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訶僧祇律卷第十四
東晉天竺三藏佛陀跋陀羅共法顯譯
明單提九十二事法之三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有居士,請眾多知識比丘,是諸比丘中有一長老比丘,行摩那埵在下行坐。檀越優婆夷見已問言:「尊者坐處先在上,今何故乃坐此中耶?」答言:「得坐處便坐,何須問也?」優婆夷言:「我知尊者坐處,正應在此。我亦悉知諸尊者坐處。」時難陀語優婆夷言:「汝何故為呼汝阿闍梨在上座坐?汝阿闍梨小兒時戲猶故未除。」優婆夷聞已心不歡喜,作是念:「我阿闍梨故當犯小小戒故在此下坐。」即捉飯筐飲食擲地而去,作是言:「尊者自於此中取食。」作是語已入房裡掩戶一扇,而說偈言:
「出家已經久, 修習於梵行;
童子戲不止, 云何受信施?」
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難陀來。」來已,佛問難陀:「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語難陀:「此是惡事。梵行人中間放逸已還作如法,云何嗤弄向未受具戒人說其麁罪?從今日後不聽向未受具戒人說他麁罪。」
復次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時有乞食比丘,時到著入聚落衣持缽入城。次行乞食到一家舍,時男子即語女人言:「汝施出家人食。」女人問言:「何道出家?」答言:「釋種出家。」女人言:「我不與食。」問言:「何故不與?」答言:「此非梵行人,是故不與。」比丘語女人言:「姊妹!我是梵行人。」女人言:「尊者迦盧比丘,大名德人猶尚不能修梵行。汝今云何自言我是梵行人?」比丘聞是惡語心懷愁惱,更不乞食即還精舍一日斷食。斷食故四大羸弱,往世尊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佛知而故問:「汝今何故四大羸弱?」以上因緣具白世尊。佛言:「比丘汝何不語彼:『縱令迦盧比丘非是梵行,何妨我修梵行?』」答言:「世尊!我能向彼說,但世尊制戒,不得向未受具戒人說他麁罪,是故不說。」佛言:「善哉,善哉!善男子乃能不為命故違佛教戒。」佛告諸比丘:「是迦盧比丘!在家出家人皆知非梵行,僧應與作非梵行羯磨。」作法者應作是說:「大德僧聽!是迦盧比丘,在家出家人悉知非是梵行。若僧時到僧忍聽,說迦盧比丘非梵行。白如是。」如是白三羯磨。佛問諸比丘:「已與迦盧比丘作說非梵行羯磨未?」答言:「已作。」
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知他比丘麁罪,向未受具戒人說,除僧羯磨,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知者,若自知、若從他聞。
麁罪者,四事、十三事。
未受具足者,除比丘、比丘尼,雖比丘尼受具足亦不得向說。
說者,語前人令知,除僧羯磨。
