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居士第七

佛世 差摩竭

迦毗羅衛國(今尼泊爾境內)城中,有位釋迦種族長者的兒子,名差摩竭。有一天,差摩竭走到佛陀居住的地方,稟白佛陀說:‘菩薩修習何種道行,能速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並且能夠普遍具足三十二相。從一佛國,到另一佛國。臨命終時,其心不亂,所生不墮八難之處,而常能知道過去未來的事情。皆能成就一切諸法,週遍圓滿地了達一切事相。徹知一切法,而無所罣礙。信解並行於空性之中,而證得無生法忍。恆常以至誠心想要出家修行,而且不曾犯戒,不喜歡在家的俗務。’佛陀為他講說菩薩忍辱佈施等道行。最後說無我相無人相,一切諸法如幻如化等道理。此時差摩竭證得無生法忍,而五百位比丘,及五百位清淨信士、二十五位清淨信女,皆得住於不退轉之地。其命終後,皆當往生西方無量壽佛的清淨國土。時常護持無數佛法,並教化成就一切人民,使他們證得不退轉。如是歷經無量無邊的恆河沙數劫,應當於此極樂淨土,一生補處次第作佛。(菩薩生地經)

晉 闕公則

闕公則,趙國人。晉武帝時,居住在洛陽,其生活安閑喜悅放曠自在,平常持誦《正法華經》。闕公則往生後,他的朋友為他設置法會於洛陽白馬寺。到了晚上讀誦經典時,忽然聽到空中有聲音。大眾仰起頭來望見有一人,其身形容貌光明亮麗,並說道:‘我是闕公則,已生西方極樂世界,與諸上善人,來此聽經。’在殿堂中的人都看見此種景象。

有一位住在汲郡名士度的人,受教於闕公則門下,其母親時常供齋飯僧。同一天即將中午時,忽然從空中降下一個缽,正好下落在衛母的面前。仔細審視其缽,正是闕公則平常所用的缽,並且有飯盈滿其中,其香味充滿整個廳堂,凡是吃到缽中飯的人,七天都不會感到飢餓。支道林曾經為之讚歎說:‘偉大啊!闕公,享有無量無邊的虛空法界,會入本具的靈性。其神識已往生西方的極樂淨土,而其行跡應現於東土的京城。流連往返於廣闊的天地間,既能宣流法音又有光明的身形。這哪裡是只用一些讚頌的話,就能顯示其不可思議的境界呢?’(大唐內典錄。念佛三昧寶王論)

晉 張野

張野。字萊民,潯陽(江西九江)人。生性孝順父母友愛兄弟,並將田地屋宅全部都讓給弟弟。平日與其親屬九族一起同共甘苦。後來,州郡政府一再地向張野征官,但他並未答應。朝廷也任命他為「散騎常侍」(官名:出入宮中,常侍帝王左右),張野也不去就任。反而到廬山白蓮社,做慧遠大師的弟子。在東晉安帝義熙十四年(西元四一八年),與家人辭別後,進入房室中端坐而往生。時年六十九歲。(東林傳)

南朝劉宋 張詮

張詮。字秀實,是張野同族的子弟。張詮不僅具有高尚的情操,而且個性高潔閑適自在,平時愛好古典樂於學道。甚至荷鋤在田裡工作的時候,也是攜帶著經典而不離身。後來,朝廷以「散騎常侍」向張詮征官,但他不去就任。而後庾悅又薦舉他為潯陽(江西九江)的縣令,他也不答應。不久,張詮到廬山,依從慧遠大師,窮盡地研究佛經,因此精深而有所悟入。劉宋少帝景平元年(西元四二三年),張詮向著西方念佛,無疾而往生,時年六十五歲。(東林傳)

南朝劉宋 何曇遠

何曇遠。安徽廬江縣人,劉宋御史中丞(東漢後稱御史台,中丞為台長,專任彈劾。)何萬壽的兒子。年少時即奉持佛法,並持菩薩戒。年十八歲,當他為父親服喪之時,因哀痛傷身而得疾病。於是歸心淨土法門,請僧數人來家中,懺悔宿世的業障,時間愈久而更加虔誠。有一夜,讀誦經典完畢後,眾僧已經入睡,而何曇遠忽然自己歌詠諷誦,僧人感到奇異而問他,他答說:‘我見到阿彌陀佛,佛身放出黃金色的光明,有一丈多高,由西方而來,幢幡及蓮華也跟著飄下來,充滿整個虛空。佛和樂喜悅地微笑,並詔曇遠我趕快去。’到五更時忽然往生。房宅中充滿著芬芳的香氣,經數日才散去。(冥祥記)

南朝劉宋 魏世子

魏世子,梁郡(安徽合肥東北)人,出生時正當劉宋朝代。魏世子奉持佛法極為精進,並引導諸位子女,修習淨土法門。唯獨妻子不信佛法。後來,他的女兒病死,七天後又再甦醒過來,即登上高座,持誦《無量壽經》。下座後告訴父親說:‘我去世後,便往生無量壽國。我及父親兄長,於蓮華池中各有大蓮華,將來當生於淨土之中。唯獨母親沒有,我感到非常地悲傷,所以特別回來向您們報告。’說完話後就往生了。其母親從此以後也跟著奉持佛法。(冥祥記)

梁 庾詵

庾詵。字彥寶,河南新野縣人。精博通達經史緯書占卜之學,個性喜好安靜簡朴,特別鐘愛山林泉水。平常只吃素食穿著簡劣,也不修置田產事業,為人忍辱柔和,樂於實行利益眾生之德惠。梁武帝年少時即與庾詵交往。等到後來梁武帝起兵爭天下時,便安排庾詵為平西府記室(掌管書記之官),但庾詵不出來任官。而後梁武帝普通年間梁武帝就任皇帝後,再度詔請他為黃門侍郎,庾詵又推說生病而不去就職。

到了晚年,在屋宅內建立道場,六時禮懺,持誦《法華經》,每日一遍。有一天夜裡,忽然見到一位修道人,自稱是願公,其容貌舉止非常奇異,稱呼庾詵為「上行先生」,並拿香給他而離去。梁武帝中大通四年(西元五三二年)庾詵白天睡覺時,忽然驚醒過來說:‘願公又來,我不可久住。’說完後即往生。整間屋室都聽聞空中唱云:‘上行先生,已往生阿彌陀佛極樂淨土了。’時年七十八歲。(南史)

梁 高浩象

高浩象。山東東平縣人。平日拒絕賓客而寂靜地生活,每日持誦《無量壽經》,曾經於禪定中,乘坐紅色的蓮華,漂浮在白玉池上。剛開始並沒有見到佛,於是即在蓮華上,傾心仰望恭敬祈請,終於遠遠地望見阿彌陀佛的金容,其光輝四處映照。有一天晚上,忽然見到眾菩薩來迎接,於是寂然而往生。(佛祖統紀)

隋 宋滿

宋滿。恆州(河北正定縣)人,出生時正當隋朝。平日堅志修習淨土法門。每次持念佛名,便以豆子計數,後來豆子念滿三十石之後。便設齋供佛,此時有三位僧人到法會中乞食。僧人應供之後,突然香華佈滿空中,三位僧人飛騰而去。不久之後,宋滿即面向西方坐脫往生。(佛祖統紀)

唐 鄭牧卿

鄭牧卿。河南滎陽縣人,全家都修習淨土法門。唐玄宗開元年間(西元七一三~七四一年),鄭牧卿病重,有人勸他吃魚肉,鄭牧卿不答應。只是手裡拿著香爐,一心一意要往生西方淨土。忽然之間聞到異香非常濃郁,接著就往生了。他的舅舅尚書蘇頲,夢見有一朵寶蓮華盛開,而鄭牧卿則坐在寶蓮華上。(佛祖統紀)

唐 李知遙

李知遙。長安人。平日堅志淨土法門,以五會念佛,引導眾人信受佛教。晚年生病,有一天忽然說:‘和尚來了!’於是盥洗漱口更換衣服,並在爐中燃香,然後走出廳堂向著虛空頂禮。此時忽然聽到空中說偈云:‘報汝李知遙,功成果自招,引君生淨土,將爾上金橋。’李知遙即退後靠著床而坐,剎那之間安然而往生。此時異香滿室,大眾皆聞到異香。(淨土文)

宋 孫忠、二子

孫忠。明州(浙江)人。孫忠很早就仰慕西方淨土,平日素食並且嚴持戒律。在府城的東邊,建築一間小庵,挖掘二個池塘,其中種植白色的蓮華。然後,沿著池塘邊建造樓閣,每月聚集大眾而組成念佛會。孫忠曾經見到佛身顯現於空中,急忙走出屋子,並呼喚他二個兒子來,一起禮拜,經過一段時間佛身才隱沒,後代的人因此將其地取名為「駐佛巷」。

北宋哲宗元祐八年(西元一○九三年),當時釋可久已往生西方淨土(見淨土聖賢錄易解第一冊二六二頁)。過三天又回來,說:‘我見到金台上標示孫忠的名字。’說完後,又往生了。此事經過很久之後,孫忠生病,請僧俗二眾共百人組成念佛會。孫忠忽然仰起頭注視虛空,然後合掌問訊,雙手結手印,安然而往生。此時全城的人都聽到天樂聞到異香,漸漸地向西而隱沒。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承繼他的志向修習淨土行業,後來都面向西方坐化往生。(佛祖統紀)

宋 左伸

左伸。天台(浙江)臨海人。依從神照法師受菩薩戒。後來,聽聞大乘的法要,而豁然開悟。從此以後,嚴謹地奉持戒律,並恭造西方三聖之像,早晚虔誠地禮拜供養,發願求生極樂淨土。左伸一生持誦《法華經》共三千四百部、《金剛經》二萬卷。宋哲宗紹聖二年(西元一○九五年)秋天,生病,請他出家的兒子淨圓,唱誦《法華經》的經題。不久,左伸夢見三位莊嚴雄偉的人,站立在江邊的高地上,召喚左伸上船,然後突然快速地往西而行。左伸於是知道再過一段期間就可往生西方淨土,因而請僧眾誦持《阿彌陀經》。不久突然說:‘我已見到佛光。’隨即沐浴更衣,並告誡其家人不要哭泣,也不要靠近我的面前。然後端坐,結手印而往生。(法華持驗記。佛祖統紀)

宋 孫良

孫良。錢塘人。平日隱居,閱讀《大藏經》,尤其通達《華嚴經》的宗旨。曾經依止大智律師受菩薩戒。每日以誦念佛名萬聲為功課,歷經二十年而不中斷。有一天,忽然命令家人,請僧人來唱念佛名,才經過半天,孫良望著虛空合掌,說:‘阿彌陀世尊及菩薩,已經乘著蓮華而降臨。’說完後即退後端坐而往生。(佛祖統紀)

宋 賈純仁

賈純仁。湖州(浙江吳興縣)人。平日持長齋,修習淨土法門。有一天,身現疾病,向著西方念佛,然後靜坐而往生。當時,賈純仁的頭頂上有散發白光的圓相,並且異香滿室。(佛祖統紀)

