欲、知足及少知,舊居在山藪林間,山名揵陀摩羅。

「時,彼聖人恆來為難當王說法。彼父王當無常,無常之日,難當見父過世,兩手抱父尸,悲號啼哭,憂惱傷心。時,彼三藏將多眷屬來詣王所,為王說法,王聞法已,憂惱即止,於佛法中生大敬信,而發聲唱言:『自今以後,我施諸比丘無恐畏,適意為樂。』而問比丘:『前四惡王毀滅佛法有幾年歲?』諸比丘答云:『經十二年。』王心念口言,作師子吼:『我當十二年中,當供養五眾,乃至辦諸供具。』即便行施,行施之日,天當降香澤之雨,遍閻浮提,一切實種皆得增長。諸方人眾皆持供養,來詣拘睒彌國,供養眾僧。

「時,諸比丘大得供養。諸比丘輩食人信施,而不讀誦經書,不薩闍為人受經。戲論過日,眠臥終夜,貪著利養,好自嚴飾,身著妙服,離諸出要、寂靜、出家、三菩提樂。形類比丘,離沙門功德,是法中之大賊,助作末世壞正法幢,建惡魔幢,滅正法炬,然煩惱火,壞正法鼓,毀正法輪,消正法海,壞正法山,破正法城,拔正法樹,毀禪定智慧,斷戒瓔珞,污染正道。

「時,彼天、龍、鬼神、夜叉、乾闥婆等,於諸比丘所生惡意,毀訾諸比丘,厭惡、遠離,不復相親,異口同音:『嗚呼!如是惡比丘,不應於如來法中。』而說偈言:

「『非吉行惡行,  行諸邪見法,
  此諸愚癡人,  打壞正法山,
  行諸惡戒法,  棄諸如法行,
  捨諸勝妙法,  拔除今佛法,
  不信不調伏,  樂行諸惡行,
  諂偽誑世間,  打破牟尼法,
  毀形習諸惡,  凶暴及千行,
  依法誑世人,  忿恨自貢高,
  貪著求名利,  無惡業不備,
  如佛所說法,  法沒有是相,
  今者悉已見,  智者所輕賤,
  此法今出已,  牟尼正法海,
  不久當枯竭,  正法今少在,
  惡人復來滅,  毀壞我正法。』

「時,彼諸天、龍、神等皆生不歡喜心,不復當護諸比丘,而同聲唱言:『佛法卻後七日滅盡。』號咷悲泣,共相謂言:『至比丘說戒日,共相鬪諍,如來正法於中而滅。』如是諸天悲惱啼泣。

「時,拘睒彌城中有五百優婆塞,聞諸天之言,共詣諸比丘眾中,諫諸比丘鬪諍,而說偈言:

「『嗚呼苦劇歲,  愍念群生生,
  其法今便滅,  釋師子王法,
  惡輪壞法輪,  如是盡金剛,
  乃能不即壞,  安隱時已滅,
  危險法已起,  明智人已過,
  今見如是相,  當知不復久,
  牟尼法斷滅,  世間無復明,
  離垢寂滅口,  牟尼日今沒,
  世人失伏藏,  善惡無差別,
  善惡無差已,  誰能得正覺,
  法燈今在世,  及時行諸善,
  無量諸福田,  此法今當滅,
  是故我等輩,  知財不堅牢,
  及時取堅實。』

「至十五日說戒時,法當沒,今日五百優婆塞,一日之中,造五百佛塔。時,諸優婆塞各有餘務,不復來往眾僧眾中。

「爾時,住揵陀摩羅山修羅他阿羅漢觀閻浮提:『今日何處有眾僧說戒?』見有拘睒彌國如來弟子說戒為布薩,即詣拘睒彌。

「時,彼僧眾乃有百千人,中唯有一阿羅漢,名曰修羅他。又復有一三藏,名曰弟子,此是如來最後大眾集。爾時,維那行捨羅籌,白三藏上座言:『眾僧已集,有百千人,今為說波羅提木叉。』時,彼上座答言:『閻浮提如來弟子皆來集此,數有百千。如是眾中,我為上首,了達三藏,尚不學戒律,況復餘者而有所學。今當為誰而說戒律?』而說偈言:

「『今是十五日,  夜靜月清明,
  如是諸比丘,  今集聽說戒,
  一切閻浮提,  眾僧最後集,
  我是眾中上,  不學戒律法,
  況復餘僧眾,  而有所學習,
  何能牟尼法,  釋迦師子王,
  彼戒誰有持,  是人乃能說。』

