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訶僧祇律卷第十七

東晉天竺三藏佛陀跋陀羅共法顯譯

明單提九十二事法之六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佛告諸比丘:「如來以一食故,身體輕便,得安樂住。汝等亦應一食,一食故身體輕便,得安樂住。」爾時尊者跋陀利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一食。何以故?我朝暮食者乃得安樂。」佛告跋陀利:「汝不能一食者,晨起持二缽入村乞食,一缽朝食,一缽中食故,是二食。」如是第二、第三教,猶言不堪。爾時諸弟子盡受世尊教,唯除跋陀利。跋陀利慚愧故,三月不到佛所,如《跋陀利線經》中廣說。

復次佛住舍衛城,爾時諸比丘非時乞食,為世人所譏:「云何沙門釋子非時乞食?忘失道果,何道之有?」諸比丘聞已,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語諸比丘:「汝等出家人,非時乞食,正應為世人所譏。從今日後不聽非時乞食。」此中亦應如《優陀夷線經》中廣說。

復次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比丘日暝食,為世人所譏:「云何沙門釋子夜食?我等在家人尚不夜食。此輩失沙門法,何道之有?」諸比丘聞已,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告諸比丘:「汝等夜食,正應為世人所嫌。從今日後前半日聽食,當取時若作腳影、若作刻漏。」

復次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諸比丘食前入聚落乞食,食後詣諸園池水上世人聚集遊戲處乞食,為世人所譏:「汝等看是沙門釋子,於我等家中乞。今來池上,復從我乞。壞失道法,何道之有?」諸比丘聞已,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是比丘來。」即呼來已,佛問上事:「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問比丘:「汝晨朝乞食用作何等?」答言:「時食。」復問:「汝食後乞者,復作何等?」答言:「舉作明日食。」佛告比丘:「汝云何停宿食食?從今日不聽非時食,不聽停食食。」

復次佛住王舍城,廣說如上。爾時尊者跋陀利慚愧得意故,入聚落時如入軍陣。爾時捉兩缽,入聚落乞食,得已一缽作今日食,一缽作明日食。時諸比丘欲入聚落乞食,呼跋陀利言:「長老!共入聚落乞食去來。」答言:「汝等自去,我不能去。」諸比丘言:「長老!大得善利,汝能一食得二日安隱。」答言:「我不一食得二日安隱,我入聚落時如入軍陣故,便持兩缽,並乞二日食。」諸比丘聞已,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跋陀利來。」即呼來已,佛問跋陀利:「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言:「汝雖欲省眾緣事,從今日後不聽汝非時食,不聽停食食。」如《跋陀利線經》中廣說。

復次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阿那律在仙人山岐黑方石上曬穢爛麥飯,佛即以神力往至其所,知而故問:「汝作何等?」答言:「世尊!聲聞弟子有信心歡喜,明日欲依,是故不入聚落乞食。」佛言:「汝雖欲省眾因緣,從今日後不聽汝非時食、停食食。」佛以神力即還舍衛。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非時食,波夜提。若比丘停食食,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非時者,若時過如發瞬、若草葉,過是名非時。

食者,麨飯、麥飯、魚、肉。若雜食者,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比丘者,如上說。

停食者,名過時須臾。須臾者,二十念名一瞬頃,二十瞬名一彈指,二十彈指名一羅豫,二十羅豫名一須臾。日極長時有十八須臾,夜極短時有十二須臾,夜極長時有十八須臾,日極短時有十二須臾。

食者,五正食、五雜正食,若一一停食者,波夜提。波夜提者,如上說。

時受、非時受、故受、不故受、少受、多受、疾疾受、徐徐受、雪氷。時受者,時受時食無罪。若時過發瞬、若草葉,過此時食者,一波夜提。停置、過須臾食者,犯二波夜提,犯非時食、停食食。非時受者,非時受非時食,得一波夜提。停過須臾食者,得二波夜提,非時食、停食食。如是故受,不故受、多受、少受、疾疾受、徐徐受,如是種種差別。受雪者,比丘欲食雪,當從淨人受。若無淨人者,當洗手令淨,自取食,氷雹亦如是,是名氷雪。