羯磨者,若白不成就、眾不成就、羯磨不成就,是不名羯磨。若白成就、眾成就、羯磨成就,是名羯磨。世尊說無罪。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比丘知他麁罪,僧未作羯磨者,不得說彼麁罪。若有人問:「某甲比丘犯淫飲酒。」者,應答言:「彼自當知。」若僧已作羯磨者,不得循巷唱說。若有問言:「彼比丘犯淫飲酒。」者,比丘應問彼言:「汝何處聞?」答言:「我某處聞。」比丘應答言:「我亦如是處聞。」若比丘向未受具戒人說比丘四事、十三事,得波夜提。說三十尼薩耆、九十二波夜提,越毘尼罪。說四波羅提提舍尼法、眾學威儀,越毘尼心悔。說比丘尼八波羅夷、十九僧殘,得偷蘭罪。三十尼薩耆、百四十一,波夜提。八波羅提提舍尼、眾學威儀,得越毘尼心悔。說沙彌、沙彌尼十戒,得越毘尼罪。下至俗人五戒,得越毘尼心悔。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尊者陀驃摩羅子,僧羯磨典知九事,如十三事中廣說。爾時有舍那糞掃衣不可分,是陀驃白僧作是言:「是舍那糞掃衣不可分,可與長老摩訶迦葉不?」諸比丘咸言:「可與。」是陀驃恐後有諍言故,即更於僧中唱言:「是糞掃舍那衣與長老摩訶迦葉。」如是三唱。唱已六群比丘從坐起作是言:「阿誰言與?六群比丘為與不?汝作是唱非平等心,汝私相親愛故,迴僧物與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六群比丘來。」來已,佛問六群比丘:「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語比丘:「此是惡事。如是梵行人,須汝皮肉血髓猶尚當與,況是糞掃衣不可分,僧中唱與而復還遮。汝先默然與時似貴人相,今還更遮似賤人相。此非法、非律、非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者盡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僧應分物,先和合聽與,後還遮者,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僧者,八種,如上說。
物者,八種:時藥乃至淨不淨。
先聽者,先僧中分物共和合與。
後遮者,作如是言:「長老隨親厚以僧物與」,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僧中分物,僧伽梨、欝多羅僧、安陀會、尼師壇、覆瘡衣、雨浴衣、腰帶、編繩缽、小缽、銅盂、扇傘蓋、盛油革囊、刀子、革屣、澡瓶,如是等一切應分物來,當次應取。若意不欲取者,聽過不取。若人問言:「汝何以不取?」應答言:「此非我所須,欲取餘物。」後來須者應取,無罪。若行物者唱言:「隨意自恣取。」比丘爾時隨所須者得自恣取,無罪。遮者有三種:或與已遮、與時遮、未與遮。與已遮者,得波夜提。與時遮,得越毘尼。未與時遮者,得越毘尼心悔。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六群比丘半月誦《波羅提木叉經》時,誦四事時默然,十三事時瞋,三十事時便語,九十二事時便起作如是言:「諸長老誰能持是戒?用誦是為?諸天當能持此戒,不使諸比丘生疑悔。」爾時誦波羅提木叉者慚愧。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六群比丘來。」來已,佛問六群比丘:「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言:「此是惡事。如來欲饒益故,為諸弟子制半月說波羅提木叉。汝云何於中輕呵遮說?」佛語比丘:「此非法、非律、不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者盡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半月誦波羅提木叉經時,作如是言:『長老用半月誦雜碎戒為?使諸比丘生疑悔。』作如是輕呵戒者,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半月者,若十四日、十五日。