「爾時,彼阿羅漢修羅他立上座前,合掌白上座言:『上座!但說波羅提木叉,如佛在世時,舍利弗、目揵連等大比丘眾所學法,我今已悉學。如來雖滅度,於今已千歲,彼所制律儀,我悉已備足。』而說偈言:

「『上座聽我說,  我名修羅他,
  漏盡阿羅漢,  僧中師子吼。
  牟尼真弟子,  信佛諸鬼神,
  聞彼聖所說,  悲哀泣流淚。
  低頭念法滅,  從今去已後,
  無有說法者,  毘尼別解脫。
  不復在於世,  法橋今已壞,
  法水不復流,  法海已枯竭。
  法山已崩頹,  法會從今絕,
  法幢不復見,  法足不復行。
  律儀戒永沒,  法燈不復照,
  法輪不復轉,  閉塞甘露門。
  法師不在世,  善人說妙道,
  眾生不識善,  不異於野獸。』

「爾時,佛母摩訶摩耶夫人天上來下,詣諸眾僧所,號咷啼泣:『嗚呼!苦哉!是我之子經歷阿僧祇劫,修諸苦行,不顧勞體,積德成佛,今者忽然消滅。』而說偈言:

「『我是佛親母,  我子積苦行,
  經歷無數劫,  究竟成真道。
  悲泣不自勝,  今法忽磨滅,
  嗚呼智慧人,  爾今何所在。
  持法捨諍訟,  從佛口所生,
  諸王無上尊,  真實佛弟子。
  頭陀修妙行,  宿止林藪間,
  如是真佛子,  今為何所在。
  今者於世間,  無有諸威德,
  曠野山林間,  諸神寂無言。
  施戒愍群生,  信戒自莊嚴,
  忍辱質直行,  觀察諸善惡。
  如是諸勝法,  今忽都已盡。』

「爾時,彼上座弟子作是念言:『彼修羅他比丘自言:「如來所制戒律,我悉備持。」』爾時,上座有弟子,名曰安伽陀,起不忍之心,極生忿恨。從座起,罵辱彼聖:『汝是下座比丘,愚癡無智,而毀辱我和上。』即持利刀,殺彼聖人,而說偈言:

「『我名安伽陀,  失沙之弟子,
  利劍殺汝身,  自謂我有德。』

「爾時,有一鬼名曰大提木佉,作是念言:『世間唯有此一阿羅漢,而為惡比丘弟子所害。』執持金剛利杵,杵頭火然,以此打破彼頭,即便命終,而說偈言:

「『我是惡鬼神,  名大提木佉,
  以此金剛杵,  破汝頭七分。』

「爾時,阿羅漢弟子見彼弟子殺害其師,忿恨不忍,即殺三藏。爾時,諸天、世人悲哀啼泣:『嗚呼!苦哉!如來正法今便都盡。』尋即此大地六種震動,無量眾生號咷啼泣,極為愁惱:『嗚呼!今日正法不復現世。』作是語已,各各離散。

「爾時,拘睒彌國五百優婆塞聞已,往詣寺中,舉手拍頭,高聲大哭:『嗚呼!如來愍念世間,濟諸群生,無有鉅細,誰當為我說法義?今者,人、天解脫不復可得,眾生今日猶在闇瞑,無有引導,長習諸惡,以此為歡,如諸野獸;不聞牟尼妙法,身壞命終,墮在三塗。譬如流星,世人從今已後,無復念慧、寂靜、三昧、十力妙法。』

「爾時,拘睒彌王聞諸比丘殺真人阿羅漢及三藏法師,心生悲惱,惋慨而坐。爾時,諸邪見輩諍競打破塔廟,及害比丘,從是佛法索然頓滅。」

爾時,世尊語釋提桓因:「四大天王,諸天、世人於我滅度之後,法盡之相,如上所說。是故汝等,今者不可不以勤力加於精進,護持正法,久令在世。」

爾時,諸天、世人聞佛所說,各各悲顏,以手揮淚,頂禮佛足,各自退去。

(六四一)

阿育王施半阿摩勒果因緣經

阿育王於如來法中得大敬信。時,王問諸比丘言:「誰於如來法中行大佈施?」

諸比丘白王言:「給孤獨長者最行大施。」

王復問曰:「彼施幾許寶物?」

比丘答曰:「以億千金。」

王聞已。如是思惟:「彼長者尚能捨億千金,我今為王,何緣復以億千金施?當以億百千金施。」

時,王起八萬四千佛塔,於彼諸塔中復施百千金,復作五歲大會,會有三百千比丘,用三百億金供養於彼僧眾中。第一分是阿羅漢,第二分是學人,第三分是真實凡夫。除私庫藏,此閻浮提夫人、婇女、太子、大臣施與聖僧,四十億金還復贖取。如是計挍,用九十六億千金,乃至王得重病時,王自知命欲終盡。