比丘晨起應淨洗手,不得直麁洗五指頭,復不得齊腋,當齊腕以前令淨,不得粗魯洗,不得楷令血出,當以巨磨草末、若灰土淨洗手楷令作聲。淨洗手已,若更相楷者便名不淨,應更洗。若洗缽已,濕時重摩拭者已,名不淨,當停使燥。比丘食前時當護淨手,若摩頭、若捉泥洹僧、革屣、若捉盛酥油革囊,當更淨洗如前。若捉僧伽梨、欝多羅僧,當更以水洗。比丘欲出乞食時,應淨洗手,著入聚落衣。著入聚落衣已,復洗手持缽入聚落。若冬寒時內缽著囊中,欲到聚落邊、若池水、若流水上,應淨洗手。若無水者,當入聚落中,到比丘住處,乞水洗手。若復無者,往比丘尼精舍中求水。若復無者,當到信心優婆塞家求淨水。若復無者,當開缽囊出缽捉一處乞食,得食已還。出聚落到池水、若泉流水,當置缽淨草上,然後淨洗手淨洗石。若草葉,洗已缽中指所觸飯,當扟棄已,瀉飯置石上、若草葉上,瀉飯時不得於不淨手捉處瀉。瀉已當更淨洗缽,還盛著缽中而食。食已若有殘食,當瀉聚石上捨去。比丘明日復入聚落乞食,都無所得,空缽而出。不作意還從本道來,見本石上飯聚故在。若有淨人,當使淨人授已得食。若無淨人者,有烏鳥食處,當淨扟卻得自取食。若淨人持不淨手,行麨飯僧,上座得不淨,餘者得名為淨。若淨人持淨麨,瀉不淨麨上,得扟其上。若持不淨麨,瀉淨麨上,一切不淨。若持淨麨,瀉置不淨器中,得扟取中央,若抖擻筐,一切不淨。若比丘食麨時,以手摩口,即名不淨。當更洗手。若兩手相楷摩者,即名不淨,當更洗。若比丘病須粥,當使淨人煮。若阿練若處,淨人難得者,得自淨。洗不受膩,鎗銚著水,得自然火令沸,使淨人知著米。著米已,比丘不得復然,當使淨人然。沸已,若淨人欲去,得受取自然煮熟,熟已與病人。若比丘服吐下藥,醫言:「應與清粥,若不得者便死。」當云何?爾時應以洮米泔汁,槽盛漬病比丘。若病人不堪者,取不破稻穬麥七過淨洗,盛著囊中系頭,淨洗器煮之。不得令稻頭破,若破者不得與病比丘。若阿練若處淨人病,還使淨人煮粥與。若無淨人者,得淨穀已,比丘得自舂,作粥與淨人。淨人若食不盡,比丘不得自食,亦不得與餘比丘。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時有居士生一女,端正無雙,父母歡喜。滿月已為作吉祥會,父母作是念:「此女端正,世之希有。若國王聞者,或能強取。我當為作不吉之字。」即字為瞎眼。此女漸漸長大,王相師見之,即問言:「此誰家女?」有人答言:「某甲居士女。」王相師作是念:「此女人相,應為王大夫人。」相師即白王言:「某甲有女,貴相應為皇后,便可納之。」王即遣人往問:「此女名字何等?」即答言:「字瞎眼。」即還報王。王言:「此字不吉,非我所須。」後有人娶已,父母呼歸家中。夫主遣使呼婦,婦家答言:「當送。」即辦送女之具,作種種餅。比丘次行乞食到其家,女母見比丘,信心歡喜言:「尊者須餅不?」答言:「須。」即與種種餅,滿缽持去。是比丘得是餅已,還精舍喚諸知識比丘共食。諸比丘言:「長老!此餅甚好,汝何處得?」答言:「瞎眼女家得。」諸比丘聞已,復往其家,復得如前。如是一一往索,送女之具都盡。如是第二、第三日,夫復遣人喚,復言:「小待。」作送禮具,諸比丘日日往乞都盡,以婦不時還故,其夫大瞋作是言:「我今遣信往喚,但言禮具不辦而遂不來,必有外心。」即便遣去,更求他女。瞎眼母聞女被遣,即大悲泣。女亦愁惱坐,母不時送故,便見被遣。諸比舍人問言:「汝等何故愁憂涕泣?」即以上事具答。隣裡,隣里人責言:「汝何不先送女已,別作飲食施諸比丘?」諸比丘聞已,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此諸比丘來。」來已,佛問比丘:「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言:「從今日後不聽受送女食。」

復次佛住王舍城,廣說如上。時城中有估客主名無畏,與諸估客欲共遠行,時估客婦家中為辦種種行糧。諸比丘次行乞食,往到其家。估客婦見已,信心歡喜,問言:「尊者須麨不?」答言:「須。」即分行糧,盛滿缽施與比丘。比丘得已持還入迦蘭陀竹園精舍,喚諸知識比丘共食。諸比丘問言:「汝何處得是好食?」答言:「某甲估客家得。」諸比丘聞已即往其家,如是人人往乞行糧都盡。如是第二、第三日辦糧,諸比丘隨來乞盡,乃至第四日,辦糧已行不及伴,為賊所劫,財物都盡。估客婦聞已憂惱悲泣,隣人問言:「汝何故如是?」即具以上事答隣人。隣人言:「汝何不先辦糧發遣行人,然後別作施諸比丘?」諸比丘聞已,以是因緣,具白世尊,佛言:「呼是諸比丘來。」來已,佛問諸比丘:「汝等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言:「此是惡事,施者不知量,受者應知量。此非法、非律、非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從今日後不聽乞行糧。」佛告諸比丘:「依止王舍城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往白衣家,自恣與餅麨,得受兩三缽出外,共不病比丘食。若過受出外,不共不病比丘食者,波夜提。」

比丘者,若一、若二、若眾多。

白衣家者,剎利、婆羅門、毘舍、首陀羅家。

自恣與若餅、若麨。餅者,所謂大小麥、米豆,如是等種種餅。麨者,大小麥、米豆,如是等種種麨。

三缽者,極得受三缽。

持出外者,從意所向。

不病比丘者,有力能往其家。

不病比丘共食者,所齎食來應共食,若不共食者,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送餉行糧、餅麨,不為比丘為送糧。自恣與送餉者,如送瞎眼女等。行糧者,如無畏估客主等。餅麨者,如上說。不為比丘者,本為餘人作為送糧。自恣與者,如瞎眼女、瞎眼母,自恣與如估客、估客婦。自恣與比丘,得受三缽,持出外應共不病比丘食。若比丘作是念:「誰能作多事?」為語優婆夷言:「盛一缽著器中。」復盛一缽著餘器中,自受一缽已,語女人言:「若有比丘來者,與是一缽。復有來者與是第二缽。後若復有來者,更莫與。若與者,汝少福德。」比丘持食出已,道中若逢比丘者,應作如是言:「某甲家有食,汝當自取分。」第二比丘亦復如是。