宋 范儼

范儼。仁和(杭州)人。平日飲食清簡,不牽纏世俗的塵緣。曾經說:‘人生只不過是百年旅遊漂泊的過客罷了!還有什麼好貪求的呢?’范儼每日持誦《法華經》,並且親手書寫一部,以求生極樂淨土。北宋徽宗大觀年間(西元一一○七~一一一○年),有一天,忽然見到普賢菩薩乘著六牙白象,放金色光,並告訴他說:‘你時常持誦《法華經》,念阿彌陀佛聖號,因而得生極樂淨土,所以來通知你。’經過一夜之後,范儼面睹眾聖垂手接引,於是就座,恭敬合掌而往生。(佛祖統紀)

宋 孫忭、母龔氏

孫忭。錢塘人,號無諍居士。平日閉門隱藏形體,每天閱讀《華嚴經》、《金剛經》等諸經典,並以淨土法門為依歸。其母親龔氏修習淨土法門,有一天突然生病,請清照律師為她說法,然後端坐而往生。不久之後,孫忭夢見到了淨土蓮池,見到清照律師在他身邊。而旁邊有一人拿梵字帖給孫忭,他看不懂,那個人便說:‘請你十三日來用齋。’當時正是十二月,等到約定的日期到了,孫忭忽然生病,有位僧人前來探病,想要為他祈禱。孫忭卻說:‘生死之事已定,何必祈禱呢?’隨即通報清照律師說:‘弟子要暫時與師父離別。’於是跏趺而坐並結手印,向著西方坐脫往生。隔天,清照律師前來,為他說法封龕,然後回到庵中,三天後清照律師也往生了。(佛祖統紀)

宋 唐世良

唐世良。浙江會稽人,嚴守戒律奉持佛法,每日都精勤地禮拜。老年時得疾,但是依然不曾就枕而睡,曾經誦《阿彌陀經》十萬部。有一天,告訴家人說:‘佛來迎接我了!’說完之後即禮拜,然後坐著往生。當時有位修行人名宗利,住在道味山,夜裡夢見西方的天空有異光,並且充滿幢幡寶華及悅耳的天樂,空中有聲音說:‘唐世良已經歸於極樂淨土了!’(佛祖統紀)

宋 陸浚

陸浚。浙江錢塘人,年少時為官,經過很久一段時間之後,捨棄官職,參加西湖念佛會,以西方淨土為歸。每當在佛前懺悔時,無不聲淚俱下。平日與友人相見,說到極樂淨土的因緣殊勝,未曾不感慨而嗚咽悲泣,只恐怕他自己此生不能得度、淨業難以成就。臨命終時,請圓淨律師為他開示淨土法門,諷誦《觀無量壽經》到上品上生章,圓淨律師告訴他說:‘此時正好可去!’陸浚說:‘眾聖尚未到齊,且稍待一會兒!’於是起身走向竹床,面向西方端身正坐,頃刻之間即坐化往生(佛祖統紀)

宋 王闐

王闐。字無功,明州(浙江)慈溪人。一再地考進士,但是都沒中第,平日粗布為衣飲食清簡,到處遍參講經的座席。晚年,專修念佛三昧,著作《淨土自信錄》,其自序說到:

‘我佛的淨土法門,如果以一言來統攝說明之,即是「以凡夫之身而獲得不退之位」而已!何以故?在此土修行,圓教初信的菩薩,小乘初果的聖人,邪見三毒永不復起。此為斷惑而啟發悟入,初入聖人之流,隔生也不會失去其所證的境界,能夠超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等四趣,不失人天之身。至於在凡夫地之中,雖然能夠伏住無明之惑而有所悟的初心菩薩,一旦經過生死交關非常之變,則忘失其所修所證之境界。是故遇到逆緣,或者可能退失,仍然墮入痛苦惡道的也是有的。

至於所謂的凡聖同居土,像西方極樂世界等,雖然具有三界,但是只有人天而無惡道。因此一切含識有情只要能夠往生淨土的,即能永遠脫離四惡趣。而種種助緣都具足,壽命不可計量,縱使是最鈍的根器,只要一生熏習修行,沒有不證果的,哪裡還有退失佛道的事呢?諸佛如來讚歎淨土的本意,不過就是此事。況且圓教根機而體悟佛道,此乃是最上乘的淨土行業,如果能夠加上願力來引導之,即能登入上品。若是愚鈍朴實之人,只要能夠念佛發願的,無不往生淨土。嗚呼!如果我們觀察了解淨土法門,則知道聖人並不曾放棄任何一位眾生啊!而那些固守頑空的人,也倣傚人家最上乘的無礙無修,生起障礙自己的心,斷絕他人學習之路,可不哀哉!’

南宋高宗紹興十六年(西元一一四六年)四月丁卯日的夜裡,忽然聞到異香滿室,告訴他的弟子沙門思齊說:‘此乃是我淨業所感。’說完後即沐浴更衣,面向西方趺坐而往生。焚化其遺體,得到舍利子如小米大的有一百零八顆。(佛祖統紀。樂邦文類)

宋 王日休

王日休。字虛中,廬州(安徽合肥)。南宋高宗年間(西元一一二七~一一六二年)考取京城太學的進士,但是他卻放棄而不就任官職。王日休精博貫通群經,而且訓詁註解《六經》、《論語》、《孟子》的文義有數十萬言,有一天突然全部將之捨棄。後來專修西方淨業,過著粗衣淡飯的生活,每日以禮佛千拜為功課。曾經著作一書名為《龍舒淨土文》。上自王公士大夫,下至屠夫、乞丐、僮僕奴婢、官署中的差役,以及優人藝妓等這些人,王日休都以淨土法門,勸勉引導他們皈依佛門。《龍舒淨土文》的文章淺顯且善於應用權巧譬喻,非常詳實而懇切,就好像是父兄在教導子弟一般。王日休每天早晨起來禮佛,並祝禱發願言:

‘弟子王日休,謹為盡虛空界的一切眾生,燃香恭敬禮拜盡虛空界一切諸佛、一切正法以及一切諸大菩薩、緣覺聲聞聖眾。希望能成就一切的善願,救濟拔度無量無邊的眾生。臨命終時,一剎那間便見阿彌陀佛,證得無生法忍,具足六種神通。以此娑婆世界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由極樂世界來此間教化眾生,漸漸使得南閻浮提、盡此娑婆世界乃至於十方無量無邊世界,都轉變為清淨極樂的世界。’又祝願云:

‘弟子王日休,為此南閻浮提無論大小鉅細的一切眾生,恭敬禮拜諸天、天帝、日月、后土及一切的神靈地祇。為這些眾生感謝其覆載照臨、生養衛護之恩。謹為這些眾生,念南無釋迦牟尼佛一百零八遍,以種下至高無上的善根。念南無阿彌陀佛一百零八遍,以結無上的善緣。願這些眾生,常沐浴在諸佛偉大的恩澤下,歡喜相向,不相爭相殺,不弱肉強食也不互相欺凌。進修佛法,脫離苦海,而使南閻浮提變成極樂世界。’又祝願云:

‘弟子王日休,謹為盡虛空界一切眾生,恭敬禮拜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及諸大聲聞諸上善人。仰望諸聖賢們大慈大悲,憐憫憶念眾生沉淪苦海,無有出期,因此特別展現神威,互相勸勉,而分身於此中國的國土中,教化眾生,使眾生不相爭相殺,不相欺相凌。將此澆漓的惡世,轉變為仁慈長壽。以及於南閻浮提、盡此娑婆世界及十方濁惡世界,能分身為國王大臣、文武百官以及庶民之長者,來教化眾生同修佛道,脫離苦海。而使得中國乃至於十方濁惡世界,都能變成清淨的極樂世界。’又祝願云:

‘弟子王日休,身處於五濁惡世的羅網中,宿業深重,願為以前所殺的眾生、所吃的眾生以及南閻浮提所殺所食的一切眾生,每日誦念西方極樂世界三十六萬億一十一萬九千五百同名同號阿彌陀佛一百二十遍。仰望如來大慈大悲,藉著王日休所誦念如來的名號,一聲一如來而度一眾生。竭盡我所誦念的次數,而度一切眾生,同生極樂世界。’其詳細的內容,都記載於《淨土文》中。

南宋孝宗乾道九年(西元一一七三年),住在江西廬陵,有一位名為李彥弼的人,患有疾病,病重將死,夢見有一位自稱是龍舒居士的人,告訴他說:‘你起來吃白粥,你的病將會痊癒。你是否還記得闕仲雅曾經教你修行的捷徑?’李彥弼答說:‘每日念佛不間斷。’李彥弼夢醒後,要了些粥來吃,吃完後疾病立刻就痊癒了。李彥弼在此之前就聽聞過王日休的名聲,於正月的時候,就命令諸子弟前往求受教化。諸子弟們不久之後回來說:‘王日休即將往生的前三日,向道友辭行,勉勵他們要精進地修行淨業,並說他即將要走,不能再相見了。到了往生的那一天,王日休對徒弟學生們講經說法完畢後,禮佛念佛仍然如同平時。到了三更(夜一至三時),忽然高聲稱念阿彌陀佛數聲後,大聲唱言:「佛來迎接我了!」說完便站立而往生。’

到了四月五日李彥弼生病,四月十九日時夢見王日休叫他吃白粥後病就痊癒了。後來,看見王日休的畫像竟然與他夢境中的樣子相符合,於是為了感念他而雕刻一尊王日休的像,並記述其事蹟而流傳遠近,從此以後只要是江西廬陵縣的人,大多都供奉王日休的像。宋度宗、宋恭帝年間(西元一二六五~一二七五年),呂元益重新刻印《淨土文》至(祝願篇)時,在書版中獲得舍利子三顆。呂元益的叔父將此事記載收錄於祝院篇的前面。(樂邦文類。淨土文)

宋 樓汾

樓汾。明州(浙江)人,其兄長樓寶洲,喜好研究佛教經典,常常與出家眾談論佛法,而樓汾則在旁邊傾聽,因此對佛教的信心越來越懇切。年二十二歲患病,於是一心一意立志要往生西方,並稟告父母說:‘只要能夠得生淨土,就能見佛聞法,世間哪有比這個更殊勝的事呢?’於是請僧諷頌《觀無量壽佛經》,並設立佛像面對著臥床,樓汾對著佛像注視很久,然後說道:‘我已身在西方了!’然後稱念佛名,面向西方而往生。’(佛祖統紀)

宋 張元祥

張元祥。長安人。平時就常常念佛從不中斷。有一天,告訴家人說:‘西方的聖人來到此地,等我吃完飯後,便與他們一起到淨土。’吃完飯後,張元祥焚香面向西方,端坐而往生。(佛祖統紀)

宋 元子平

元子平。不清楚他的出身。平日親近京口的觀音寺,念佛誦經。有一天,忽然聽聞空中有天樂,於是面向西方坐化往生,異香經數日不散去。(佛祖統紀)