波羅提木叉者,十修多羅也。
說者,和合僧半月半月說。
雜碎戒者,除四事、十三事,餘者是也。使諸比丘生疑悔者,得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輕呵有三種:有未說時呵、有說時呵、有說已呵。未說時呵者,先語如是言:「長老莫為說是雜碎戒,我欲疾疾竟故。」是名未說呵。說時呵者,說戒時作如是言:「長老用說是雜碎戒為?使諸比丘生疑悔。」是名說時呵。說已呵者,說已作如是言:「汝向說是雜碎戒,汝何故廣說?使我坐久疲極欲死。」是名說已呵。未說時呵,越毘尼罪。說時呵,波夜提。說已呵,越毘尼心悔。是故說。
妄語及種類, 兩舌以更舉,
無淨及句法, 過人說麁罪,
親厚輕呵戒, 是初跋渠竟。
佛住曠野精舍,廣說如上。爾時營事比丘,自手斫樹折枝棄、自摘花果,為世人所嫌,作是言:「汝等看是沙門,瞿曇無量方便毀呰殺生、讚歎不殺生,而今自手斫樹採華傷殺物命。失沙門法,何道之有?」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營事比丘來。」來已,佛問比丘:「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告比丘:「此是惡事。是中雖無命,不應使人生恶心。汝等亦可少作事業、捨諸緣務。從今日不聽自手斫斷種子傷破鬼村。」佛告諸比丘:「依止曠野住者盡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壞種子破鬼村者,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種子者,有五種:根種、莖種、心種、節種、子種,是為五種。
鬼村者,樹木、草。
壞者,斫伐毀傷。斫伐毀傷者,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根種者,薑根、藕根、芋根、蘿蔔根、蔥根,如是等根種用火淨、若刀中析淨,是名根種。莖種者,尼拘律秘缽羅、優曇缽羅、楊柳,如是比莖種應火淨、若刀中析淨,是名莖種。節種者,竹葦、甘蔗,如是等當火淨、若刀中析淨、若甲摘卻芽目,是名節種。心種者,蘿蔔、蓼藍,如是比心生者當火淨、若手揉修淨,是名心種。子種者,十七種,穀如第二戒中說,當作火淨、若脫皮淨,是名子種。裹核種、膚裹種、[穀-禾+卵]裹種、[禾*會]裹種、角裹種、鸚鵡喙、完出、火燒、時種、非時種、水種、陸種,先作更生種。裹核種者,呵梨勒、鞞醯勒、阿摩勒、佉殊羅酸棗,如是比應爪甲淨去核而食,若欲合食核者當火淨,是名裹核種。膚裹種者,秘缽羅破求、優曇缽羅梨[木*奈],如是等膚裹種應作火淨,若熟時爛從樹上自落,下時觸木石等傷皮如蚊腳者,即名為淨。不得合食子,若欲食者當火淨,是名膚裹種。[穀-禾+卵]裹種者,椰子、胡桃、石榴,如是等[穀-禾+卵]裹種者當作火淨。若破,是名[穀-禾+卵]裹種。[禾*會]裹種者,香菜、蘇荏,如是等若未有子手揉修淨,若有子火淨,是名[禾*會]裹種。角裹種者,大小豆、摩沙豆,如是等若未成子手揉修淨,若子成火淨,是名角裹種。鸚鵡喙者,若鳥喙破落地傷如蚊腳,即名為淨,去核得食,若欲食子者當火淨,是名鸚鵡淨。完出者,噉食已從糞中出,如牛馬獼猴糞中出者,是名完出,即名為淨。