非送女餅,非行道糧,為比丘不為送糧,不自恣與。非送女餅者,非如送瞎眼女。非道糧者,非如無畏估客等。為比丘者,為比丘作不為餘人。不為送糧者,除此二事,為餘人作,得取不犯。不自恣與隨得持去,若瞎眼女去,後母與,得取無罪。若女至婿家已,與得取無罪。若估客發去已,估客婦後與,得取無罪。若估客到所在已,與得取無罪。若彼家嫁女娶婦飲食節會日,比丘往到其家,主人作如是言:「尊者!我欲遣信請恐不可得,何況自來?」如是得自恣取無罪。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六群比丘到酥家乞酥、油家乞油、乳家乞乳、酪家乞酪、蜜家乞蜜、石蜜家乞石蜜、魚家乞魚、肉家乞肉,為世人所譏,作如是言:「瞿曇沙門無量方便,讚歎少欲知足易養易滿,毀訾多欲無厭難養難滿。而今是沙門不能乞麁食,而從酥家乞酥,乃至肉家乞肉。此壞敗人,何道之有?」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六群比丘來。」來已,佛問六群比丘:「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語六群比丘:「此是惡事。汝常不聞,我無量方便讚歎少欲,毀訾多欲耶?此非法、非律、非如佛教,不可以是長養善法。從今日後不聽乞美食食。」

復次佛住迦維羅衛國釋氏尼拘律樹精舍,佛以五事饒益故,五日一行諸比丘房,見病比丘。佛知而故問:「汝病何似?為有損不?」答言:「不損。」佛言:「汝不能索隨病食、隨病藥耶?」答言:「能乞,但世尊制戒不聽乞美食,故不敢乞。我無檀越,無人與者。」佛言:「從今日後聽病比丘乞美食。」佛告諸比丘:「依止迦維羅衛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諸家中有如是美食,酥、油、蜜、石蜜、乳酪、魚肉,如是美食不病比丘為身索者,波夜提。」

家者,如上說。

酥、油、蜜、石蜜、乳酪、魚肉,如上第二盜戒中說,如是名為美食。

病者,世尊說無罪。病者,黃爛、癰痤、痔病、不禁、黃病、瘧病、咳嗽、痟羸、風腫、水腫,如是種種,是名為病。

為身者,為己索,若自索、若使人索,食者,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比丘熱病,醫言:「此病應服酥。」得乞酥,不得往不信家索。何以故?索時譏比丘,但貪美味故索酥。譏嫌比丘長短者,不得往索。當到信心優婆塞家索,得時當自籌量。若比丘風病,醫言:「應服油。」爾時得乞油,不得從笮油家乞,亦不得到不信家,如酥中說。若比丘水病,醫言:「此應服蜜。」爾時復得乞蜜,不得到採蜜家乞,亦不得到不信家乞,如酥中說。若比丘乾痟病,醫言:「此應服石蜜。」不得到笮甘蔗家索,不得到不信家索,如酥中說。若比丘中冷,醫言:「應用石蜜、酪二種合服。」不得到不信家索,如酥中說。若比丘下病,醫言:「此應服乳。」爾時得從放牛人邊乞乳,得時當籌量取。若比丘欲使吐下服吐下藥,醫言:「當先服魚汁。」爾時得乞魚汁,不得從捕魚家乞,不得到不信家乞,如上說。若比丘欲刺頭出血,若服吐下藥,醫言:「此應服肉汁。」爾時得乞肉汁,不得到屠家、不信家乞,如上說。

若比丘乞食行到量酥人邊,量酥人言:「尊者!欲求何等?」答言:「欲乞食。」白言:「無食,正有此酥,若須當與。」比丘爾時須者,得受滿缽無罪。若有伴者,得勸與,無罪。如是量油、蜜、石蜜、乳酪亦如是。若比丘乞食得麨飯滿缽,鍵鎡中無所得,得從索漿。若檀越言:「無漿,正有肉汁,須者當與。」爾時得取。若復問言:「亦有肉,須者當與。」爾時得滿器取無罪。亦得從笮苷蔗家索苷蔗漿,若言:「無苷蔗漿,正有石蜜,須者當與。」比丘須者,得取滿缽無罪,亦得勸與伴。亦得到笮油家乞麻滓,若主人言:「我無麻滓,須油者當與。」須者得取滿缽無罪,亦得勸與伴。得乞酪底清汁,若言:「我無酪底清汁,正有乳酪,須者當與。」比丘須者得取滿缽無罪,亦得勸與伴。得乞苷蔗,得為客比丘、遠行比丘乞美食,若自在道行時,亦得乞。

若比丘一處乞得八種美食,各各別食,得眾多波夜提。若比丘八種食,異處乞一處食,得一波夜提。眾多處乞,各各別食,得眾多波夜提。一處並索得種種食,合一時食,得一波夜提。不病時乞病時食,得越毘尼罪;病時乞不病時食,無罪;病時乞病時食,無罪;不病時乞不病時食,波夜提。不隨病煮隨病食,無罪;隨病煮不隨病食,得越毘尼罪;隨病煮隨病食,無罪;不隨病煮不隨病食,無罪。何以故?出家人因他活命故。是故說。