宋 姚約、僧景懿

姚約。湖州(浙江)仙潭人。專心鑽研佛教經典,後來覺海友公興辦淨業社,而實際上是由姚約處理淨業社的事情。某天姚約忽然告訴友公說:‘長久以來就厭惡這個充滿憂苦、動盪不安的世間,再過幾天我就要往生西方了,請師父您為我助念往生。’於是友公每天便為他誦念佛名。有一天,姚約自己就座而往生。不久,託夢給友公說:‘弟子姚約已經往生淨土了,這都是仗著師父您助念的力量。’友公問:‘我想要跟隨你遊歷西方,可以嗎?’姚約答:‘師父您世壽未盡,但寺院中的景懿法師應當會先來。’景懿法師是同一淨業社的出家眾,經過一個月景懿法師便往生了。(佛祖統紀)

宋 梅福

梅福。松江人。平日誦經持戒,一心繫念西方淨土。臨命終前預知時至,於是斷絕食物只有飲水,稱念大勢至菩薩聖號。到了第七天,梅福事先洗澡沐浴更換衣服,然後端坐告訴大眾說:‘大勢至菩薩,現今來迎接我了!’才一說完便坐化往生。(佛祖統紀)

宋 胡嵩

胡嵩。湖州(浙江吳興縣)人。平時深信仰慕佛法,修諸功德。有一天夜裡,忽然夢見佛告訴他說:‘你可以建造房屋來迎請我。’胡嵩於是建造樓閣,用來供奉阿彌陀佛。臨命終的晚上,忽然說:‘阿彌陀佛放光照我!’說完後即往生。(佛祖統紀)

宋 陸偉

陸偉。錢塘人。本來是州吏,到了中年厭離俗世,勤修淨業。後來,組成法華、華嚴二社,二個社各有一百多人,歷經二十年便成為龐大的蓮社。陸偉曾經親筆書寫《法華經》、《華嚴經》、《圓覺經》、《金剛經》及《金光明經》等諸經。有一天,自己更衣正身端坐,唱念佛名而往生。(佛祖統紀)

宋 閻邦榮

閻邦榮。池州(安徽)青陽人。中年時,曾經遇到僧人勸他修行淨土法門,並持誦往生咒,閻邦榮因此斷絕葷腥血肉之食。從此以後,每天早上面向西方誦咒千遍,並率領家中男女一起同聲持誦,如是修行達二十年之久。南宋光宗紹熙元年(西元一一九○年)正月初一,閱讀《大般涅槃經》而感嘆地說:‘人生只不過是夢幻罷了!我有什麼可眷戀的呢?’三月初一,聞到異香芬芳濃厚,經過一日仍不消散。而他的兒子則夢見阿彌陀佛,放大光明,遍照整個屋子及廳堂,都呈金色。過了五日,早晨起來,按照平常課誦完畢之後,回頭向家人說道:‘我今日要走了!慎勿來撓亂。’於是面向西方閉目,正身端坐。太陽剛過了正午之後,突然欣喜地站起來說:‘我去也!’接著便起立行走數步,舒展雙手結手印,面帶微笑而站著往生。(樂邦文類)

宋 吳克己

吳克己。字復之,自號鎧庵居士,居住在安徽的浦江。曾經以眼疾為苦,有人勸他持念觀世音菩薩聖號,吳克己遵從而持念聖號,後來眼病痊癒,因此生起甚深信心。有一天,閱讀《楞嚴經》到經中的「空生心內,猶雲點太清」於是豁然開朗如啟迷濛。後來讀《宗鏡錄》,經過一段時間,便有所領悟契入。曾著作《法華樞鍵》,迴向極樂世界,曰:

‘不讀《法華經》,無以明瞭我心本自具足妙法。不生極樂世界,無以印證我心本自具足妙法。如來諄諄開示教誨,智者大師懇懇宏揚經典,佛陀與祖師的垂憐慈悲,並沒有不同。’南宋孝宗乾道年間(西元一一六五~一一七三年),居住在蘇州,與寶積實公共同組成蓮社。後來,請工匠繪畫十界九品圖於正堂下兩旁的屋子,一邊是顯示萬法唯心,一邊是指示往生西方的捷徑之路。社友鐘離松為此事作文記載之。南宋寧宗嘉定七年(西元一二一四年)冬天,吳克己往生於寶山,留下遺言,表示要以出家眾的方式荼毗。世壽七十五歲。(佛祖統紀。樂邦文類)

元 陳君璋

陳君璋。浙江黃岩縣人。出生於元朝。年四十歲時,一心皈依佛法。與妻葉氏一起誦《法華經》,並將持經功德迴向求生極樂淨土,如是歷經二十年。後來陳君璋病得很重,叫他的兒子陳景星扶他坐起來,陳君璋說道:‘我要回去了!’兒子問說:‘回去何處呢?’陳君璋答:‘沒處去。’並且要求死後要用沙門火化的方法處理之。然後合掌稱念阿彌陀佛而往生。(往生集)

元 王九蓮、亡父

王九蓮。不清楚他的出身,元朝時代的人。虔誠修行淨土法門,並且依照經典作種種的觀法。然而他夜裡所夢見的佛,皆是肖像不是活佛。有一天,遇到僧人寂公,王九蓮向他稟告夢境的事。寂公說:‘這很容易啊!你能回憶起你先父的容貌嗎?’王九蓮答:‘能。’又問:‘夢見的容貌與生時有不同嗎?’答:‘沒有不同。’寂公說:‘佛本來就無相,只因眾生心而有相。你想見佛,就以你先父作阿彌陀佛想,作眉間白毫放光想,作面如真金想,作坐寶蓮華想。經過一段時間觀想成了,漸漸地就可以見到他的形體愈來愈高大,遍滿整個虛空界,如此就能見到活佛了!’於是王九蓮便如法修之,從此以後每次夢見先父,心裡就認定他是佛。久而久之,夢境中他的父親就引他坐在蓮華上,為他解說佛法心要。王九蓮因此心開悟解,於是更加精進修行。有一位與父親同輩的馬姓儒生,從遠方客居回來,看見王九蓮說:‘某日,我患重病,被地府的冥吏所捉,歷經諸地獄。正感到惶恐危急的時候,忽然有金光照身,光中有一人坐在蓮華上,呼喚我的名字。仔細一看竟然是尊父。尊父命令冥吏送我回來,於是我便復活了。我實在不明白,尊父竟然修行到如此的境界!’王九蓮於是告訴他原因。馬姓儒生因此深受感化,也誓願同修淨業。(琅環記)

明 楊嘉禕

楊嘉禕。字邦華,吉安(江西)泰和縣人,明神宗萬曆年間(西元一五七三~一六一九年)中秀才。年少時好學不倦,博覽群書。後來,專心鑽研佛教經典。年十三歲,持不殺戒,連跳蚤虱子等小動物也不敢傷害。到了二十多歲時,進入南京最高學府國子監。不久疾病發作,夢中神遊地獄,見到地藏王菩薩於冥陽殿。夢醒後即從事放生之業,且延請僧眾誦經,唱念佛號。不久之後告訴眾人說:‘我將往生了!青色蓮華出現在我前面,難道這不是往生的瑞相嗎?’於是晝夜唱念佛號不曾間斷。

命令侍者熄滅蠟燭,說道:‘我常在光中,不須要蠟燭。’侍者問:‘見到什麼呢?’楊嘉禕答曰:‘蓮花綻開而有四種顏色。’再問:‘是否見到阿彌陀佛?’答:‘見到阿彌陀佛千丈身。’又問:‘觀世音菩薩呢?’答:‘身與阿彌陀佛相同,唯獨不見大勢至菩薩!’說完後,忽然跳起來拈香說:‘《阿彌陀經》的功德,不可說!不可說!我已得上品往生了!’說完之後寂然而逝。(往生集)

明 陳道民

陳道民。法名明覺,江蘇吳江人。自幼就茹素。明世宗嘉靖二十六年(西元一五四七年),皈依於祇園法師門下為其弟子,並受優婆塞戒。從此六時精進課誦,佛號不絕於口。明神宗萬曆十五年(西元一五八七年)九月,預知時至,便向諸道友辭行。十七日晚上,他的妻子正點燈在做紡織,陳道民突然向妻子拱手辭行。然後坐在床角上,將脫下來的鞋子和襪子,用帶子綁在一起,說:‘明天早上用不著鞋襪了!’妻子急著呼喚其兒女們環繞在他身旁看顧。到了半夜,念佛的聲音停止,隨即安然往生。(獪園)

明 唐廷任

唐廷任。字體如,是金華(浙江)蘭諸縣的秀才。天性純樸忠厚,具有躬親孝友的德行。不久之後覺悟到世間無常,於是傾注所有的心力在修道上。曾經參訪雲棲宏公,宏公教授他念佛三昧,於是更加努力修行,如是經十三年如一日。

年六十歲,正值十一月的早晨,告訴他的兒子們說:‘新春十一日,我就要走了!’到了正月十一日,便盥洗漱口,整衣端坐,並結手印,口裡稱念佛號,面帶微笑而往生。此事發生於明神宗萬曆三十一年(西元一六○三年)。(往生集)

明 戈以安

戈以安。錢塘人。事奉雲棲宏公為師,法名廣泰。事親至孝,喜好積行陰德。晚年奉佛非常虔誠。戈以安與僧人元素組成春、秋二社,為念佛會,並且誦念《華嚴經》。不久之後,戈以安說:‘我大限的日子已經迫近了!應當計畫往生西方的事情。’於是閉關於一室,學習禪誦,朝夕不間斷,並預先約定往生的日期。往生的前二日,其家人來探視他,家人感到非常地悲傷。而戈以安安慰他們說道:‘有生必有滅,何必要悲傷呢?我正聚精會神於往生西方淨土,親睹阿彌陀佛,請你們不要以情愛擾亂我的正念。’然後,請元素法師一起來唱念佛號。到了預知的日期便安然往生。(往生集)。

明 孫叔子

孫叔子。安慶(安徽)桐城縣人。父親鏡吾居士,讀雲棲蓮池大師的《彌陀疏鈔》時,喟然興嘆說:‘至哉!心性的妙用,能夠旋轉天地乾坤,所謂的「十世古今,始終不離當念。」,指的就是念佛這個法門吧!’於是便鑄造阿彌陀佛像,按照四十八願來莊嚴其佛像,佛像完成後,送到雲棲山,從蓮池大師之處求得法名為廣寓,執弟子之禮。孫叔子當年十二歲,也跟著父親前往,於是受五戒,法名大玕。受完戒回來後,便斷絕葷腥血肉之食,並放棄科舉考試,修行念佛三昧,勤奮努力而不惜身命。

有一天,看見兩位比丘手持蓮華站立在他的面前說:‘孺子善哉!一心淨土。’又看見化人,誦持《金剛經》一整天。後來突然驚喜地站起來說:‘阿彌陀佛及觀世音菩薩皆來迎接我。’說完後,結金剛拳印,唱念阿彌陀佛數聲,安然而往生。孫叔子曾著作《淨土十二時歌》流傳於世。他居住的屋內每年都生出靈芝,往生的那一年,所生產的靈芝有大如斗者,其色澤有的如金色、有的如紅白而呈輪狀。(往生集。雲棲法匯)

明 郭大林

郭大林。湯陰(河南)人,長久以來都專志修行淨業。年七十六歲時,有一天告訴他的兒子說:‘明天中午我要去了!’後來無疾而往生。(往生集)

