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三十九

三藏法師義淨奉 制譯

與未近圓人同室宿過二夜學處第五十四

爾時薄伽梵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有眾多敬信施主來至寺中,白諸苾芻曰:「聖者!幸為我等宣揚正法,樂欲聽聞。」苾芻報曰:「賢首!汝等有心樂聞法者,當詣佛所,佛自為說。」彼云:「聖者!唯一大師,瞻仰者眾,天龍人鬼皆願聞法,知欲為誰而演法要?仁等亦可為我誦經。」苾芻報曰:「世尊未許。」諸俗聞已共起譏嫌捨之而去。時諸苾芻以緣白佛,佛言:「我今聽諸苾芻隨時誦經。」世尊既許苾芻誦經,彼便日日誦經不息。諸有福德閑暇者,晝常來聽,既歸家已,便於夜中告諸無福營作之人,作如是語:「君等當知!彼諸聖眾於日日中常誦正法,言詞美妙令眾樂聞,聽者忘疲如蜂食蜜。」時營作者聞斯語已報諸人曰:「仁等有福逢佛出世,得聞法要獲大利益,於日日中得未曾有。」報作人曰:「汝何不聽?」答曰:「仁有福德,雖晝聽經家生得濟,我等薄福作業求活,恆去聞經終當餓死。若其聖者夜誦經者,我亦樂聽。」時諸苾芻聞是語已,便往白佛,佛言:「雖在夜中亦誦經法。」彼便通夜而為誦經,因生疲苦,佛言:「不應晝夜誦經。」苾芻隨時少宣其法,諸來聽者共生嫌意,佛言:「不應隨宜,當圓滿說。」時諸苾芻夜夜常誦,諸作業人無暇鎮來。時有福人,既至家已同前為說,作人自嘆:「我等薄福不得聞經。若諸聖者每於月八日、十五日、二十三日、月盡日通夜誦者,我等常聞能生福利。」苾芻以緣白佛,佛言:「當於月八日、十五日、二十三日、月盡日通夜誦經。」時有乞食苾芻,在阿蘭若住,告同住者曰:「今是十五日,我欲向寺共為長淨並復聽經。」便詣寺所慇勤聽法乃至夜半,時乞食者作如是念:「今既非時,無緣得往蘭若之處,且留此住於一面坐。」諸聽法俗人亦住於此。時知寺人將滅燈燭,俗人告言:「聖者!勿去燈明,我助油燭。」有摩訶羅苾芻,共於此臥不用心眠,便在夢中見與故二共為聚集,遂即寱言說非法事。俗人聞已遂即遍觀,見摩訶羅仰腹而臥,口說寱言說非法事。諸俗見已共作是議:「仁等觀此年老苾芻,尚為斯事。諸餘少壯當欲如何?」時乞食者聞俗嫌議,旦詣林中,於蘭若內習定之人見而問曰:「具壽!於彼寺中同梵行者夜誦經時,能令諸俗人生淨信不?」報言:「聽微妙法皆生喜信,然而有一年老苾芻,起俗譏嫌。」彼問:「何故?」即以事具答,諸苾芻聞以緣白佛,佛言:「由諸苾芻與未圓具者同一室宿及然燈燭,有是過生。是故我今不聽苾芻與未圓具人同一室宿及燃燈燭。」此是緣起,尚未制學處。