 施一食處處,  食足強勸彼;
 不受食而食,  非時停食食;
 兩三缽美食,  別眾食在後。

第四跋渠竟(祇桓精舍中梵本蟲噉脫,無此別眾食戒)。

佛住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人篤信恭敬尊重,供養衣食、床臥、病瘦、醫藥。爾時出家外道亦在舍衛城,世人不恭敬供養尊重衣食、床臥、病瘦、醫藥。時有眾多出家外道,集論議堂作如是論:「是沙門瞿曇住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世人深信恭敬尊重,供養衣食、床臥、病瘦、醫藥。我等不得尊重供養衣食、床臥、病瘦、醫藥。誰能往沙門瞿曇法中出家修梵行?誦習彼法已,還我法中,我等展轉相教,亦當還得供養,與彼無異。」時外道作如是論已,皆言:「須深摩者於我眾中最為第一,可遣到沙門瞿曇法中出家受彼律儀,還來入此。」時彼外道語須深摩,作如是言:「沙門瞿曇在祇桓精舍,多人供養尊重,我等不得此利。汝今可往沙門瞿曇法中出家修梵行,受誦彼經已,還我法中展轉相教,亦當還得供養與彼無異。」須深摩聞是語已,出舍衛城,往祇桓精舍。精舍門間見有諸比丘經行坐禪,須深摩即往諸比丘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作是言:「我本是外道,今欲於如來法中出家受具足,此中應作何等?」諸比丘答言:「若本是外道,欲於如來法中出家者,當試之四月。四月過已,得諸比丘意者,當與出家。」時須深摩即受教行,四月過已得諸比丘意,便與受具足。受具足已,往世尊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爾時有眾多比丘,來到佛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作是言:「我已得證,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更不受後有。」說是語已,頭面禮佛足而退。是諸比丘去未久,須深摩頭面禮佛足已,詣彼比丘所,共相問訊。問訊已在一面坐,問諸比丘言:「長老!向在佛所自言:『我已得證,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更不受後有。』」答言:「如是。」時須深摩復問言:「長老!如是知、如是見,得清淨天眼,見眾生死此生彼,好色惡色、善趣惡趣,見眾生身行惡、口行惡、意行惡,誹謗賢聖,自行邪見,教人行邪見,身壞命終墮三惡道。又見眾生身行善、口行善、意行善,自行正見,教人行正見,身壞命終生於善處,天上人中。如是過人清淨天眼,長老得不?」答言:「不得。」復問:「尊者!如是知、如是見,得宿命智,知過去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百生、千生,乃至劫成劫壞,名姓種族,死此生彼,死彼生此,如是無數劫事,長老知不?」答言:「不知。」復問:「離色過色無色、寂滅解脫、身證具足住。是諸解脫,長老得不?」答言:「不得。」須深摩言:「向者所問諸法,皆言:『不得。』云何於世尊前,自言:『我已得證,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更不受後有。』誰當信者?」諸比丘答言:「長老!我是慧解脫人。」須深摩言:「所說簡略,義相未現,可更廣說。」比丘言:「雖義相未現,我自了知,慧解脫人。」時須深摩聞諸比丘語已,作是念:「我當往詣世尊所問如是事,世尊有所解說我當受持。」作是念已,從坐起往詣佛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具以上事廣白世尊:「是事云何?」佛告須深摩:「先法智、後比智。」須深摩又白佛言:「世尊所說隱略,我猶未解。」佛告須深摩:「汝雖未解,故先法智、後比智。」須深摩白佛言:「善哉世尊!我猶未解,唯願世尊廣為我說。」佛告須深摩:「我還問汝,隨汝所解答我。須深摩!於意云何?緣生故有老死不?」答言:「如是,世尊!」佛言:「善哉須深摩!於意云何?無明緣故生諸行不?」答言:「如是。」佛言:「善哉須深摩!於意云何?生緣滅故老死滅不?乃至無明滅故諸行滅不?」答言:「如是。」「善哉須深摩!」佛告須深摩:「若比丘於此法中正觀正知,所應得者盡皆得不?」答言:「如是。」又問須深摩:「汝知緣生故有老死不?」答言:「如是。」「緣無明故有諸行不?」答言:「如是。」又問:「生緣滅故老病死憂悲苦惱盛陰滅不?」答言:「如是。」「無明滅故諸行滅不?」答言:「如是。」佛告須深摩:「汝知如是法者,汝得天眼宿命智諸解脫得不?」答言:「不得。世尊!」佛告須深摩:「汝自言知如是諸法,而復言:『不得。』是諸功德誰當信者?」須深摩白佛言:「世尊!我為無明惡邪所纏縛故,生如是邪見。我從世尊所,廣聞正法滅惡邪見,得法眼淨。」須深摩即頭面禮佛足,胡跪合掌白佛言:「世尊!我於如來正法中,賊心出家,為偷法故。世尊大慈唯願受我悔過。」佛告須深摩:「汝癡如小兒,於佛正法中為偷法故賊心出家。我受汝悔過。」佛告須深摩:「譬如有人犯罪於王,王使人裂解支節,刵劓耳鼻,鋸解刀折,段段斫截,象蹈馬踏,如是種種若毒斷命。汝於佛法中賊心出家,為偷法故罪過於是。我受汝悔過,於賢聖法中得增長故,從今日後勿復更作。」以世尊度須深摩故,毘舍離栴檀缽降伏外道,目連作神足故,人民倍生敬信得利養。因是故諸外道橫作誹謗世尊。如《孫陀利經》中廣說。佛未出世時,外道得種種供養,佛既出世一切外道皆失利養。何以故?知佛法深妙故,如《孔雀鳥本生經》中廣說。