火燒者,若樹果為野火所燒落地,即名為淨,是名火燒淨。時種者,穀時種穀、麥時種麥,此種當用火淨。若脫皮淨,如拘驎提國土作穀聚,畏非人偷,以灰火遶上作識,此即為淨。如摩摩帝有倉穀未淨,畏年少比丘不知法,使淨人火淨,至倉穀盡。比丘恆得語言:「舂去不犯罪。」是名時種。非時種者,穀至麥時、麥至穀時,應火淨、若剝皮淨,是名非時種。水種者,優缽羅花、拘物頭花、香亭花,如是等根當火淨、若刀中劈,是名水種。先作後生者,有粳米、若蘿蔔根,當火淨刀中劈,是名先作後生。陸種者,十七種穀,當脫皮淨若火淨,是名陸種。
若自截、若使人截、自破使人破、自碎使人碎、自燒使人燒、自剝皮使人剝皮。自截者,若自方便截五種生竟日不止,得一波夜提。若中間息已更截,隨息一一波夜提。使人截者,一方便語使人一日截,得一波夜提。若中間語言疾疾截,隨一一語波夜提。如是一切破碎燒剝皮四事,自作、若使人作,亦如是。若為僧作知事人,一切不得語淨人言:「截是、破是、碎是、燒是、剝是。」若爾者有罪。皆應言:「知是、淨是。」無罪。以五種生擲池水中,若井中、若大小便中、糞掃中,得越毘尼罪。若種爛壞者,得波夜提罪。若比丘欲使草不生故,在中經行,行時得越毘尼罪。若傷草如蚊腳許,得波夜提。如是立坐臥亦如是。若以錐畫樹傷如蚊腳,得波夜提。若石上生衣,比丘欲浣衣者不得自除卻,應使淨人知然後浣衣。若日炙乾燥得自剝卻,無罪。若雨後材木著地,比丘不得自舉,舉者得越毘尼罪。若傷草如蚊腳許,得波夜提。若淨人先舉、比丘後佐,無罪。若比丘僧伽梨、欝多羅僧、安陀會、尼師壇、枕褥、革屣、衣上生湄,使淨人知,著日中暴已得自揉修去。若餅上生湄,當使淨人知已然後得食。
若僧中行豆、胡麻、果蓏、甘蔗如是等,上座應問:「作淨未?」若言:「未作。」應使作淨。若言:「已作。」應食。若在一器中有眾多果,若一果處作淨,餘者亦通得為淨。若在異器者,當別一一器作淨。若甘蔗著葉者,當莖莖別作淨。若無葉者得合束,如果得總作淨。若比丘在阿練若處住,夏安居中草生覆道,畏失道故攬兩草相結,得越毘尼罪。若以餘物結作識而去,還已解者無罪。若比丘在山中住,泥雨滑行欲倒地時,捉草挽斷復更捉,如是比無罪。若為水所漂,若捉草隨斷,斷亦無罪。若泥作時渴欲飲水者,若手有泥得樹叶中飲。若無淨人取葉者,得就樹上生叶中飲,但不得挽令斷。高不可得者,得捶樹取乾落葉取水飲。
若比丘斷新生青軟葉,波夜提。若斷長足堅強葉,波夜提。若葉已衰黃斷者,越毘尼。若風吹三種葉落,取用無罪。若比丘摘生果,波夜提。半熟者,得越毘尼罪。熟取者,無罪。若比丘道行夜宿時,挽生草枯草想,得越毘尼罪。乾草生想,得越毘尼罪。生草生想,波夜提。乾草乾想,無罪。若城若聚落中,有人祠樹枝葉,雖燥皆不得折取。折者,得越毘尼罪。樹木四句亦如上生草中說。
若比丘大小行須水者當詣池水,水中若有浮萍遍滿水上,欲取水用者,不得以手撥開取水用。當覓牛馬行處若蛇若蝦蟇行處,若無諸行處者捉土塊仰擲,作如是言:「至梵天上去,若塊石下。」時打水開處,得用無罪。若翻覆水中浮萍草,得越毘尼罪。若捉擲岸上,得波夜提。入水浴時水草著身者,當以水澆令下入水,若斷朝菌,得越毘尼罪。若拾乾牛屎時,合生草者,波夜提罪。是故說。