佛在憍閃毘妙音園中。時尊者舍利子有二求寂:一是准陀,二是羅怙羅。於時羅怙羅有緣須至晝日游處,有客苾芻來入寺中,見授事人已覓停止處。其授事人見羅怙羅出外不在,即便令客權止房中。其客苾芻即取羅怙羅所有衣缽置之房外。時羅怙羅從外靜處還至本房,見其衣缽在房門外悵然而立。於時准陀來至其所,問言:「具壽!何故愁然似帶憂色?」答曰:「我暫出遊,有客來至以我衣缽棄在房前,日時欲暮天復將雨,我於今夜何處當臥?」准陀報曰:「隨處隨時,且容身臥,詎勞憂悒徙倚房前?」答曰:「仁具福德有大威神,化作草菴即堪止宿。我無威力其欲如何?」准陀聞已默然而去。時有淨信施主,為佛及僧以妙香泥塗拭圊廁,羅怙羅見已便作是念:「非時見佛,欲有諮問,無有是處。我今宜可於此眠宿以度今宵。」遂入廁屋權時而臥。即於其夜天降大雨,去斯不遠於地穴中,有大毒蛇依止而住。水滿穴中,其蛇遂出便往廁上。如來大師得無忘心作如是念:「若彼毒蛇螫羅怙羅者,此必當死但有其名。又釋迦種自恃高慢,便生不信作如是語:『若羅怙羅不出家者繼轉輪王位,今既出家無所依怙,臥於廁上被蛇所螫枉苦身亡。』」作是念已便舒右手如像王鼻,到羅怙羅所擎取其身,至己房內安自床上。佛於是夜時行時坐以至天明。有餘苾芻,於晨朝時嚼齒木澡漱訖,往世尊所欲申禮敬。世尊常法,若欲為諸聲聞制學處者,未至苾芻待其總集,其現至者不即令去。時求寂准陀至羅怙羅所彈指警覺,告言:「羅怙羅!汝何處臥?」彼既覺已知是佛床,即便驚起惶怖而立。准陀告曰:「羅怙羅!向使世尊不念汝者,被毒蛇螫必定無常,但空名在。」爾時世尊告諸苾芻曰:「凡諸求寂無父無母,唯有汝等同梵行人共相慈念。此等多是阿羅漢胎終將出離,汝等若不共相愍護,誰當見憂?是故我今聽諸苾芻,與未圓具人齊二夜同宿無犯。」

時有苾芻忽得下痢不淨污足,房無燈燭求洗無由,遂垂足床前偃臥經宿。天將欲曉,弟子門人入房參問:「不審鄔波馱耶,四大安不?」答曰:「不安。」問言:「何故?」具以患狀告彼令知,諸苾芻聞以緣白佛,佛言:「應置燈明。」時諸苾芻置燈明已,有病不眠因斯更重,佛言:「苾芻有病須燃燈者,對臥無犯,勿致疑心。」時看病人亦不敢臥,因加疾病,佛言:「其看病人雖臥燈明,亦無有犯。」時彼病者須受藥食,無人為授遂闕所須,佛言:「未受具人應令共宿。」時諸苾芻過二宿已遂不敢睡,因更病生,佛言:「病人雖過二夜共宿無犯。」有病苾芻不能自噉,令受具者哺而方食。時受具人出行不在,佛言:「未受具者亦聽哺食。若無此人,雖大苾芻自取而哺。」時諸苾芻於日月光下不敢睡眠,佛言:「日月之光非所避物,臥時無犯。」

如佛所制:苾芻不得與未受具人過二夜宿。時諸苾芻過二夜已驅出寺外,被賊惡獸及蚊蟻等之所損傷,佛言:「不應遣彼令出寺外。」時諸苾芻遣出簷外,佛言:「不應驅出簷外,應離房門勢分令其止宿。」時有苾芻畜一求寂,夜令出宿,有罪惡苾芻從外來至,問求寂曰:「汝於今夜何處當宿?」答言:「於門屋下。」時彼師主聞其語聲,問言:「彼說何事?」弟子具答,師主聞已喚入房中一處止宿,自便通夜,或行或坐以徹天明。時弟子門人共來參問:「不審鄔波馱耶宿夜以來,起居輕利氣力安不?」答曰:「不安。」問言:「何故?」是時師主具以事答。弟子聞已白師主曰:「師豈不聞,如佛所言:『有二種事方成大人:一者知是不可為事即不應為;二者已為其事即不應捨可令究竟。』師既愍彼求寂已為攝養,當存終始,豈得辭勞?」師聞便默。爾諸苾芻聞以緣白佛,佛言:「若有如此罪惡人來,能驅擯者應共斥逐。若不可者應將求寂往餘寺中。若於夏內安居已後,有惡苾芻來寺中者,時彼師主應與求寂同房而宿,以至夏終,勿致疑惑。至夏罷已,能驅逐者可擯斥之,若不可者應將求寂別詣餘寺。」時有眾多苾芻,隨路而去並將求寂,過二夜已便令出宿,遂被惡獸之所傷害。以緣白佛,佛言:「不應令出,應分苾芻以為二處,隨夜未滿共宿無犯。」時諸求寂夜起之時於路睡著,苾芻棄之而去,亦被傷害,佛言:「不應棄去,應令在前。」時彼求寂於小食時從索飲食,苾芻不與,佛言:「應與。」至午還索,苾芻報曰:「已與朝食因何更索?」遂不與食。佛言:「少年火盛,更可與食。」又與未具隨伴道行,苾芻相告曰:「如佛所制:過二夜已不許與未圓具者同宿。」彼便警覺通夜不眠,遂生勞倦,佛言:「應護明相,不假通宵。」時諸苾芻猶尚疲勞,佛言:「如在行路通夜應眠,勿生疑惑。」