明 劉通誌、李白齋

劉通誌。順天(北京)人。平時精進勤懇地持念佛名,年五十二歲生病,念佛反而更加懇切。其法侶李白齋已先往生。劉通誌氣絕後再度甦醒過來,告訴家人說:‘白齋與我將同生淨土,已繫好舟船等待我了。請替我更衣,並把念珠掛在我頸部。’家人於是依照他的吩咐去做,接著就安然往生。(往生集)

明 郝熙載

郝熙載。浙江錢塘的秀才。為人忠信不欺。晚年歸依於雲棲大師的教化,法名為廣定。平時在家時即禪誦不斷。不久患病,有一天忽然抬起頭注視著窗外,並告訴兒子說:‘今日已別有一番天地!’到了半夜又說:‘佛坐蓮華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要往生了!’說完就安然往生。此事發生於明神宗萬曆三十九年(西元一六一一年)。(往生集)

明 杜居士

杜居士。不清楚他的名字,順天(河北)宛平縣人。隱居於西山瑞光寺旁邊的古齋堂中。三十年間專志念佛,與人見面時,只有合掌稱念佛號而已。後來預知時至,因此禮懺九日,每次誦到懺中懇切之語,就感動得流淚哽咽。往生前幾天開始絕食,每日只飲少許的水。禮懺完畢後,便坐化往生。往生後滿十天才入殮,其面貌顏色有如生前。當時有五色美麗的雲彩盤繞在屋頂上,山中的人都流傳著他奇異的事蹟。(往生集)

明 吳大恩

吳大恩。仁和(杭州市)人。生性仁慈喜好佈施,體恤照顧孤苦貧窮的人,並且愛護一切眾生的生命,因此鄉里的人都非常稱讚他。不久之後就規皈心佛法,晨夕誦經唱念佛號。有一日,辭別大眾,正身端坐而往生,而其神色光明鮮麗,室內有芬芳的香氣。此事發生於明神宗萬曆四十年(西元一六一二年)。(往生集)

明 吳繼勳

吳繼勳。字用卿,江南徽州(安徽歙縣)人。天性沉著堅毅,非常喜好修福行善。晚年修行淨土法門,無論是持往生咒或唱念佛號,每日都有固定的功課。有一次,不小心失足墮入江河中,水中有東西支撐著他,漂流十里之後,突然跳躍起來而登上舟船,大眾都認為非常神異。後來,背部長毒瘡,依舊安然自如地持咒念佛。不久之後,安詳正念地入寂往生。(往生集)

明 華居士

華居士。杭州江干人。為人敦厚純樸毫無虛偽,不喜歡與人交遊往來。中年時獨處一室,不攀緣世俗之事,唯有勤勉不懈怠地念佛而已。臨命終時,自知時至。自己更換衣服摺疊寢具,用手整理衣冠,然後端坐,向眾人辭別後往生。(往生集)

明 顧源

顧源。字清甫,號寶幢居士,應天府人,明世宗嘉靖年間(西元一五二二~一五六六年)的秀才。年少灑脫才華出眾,工於詩書善於繪畫。年紀到了四十歲,完全捨棄過去所學習的文藝,並且斷絕一切酒肉。建築一間小樓房,獨自居住在其中,精進修行禪觀。家人及女子,絕不與其見面。每天晚上五更(清晨四時左右)起來,敲擊大木魚,高聲唱念阿彌陀佛。他的房舍旁邊有一位屠夫,每天只要聽到木魚的聲音,就起來殺豬。有一日,屠夫起來晚了,便瞋怒地責罵他的妻子,妻子告訴他說:‘你沒有聽到那位修行人敲打木魚嗎?自己不知罪過,還要責罵我,這是什麼道理?’屠夫突然楞住而說不出話,因而將刀折斷不再屠殺了,當時屠夫因此而轉業的,有很多。

顧源與棲霞雲谷禪師極為相識,共同組成西方社。有一天,憨山德清大師到棲霞寺,望見一位修行人,清閑安適如同一隻高潔的孤鶴,於是接近看他,發現他的眼睛毫不轉動,其自在解脫的樣子就好像遺忘了這個世間一般。後來,憨山大師進入大殿之門,禮拜舍利塔,瞻仰禮拜很久,塔頂忽然顯現五彩色的光明,其光芒呈紅色、如同交錯閃亮的珠寶。大師覺得很驚訝,而將此事告訴雲谷禪師,雲谷禪師說:‘這是顧源居士正在作西方觀。’

沒多久,顧源現出輕微的疾病,請名僧數人相對唱念佛號。一會兒,室內的人走過來說:‘滿屋子都聞到蓮華清新的香味。’大眾皆驚喜,而顧源卻安然如平時,然後緩緩地告訴僧人說:‘我坐在蓮華中已經半個多月,見阿彌陀佛的法身遍滿虛空世界,世界皆呈金色。佛微笑地看著我並接引我,又以袈裟覆蓋在我身上。我決定往生西方了!’兒子們傷心涕泣地請示說:‘父親您即將往生,我們怎麼辦呢?’顧源笑著說:‘你說我是生呢?還是死呢?你難道沒有觀看過日出、日沒嗎?日昇出於東方、而隱沒於西方,但太陽果真隱沒了嗎?’於是定下往生的時間。時間一到,預先沐浴更衣,然後端坐而往生,蓮華芬芳的香氣經過三日才停止。(憨山夢遊集)

明 朱元正

朱元正。浙江海鹽的秀才。平生有志於聖人之學,要求自己非常嚴格。六十多歲時,深入禪定而心中愉悅自適,於是居住在宅屋後面破舊的屋子中,從此閉關,不問家事。每日早晨誦《法華經》一卷,過了中午則靜坐。有一次,他的學生陳則梁來拜訪他,說道:‘老師您的年紀已大,何妨稍微開緣酒禁呢?’朱元正答:‘你認為我需要調養血氣嗎?卻不知我於生死之事,已經能夠了斷了!’陳則梁聽到這番話便竦然畏懼。當年的七月,朱元正告訴兒子說:‘我在此無事,可以走了!’兒子問:‘何處去?’答:‘西方去!’兒子及孫子於是堅持挽留他。

到了十二月初一,突然現出小病,並且絕食,其家人慌張匆忙地準備入殮的用具。朱元正說:‘不要慌忙,這是八天後半夜的事啊!’到了那一天,正身端坐好像要往生一樣,又說:‘我生平絲毫不曾虧欠人。今年的冬天,住在我們家後面的工人,為我整平後門的一片地,目的是想等到明年元旦初一,方便讓我老人家出關後行走,他的好意我尚未回報。’因此取紙作詩來感謝此工人,然後寂然而往生。此時正好雞鳴,朱元正預先告誡家人,臨命終時勿令婦女進來,往生後過二、三個時辰才可進來,來的時候也不能哭。等到天亮,其眷屬來到之後都哭了。朱元正又睜開眼睛並搖頭,命令婦女離去,等她們全部離去後才閉上眼睛往生。(法華持驗記事)。

明 周廷璋

周廷璋。號楚峰,雲南人。出生於明武宗正德、明世宗嘉靖年間(約西元一五二一年左右),為人敦厚朴實。處理家計,從不核算錢財的多寡,若有多餘的錢財,就佈施給貧窮困苦的人。有人和他說話,他就以微笑來應對。有人和他開玩笑、或是惡罵羞辱他,他也只是笑笑而已。平時一心歸向佛法,早晨起來,一定誦《金剛經》、《阿彌陀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等諸經各一卷。平日心滿意足、自得其樂,並說道:‘我不遠離日常生活種種的事相,也不執著貪愛世間之事,如此而已。’

年八十七歲,在清明節時,到祖先的墳墓上向祖先辭別。回來後告訴他的妻子說:‘我即將走了!阿彌陀佛已經來迎接,而且觀世音、大勢至兩大菩薩也都來了!’不久之後說:‘觀世音菩薩告訴我要斷絕葷食五天,然後就可往生西方。’於是每天只吃一碗粥和一盤菜。到往生的那一天,沐浴後戴上帽子,命令子弟誦七如來的名號,接著又誦經,誦完經後即端坐而往生。隔日,有香味發自於他的遺體,面貌仍然栩栩如生。(金剛靈應錄)

明 程見山

程見山。只知其字不知其名。天性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年少時從商,後來捨棄之,閑居在家。平日專精地研究佛法妙理,禮誦皆有一定的課程,雖然繁多但卻不曾荒廢。到了晚年更加寂靜沉默,每日以禪觀為功課。後來病危,家人正在慌張忙亂之時,程見山便說:‘你們不要出聲,我才可使心念清淨澄澈,以往生西方為依歸。我平時所祈願的,今天終於能滿我所願了!’說完後就往生,年七十六歲。(劉子威禪悅小草)

明 張守約

張守約。浙江秀水縣人。家境雖然貧苦但是喜好佈施,倡導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廣行利益眾生之事,多得以百千種來計算。一直到晚年,才全部謝絕世俗之事,過著一蔬一食簡朴的生活,每日誦念西方佛名。曾著作摹擬寒山詩三百首,激勵勸發僧俗二眾,皆以淨土為依歸。其詩云:

‘淨土這個偉大的法門,是阿彌陀佛弘深的願力所成。千生萬劫以來已經錯過,今朝才識得它的殊勝。應當生起難遭難遇之想,慎勿又再一次的錯失因緣。因為念佛求往生,只貴在於心念的專一。’

‘心超物外,任意寄情這閑散虛妄的幻身;承受諸緣,隨時歇息生平際遇中的是非順逆。心中不染半點微塵,唯有憶念著這一聲的佛號。性情要溫文儒雅使之柔軟如綿,心志要堅定不移令它正直如鐵。如果還要堅持去作一些無益生死的事,終究不免如水底撈月一般毫無所得。’

‘昨日入了蓮社去,口裡是佛心亦佛,今在俗世火宅中,事情也雜念更雜。若非宿世根器深,不免塵勞妄想擾,是以古往賢哲人,幽居山中修淨業。’

‘上品見佛速,下品見佛遲。雖有速遲異,終無退轉時。參禪病者相,念佛貴斷疑。實實有淨土,實實有蓮池。’

‘人生七十古來稀,我今眼前無多日,急辦往生之盤纏,只怕猶恐來不及。橫也任他橫,直也任他直。安得閑工夫,與之分皂白。’

張守約的妻子陶氏,自從嫁給張守約之後,即課誦不斷。有一天,張守約前往普陀山,禮拜觀世音菩薩,而陶氏在家中告訴二位兒子說:‘我平日參悟「是心作佛」,至今才悟到。娑婆之緣已盡,我要走了。’時間一到便端坐往生。隔天,張守約從普陀山回來,將她的遺體入殮,突然棺木上生出五朵青色的蓮華。(擬寒山詩並序。往生集)

明 莊廣還

莊廣還。字復真,嘉興(浙江)桐鄉人。年少的時候學習儒家之學,後來改學醫術。四十多歲時,頗為厭惡世俗塵事,於是從事養生之術。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後,得疾病,因而感嘆地說:‘我難道不能為天地間的一閑人嗎?’於是建築一個小庭園,在小園中疊土石,種植華草樹木,並且在其中高聲歌詠。有一天,看著花的綻開與凋落,因而悟到色身無常,於是摧毀小園,開始閉關坐禪,取《金剛經》等諸經來誦念之。