佛住拘睒彌,廣說如上。爾時僧集欲作羯磨事,尊者闡陀不來,僧遣人語闡陀言:「僧集欲作羯磨事,長老來。」闡陀作是念:「今喚我者正當欲治罰我罪,更無餘事。」復作是思惟:「我今當擾亂阿誰,能使一切僧皆共擾亂不得作羯磨?正當擾亂尊者大目揵連可辦此事。然目連有大神力知我不可,或能捉我擲他方世界,此事不可。」復更思惟:「若擾亂大迦葉者可辦此事,然大迦葉有大威德,或能於眾中折辱我,此事不可。」復作是念:「尊者舍利弗心柔軟質直易共語,若擾亂彼者,可使一切僧擾亂不得與我作羯磨。」闡陀來入僧中已,作如是言:「尊者舍利弗!我欲問義。」舍利弗言:「今為餘事集僧,此非問義時。」闡陀復語尊者舍利弗言:「如佛正法,無有非時,得現法中善果除煩惱熱,諸賢聖悅可盡不擇。」時尊者舍利弗言:「聽所問。」闡陀言:「世尊說四念處,何等是四念處?」時尊者舍利弗為說四念處,闡陀復言:「我不問四念處,我問四正勤。長老但為我說四正勤。」舍利弗言:「汝欲聞四正勤者聽。」即為說四正勤。闡陀復言:「我問四如意足。」如是五根、五力、七覺分、八聖道分,如四念處反覆三問。時諸比丘坐久疲乏,各各散出僧不和合,遂不成羯磨。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闡陀來。」來已,佛問闡陀:「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言:「闡陀!此是惡事。我常不為汝無量方便,呵責擾亂語、讚歎隨順語耶?汝今云何作擾亂事?此非法、非律、不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佛告諸比丘:「依止拘睒彌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異語惱他,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異語惱他,有八事。何等八?一者作羯磨時;二者如法論時;三者論阿毘曇時;四者論毘尼時;五者不異論;六者不異人;七者停論;八者異語惱他。作羯磨者,比丘和集作折伏羯磨,乃至別住羯磨,是名作羯磨。如法論者,說非常非斷,是名如法論。阿毘曇者,九部修多羅,是名阿毘曇。毘尼者,廣略波羅提木叉,是名毘尼。不異論者,不得離本所論更論餘事,是名不異論。不異人者,不得離先問人更問餘人,是名不異人。停論者,當說法時語言住後當更論,是名停論。異語惱他者,如尊者闡陀異語惱他,是名八事。於中異語惱他者,波夜提。離此八事,非波夜提。
若人問比丘言:「從何處來?」答言:「過去中來。」「何處去?」答言:「向未來中去。」「何處眠?」「八木上眠。」「汝今日何處食?」答言:「五指食。」如是問,不正答者,越毘尼罪。若賊來入寺中問比丘言:「示我僧物。」比丘爾時不得示珍寶等諸物,復不得妄語,應示房舍床座等。賊若言:「示我塔物。」亦不得示塔寶物,復不得妄語,應示塔邊供養具諸器物等。賊若言:「示我淨廚。」比丘不得妄語,復不得示錢物處,應示釜鑊瓫器等。若屠家畜生走,問比丘:「見不?」比丘不得妄語,復不得示處,應言:「看指押!看指押!」(梵音與不見同)若比丘在阿練若處住,有囚逃走,問比丘,如上畜生中答。若比丘僧中問異答異,得波夜提。眾多人中和上、阿闍梨前,諸長老比丘前,問異答異,得越毘尼罪。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世人信敬深厚,多持飲食供養世尊,並奉眾僧,尊者舍利弗、目連。供佛者,侍者收攝;與眾僧及舍利弗、目連者,或行、或不行,無人料理停置臭穢。爾時尊者陀驃在學地,作是念:「若我得無學者當營理僧事使得安樂。」作是念已,初夜後夜精勤行道,即成阿羅漢,得三明六通已作是念:「我何須作有為事?我應當修習樂於少欲無事。」佛語陀驃:「汝本在學地時,作如是言:『我若得無學者當料理僧事。』汝作如是語不?」答言:「實爾,世尊!」佛言:「陀驃!如汝先願,今者應作。」答言:「當如世尊教。」