爾時世尊厭世供養,還向舍衛城,到時著入聚落衣,持缽入舍衛城,次行乞食。食已彷徉經行,自收床褥不語眾僧及侍者,佛獨遊行憍薩羅國。爾時諸比丘往阿難所,語阿難言:「長老!世尊食後彷徉經行已,自收床褥,不語眾僧及侍者,佛獨遊行憍薩羅國。」阿難答言:「長老!若如來、應供、正遍知食後彷徉經行,自收床褥,不語諸比丘及侍者獨遊行者,欲求寂靜故,諸比丘不應隨從。」爾時世尊從憍薩羅國,遊行到波利耶娑羅林賢樹下住。時五百群像遊行,象王恆在後,得濁水殘草,厭患群眾故亦復獨來,詣此樹下。象王既至樹下,見佛已即以鼻拔草蹈地令平,以鼻盛水灑地掩塵,又取軟草敷以為座,屈膝請佛令坐。見佛坐已,即便請佛,三月供養。佛知象王意,即受其請。佛因是事而說頌曰:

「獨善無憂,  如空野象,  樂戒學行,
 奚用伴為?」

爾時象王取好藕根,淨洗已授與世尊,佛住三月受象王供養。爾時五百比丘三月不見佛故,往詣尊者阿難所白言:「長老!我等久不見佛,又不聞法。我等今欲往禮覲世尊,聽受法教。」阿難答言:「諸長老可小停此,須待我還。」答言:「善哉!」阿難即往尊者大目連所,作如是言:「長老!五百比丘來詣我所言:『久不見佛,不聞正法,欲往詣佛禮覲供養聽受法教。』長老!觀佛為在何處?」目連即入三昧,觀一切世間,見佛在波利耶娑羅林賢樹下,受象王供養。見已即向阿難說此頌曰:

「捨離蓮花池,  身體鮮滿足,
 身無垢清淨,  樂獨靜林中。
 得甘露深法,  相好身具足,
 心清淨無垢,  捨眾樂靜林。」

目連說此偈已,語尊者阿難:「世尊今在波利耶娑羅林賢樹下,受象王供養,汝欲往者今正是時。」尊者阿難還到諸比丘所,作如是言:「世尊今在波利耶娑羅林賢樹下,受象王供養,我等今共往世尊所,禮覲問訊。」諸比丘聞阿難語已,即便共去,往波利耶娑羅林賢樹下。去世尊不遠,阿難語諸比丘言:「長老!如來、應供、正遍知在阿練若處,不應徑往。長老等可小住此,我當先往。」答言:「善哉阿難!」即往詣佛。佛遙見阿難來,作如是言:「善來阿難!久不見汝。」尊者阿難頭面禮佛足已,作如是言:「世尊!少病少惱安樂住不?」佛言:「如來少病少惱安樂住,受象王供養。」問阿難言:「比丘僧少病少惱安樂住不?乞食不疲、行道如法不?」答言:「世尊!比丘僧少病少惱安樂住,乞食不疲,行道如法。」即復白言:「五百比丘今在林外,欲來奉覲,唯願聽許。」佛言:「聽入。」阿難即往諸比丘所語言:「長老!得大善利,世尊聽入。」諸比丘即隨阿難俱到佛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

時坐中有一比丘,作如是念:「云何比丘如是知、如是見,次第得漏盡?」作是默念,不敢問佛。世尊知彼比丘心之所念,即告阿難言:「此坐中有一比丘,作如是念:『云何比丘如是知、如是見,次第得漏盡?』默作是念,而不敢問。」佛告阿難:「我先已為諸比丘,說陰界入、十二因緣觀。若比丘如是知、如是見,得盡諸漏。」

是比丘聞世尊語已,即作是念:「色是我。」爾時世尊知是比丘心之所念,復告阿難:「是比丘作如是念:『色是我。』阿難當知,若有比丘作如是觀色是一切諸行,無明觸受生愛。阿難!愛何因何緣?何生?何轉?阿難當知!愛者,受因、受緣、受生、受轉。阿難當知!受者,觸因、觸緣、觸生、觸轉。阿難當知!觸者,六入因、六入緣、六入生、六入轉。阿難當知!六入是有為法,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觸是有為法,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受是有為法,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愛是有為法,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行是有為法,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無明是有為法,因緣和合生、無常滅法。如是阿難!若比丘如是知如是觀,次第得盡有漏。」

是比丘聞是語已,作如是念:「色非我,色是我所有。」佛知彼比丘心中所念,復告阿難言:「是比丘作如是念:『色非我,色是我所有。』阿難當知!若比丘作如是觀色一切諸行,無明觸受生愛。愛何因、何緣、何生、何轉?阿難當知!愛是受因、受緣、受生、受轉,乃至無明有為行,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

是比丘聞是語已,作如是念:「色非是我亦非是我所有。我中有色。」佛知是比丘心中所念,乃至無明有為行,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

是比丘聞是語已,作如是念:「色非是我、非是我所有,亦非我中有色、色中有我。」佛知是比丘心中所念已,乃至無明有為行,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