時,有大臣名羅陀崛多。時,王宿命是施佛土時同伴小兒。時,彼大臣羅陀崛多見王重病,命垂欲盡,稽首以偈問王:

「顏貌常鮮澤,  百千婇女遶,
 譬如諸蓮華,  蜜蜂當聚集,
 今覩聖王顏,  無有諸鮮澤。」

王即以偈答:

「我今無所憂,  失財及王位,
 此身及餘親,  及諸種種寶,
 我今所愁者,  不復覩賢聖,
 四事以供養,  我今唯念此,
 顏色有變異,  心意無所寧。

「又復,我常所願,欲以滿億百千金作功德,今願不得滿足,便就後世時,計挍前後所施金銀珍寶,唯減四億未滿。」王即辦諸珍寶,送與鷄雀寺中。

法益之子,名三波提,為太子諸臣等,啟太子言:「大王將終不久,今以此珍寶送與寺舍中,今庫藏財寶已竭,諸王法以物為尊,太子今宜斷之,勿使大王用盡也。」時,太子即勅典藏者,勿復出與大王用之。

時,大王自知索諸物不復能得,所食金器送與寺中。時,太子令斷金器,給以銀器,王食已,復送與寺中。又斷銀器,給以銅器,王亦以此送與寺中。又斷銅器,給以瓦器。

時,大王手中有半阿摩勒果,悲淚告諸大臣:「今誰為地主?」

時,諸臣啟白大王:「王為地主。」

時,王即說偈答曰:

「汝等護我心,  何假虛妄語,
 我今坐王位,  不復得自在。
 阿摩勒半果,  今在於我手,
 此即是我物,  於是得自由。
 嗚呼尊富貴,  可厭可棄捨,
 先領閻浮提,  今一旦貧至。
 如恆河駛流,  一逝而不返,
 富貴亦復然,  逝者不復還。」

又復,如佛偈所說:

「凡盛必有衰,  以衰為究竟,
 如來神口說,  真實無有異,
 先時所教令,  速疾無有閡,
 今有所求索,  無復從我教,
 如風閡於山,  如水閡於岸,
 我今所教令,  於今已永絕,
 將從無量眾,  擊鼓吹貝螺,
 常作諸伎樂,  受諸五欲樂,
 婇女數百眾,  日夜自娛樂,
 今者都永盡,  如樹無花實,
 顏貌轉枯盡,  色力亦復然,
 如花轉萎悴,  我今亦復爾。」

時,阿育王呼侍者言:「汝今憶我恩養,汝持此半阿摩勒果送鷄雀寺中,作我意,禮拜諸比丘僧足,白言:『阿育王問訊諸大聖眾,我是阿育王,領此閻浮提,閻浮提是我所有,今者頓盡,無有財寶佈施眾僧,於一切財而不得自在。今唯此半阿摩勒果,我得自由,此是最後佈施檀波羅蜜,哀愍我故,納受此施,令我得供養僧福。』而說偈言:

「半阿摩勒果,  是我之所有,
 於我得自在,  今捨於大眾。
 緣心在於聖,  更無濟我者,
 憐愍於我故,  納受阿摩勒。
 為我食此施,  因是福無量,
 世世受妙樂,  用之無有盡。」

時,彼使者受王勅已,即持此半阿摩勒果,至鷄雀寺中,至上座前,五體著地作禮,長跪合掌,向上座而說偈曰:

「領於閻浮提,  一繖繫一鼓,
 遊行無所礙,  如日照於世,
 業行報已至,  在世不復久,
 無有王威德,  如日雲所翳,
 號曰阿育王,  稽首禮僧足,
 送此佈施物,  謂半阿摩勒,
 願求來世福,  哀愍彼王故,
 聖眾愍彼故,  受是半果施。」

時,彼上座告諸大眾:「誰聞是語而不厭世間?我等聞是事,不可不生厭離,如佛經所說。見他衰事,應生厭離,若有識類眾生者,聞是事豈得不捨世間?」而說偈曰:

「人王世中最,  阿育孔雀姓,
 閻浮提自在,  阿摩勒為主,
 太子及諸臣,  共奪大王施,
 送半阿摩勒,  降伏憍財者,
 使彼生厭心,  愚夫不識施,
 因果受妙樂,  示送半摩勒。」