爾時僧即拜知九事,如先說。爾時隨宜差食,若是長老上座與上食、中坐與中間食、下座與麁食。六群比丘怨情嫌恨,以是事往白世尊。佛語陀驃:「凡出家人法應平等與食,汝當知得少不足、得多者亦無厭,得好、得惡俱不周悉。」於是長老陀驃即作三品食,精麁次第週而復始。爾時難陀、優波難陀,晨起著入聚落衣持缽往至食家。語優婆夷言:「與我食。」優婆夷言:「尊者!食時未至,我未得洗面及洗器物,未得作出家人食。」時檀越婦女弱小方起,澡浴裸露形體者,時難陀比丘不攝諸根縱看女色,優婆夷作是念:「此比丘非毘尼人或生過惡,不中久停,且與作人麁食速遣令去。」作是念已,即與作使人麁食,是比丘得食已即還精舍。爾時有長老比丘,時到著入聚落衣持缽,威儀庠序往至食家,檀越施種種美食滿缽而還。時難陀、優波難陀見已作如是言:「長老陀驃!世尊說平等分食,觀此二食為平等不?」陀驃言:「汝往太早,非是食時。」明日難陀著入聚落衣持缽入城,路中看象鬪馬鬪,聽俗人言論。時優婆夷念言:「阿闍梨昨日來不得食,今應早辦。」檀越家作食久辦,至時不來。優婆夷復作是念:「尊者昨日來早,今日何故不來?祇洹精舍中或有供僧,是故不來。」即共夫主小兒食盡。時難陀逼中方來,語優婆夷言:「與我食。」優婆夷言:「我作食早辦,待尊者不來,謂祇洹中有人供僧,謂受彼請,此所供食我已噉盡。」難陀語言:「汝欲斷我食耶?」爾時優婆夷即以家中作人殘宿食與之,得已還詣精舍,廣說如上。陀驃言:「汝去太晚。」時尊者陀驃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難陀來。」來已,佛問難陀:「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言:「此是惡事。汝常不聞我以無數方便,毀呰多欲、讚歎少欲?此非法、非律、非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嫌責者,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嫌責者,若拜人、拜囑人、拜囑囑人。拜人者,如尊者陀驃,是名拜人。拜囑人者,如陀驃摩羅子,倩餘人料理僧事,是名拜囑人。拜囑囑人者,所倩人復轉倩人料理僧事,是名拜囑囑人。嫌責是人者,得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僧中行種種餅,當次第來應取。若意中不欲者令過去,若淨人問:「何以不取?」答言:「戒不用是。」欲更取餘者,無罪。若行乳粥、酪粥、胡麻粥、魚肉粥,若行如是種種粥時,若滿杓與上座,上座不應便受。上座應言:「平等與。」若行肉時偏與上座多者,上座應問:「一切盡爾耶?」答言:「止與上座多耳。」上座應語:「平等與。」若不須多者少取,少取已語餘人:「平等與。」如是好食應平等與。若沙彌行食時偏與師者,知事人應言:「平等與。」若沙彌言:「汝何以不自行?」是知事人應推此沙彌出,更使餘人行。若行食人見僧中大德人便多與,餘人便少與。知事人應語行食人言:「僧中無高下,汝平等與。」
或有嫌而非呵責、或有呵責非嫌、或亦嫌亦呵責、或非嫌非呵責。嫌而非呵責者,持己器中食比比坐器中食,作如是言:「此平等不?」是名嫌而非呵責。如是四句廣說。嫌而不呵責,得越毘尼罪。呵責而不嫌者,得越毘尼罪。亦嫌亦呵責者,得波夜提罪。非嫌不呵責,無罪。是故說。
佛在跋祇國人間遊行,與比丘眾俱至一故河邊。時諸捕魚人捉網捕魚,諸比丘見已白佛言:「世尊!是捕魚人不應作是事而勤作。」世尊因諸比丘問已,即說偈言:
「已得難得身, 云何作諸惡?