是比丘聞是語已,作是念:「若色非是我、非是我所有,非我中有色、非色中有我者。受是我,想行識亦如是。若五陰非是我、非我所有,非我中有五陰、非五陰中有我者,云何而有我?」佛告阿難:「若如是觀五陰一切諸行,無明觸受生愛。阿難!愛,何因、何緣、何生、何轉?愛,受因、受緣、受生、受轉。阿難當知!受,觸因、觸緣、觸生、觸轉。阿難當知!觸,六入因、六入緣、六入生、六入轉。阿難當知!六入是有為行,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乃至無明有為行,因緣和合生、無常摩滅法。如是阿難!若比丘如是知、如是觀,次第得盡有漏。」是比丘聞是語已,得法眼淨。比丘復重思惟,一切諸法皆悉空寂,無我、無我所有。佛語阿難:「是比丘作是思惟時,不受一切法,得盡諸漏,心得解脫。」佛為比丘說是法時,五百比丘心得解脫,皆成羅漢。

爾時世尊與諸比丘共住,秋月非時寒雨,比丘持空中大木然火,木中先有大蛇。蛇得火熱即出擎頭,逐諸比丘。諸比丘展轉相語,高聲大喚:「蛇出!蛇出!」佛知而故問:「諸比丘何故高聲大喚?」答言:「非時寒雨,諸年少比丘持空中木然火,木中有蛇,得熱故出逐諸比丘。諸比丘見已展轉相語,是故大聲。」佛言:「呼是比丘來。」來已,佛告諸比丘:「然火有七事無利益。何與七?一者壞眼,二者壞色,三者身羸,四者衣垢壞,五者壞床褥,六者生犯戒因緣,七者增世俗言論。有此七過故,從今日後不聽然火。」

復次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世尊五事利益故,五日一行諸比丘房,見一比丘患疥瘙。佛知而故問:「比丘調適不?不苦不?」答言:「我病疥瘙不樂,火炙身得安樂。世尊制戒不得然火,是故不樂。」佛言:「從今日後聽病比丘得然火。」

復次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尊者難提金毘魯跋提在塔山安居竟,至舍衛城,禮觀世尊,著被雨衣染色脫壞。佛知而故問:「比丘!何故著被雨衣?」答言:「世尊制戒不得然火,是故不得煮染更染。」佛言:「從今日後除因緣。」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比丘皆令集。以十利故為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無病自為然火,若草木、牛屎,若自然、若使人然,波夜提。除因緣。」

比丘者,如上說。

病者,無罪。病者,若癬疥、瘙黃、爛風病,如是種種病須火得樂者聽然。草者,一切草及蘆荻竹等。木者,一切木,若破、若完。牛屎者,若自然、若使人然。

除因緣,世尊說無罪。因緣者,若直月、若鑒知食事,若次直然火、然燈、溫室中然火,若為和上、阿闍梨然火,若煖水、若熏缽、染衣,然火無罪。除因緣,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持薪火著薪上、著草上、牛屎上、木札上、糞掃上,波夜提。如是乃至持糞掃火著薪上、草上、牛屎上、木札上亦如是。比丘向草木火中,有已然者、有未然者,比丘跋聚者,波夜提。若跋火落未燒地,越毘尼罪。得持鐵摶瓦跋火聚,無罪。若旋火作輪,波夜提。若比丘向火,火上截草著火中,隨截一一波夜提。若然草木火,波夜提。若然莖種,得二波夜提,犯然火、殺種。若破、若火淨、若有因緣事然,無罪。若秸有穀、若穰有穀然者,得二波夜提,然火、殺種。應火作淨,有因緣然無罪。若然發、馬毛、駱駝毛等,得越毘尼罪。若然皮,得越毘尼罪。若燒餅,越毘尼罪。若燒毒藥及炭,越毘尼罪。若食不消,得燒鐵鑠腳桉腹,無罪。若革屣跋火,越毘尼罪。是故說。

佛住曠野精舍,廣說如上。爾時營事比丘僱人作塼作泥,是作人或宿僧食堂中、禪坊中、溫室中,涕唾不淨大小便處處穢污,妨諸比丘坐禪行道。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營事比丘來。」來已,佛問比丘:「汝實僱作人處處穢污,妨諸比丘坐禪行道不?」答言:「實爾。」佛言:「何故爾?」答言:「我欲使作人早作晚止,得盡價直。」佛言:「雖爾,從今日後不得與未受具足人同室宿。」