時,彼上座作是念言:「云何令此半阿摩勒,一切眾僧得其分食?」即教令研磨,著石榴羹中,行已,眾僧一切皆得週遍。

時,王復問傍臣曰:「誰是閻浮提王?」

臣啟王言:「大王是也。」

時,王從臥起而坐,顧望四方,合掌作禮,念諸佛德,心念口言:「我今復以此閻浮提施與三寶,隨意用之。」而說偈曰:

「今此閻浮提,  多有珍寶飾,
 施與良福田,  果報自然得,
 以此施功德,  不求天帝釋,
 梵王及人主,  世界諸妙樂,
 如是等果報,  我悉不用受,
 以是施功德,  疾得成佛道,
 為世所尊仰,  成得一切智,
 世間作善友,  導師最第一。」

時,王以此語盡書紙上,而封緘之,以齒印印之。作如是事畢,便即就盡。

爾時,太子及諸臣、宮人、婇女、國界人民,興種種供養葬送,如王之法而闍維之。

爾時,諸臣欲立太子紹王位,中有一大臣,名曰阿[少/兔]羅陀,語諸臣曰:「不得立太子為王。所以者何?大王阿育在時,本誓願滿十萬億金作諸功德,唯減四億,不滿十萬,以是故,今捨閻浮提施與三寶,欲令滿足。今是大地屬於三寶,云何而立為王?」

時,諸臣聞已,即送四億諸金,送與寺中,即便立法益之子為王,名三波提。次復太子,名毘梨訶波低,為紹王位,毘梨訶波低太子,名曰毘梨訶西那,次紹王位。毘梨訶西那太子,名曰沸沙須摩,次紹王位。沸沙須摩太子,名曰沸沙蜜多羅,次紹王位。

時,沸沙蜜多羅問諸臣曰:「我當作何等事,令我名德久存於世?」

時,賢善諸臣信樂三寶者,啟王言:「阿育大王是王之前種姓,彼王在世,造立八萬四千如來塔,復興種種供養,此之名德,相傳至今。王欲求此名者,當造立八萬四千塔,及諸供養。」

王言:「大王阿育有大威德,能辦此事,我不能作,更思餘事。」

中有惡臣,不信向者,啟王言:「世間二種法傳世不滅,一者作善,二者作惡。大王阿育作諸善行,王今當行惡行,打壞八萬四千塔。」

時,王用侫臣語,即興四兵眾,往詣寺舍,壞諸塔寺。王先往鷄雀寺中,寺門前有石師子,即作師子吼。王聞之即大驚怖,非生獸之類,而能吼鳴,還入城中。如是再三,欲壞彼寺。

時,王呼諸比丘來,問諸比丘:「使我壞塔為善?壞僧房為善?」

比丘答曰:「二不應行。王其欲壞者,寧壞僧房,勿壞佛塔。」

時,王殺害比丘,及壞塔寺。如是漸漸至婆伽羅國,又復唱令:「若有人能得沙門釋子頭來者,賞之千金。」

爾時,彼國中有一阿羅漢,化作眾多比丘頭,與諸百姓,令送至於王所,令王庫藏財寶竭盡。時,彼王聞阿羅漢作如是事,倍復瞋恚,欲殺彼阿羅漢。

時,彼羅漢入滅盡正受,王作無量方便,殺彼聖人,終不能得。入滅盡三昧力故,不傷其體。如是漸進至佛塔門邊。

彼所塔中,有一鬼神,止住其中,守護佛塔,名曰牙齒。彼鬼神作是念:「我是佛弟子,受持禁戒,不殺害眾生,我今不能殺害於王。」又復作念:「有一神名曰為蟲,行諸惡行,凶暴勇健,求索我女,我不與之;今者為護正法故,當嫁與彼,令其守護佛法。」即呼彼神語言:「我今嫁女與汝,然共立約誓,汝要當降伏此王,勿使興諸惡行,壞滅正法。」

時,王所有一大鬼神,名曰烏茶,威德具足,故彼神不奈王何。時,牙齒神作方便,今日王威勢自然由此鬼神,我今誘誑共作親厚。如是與彼神作知識,極作知識已,即將此神至於南方大海中。

時彼蟲神排攩大山,推迮王上,及四兵眾,無不死盡。眾人唱言:「快哉!快哉!」是世人相傳,名為快哉。彼王終亡,孔雀苗裔於此永終,是故世間富樂不足為貪。阿育大王有智之人,覺世無常,身命難保,五家財物亦如幻化。覺了彼法,勤行精進,作諸功德,乃至臨終,係心三寶,念念不絕,無所悋惜,唯願盡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雜阿含經卷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