染愛著身故, 命終入惡道。」
時捕魚人捉大網,沉石浮瓠順水而上,邊各二百五十人,叫喚挽網向岸。諸比丘見已白佛言:「世尊!此人若於佛法中如是精進者,大得法利。」爾時世尊因事說偈言:
「所謂勤精進, 非名一切欲;
謂能離眾惡, 以法自活命。」
如《迦毘羅本生經》中廣說。爾時眾魚墮網中,有一大魚有百頭,頭頭各異。世尊見之便喚其字,即應世尊。世尊問言:「汝母在何處?」答言:「某圊廁中作蟲。」佛言:「此大魚,迦葉佛時作三藏比丘,惡口故受雜類頭報。母受其利養故作廁中蟲。」佛說此因緣,時五百人即止網出家修道,皆得羅漢,住跋渠河邊。佛告阿難:「為此諸客比丘敷床座。」乃至阿難白佛:「願佛安慰客比丘。」佛告阿難:「汝自不知我已入四禪中安慰客比丘。」爾時各在露地敷床褥欲乞食,時至此諸比丘各以神力,有至北欝單越者三十三天者、龍王宮乞食者,床褥在露地日炙風飄塵坌污穢,佛知而故問,諸比丘以上因緣具白世尊,佛言:「待此諸比丘來。」來已,佛問諸比丘:「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言:「從今日因汝為諸比丘制戒。」佛告諸比丘:「依止跋渠河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僧住處,露地臥床、坐床褥枕,若自敷、若使人敷,去時不自舉、不使人舉,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僧住處者,若阿練若住處、若聚落住處。
臥床、坐床者,有十四種:團腳臥床、團腳坐床、臥褥、坐褥、開藤臥床、開藤坐床、烏那陀臥床、烏那陀坐床、陀彌臥床、陀彌坐床。
褥者,劫貝褥、毛毳褥、氈褥迦尸褥、草褥。
枕者,劫貝枕、毛毳枕、氈枕、迦尸枕。
敷者,若自敷、若使人敷。
去者,餘行。
不舉者,不自舉、不使人舉,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欲露地說法者,知床褥人敷床褥已,若去離二十五肘不囑者,波夜提罪。若二人共知者,一人欲行時,應囑第二人。第二人欲行者,應待第一人還付囑已然後當去。若敷床褥訖有後人來坐,知敷人得捨去,無罪。若春月露地敷置,年少比丘坐上眠,即囑彼比丘。若床上無比丘者,若比丘夜起大小行觸僧床,一一觸已捨去,隨所觸一一得波夜提。若是床上有比丘者,即囑彼人,無罪。若僧知事人欲付床褥故,出著露地捨離二十五肘,得波夜提。若受得僧床褥暴曬時,捨去離二十五肘,亦波夜提。若比丘病,在露處眠,弟子來禮師;若師起去,弟子應舉覆處;若有二人共坐一床;若上坐欲去時應囑下坐,下坐欲去時應白上坐言:「我欲去,此床當舉何處?」上坐若言:「汝自去,此床我自當舉。」爾時去,無罪。若比丘為和上、阿闍梨敷床褥已而去者,越毘尼罪。若和上、阿闍梨知為我敷,去時應囑,若不囑去者,越毘尼罪。
二十五肘者,得極大麁雨時不徹,兩重衣故也。
若比丘眾僧床上安形像,餘比丘來禮拜,手觸而不舉者,波夜提。若眾多比丘次第禮拜,手觸屬最後者。
或囑授非是屬、或屬非是囑授、或亦囑亦屬、或非囑非屬。囑而非屬者,沙彌是。屬而非囑者,上座比丘是。亦囑亦屬者,下座比丘是。非囑非屬者,俗人是。
若大德比丘多有弟子,為敷床褥;若師知為己敷,去時應囑人舉,不囑者得越毘尼罪。若眾僧床褥在眾僧住處露地敷,去時不舉者,得波夜提。眾僧床褥在私住處露地敷,去時不舉,越毘尼。若私床褥在僧露地敷,去時不舉,得越毘尼罪。若私床褥在私露地敷,去時不舉,越毘尼罪。僧床褥在白衣家敷,去時不舉者,越毘尼罪。若俗人床褥在露地敷,去應語令知。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時有婆羅門,宿請眾僧供食施衣,諸比丘僧房內敷僧坐具,不收歛便徑去。世尊以五事利益故,五日一行諸比丘房,見諸比丘房內敷具,上有蟲鼠糞穢塵土不淨,佛知而故問,諸比丘以是因緣具白世尊。佛告諸比丘:「汝等出家人更無給使為汝料理後事,去時何故不舉?此非法、非律、不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住者盡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內覆處自敷床褥、若使人敷,去時不自舉、不使人舉,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內者,是覆處。
