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子者,於此留心,乃為真孝。若依世間種種俗情,即是不惜推親以下苦海,為邀一般無知無識者,群相稱讚其能盡孝也。此孝與羅剎女之愛正同。經云:羅剎女食人,曰:我愛汝,故食汝。彼無知之人之行孝也,令親失樂而得苦,豈不與羅剎女之愛人相同乎?吾作此語,非不近人情,欲人各於實際上講求,必期亡者往生,存者得福,以遂孝子賢孫親愛之一片血誠,不覺其言之有似激烈也。真愛親者,必能諒之。——《臨終三大要》
作為子女的,要在前面所談的三大要的開示當中,要特別地留心,要落在助念的實踐上,這樣去做,才是對父母真正的孝道。如果還是循著世間的種種俗情——又是哭泣,又是做排場,又是趕緊換衣服等等這些,這就是你不惜推自己的父母雙親再下生死苦海,讓他輪迴去。你做這些世間的俗情,就有你自己的想法,就希望表現自己是一個孝子,就使得一般無知無識者——就是不明白真正道理的人,一齊都稱讚你能盡孝。比如人家助念得好好的,你非得要送到醫院去,搶救、輸氧氣。於是大家都覺得你很孝。
這個所謂的大家稱讚的世間的孝,跟羅剎女的愛那是正好相同。羅剎是鬼道裡面的一種,叫捷疾鬼,有空行的,有地行的。一般羅剎男長得很丑陋,羅剎女還長得很漂亮。羅剎鬼有個特點,都是要吃人的,以人的血肉作為美味。所以經典說,羅剎女要吃人的時候常常說一句話,說:「我愛你,所以要吃你。」這也是有些男的一看到羅剎女很漂亮,就追求她,她就正好用這個女色來引誘他上來:「你愛我,我也愛你,所以你得給我吃。」那實際上世間的很多女人也跟這差不多。
這次在華盛頓,我看到它的博物館有一幅畫,挺有意思。那幅畫,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坐在那裡,左邊是一張蜘蛛網,右邊是一棵枯樹,兜裡是一個骷髏。美女人見人愛,就像征著那個蜘蛛網,任何男人碰到美女就像碰到蜘蛛網,黏住了,出不去。其結果怎麼樣?像那棵樹那樣乾枯,乾枯的最後就是一個骷髏。這個美女拿著骷髏笑眯眯的,是不是有點羅剎女的樣子呢?
不能了解佛法真諦,順從世間的這些俗情行孝,令父母雙親失去了往生極樂淨土、得涅槃常樂我淨這麼一個大好機會。失去了解脫之樂,而得到了重新在三界輪迴,受二遍苦,得二茬罪的這種劇苦,這跟羅剎女的愛人——我愛你,我要吃你,本質上有什麼差異呢?
印祖通過這個比喻,語重心長地告訴大家:我做這樣的一個比喻,你不要以為是不近人情。因為眾生都是顛倒的,那佛法談真理層面,往往就跟顛倒的人情是有距離的。但是印祖深知佛法的真諦,深刻理解到、感悟到眾生的痛苦,要讓眾生得到真正的解脫的安樂,所以希望大家在實際上講求,不要在表面上做假招子。實際上就是要給父母解脫生死輪迴的這個大事,那就必定要期待亡者往生極樂世界。印祖是希望亡者往生淨土,也使存者得到福報。
能夠按印祖的話去做,才能夠成辦你作為孝子賢孫愛敬父母的一片血誠。孝子賢孫怎樣對父母行孝?要行真孝,要行大孝。「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這是蓮池大師的一句話。父母雙親離開三界的輪迴,作為子女的孝道才算成就了。如果一輩子只是讓父母衣食不愁,贍養他的肉身,乃至於你世間事業做得很紅火,光宗耀祖,但最終你的父母還在這裡輪迴,你這個孝還不完整,還有很大的缺陷。
我們為眾生去助念,實際上是孝道的彰顯。首先對自己的父母要行這個孝,然後再觀察一切眾生多生多劫都是我們的父母、兄長。地藏菩薩的孝道就是由這一世的父母擴大到無量無邊劫的生生世世的父母,這是他的現量親證。是他做婆羅門女的時候,由於為了救她那一世的母親,她念覺華定自在王如來的名號得念佛三昧,親自到了地獄,與無毒鬼王的一番對話,看到那些業海沉浮的地獄眾生的種種苦境,她發現了一個真相:原來地獄的眾生都是她多生多劫的父母。於是,她由這一世對一世父母的孝,擴展到對多生多劫的所有世的父母的孝,那就只能是發一個驚天動地的願:要度盡一切地獄的眾生——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這是孝道的展開。
但我等眾生就是剛從地獄裡面出來,剛強難化,習氣很重,又造作五逆十惡,又到地獄裡面去了,叫旋出旋入。地藏菩薩在地獄裡面頭頭救拔,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了,又進去了。所以九華山的那個很高的鬼卒吐著舌頭,非常兇猛,呵斥任何一個進來的人說:「你又來了!」我們是二進宮、三進宮……不知道進了多少宮,都進到地獄裡面。我們今生的造惡業,犯戒,你當下思惟,首先是對不起地藏菩薩,又要增加地藏菩薩的工作量了,讓他一天都沒有休息了,讓他無量劫以來沒有一刻的休息了,老是去那麼多人。
這些菩薩、祖師看到眾生這樣的一個輪轉的痛苦之相,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那就不知不覺這個言語就顯得有點激烈。就是跟世間的俗情價值觀,有相當距離。但是他真正是給眾生得真實利益的,就像良藥苦口,能夠治病;良言刺耳,能夠讓你得到真實的利益。所以,真正敬愛自己的父母雙親的人,希望自己父母得到真實大利的人,也必定能夠原諒這篇文稿所說的這些好像比較激烈的文句、比較超越世俗的道理。
一般世間人說:「我父母去了,我為什麼不可以到旁邊哭一哭?我哭都不可以?你怎麼這樣的冷酷啊!」那就是不能哭,你哭對你父母不利。那實際上,大家都有一種體會,當這個病人面帶微笑往生的時候,所有的助念者都跟著歡喜,不僅沒有哭泣,而且充滿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喪事變成了喜事。從世間感情來說:「你看看人家人都死了,你還笑眯眯的!」尤其父母往生了,你笑眯眯,還確實要隱藏一下,要麼當面笑,人家會罵你的,這個價值觀就差這麼大。
去年,我們有一個功德主的母親往生了。這個老年人很了不起,九十多歲了,她都發願要坐著往生。結果還真的就是看光盤的時候,坐在沙發上,頭一耷拉就走了。然後助念的過程當中也很好,面帶笑容了,我們都很歡喜,我給她寫對聯的時候,寫到最後一個字寫了個「樂」字。我一寫完,自己很高興,在那裡笑眯眯,然後旁邊幾個人圍在那裡也很高興,大家都很高興。寫的那個字,正好他拍的也是個「樂」字,那張照片非常經典。
原來一個喪事可以作為一個快樂的事情去辦,大家都很快樂。那世間人覺得,你們這幫人太無情無義了。就有這麼一些差別。所以真正孝順自己父母雙親的,對這些淨土法門的文句、淨土行人的那種歡喜的情懷,對這個念佛之際不能哭、不能移、不能去過度治療,都要諒解。佛法它就跟世間法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