時鄔波難陀有二求寂:一名利刺,二名長大,與此二弟子過二夜宿。諸苾芻見告言:「具壽!佛制不許二夜共宿。仁今何意故違佛語?當可改之。」鄔波難陀曰:「此第二夜與第三夜有何異相?又第三夜豈可飲酒食蔥蒜耶?」時有少欲苾芻,聞是語已便生嫌賤:「云何苾芻不奉佛教?世尊不聽過二夜與未受具人同室宿,而故違聖教,與之同宿。」即以此緣具白世尊。世尊集眾問答虛實,乃至「我觀十利,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與未近圓人同室宿,過二夜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鄔波難陀,餘義如上。

有二圓具,謂苾芻、苾芻尼。餘非圓具,謂求寂等,餘義可解。

室有四種:一、總覆總障,如諸房舍及客堂樓觀等,上總遍覆四壁皆遮;二、總覆多障,於四壁少安窓戶;三、多覆總障,即四面捨,於四邊安壁,中間竪柱,四簷內入,或低或平;四、多覆多障,謂三面捨,於四面捨無其一邊。若半障半覆、或多覆少障、或簷際等,並皆無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不捨惡見違諫學處第五十五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有苾芻名曰無相,自生惡見作如是語:「如佛所說:『障礙之法不應習行。』我知此法習行之時非是障礙。」時有眾多苾芻,聞是語已往白世尊。世尊告曰:「汝等苾芻眾!應與彼無相苾芻作別諫事。若復更有如斯等類,應如是作。往至其所而告之曰:『汝無相莫作是語:「如佛所說:『障礙之法不應習行。』我知此法習行之時非是障礙。」汝莫謗世尊,謗世尊者不善。汝無相,世尊不說障礙法非障礙法,以種種方便說是障礙法,若習行者定是障礙法。無相!汝今應捨如是惡見。』如是應諫。」諸苾芻奉教而去,至無相所,如佛所教諫誨之時,於其惡見固執不捨,作如是語:「我說是實,餘皆虛妄。」時諸苾芻見諫不隨,便詣佛所作如是語:「大德!我已如佛所教別諫無相,諫誨之時彼於惡見固執不捨。」乃至廣說。佛言:「汝諸苾芻!應作白四羯磨諫彼苾芻。應如是作,鳴槌集眾,眾既集已,令一苾芻作白羯磨,應如是作:『大德僧伽聽!此無相苾芻自生惡見作如是語:「如佛所說:『障礙之法不應習行。』我知此法習行之時非是障礙。」時諸苾芻為作別諫。別諫之時,所有惡見堅執其事不肯棄捨,云:「我說是實,餘皆虛妄。」若僧時到聽者,僧伽應許僧伽今與汝無相苾芻作白四羯磨開曉其事。「汝無相莫作是語:『如佛所說:「障礙之法不應習行。」我知此法習行之時非障礙法。』莫謗世尊,謗世尊者不善。汝無相!世尊以種種方便說欲是障礙法,若習行者定為障礙。汝無相當捨如是惡見。」白如是。』次作羯磨,應准白成。」