某天,出遊至杭州,遇見一老翁,莊廣還和他談論學佛之事。老翁說:‘你學佛,你奉事的師父是誰呢?’答曰:‘還沒有師承的人。’老翁又說:‘你沒有讀過柳宗元的《服氣書》嗎?雲棲山有一位蓮池大師,就在此附近,何不前往師事之呢?’答曰:‘好!’莊廣還於是徒步前往雲棲山拜謁蓮池大師。蓮池大師教授他念佛的方法,莊廣還也因此依止大師受五戒。從雲棲山回到家後,每日誦念阿彌陀佛五萬聲。不到半年,心中寂靜澄澈毫無動亂。

年八十歲時,再度前往雲棲山,受菩薩戒,回來後就一直居住在家中養老。莊廣還平時憂慮其鄉里的人不知正法,大多奉事邪教。於是閱讀淨土諸經論,擇其精要之語,編為《淨土資糧集》,用來引導眾人使他們信服,鄉里的人因此受到感化而信奉佛法。(淨土資糧集)

明 鮑宗肇

鮑宗肇。字性泉,紹興(浙江)山陰人。家族世世代代信奉佛教。滿二十歲以後,即斷葷酒,能夠背誦《法華經》、《楞嚴經》二經,每日一遍。他的父親命他在嘉興(浙江)賣紙,由於生氣鮑宗肇降價賣出,因此處罰他跪在地上。經過一段時間才讓他起來,此時鮑宗肇已默默地背誦完《楞嚴經》了。

曾經跟隨紫柏、散木等諸位老師一起學習佛法,到了晚年至誠歸依蓮池大師,一心一意修行淨業。並且致力研究《方山合論》、永明大師的《宗鏡錄》等諸書,因而信解通達智慧明利,鮑宗肇自號為「大鼓居士」,著有一書名為《天樂鳴空》。臨命終時,囑咐其子設齋,邀請法侶王季常等人及出家眾數人前來,大家同聲誦念西方阿彌陀佛聖號。到了午後太陽西下時,忽然合掌感謝大眾說:‘與諸君永別了!’於是坐化往生。(天樂鳴空集)

明 莊嚴

莊嚴。字平叔,松江華亭(今江蘇松江縣)人。深入通達佛法大要,並引導諸同事們學佛。除了自己衣履穿著所需之外,有多餘的錢財就將它們佈施給他人。家中有一子一婿,平日看他總是淡泊安適的樣子。莊嚴空閑的時候喜歡作詩及小詞,所作的詩詞都是清雅幽遠而有韻味。曾經作一曲(滿庭芳)云:

‘六十餘年,如片時春夢,醒來之時黃梁才剛熟而已!世間的浮華幻影,有甚麼好風光?冷眼輕輕地看破,急忙翻身踏斷情愛的糾纏束縛。兒孫的戲任他搬來演去,又何必要看到終場。到頭來終究歸於青山黃土,孤墳上只得茅草幾把!殘存不久的塵世俗務,根本不必再作什麼計劃商量。但隨緣消遣,洗缽焚香,先把心思歸於極樂,任意逍遙,享受於七寶行樹的清涼。實在是令人感慨啊!當我從極樂淨土回頭望著娑婆之時,眾生的業海正茫茫無際呢!’

明熹宗天啟四年(西元一六二四年),往生於朋友鬍子灝的庭園內。昆山王弱生曾收錄莊嚴所作的詩詞,認為他數年間所見過的學道人之中,以莊嚴的詩詞最為第一。(王弱生河渚集)

明 黃承惠

黃承惠。字元孚,杭州錢塘人。為人正直不阿、有操守氣節,不與世俗合流,不會農產耕作之事。事奉大母(父親的正室妻子)及自己的母親,極為孝順。平日樂善好施,鄰居如果有人寒冷而無衣服穿,便脫下自己的衣服為他穿上;若是有沒飯吃的人,便將自己口袋裡的錢全部給他。妻子的弟弟聞啟初,對黃承惠清苦的生活感到很訝異,便引導他前往雲棲宏公居住的地方,以弟子禮拜見,宏公為他取法名為淨明。黃承惠後來得吐血病,歷經三年,不但沒有痊癒,反而更加嚴重。聞啟初教他念佛,但黃承惠正陷於疾病的痛苦之中,而昏迷不醒。因此聞啟初高聲對他說:‘等你雙眼一閉命終之時,現今那個知道痛苦的,究竟落在何處呢?’黃承惠驚懼害怕地說:‘那要怎麼辦?’聞啟初說:‘沒有比念佛更好的。’黃承惠又說:‘你教我念自性彌陀呢?抑是極樂彌陀呢?’聞啟初說:‘你認為有什麼分別嗎?’黃承惠由此突然有所省悟。

於是請慧文法師前來,設立佛像,並為他講說淨土因緣。黃承惠心中非常歡喜,於是請法師為他剃髮,授沙彌戒。後來,將家屬摒除在外,自己唱念佛號,且默默地轉誦《妙法蓮華經》七日,家人都聞到蓮華的香味。黃承惠突然微笑說偈曰:

‘一物不將來,一物不將去。高山頂上一輪秋,此是本來真實意。’

於是命令家人設齋供佛,然後請僧人唱念佛號。當讀誦《雲棲發願文》,到文中的「阿彌陀佛,放光接引,垂手提攜。」突然很歡喜地起坐,仔細地觀看佛像,然後往生。(憨山夢遊集)

明 聞啟初

聞啟初。字子與,法名大晟。與黃承惠是同鄉里的人,從小就時常生病,後來立志要出離生死的輪迴。於是前往雲棲山學習念佛法門。當蓮池大師圓寂時,憨山清公前來弔祭,聞啟初對清公作禮稟白說:‘願剃髮出家為師父的弟子。’清公說:‘佛性是不受四大的限制,毛髮哪裡能成為修行的執礙呢?更何況你雙親還在,所以尚不可以出家。’聞啟初聽完之後才不再要求剃度出家。

不久之後疾病發作,自己說:‘我應當直往西方啊!疾病對我來說是無關緊要的。’等到病重之時,神志不清,不能自己提起正念,心中起大恐懼,於是急忙命家人請僧人來唱念佛號。如此過了一天,神志依然昏亂,聞啟初再次驚覺說:‘各人生死不同,不是他人所能救拔的。’於是站起來盥沐穿衣,對著佛像焚香、燃臂供佛,並且至誠懇切哀苦懺悔,徹夜禮懺毫無懈怠。懺悔後回到座位時,神志轉為安定,淨土終於現前。於是剃髮披上袈裟,向大眾辭別而往生,憨山清公聽到這件事,因而讚歎地說:‘勇哉!聞生,可說是志氣剛烈的大丈夫啊!’(憨山夢遊集)

明 沈咸、沉宏

沈咸。字稚咸,吳江(江蘇)人。年少時聰穎傑出,二十歲考取秀才。生性極為孝順,後來父母相繼辭世,沈咸因悲傷至極而形銷骨立。有一天,偶然間看到《阿彌陀經》、《楞嚴經》等諸大乘經典,心中有所領悟。沈咸參訪拜謁雲棲大師回來後,就斷除葷腥血肉之食,並退隱居住縣城的水西庵,專修淨土法門,每日誦念佛號五萬聲,不論寒暑不曾中斷。沈咸後來又恭敬書寫《楞嚴經》,以此功德用來拔度其母親。

沈咸曾經與僧淵鑒,組成淨土會,縣城中的人大多遵從而受化度。有一天,忽然告訴他的媳婦說:‘我世俗的塵緣已盡,承蒙西方淨土阿彌陀佛來接引,我要隨佛往生去了!’不久之後,面向西方端坐而往生。時為明神宗萬曆三十九年(西元一六一一年)。其兒子沉宏,也修行淨業,曾經刺血書寫《金剛經》。(章夢易撰沈居士傳)

明 朱鷺

朱鷺。字白民,是吳江縣的秀才。少年時即有特別的才智。雙親逝世後,朱鷺放棄秀才而學習長生術。後來參訪雲棲宏公,恭敬請求佛法之要,宏公圓寂後,朱鷺因此前往禮拜其舍利塔,而作偈頌曰:

‘我以前初次拜謁蓮池大師,曾向他詢問參禪、念佛,是否可融通並行?大師隨口答說:「參禪、念佛如果是兩種不同之事,那又何必融通它們作什麼!」快哉!這一句妙語,令人心情通暢愉悅,我時時向人舉起此話,向諸方遍傳此理。念佛的人無盡,大師此話的意旨也是無盡。靈山一會儼然未散,蓮池大師的廣長舌也常活在世間。弟子以此短偈作供養,合掌於大師的舍利塔前。’

後來,與王在公一起遊歷徑山,並闢建一小屋而居住,在其中閱讀《大般若經》。晚年居住在蘇州蓮華峰下,與山僧一同修行念佛三昧,朱鷺自號「西空居士」。年八十歲作辭世偈,沐浴更衣後往生。(雲棲法匯。吳江志。憨山夢遊集)

明 吳瞻樓

吳瞻樓。不清楚他的名字,太倉(江蘇)人。晚年,將家事托付給兩個兒子,從此專志修行淨土法門,一心一意求生極樂世界。吳瞻樓每日持念佛號萬聲,並誦念《無量壽經》、《阿彌陀經》及往生咒,兼作西方觀,除此之外,不再混雜其他修行的方式。如此修行經十二年如一日。西方淨土的聖境,累次地顯現於其眼前。床前時常會湧現白色蓮華,大如石臼,連小孩子也都看見。年七十多歲時,安然坐化往生。後來,其子孫成為學佛的世家。(現果隨錄)

明 吳鳴珙

吳鳴珙。字叔寶,太倉(江蘇)人。家境一向富裕,喜好佈施,但對佛法卻不怎麼通達。年六十多歲時,忽然向大眾辭別然後沐浴,並延請隆福寺印初法師,前來授三歸五戒。吳鳴珙此時突然大聲地呼叫;‘出去!出去!’然後合掌而往生。一會兒,又睜開眼睛,告訴眾人說:‘我才發要永絕塵世的願,勇猛稱念阿彌陀佛,蓮華世界忽然就已經現前。我自己反省平日也沒修什麼善事,竟然能獲此殊勝的果報。我把這個因緣傳語給諸位大德,你們各個都必須努力念佛啊!’說完後,要一盆水自己照面看,忽然恍然大悟說:‘今生吳叔寶,前生徐和尚。’又大聲說:‘快哉!’然後往生。此時異香突然散發於室內。(現果隨錄)

明 王醇

王醇。字先民,揚州人。曾經週遍遊歷吳、越一帶的山水。參訪一雨禪師,從之受優婆塞戒。並居住在山上,每日誦持《法華經》。後來回到揚州,居住於慈雲庵,虔誠修行淨土法門,並將居住之處題名為「寶(蕊/木)棲」。臨命終時預知時至,結跏趺坐,請僧眾環繞其旁,誦念佛名而往生。(王先民傳)