床座者,十四種,如上說。
枕褥者,亦如上說。
敷者,若自敷、若使人敷。
去者,餘處去。
不自舉者,不自舉。不使人舉者,不使他人舉,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比丘欲餘行去時,房舍內水灑掃地令淨,以巨磨塗地,褥枕曬令燥,語知床褥人作如是言:「長老!是床褥枕,一切應付囑示語。」若知床褥人是下座者,應語言:「當攝此床褥。」答言:「爾。」若上座者付囑此床褥,答言:「爾。」去不白者,波夜提。若不白去時,有比丘即入房住,不空故得越毘尼罪。若已去忘衣缽,還來取而白者,無罪。若比丘隨道行,天陰欲雨,年少比丘先去往至精舍,為和上、阿闍梨取床褥已,天晴欲去者,當白。若不白去者,波夜提。若眾多比丘在聚落精舍中宿,共受僧床褥,各各作是念:「某甲故當付囑。」去已道中展轉相問,都無囑者,諸比丘當差遣二人還付囑。若比丘在路行,至精舍中宿,去不囑床褥,行遠已轉展相問,盡無付囑。道逢比丘即問言:「長老欲何處去?」答言:「我欲到某處。」是比丘即白言:「我昨夜彼宿,來時忘不囑床褥,長老到彼當為我付囑。」是比丘復言:「我來時亦忘不付囑,長老往彼精舍為我付囑。」如是二人展轉相囑已,乃至齊入精舍界,得名囑授。若比丘在俗人家宿,得床褥臥具,去時應示語去。若得草敷者,去時應語言:「此草欲安何處?」隨主人語應安之。若檀越言:「但去,我自當料理。」比丘應小歛一角而去。若比丘行路挽亂草敷坐,去時聚已當去。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時有客比丘,來到六群比丘房裡,六群比丘言:「善來長老!」作是語已與洗腳水、塗足油、非時漿。止息已語客比丘言:「長老!汝欲何處住?」答言:「此房中住。」六群比丘言:「汝知此是誰房?」答言:「我知是眾僧房。」六群比丘言:「此雖僧房,我等六群比丘已先在此住。」客比丘言:「此是四方僧房,縱使十六群比丘先在中住,我亦當依次而住,何況六群比丘?」六群比丘語比丘言:「若長老欲住便住。」客比丘住已,六群比丘即各各捉其手腳,或捉頭高舉欲出之。時世尊以神足在虛空中來,六群比丘見世尊已即撲地而去。佛語客比丘:「汝但在房中住。」復次尊者難陀是優波難陀兄,難陀共行弟子乃至驅出房。出房已弟子大呼,諸比丘聞聲已皆驚出看,作如是言:「此比丘今日失二種利:斷食、失房。」如是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六群比丘來。」來已,佛問難陀、優波難陀:「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言:「汝等云何於四方僧房中住,牽出客比丘?此是惡事。汝常不聞我無量方便讚說,於梵行人所應修慈,身行修慈、口意行修慈,常供養供給耶?此非法、非律、非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在僧房內,若自牽出、若使人牽出,乃至言:『比丘汝出去。』作是語者,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若比丘牽比丘出時,彼比丘若抱柱、若捉戶、若倚壁,如是牽離一一處,一一波夜提。若口呵叱遣彼比丘,隨語離一一處者,一一波夜提。若方便驅直出門者,得一波夜提。若比丘瞋恚蛇鼠驅出,越毘尼罪。若作是言:「此是無益之物。」驅出無罪。若駱駝、牛馬在塔寺中,畏污壞塔寺,驅出者無罪。若比丘驅比丘出,波夜提。若驅比丘尼出,偷蘭遮。若驅式叉摩尼、沙彌、沙彌尼,得越毘尼罪。下至驅俗人出,越毘尼心悔。是故說。(十六竟)
摩訶僧祇律卷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