復次佛為菩薩時,在家父王愛惜,恐轉輪王種滅,愁憂泣淚不聽出家,以懷妊羅睺羅故便捨出家。佛告諸比丘:「如來柔軟樂人無有能過父王,為作三時殿春夏冬,如《柔軟線經》中廣說,乃至如來得成等正覺。」諸比丘白佛言:「世尊!何故乃六年苦行如是?」佛言:「非但今日,如《鳥本生經》中廣說。」諸比丘白佛言:「云何魔波旬恆欲壞亂世尊?」佛言:「不但今日,如《鼈本生經》中廣說。」迦維羅衛國父子相見,應此中廣說,乃至大愛道、耶輸陀、羅羅雲出家,應此中廣說。佛為親裡故,還迦維羅衛國,諸清信人為佛作廁屋,佛雖不須,順世人故受。時尊者羅睺羅露地眠,時夜風雨,即往尊者舍利弗房前扣戶。問:「汝是誰?」答言:「和上!我是羅睺羅。」語言:「汝但彼住。」復到尊者大目連房前扣戶。問言:「汝是誰?」答言:「阿闍梨!我是羅睺羅。」語言:「汝但彼住。」如是復至餘房,皆言:「彼間住。」即往到世尊廁屋中枕廁板而臥。夜有黑蛇,亦畏風雨故,欲來入廁屋中。佛常觀眾生,見此黑蛇欲入廁屋,畏蛇惱羅睺羅故,即放光明自至廁上,作是言:「汝是誰?」「世尊!我是羅睺羅。」佛言:「羅睺羅,汝乃在此耶?」答言:「世尊!我得是處已為過多。」佛即以金色細滑手扶令起,拂拭身上塵土已將入自房,指示床前言:「汝此中住。」時如來已與諸弟子制戒,是故順行此戒。是故世尊跏趺坐,到地了已,告諸比丘:「如來慈心故,因羅睺羅使諸弟子得安樂住,從今日後聽未受具戒人得三夜同室宿,四夜時應別住。」

諸比丘白佛言:「世尊!有何因緣羅睺羅六年在胎?」佛告諸比丘:「往昔有仙人,名梨波都,詣王求相見。王報仙人:『汝且住無憂園中,須臾當與相見。』作是教已,乃至六日不與相見。爾時王者,羅睺羅是。以是因緣故,六年在胎。如《生經》中廣說。」佛告諸比丘:「依止迦維羅衛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與未受具戒人同室過三宿者,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未受具足者,除比丘、比丘尼。比丘尼雖受具足,亦不聽共三宿。

三宿者,限齊三宿。

同室者,共一覆一障。宿者,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一房別戶有隔,無罪。異房共戶,波夜提。一房一戶,波夜提。異房異戶,無罪。有障有覆,波夜提。有障半覆,越毘尼罪。有障無覆,無罪。有覆有障,波夜提。有覆半障,越毘尼罪。有覆無障,無罪。比丘房內宿,未受具戒人房內宿,波夜提。比丘房內宿,未受具戒人半身在內,越毘尼罪。若盡出外,無罪。未受具戒人房內宿,比丘房內宿,波夜提。未受具戒人房內宿,比丘半身在內,越毘尼罪。若盡出外,無罪。若比丘在房內先臥,未受具足人後來入臥,一一波夜提。若比丘、若未受具足人,夜中若起大小行,若起已還眠,如是一一波夜提。若眾多未受具足人先入眠,比丘後來眠,犯一波夜提。中間若起大小行已還臥,隨起一一波夜提。若三宿與未受具戒人同室宿,第四宿時當異房、若露地。露地,天大風、雨雪、寒時,當還入房坐,至地了。若比丘老病不堪坐者,當以縵障。若齊頂、若齊腋,縵下至地當用緻物作,不得容貓子過。若比丘在道行時,得共未受具戒人同屋三宿,第四夜當別宿、若露地宿。若天風雨、雪寒時當入屋,如是如上張縵作障。若無障縵,坐至地了。若老病不能坐者,若未受具足人可信者,應語言:「汝眠、我當坐。」比丘欲眠時,當呼使覺:「我眠時汝坐,若眠者汝無福德。」此同室宿戒罪未悔過,復共宿者罪轉增長;悔過已,當別房宿,更得共宿。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比丘僧集欲作羯磨,時優波難陀不來,即遣使往喚言:「長老!僧集欲作羯磨,喚長老。」優波難陀知戒律相與羯磨,欲與羯磨。欲已,取欲。比丘言:「汝與欲後,勿復有餘言。」時優波難陀共行弟子,僧中作舉羯磨。作舉羯磨已,來到和上邊,作是言:「和上!何以與是欲?」師言:「何以故?」弟子言:「眾僧為我作舉羯磨。」師言:「我不知。」聞是語已,便作是言:「長老!我不與欲不好,不好與羯磨不成就,我不與此羯磨欲。」時諸比丘聞已,慚愧不樂,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優波難陀來。」來已乃至佛言:「此是惡事,汝云何與欲已,復言:『不與羯磨不成就,我不與是欲。』汝云何不問便與欲?從今日後不聽不問事與欲。」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與欲已,後瞋恚不喜,作如是言:『我不與欲不好,與羯磨不成就,我不與此欲。』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與欲有二種:不問與、問與。問與者,問取欲人:「作何等事?」答言:「作折伏羯磨,與折伏羯磨欲。」乃至舉羯磨,與舉羯磨欲。如是一一羯磨,問已與欲,是名問與。不問與者,「我與羯磨欲」,如是三說。如是得通名與一切羯磨欲,唯除布薩自恣,是名不問與欲。