明 陳至善

陳至善。字用拙,常熟(江蘇)人。孩提的時候,只要聽見祖母誦念佛號,馬上就停止啼哭。後來進入學塾,讀到《論語》文中的「朝聞道,夕死可矣。」於是入屋內問母親說:‘人死後歸向何處?’母親無法回答,所以把此問題告訴父親,父親說:‘你的意思如何呢?’陳至善說:‘想要了知生死,一定要先聞道吧!’父親說:‘此兒,他日必定悟入無生之法。’等到長大後,耳聞雲棲大師之道風,心中極為仰慕,於是篤志修行淨土法門,救度釋放諸眾生的生命。

當時有一位名為寂公的人,曾經受法於雲棲大師,後來結茅屋於藤溪,陳至善為他募集基金,建造禪院。有一天,寂公夢見陳至善穿著出家眾的黑海青披黃袈裟含笑向他告別,寂公醒來後,急忙奔走過來探視他,只看見陳至善正在誦念佛號,然後吉祥臥而往生。(常熟志)

清 張光緯

張光緯。字次民,江蘇無錫人。十四歲時考取秀才。明朝滅亡後,張光緯放棄科舉考試,在家教導學生。年五十多歲時,妻子與兒子全部都逝世,從此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因而一心鑽研佛教經典,自號為「息廬居士」。張光緯奉行雲棲大師的教化,其所著作的文章,都以淨土為依歸。每日課誦佛名數以萬計,同時也觀想佛像。每天晚上禮佛時,佛像兩旁的燈竟然開花,有的如寶珠,有的如粟,有的如瓔珞,有的如鬘雲。有一天晚上,左邊的燈忽然現出蓮花,有佛跏跌其上,具有莊嚴高大的金容,三十二種相好完全具備,經過一段時間,此景象才滅去。張光緯於是禮拜懇求,祈願能再次得見。經過三天的晚上,左燈之上,出現佛站立之像;右燈之上,也湧現蓮華,而佛斜坐在上面,他的家人都見到此殊勝的景象。

後來,受優婆塞戒,其中尤其以戒殺為最重視的戒條,因此連一隻蚊子一隻螞蟻,都非常小心地護念。晚年持長齋,祭祀祖先神明,都用蔬菜及水果。對飲食已不再挑剔揀擇,如果有美味的食物,就拿去送給別人。不論是夏天或冬天都戴著一頂帽子,二十年間從不改變。

年七十三歲,自己預先訂定臨終處理的規制,往生後不受人弔祭、不立牌位、從往生到出殯的時間不得超過四十九天。自己認為不汲汲營求名利、不貪戀世間的一切、也沒有瞋恚,如此安然自得等待往生而已。不久之後就往生了,曾經著作有《淨土剩言》刻板印行於世,而其中以(念佛說三篇),對學佛者而言更是慇勤懇切。其大略是說:

‘經云:「執持名號,一心不亂。」所謂執持的意思是:好像可以把捉而不是可以用手把捉得到。也就是儒家所謂的「拳拳服膺」,朱熹則把它註解為「恭敬奉持」之義。「拳拳服膺而弗失」下的「弗失」,便是「不亂」的意思。儒家又說「顧諟」(看顧照理):朱熹解釋為常以眼光觀照之,就是「觀佛」之義,也是「不亂」的意思。

口裡誦念佛名,眼睛觀看佛像,耳朵又回過來聽到自己所念的佛號,佛念之聲從舌根宣流出來,禪味愉悅自己的心,鼻子聞到香氣,如是念佛,返轉六根還原為一心,怎麼亂得起來呢?我現今念佛,作一切方便觀想,自己觀想此心,如清淨的寶瓶,佛名如同谷子,逐字逐句的念佛就如谷子投入寶瓶中,就像整串連貫的寶珠落下。谷子本來就無盡而寶瓶也不會盈滿,也不會放過任何一粒而讓它拋向瓶外。憶念觀想此瓶,其直徑不滿一寸,瓶中含藏三千大千世界,以及百億微塵數的諸佛,三十六萬億一十一萬九千五百同名同號阿彌陀佛都安住在此寶瓶中。我也跟隨著諸佛俱會一處,悠遊快樂,這正是我安身立命之處也!’又曰:

‘石南和尚偈曰:「念佛切莫貪求要念得多,只要能夠好好的念一百句而心不亂即可。雖然念了九十九聲若有一念差錯,前面用手執持念珠所計的數目都不算數。如是從一百句到一千句,從千句到萬句如同成串的寶珠。如此一心念佛念到箭射不入刀不能侵,那麼百萬魔軍自然都退敗逃竄。」我向來念佛,也只是含糊籠統地念過。至今才知道須字字從心裡出,反過來還須字字入心裡去。每當念佛時,先要閉目端坐,凝神定慮,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雜亂心、急躁想要多念的有所求心、昏昧怠惰的心。然後開口出聲念佛,務必令聲從心發,心藉著口念誦,氣息調和聲音和悅,不急不緩,字字分明,句句相續。如果分之則一字可作一句,連貫起來則百千句直如一句。如此綿綿密密,從一聲以至千萬聲,自一刻以至於十二時,無斷無續、不缺不漏。久而久之自然念到純熟,華開見佛,到時自己就可驗證,絕不欺人。’又云:

‘念佛這個法門,必須兼作觀想。應當閉目向著西方,正身端坐默默觀想,觀想神識與形體分離,神識直往西方飛去。然後逐漸看見樹林,以及各種美麗的水鳥,以金繩為道路的界限,以七重欄楯交錯羅列。依著次第在寶地上緩緩經行,七寶池中勝妙的蓮華,散發各種香氣的高台,以及由七寶組成的樓閣,上述的種種境界都一一展現在眼前。

觀想阿彌陀佛就好像是在我面前,阿彌陀佛現出丈六的金身,觀世音菩薩隨侍於左,大勢至菩薩則隨侍於右,阿彌陀佛眉間的白毫放出光明,並垂手接引。我及清淨大海眾,都一同攝於阿彌陀佛的白毫光中,隨著接引而上蓮台,至誠懇切地頂禮佛足。此時忽然見到佛的金掌為我摩頂授記,甘露水遍灑全身,心中豁然開悟,獲大安隱。慢慢地神識返回,如出禪定的樣子。像這樣極樂世界中,每日神遊一遍,則往生的路熟悉,臨命終時才不致於迷茫不知所往。願以此告知各位念佛的人,要知道念佛要用心念,而不只是口念。若能如是入此念佛法門,則自然離佛不遠了。’(淨土剩言)

清 袁列星

袁列星。字垣三,江蘇X山縣人。曾經客居在杭州的西溪,因而自號西溪居士。十五歲時學習科舉之業。有一天,聽到外祖母誦持《金剛經》的無四相句,心中有所契入。之後,遇到悅山禪師,向禪師參究向上頓悟之道,於是每日更加精進用功。後來剛好遇到白嵩老人自雪峰來到昆山,袁列星再三叩問請益,突然言下洞明佛法之要,終於受到白嵩老人的印證。於是,袁列星的道風日漸遠播,隨機接引有緣眾生,智慧辯才無所障礙,除了提倡頓悟的一佛乘之外,同時還兼宏淨土法門。當時同輩的人喜好修習仙術,並且仰慕枯禪,大多不相信淨土法門。袁列星於是開曉他們,說:

‘淨土法門圓通廣大,我向來是密修密證,不敢輕易告訴他人,並不是我秘藏而不言,實在是時機未到,恐怕言之無益罷了。淨土法門,是諸佛甚深的法藏,即使是二乘的聲聞、辟支佛聽聞到了,尚且不相信。實在是因為二乘的聲聞、辟支佛,斷了生死而安住在涅槃清淨之處,又證得了神通妙用,所以不知道淨土的大莊嚴海,是無分生死涅槃而處處現成。因此諸佛呵斥二乘人為邪道,說他們墮入無為坑,酖飲三昧酒。令人感嘆的是現今修禪的人,尚未能修到涅槃清淨二乘人的境界,便空腹高心(實無所得,心中卻自視很高),未得說是已得,未證說是已證,於六根未動時,見到一個識神光影,就以為自己已經悟道,於是便如此魯魯莽莽、放蕩任意地呵斥淨土法門,真是可憐憫者!即使是大徹悟,摸著娘生的鼻孔本來面目,還能逃得出常寂光淨土嗎?那些未得言得、未證言證的禪者,又說:「知道明心見性這般事,其他的便撥向一邊去。」禪宗大德密雲老人說:「你要撥向哪一邊,實在是癡人前不可說夢也!」古德又說:「現今修禪的人,以透過法身為最究竟之地,卻不知透過法身後又怎麼樣呢?假使讓你透過後還有什麼消息(所得),也是病!」這實在是真實的語言,正是我們應當痛切省思的。而現今修禪的人,尚且逃不出微細的所知障,反而指修行淨土法門的人是愚癡,這真是很無明迷惑啊!盡虛空有十法界,而淨土是第一法界,所以是其他九法界共同的指歸。

但要修行淨土法門者,以「人道」最為容易。因為地獄、餓鬼道的眾生,整日被眾苦煎熬逼迫,並不知道尚有佛名。即使是諸佛每日以威神的法力,清淨的光明,哀憐救護他們,但他們依然如盲如聾一般,沒有一點覺知。假如有的業報盡後心開悟解,一聽聞佛名,則地獄、餓鬼,立即變成清涼的法界!畜生癡迷不覺。阿修羅道嗔恨熾盛,所以很難親睹佛光。而最不肯修行淨土法門的人,莫過於天仙道了!那些仙道不是不知極樂淨土的美妙,只是他們已經證得神通妙用,可以飛騰變化、出入有無而自由自在,也能放現金光,幻化出諸菩薩的形像,幻化出種種莊嚴殊勝的資具,而以為極樂淨土之樂,不過也是如此而已。卻不知道他們是墮入幻識之中,不知這些都是自己精氣神,團聚幻化而成。這正是我佛所呵斥的:不知道修習正覺、不知道修仙還不是無為究竟之道,業報盡了反而墮入惡道之中,指的就是這些天仙道的眾生啊!

我們的本性本來具足一切、一切現成,本可旋天轉地,不必等待刻意的安排,不憑藉依靠他物,也不是用修煉而成的。若說要經過修煉而得的,都是魔說。我們前面所說的不生不滅,只有不生才會不滅。若修煉而成即是有生,有生就沒有不滅的,所謂的元精元氣不出元神。元神者,是意識的別名。大丈夫要回複本來面目,正必須洗淨神識,斬斷命根。奈何反而修成一個神識,且愈來愈堅固的執持著,而難以斷然拔除。時間一久,神識執持的力量半途衰敗,有的天仙尚未到劫火來燒就已先報盡衰壞,縱然能夠堅持牢固的,只要劫火一到,便與天地同歸於盡。因為劫火不只破有形也能破無形的。千萬不要自我安慰說:「吾道如虛空,永不能壞也。」要知道虛空也是神識所幻化出來的,只有無上的道眼才能照見看破。

況且,天仙幻現種種殊勝的境界,畢竟不是十分光明,也不十分正大。哪裡能夠如同位居淨土一切的諸佛如來,一同共有光明而透徹遍照於一切處,如一切菩薩、聲聞,一同共有光明而透徹遍照於一切處;如一切的水鳥、樹林、花香音樂,一同共有光明而透徹遍照。能夠於一毫端,建寶王剎,坐微塵裡,轉妙法輪,這不是天仙法界所可以比擬於萬分之一的。果真能深信極樂淨土,而專心一意地修行,這就早已超過百億天仙。假如還不能斷除學仙之念,這就是不能明白大小的差別啊!因為淨土法門,是一切聖賢所歸宿的地方。能夠得生極樂淨土,則福慧雙足,返回娑婆,遇仙度仙,遇魔度魔,遇人度人,遇鬼度鬼,遇恩人則度恩人,遇仇人則度仇人,如此才是大丈夫之事。

你今天若決定深信修行淨土,必定永不退轉,極樂世界池中的蓮華,便已伸展枝葉吐露花蕊,一切諸佛的光明,充滿你的雙眼;一切的法音,塞滿你的耳朵;一切深妙的經典,盈滿你的心中;一切妙香妙味,佈滿你的口鼻。如是加被護念,沒有一絲毫遺露於你的六根之外,所有的勝境盡絕於你的心中,你便是一尊古佛了!那有不天地盡歸的淨土,仙魔盡度於極樂的呢?’清聖祖康熙五十九年(西元一七二○年)二月,袁列星往生於寶樹庵,時年六十二歲。其學生收集他所說的話,並編輯為《西溪居士集》。(西溪集)

清 皇甫士坊

皇甫士坊。字子儀,浙江錢塘人,家族世代行醫,年少時閱讀龍舒居士的《淨土文》突然驚懼震撼而心中有深切的省悟。士坊與思齊省庵大師為方外之交,因而專志修習淨土法門。平時喜作淨土詩,累積有一百多首。現今錄其特別精要的,一者云:

‘大哉淨土門,至簡亦至易。持名願往生,無人不果遂。但是因為凡夫的根器薄劣,因而輾轉生出疑惑二心,自己疑惑:我長久以來的習氣很深,宿世的業障太重,難以消除。又思惟憂慮自己的念力微弱,所以極樂世界這種勝妙境界是不可能往生到達的。卻不知道從無始劫以來,罪性本來就是虛偽不實的。只要能夠持念佛名,則能速滅生死之罪。就如同清風吹拂掃蕩雲霧,如同燈光除滅黑暗迷昧。雲霧和黑暗本來就不是真實的,只要能夠令心空無所得,就能洗除心中舊有的塵垢。何況阿彌陀佛這個萬德洪名,隨機感應難可思議。就如同石頭的性質本來是會沉下水中,但是若能得到舟船的承載則終不墮落海底。又如有人犯罪而受到官府刑罰,但是若蒙皇帝的恩準則能得到赦免庇護。佛力雖然奧妙而難以思議,而自我的力量也是很深妙奇特。不要說自己的念力微弱,只要有念力必定能夠如意。念力比金石還堅固、比鋒芒的刀刃還銳利。憶念西方則決定往生西方,一心念佛則阿彌陀佛必定會現前。先聖有句格言說:「匹夫難奪志。」就是在指此事。’另一首云:

‘二乘人的知見偏空,執理而廢事。於是說沒有西方極樂淨土,和「心淨即是淨土」的義理,不知自心與國土,非一也非二。一切的國土都是由心而顯現,一心具足了種種清淨和污穢的國土。極樂世界是心之清淨所影現的,娑婆世界是心之污穢所產生的。倘若極樂是虛幻的,則娑婆也應當是不實在的。貪愛深重則生於娑婆世界,念力專一則自然往生西方。淨穢既然由心而生,而我們所處的世界也是隨著心所變現出來的,譬如一輪明月,映入種種的水中。水如果清澈則月影自明,水若是污濁則月影晦昧。明月比喻為本來的真心,水比喻為世界。一心具含萬千的國土,莫作有無生滅的分別。究竟來說無實也無虛,事理也不可分開而互相對立。’又作《十二時頌》,頌云:

‘天剛亮的寅時(凌晨三~五時),如同平常一樣在凌晨課誦佛名。只要以一刻間短暫的工夫乃至於念十聲的佛號,就能超越生死、跳出六道的沉淪。像這樣希有難得之法,實在是奧妙而難以論述。往生西方全以深信不疑為因,若能聽聞信受無所疑惑,便是累世以來被受記的人。日已出的卯時,朝露易失人易老。試著將親友仔細地回憶思索,眼前有多少已經埋葬於芳草之中呢?要修行,須趁早,一寸光陰無價寶。閑時不肯念彌陀,直待臨終空懊惱。日已高掛的辰時,人世間搬家遷居時,必定選擇好的鄰居。莫向人天求福報,壽終難免再沉淪。即使是生於忉利天,作轉輪王,暫時的快樂並不是真實究竟的。勸君念佛求生西方,永作逍遙自在人。

太陽接近正中的巳時,接近吃飯的時候,處處炊煙升起。個人吃飯個人飽,自己修持自己了生死。念佛要如同孩子憶念著娘,母親憶念著孩子,念佛的工夫到底全在於自己的用心。只要願意捨棄這個身心而面睹阿彌陀佛大願王,即使是十萬億國土也近如咫尺。日影開始偏南的午時,佛日當空,眾生的眼睛卻看不見。往生西方這一條寬廣的直路很少人行走,反而向著遙不可及的生死長途忍受著辛苦。不用談禪,也不必揮掃煩惱塵垢,只要念念阿彌陀佛、心中常能作主。雖然色身尚未出離娑婆世界,但心神已經棲息在蓮華的淨土中。

日正焰的未時,和六根毒蛇共處在一室,實在是令人感到恐怖。出沒此閻浮世界已經是無量次了,歷經多生還是無法辨別善惡是非。猛回頭,洗滌塵垢的心腹,人命無常不須避諱。常將死字掛在眉,才會覺得往生西方有滋味。太陽還光明的申時,嘆息人身似轉輪。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不要錯過,切莫因循,有多少人變成戴角及披鱗的眾生。即使是千佛慈悲也難救度,塵沙劫數自己仍在沉淪。

日落的酉時,太陽返照的餘光不長久。怎能笑愚人只顧目前,而你自己的死生大事你是不是知道呢?臭錢財,閑茶酒,騙得凡夫終日走。奔波匆忙而無暇念阿彌陀佛,等到臘月到來時卻束手無策。黃昏的戌時,一盞孤燈照明了暗室。上床別了鞋和襪,睡著後心志迷茫黑暗如漆。感嘆人身,容易失去,要出輪迴須念佛。無邊罪障一時消,佛光皎似千輪日。

人聲已定的亥時,富貴功名不常在。枕上黃梁夢未醒,癡情猶自憂千載。稍微的因循,就成了懈怠,一息不來就要無量劫的悔恨。辜負西方阿彌陀佛大慈悲父,遙垂著金臂等待接引我們、如大海般的恩德。夜半的子時,淨土和穢土相形比較而分出彼此。若不是受到娑婆痛苦的折磨,誰肯灰心而厭離生死輪迴?既已厭離娑婆,要知道棲止安身的地方,黃金為地的西方淨土即是其樂無比的究竟歸宿。眼前的煩惱究竟是為誰而來,要知道這都是促使你整裝求生西方的使者。雞鳴的丑时,你若是祈願往生又有誰能阻止。煩惱場中正好修行,念佛須教心口相應。離是非,無可否,凡事隨緣我有什麼可求的呢?但看蓮華不生於陸地,結根偏偏在污穢的泥中而長成蓮蕅。’後來,不清楚皇甫士坊的去向。(儒齋淨土詩)

清 羅允枚

羅允枚。太倉(江蘇)人。有一天夜裡他的父親夢見一位僧人要求寄居,第二天早上,羅允枚就出生了。到四、五歲時,還能回憶前生之事,有一天繞著柱子走,突然頭暈跌倒在地上,從此以後喪失所記憶的前生之事。年紀稍長,因為多病而放棄科舉考試。後來去參訪檗岩老人,了達徹悟向上頓悟的心法,最後又迴心歸向於淨土法門。清聖祖康熙四十年(西元一七○一年)秋天,得病而且危急,忽然聽到空中有聲音說:‘勝蓮居士,還有十二年的壽命。’不久,病很快就痊癒了,因此自號為「勝蓮」。當時州裡的人很少知道要修習淨土法門,羅允枚首先提倡建立念佛社有三、四處,當地淨土宗的道風因此而大振。清聖祖康熙五十二年(西元一七一三年)秋天,病又復發,家人為他擔憂,但羅允枚卻一點也不在意。

某一天夜裡,羅允枚夢見天神告訴他說:‘因為你勸人修習淨土法門,其功德很大,現在再延長你的壽命吧!’羅允枚生性慈悲善良,凡是放生、育嬰以及賑饑等諸善事,都很樂意去促成。年七十一歲,那年的六月二日,羅允枚到處去辭別親友說:‘我將於初六辭世。’到了那一天,自己沐浴然後正身端坐,說偈頌曰:‘七十一年,拖著皮袋。今日撇下,何等自在。’說完偈頌後便寂靜不動。不久,其家人哭泣呼喚不已,羅允枚突然睜開眼睛說:‘連累我還要再晚七天往生。’十四日早晨起來說:‘今日我一定要走了!盡速請乾行長老及道友某某,來助我念佛。’大眾到齊後,唱念佛名,到了辰刻(早上七~九時)忽然坐直起來說:‘觀世音菩薩來了!’於是合掌向著西方,稱念佛號而往生。’(周安士文稿)

清 周夢顏、王孟鄰、餘鶴亭

周夢顏。一名思仁,字安士,江蘇X山縣的秀才。周夢顏博通經藏,深信淨土法門,自號懷西居士。周夢顏認為眾生之所以造無量罪,皆是由淫、殺二業佔多半的原因,因此著作有關戒殺及戒淫二本書,其戒殺一書名為《萬善先資》,其書中的言詞大多懇切深痛。自己說他每經過一切神廟,必定祝願說:‘唯願尊神,發出世心,不要接受血腥的食物,一心常念阿彌陀佛,求生極樂淨土。思仁自從今日二十四歲起,直至壽盡,中間若殺一小魚蝦,乃至於我家中眷屬,若有一人傷一蚊蟻,唯願尊神糾正或是誅殺,並且以迅雷擊碎我所著作的書版。思仁自從今日二十四歲起,直至壽盡,臨著江河見到魚族,仰面見到鳥禽,若是不想救度他們,反而萌起殺機,也同此誓願。思仁自從今日二十四歲起,直至壽盡,若在夢寐中,見人殺生,而不能至心稱念佛的聖號,發救度心,反而歡喜讚成其殺生之事,也同此誓願。’

其戒淫一書名為《慾海回狂》。勸導一切貪淫之人,先觀想處胎如獄,了解住胎的種種痛苦,是為止息淫慾的第一個方便觀想。其次觀想此色身,諸蟲繁多相互聚集,宛轉遊行,噬食人的腦髓,是為最初開示不淨觀的方便觀想。其次觀想男女膿血涕唾,身中充滿濁惡污穢,猶如惡臭的廁所,糞穢之物到處都是,是為止息淫慾的方便觀想。其次觀想死人僵直地仰臥,遺體冰寒徹骨,黃色的膿水流出,臭不可聞,遍體生蟲,處處鑽咬嚙食,使得皮肉漸盡,而其骨節縱橫交錯可見,乃至墳墓破損而枯骨露出,人和野獸在其上踐踏,而我此色身,最後也是如此。其次持誦《法華經》所說的因緣法,生相及滅相,與不生不滅之實相,是為斷除淫慾窮究根源的方便。