後者作羯磨竟瞋恚不喜。瞋恚不喜者,瞋名為九惱及非處起瞋,第十恚名學人凡夫有乃至羅漢亦有不喜,作如是語:「我不與欲不好,與羯磨不成就,我不與是欲。」者,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若比丘僧集欲作羯磨,一切盡應來,若有緣事、若熏缽染衣、若病、塔事、僧事、有緣事,爾時當與欲。不得與欲已後作是言:「我若彼聞者,此事不應如是作。」若先已與欲羯磨者,後當隨喜。若僧中與欲已,後更違者,波夜提。若眾多人中,若長老比丘前,若和上、阿闍梨前,與欲已後更違者,越毘尼罪。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爾時優波難陀是難陀弟,語難陀共行弟子,作如是言:「共汝入聚落,到彼當與汝美飲食。我若作非威儀事,汝勿向人說,我是汝叔父。」此中應如卅事中廣說。乃至語難陀言:「汝弟子云何在梵行人前說我過?」難陀即嫌弟子:「汝是弊物,云何在梵行人前說我弟過?」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優波難陀來。」來已,佛問:「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語優波難陀:「此是惡事,汝云何語比丘作是言:『共汝入聚落,到彼當與汝美食。』到已發遣令還?從今日後不聽遣還。」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語比丘,作如是言:『共入聚落,到彼當與汝食。若自與、若使人與。』後欲驅去,作是言:『汝去!我共汝住共語不樂,我獨住獨語樂。』作是因緣不異,驅者,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聚落者,如上盜戒中說。

後不與者,自不與,又不使人與,作是言:「長老!汝去!我共汝住共語不樂,我獨住獨語樂。」驅者,波夜提。

波夜提者,如上說。

欲道中作非威儀事,即精舍中留者,越毘尼罪。欲道中作非威儀,道中遣還者,越毘尼罪。欲聚落中作非威儀事,聚落中遣者,波夜提。不得將去已驅還,若力不能得二人食,得遣還,無罪。若能得二人食,應共食。若為取藥呼醫師,遣者,無罪。若不能得者,應時發遣。若有請食處,應遣請食處食。若無請食處,精舍中有食者,遣還精舍中食。若無請食、無精舍中食得,語言:「長老!汝自行求食。」若彼作非威儀事,視瞻不端,發遣者無罪。若作熏缽染衣事,發遣者無罪。驅比丘者,波夜提。驅比丘尼者,偷蘭遮。驅學戒尼、沙彌、沙彌尼者,越毘尼罪。下至俗人,越毘尼心悔。是故說。

佛住舍衛城,廣說如上。時尊者阿利吒謗契經,作如是言:「如來所說法我知,世尊說障道法者,習此法不能障道。」時諸比丘作是言:「長老阿利吒!莫謗契經,此是惡見、不善見,墮惡道入泥犁中。」一諫、二諫、三諫不止。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阿利吒謗契經,作是言:『如來說法我知,世尊說障道法,習此法不能障道。』一諫、二諫、三諫不止。」佛告諸比丘:「是阿利吒謗契經,作是言:『如來說法我解知,世尊說障道法,習此法不能障道。』一諫、二諫、三諫不止者,汝等當於屏處三諫、多人中三諫、眾僧中三諫。」屏處諫者,應當問作是言:「長老阿利吒!汝謗契經,作是言:『如來說法我知,世尊說障道法,習此法不能障道。』已三諫不止耶?」答言:「實爾。」爾時屏處應諫作是言:「阿利吒!汝謗契經,此是惡見、不善見,當墮惡道入泥犁中。長老!我慈心諫汝,欲饒益故,汝當捨此事。一諫已過二諫在,汝當捨此事。」阿利吒言:「是好見善見,我相承已來父母知識常用此見,我今不能不問父母知識而捨此見。」若如是第二、第三諫,猶故不止者,乃至眾多人中三諫若不止者,應眾僧中作求聽羯磨:「大德僧聽!阿利吒謗契經,作是言:『如來說法我知,世尊說障道法,習此法不能障道。』已屏處三諫、多人中三諫,不捨此事。若僧時到,僧今亦復於僧中三諫,令捨此事。」眾僧中應問:「長老阿利吒!汝實謗契經,作是言:『如來說法我知,世尊說障道法,習此法不能障道。』已屏處三諫、多人中三諫,不捨此事耶?」答言:「實爾。」僧中應諫。諫法者作是言:「阿利吒!如莫謗契經,謗契經者墮惡道入泥犁中。長老!僧欲饒益汝,汝當受僧語。一諫已過餘二諫在,汝當捨此事。」阿利吒言:「此是好見善見,我父母已來相承用此見,我不能不問父母而捨此見。」如是第二、第三諫,猶故不止。諸比丘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語諸比丘:「阿利吒比丘謗契經,作是言:『如來說法我知,世尊說障道法,習此法不能障道。』已屏處三諫、多人中三諫、僧中三諫,不捨此事。汝等應與阿利吒比丘作舉羯磨。」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城比丘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作是語:『長老!世尊說法我知,世尊說障道法,習此法不能障道。』諸比丘應諫是比丘作是言:『長老!汝莫謗世尊!謗世尊者不善,世尊不作是語。世尊說障道法,實能障道。汝捨此惡事。』諸比丘諫,是比丘故堅持不捨。如是第二、第三諫,捨者善。若不捨,僧應與作舉羯磨已,得波夜提。」

比丘者,如上說。

世尊者,是一切智人,一切見人。

法者,世尊所說,世尊所印可。世尊說者,世尊自說。印可者,諸弟子說,世尊印可。說者,句句分別說。知者,是等智知。

障道法者,五欲,眼見色愛念,心悅生欲著,如是耳鼻舌身細滑亦如是。

習者,行是事。

不能障道者,不障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果。

諸比丘者,若一人、若眾多人、若僧。

是比丘者,如阿利吒比丘。

莫謗世尊者,不實取、不好取。

三諫者,若一人、若眾多人、若僧。

波夜提者,如上說。

乃至三諫,若捨者好。若不捨者,僧應與作舉羯磨,波夜提悔過。是故說。

摩訶僧祇律卷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