接著觀想自身在極樂世界,七寶池內的蓮華苞中,蓮華綻開而親見阿彌陀佛坐在寶蓮華上,及諸種種莊嚴的瑞相,也見到自身禮拜供養阿彌陀佛。作此觀想時,則發願往生極樂世界,永遠擺脫淫慾的陷阱,是為究竟解脫的方便觀想。周夢顏曾經編輯《西歸直指》四卷。清高宗乾隆四年(西元一七三九年)正月,與家人訣別說道:‘我將要往生西方淨土。’家人為他準備熏香的熱水要讓他沐浴,他推辭說:‘我以熏香的熱水沐浴已經很久了。’然後在談笑之中而往生,此時異香充滿於室中,時年八十四歲。

最初有一位名為王孟鄰的人,與周夢顏有交往,那年十一月初一,王孟鄰告訴周夢顏說:‘十七日是阿彌陀佛的聖誕,我將要往生。’到了十六日王孟鄰問周夢顏說:‘如何才能夠決定往生極樂淨土呢?’周夢顏答:‘應當於念佛時,發四宏誓願,則淨因堅固,決不退轉。’王孟鄰也認為是如此。十七日,王孟鄰念佛坐化而往生,其容貌顏色不變。又有另一位名為餘鶴亭的人,看到周夢顏所著作的書,感到很喜悅,因此便問他往生的要訣,周夢顏為他指示法要,餘鶴亭於是歡喜奉行。不久,餘鶴亭到處與親友辭別,遺留偈頌而往生。(慾海回狂。萬善先資。安士文稿)

清 沈中旭

沈中旭。字啟白,江蘇吳縣人,年少時個性豪放不拘小節,熱心拯救他人的危難。後來以醫術而聞名於世,並且更加喜好佈施,若是遇到窮人便不拿藥錢,有時反而還給他錢財米糧。二十五歲喪偶後,便不再娶妻,從此更加虔誠修習淨土法門。凡是走過的僧坊、街頭、橋下,都寫上西方阿彌陀佛的洪名,以及警策之語,勸人念佛修行。遇到病重危急的人,沈中旭則憂愁並皺眉說:‘業障深重啊!我的力量不能救你,實在是無可奈何。’病人於是哭泣流淚,堅持請他醫治,沈中旭便說:‘沒辦法了,一定要念佛才行。西方極樂世界有阿彌陀佛,若能至心稱念一聲的人,則滅八十億劫生死之罪,你能相信嗎?’病人即唯唯稱是。沈中旭又問:‘你能念佛否?’病人又趕緊稱能。沈中旭說:‘果真如此,你的病就可治了。’然後才下藥,往往有奇妙的效驗,因此跟著他信佛的人很多。

沈中旭七十多歲時生病,他過繼的兒子交待:凡是輪到守門的人,不要隨便讓別人進來探望。所以沈中旭往生時,沒有人知道其情況如何。然而現今城西的人,只要談論起數十年來的在家居士中,修習淨土法門的人,一定稱頌公推沈中旭為第一。(二林居後集)

清 楊廣文

楊廣文。字道原,江蘇吳縣人。年少即喪父,不娶妻,一心迴向淨土法門。有一年鬧饑荒,路旁有被遺棄的小孩,楊廣文就收養他,等小孩長大到十幾歲時,就請他自行離去獨立。門外如果有乞丐,楊廣文就教乞丐唱念佛名,乞丐若肯念佛就給他錢,因此乞丐一個一個接踵而來。楊廣文時常告訴眾人說:‘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只此八個字,即是無上法門,更無他說。’清高宗乾隆三十五年(西元一七七○年)生病,其友沈炳前往探視他,只見到他唱念佛名不絕於口,隔天就往生了。時年六十多歲。(二林居後集)

清 顧天瑞、陸氏、俞氏

顧天瑞。蘇州城西大村人。中年時,持長齋,並設立念佛會。其妻陸氏,也持長齋,每日誦念佛名非常虔誠。陸氏年六十三歲時,患輕微的疾病,預先知道自己即將壽終,於是沐浴更衣,然後就寢。她的兄嫂俞氏,住在別間房屋,忽然聽到陸氏從遠處傳來話說:‘我先去,兄嫂您以後也要來才好。’俞氏便急忙派遣兒子前往探視,陸氏已經往生了。俞氏因此也持長齋,並且修習淨土法門,歷經半年後,無疾而往生。而顧天瑞於數年後,辭別諸親好友,沐浴更衣,唱念佛名,也是無疾而往生。此事發生於清高宗乾隆三十五年(西元一七七○年)。(二林居後集)

清 姜見龍

姜見龍。字元標,江蘇吳縣人。曾經提倡設置免費提供貧民埋葬的義冢,以埋葬許多暴露於外的尸骨。有一年饑荒,損獻錢財以賑災,家道於是中衰,後來學習眼科來養活生計。姜見龍最初喜好長生術,有一天晚上,夢見自己到了一個地方,山勢高險山谷幽深,陰風吹來颯颯作聲,因此急忙尋找出路,行走數里後,忽然重見天日,有許多幢旛遮蔽了天空,並且見到七寶的轎子中有一人趺坐,身黃金色。姜見龍於是請示他說:‘我因宿世罪障,誤入險途,希望你能救拔我。’轎中人說:‘你能發願嗎?’姜見龍叩頭說:‘願從今日,作佛家奴。’轎中人說:‘很好!明日將有比丘教導你修行,慎勿錯過。’才一說完,所見的景象突然消失。等到天亮,果然有一位僧人叩門而入,並對他說:‘修行最重要的,莫過於念佛。能念佛的人,決定往生西方淨土。能念佛的人,可以證得不退轉。能念佛的人,很快就能成就正覺。’姜見龍聽完這席話後非常高興,於是每日持念佛名一萬多聲,念佛的聲音響徹村裡街巷。

清高宗乾隆四十三年(西元一七七八年)八月,現出輕微的疾病,姜見龍告訴他的兒子們說:‘我一心一意只求往生西方淨土,沒有其他的貪戀了。’八月十五日,書寫偈頌曰:‘脫卻五濁苦,往生極樂土。七寶蓮胎圓,一念成正果。’隔天接近中午時,寂然而往生,時年七十五歲。(姜成述)

清 沈炳

沈炳。字敬孚,長洲(江蘇)人。年十五歲時,得氣喘病,過了三十歲後病情加重,因此發出世之心,持念佛名頗為懇切。到了五十歲,病情更加嚴重,從正月至五月,僅剩下一息相續而已,於是發願要持長齋。他的朋友楊廣文前往探病,勸他持誦《金剛經》,扶他起來,教他讀誦,一直到讀完整卷。楊廣文停留三天後,增加每天持誦的次數到三遍,如此經過半個月,病就痊癒了。從此以後每日以持誦三遍的《金剛經》為常軌,並持念佛名從不間斷。夜裡則靜坐,直到早晨,喘病因此消除,但身體卻稍微駝背。如是經過五年,有一天晚上,夜里正在靜坐之時,沈炳自誓不取正覺,終不休歇。脊樑突然有振動的聲音,背部頓時挺直豎立如平常人。

不久之後,受五戒於旅亭會公。沈炳常說道:‘世間萬法,生滅不停,唯有一句阿彌陀佛,是大休歇處。’又自己說:‘念佛工夫,尤其是在病中更能得力。在諸苦煎熬之時,唯獨一念阿彌陀佛清楚明白,不曾打失!’清高宗乾隆四十六年(西元一七八一年)十一月,得輕微的疾病數日。到了月底,早晨起來,盥洗沐浴完之後,喘得很厲害,轉身向著西方,結跏念佛,他的妻子當時正在旁邊,於是叫她離開。不久之後就寂靜無念佛之聲,仔細一看他已經坐化往生了。沈炳留下遺言,要以坐龕入殮,並且要用荼毗火化的方法。沈炳之妻也持長齋,修習淨土法門,後來出家為比丘尼。(二林居後集)

清 王恭

王恭。字禮言,太倉(江蘇)人。為人安閑淡泊,少求寡慾。年少時即放棄科舉之業,平日喜好作詩。他所居住的南園,是以前宗族長老文肅公的別墅,其園中的竹林木石蕭瑟淒涼,王恭時常偕同好友,在其中品酒吟詩安然自得。五十多歲時,停止作詩從此不為,並開始持長齋,修習淨土法門,自號為破有居士。有一天夜裡,王恭夢見遊歷極樂淨土,醒來後作詩來說明當時所見的情景,詩說:‘無多些子沒商量,夢入蓮邦大歇場。諸上善人談法性,各天帝釋雨華香。鳥音樹樂無停響,珠閣金台盡放光。咫尺仙源曾不隔,莫教迷路嘆漁郎。’又說:‘雪山老子(釋迦牟尼佛)最多情,指點歸家路甚明。不住直須這裡住,無生恰好個中生。投將種後芽旋發,培得根來果自成。領取台山驀直去,何勞萬里訪蓬瀛。’當時王恭已經七十二歲了。

隔年夏天,王恭臥病於南園的潭影軒,軒前有蓮池,但蓮華尚未綻放。只有一朵蓮蕊依著崖石旁邊,獨對王恭的床榻而開,其色澤鮮麗美好。開滿二日後,王恭如平常時課誦佛名,然後雙手結印而往生,那朵蓮華也跟著枯萎了。此時是清高宗乾隆四十七年(西元一七八二年)五月八日。沒多久,劉河地方的人有以乩童降神的,王恭的兒子王衝前往叩問,乩童寫大字說:‘我就是破有主人。’王沖問:‘公居於何處?’答:‘很幸運地登於極樂世界。’又問:‘是否很憶念家呢?’答:‘有什麼思念?有什麼好憂慮的呢?’問起家中的事,則答:‘南無佛。’堅持再問,又寫:‘南無佛。’如此三遍才寂靜下來。(顧成志。許培秀述)

論曰:‘我年少時聽到生死輪迴六道往返之說,常常自己悲嘆流浪於五濁惡世,心中愁悵好像無所依靠的樣子。年紀稍長,看到庾彥寶、王日休等諸公的行跡,放棄世間的榮華富貴,一心往生西方淨土,實在是很仰慕他們。人生百年只是剎那的時間而已!對於身家妻子的籌量謀度日加堅執,悲歡得失榮辱的日子一日日的消失,而死亡早已隨後而漸漸到來了。古人說念佛這個法門,對居士們來說尤其特別重要。置身烈火之中,浸心煩惱之海,一口氣若是不來,則鐵床銅柱隨之而至。若不仰賴佛力,如何能抵抗這些業力呢?如果有閱覽前述諸位君子的遺跡,而能奮然興起立志修行的人,都將是蓮胎的骨肉啊!我亦願意策勵自己跟隨在他們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