時諸苾芻作白羯磨,開諫之時無相苾芻所有惡見堅執不捨,云:「此事是實,餘皆虛妄。」時諸苾芻見其不改,即以不隨諫事具白世尊。世尊告曰:「諸苾芻!應與無相苾芻作不捨惡見捨置羯磨。應如是作,餘亦如是。鳴槌集眾等,令一苾芻作白羯磨。

「『大德僧伽聽!此無相苾芻自生惡見,廣說如前,乃至若僧伽時至聽者,僧伽應許僧伽今與無相苾芻作不捨惡見捨置羯磨,乃至此無相苾芻如是惡見未捨已來,眾僧不應共語共說,可惡極惡如旃荼羅。白如是。』次作羯磨,應准白成。」

時諸苾芻雖與無相作捨置羯磨,然彼惡見堅執不捨。時諸苾芻以緣白佛。佛集僧眾問無相曰:「汝實作此語:『如佛所說障礙之法,我知非障礙,習行之時不為障礙。』」白佛言:「實爾。大德!」世尊種種呵責廣如前說,乃至「我觀十利,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若復苾芻作如是語:『我知佛所說法,欲是障礙者,習行之時非是障礙。』諸苾芻應語彼苾芻言:『汝莫作是語:「我知佛所說,欲是障礙法者,習行之時非是障礙。」汝莫謗世尊,謗世尊者不善。世尊不作是語,世尊以無量門於諸欲法說為障礙,汝可棄捨如是惡見。』諸苾芻如是諫時,捨者善;若不捨者應可再三慇勤正諫,隨教應詰令捨是事。捨者善,若不捨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是無相,餘義如上。

作如是語者,說其事也。

我知佛所說法者,謂如來、應、正等覺,法謂佛說、或聲聞說,說是障礙義。

障礙法者,謂四他勝及眾教、二不定、三十捨墮、九十一墮、四別悔、眾學法。

習行之時非障礙者,謂不能障沙門聖果。

謗者,謂出非理言。

不善者,招惡異熟。

諸苾芻見是語時應作別諫,若不捨者作羯磨諫,乃至結竟,廣說如前。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作如是語:「我知佛所說等。」諸苾芻見是語時應作別諫。捨者善,若不捨者得惡作罪。羯磨諫時,若作白時及初二羯磨,若不捨者皆惡作罪;若三羯磨竟時便得墮罪。若作非法等羯磨者,彼無有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隨捨置人學處第五十六

時無相苾芻得捨置羯磨,往鄔波難陀處啼泣而住。鄔波難陀告言:「具壽無相!何故啼泣?」報言:「諸黑缽者為我作捨置羯磨。」鄔波難陀曰:「設與城邑聚落及三界有情作捨置羯磨者,豈城邑等而非有耶?且勿憂惱當求懺謝。」如是教已便共言說、受用衣食、同室而臥。時少欲苾芻見是事已共生嫌賤:「云何苾芻知彼苾芻是惡見人,眾與羯磨未行隨法,而與言談為同住事?」即以此緣具白世尊。世尊集眾問其虛實,種種呵責,乃至「我觀十利,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知如是語人未為隨法不捨惡見,共為言說、共住受用、同室而宿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鄔波難陀,餘義如上。

如是語人者,謂是無相。

未為隨順法者,未作隨順懺摩之法。

不捨惡見共為言說等者,謂作教授依止等事,於四室中同宿天明,結罪如上。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知如是語人未作隨法,為言論共住等事,便得墮罪。若彼身病,看侍無犯。或共同居令捨惡見,此亦無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攝受惡見不捨求寂學處第五十七

佛在室羅伐城住逝多林給孤獨園。時鄔波難陀有二求寂:一名利刺,二名長大。時有異處眾多苾芻來至其所,與二求寂以為共住,言戲掉舉身相摩觸。時諸苾芻後生懊悔,便自剋責所犯之罪,應責心者責心而悔,應對說者對說而除,發勇勐心起決定意,斷諸煩惱證阿羅漢,獲大神通。後於異時彼二求寂林中採花,於虛空中見彼苾芻乘空而至,遂遙問曰:「仁等是誰?」苾芻答言:「我是某甲。」彼二報曰:「仁等豈不昔與我等而為共住,言戲掉舉身相摩觸作諸罪業,云何於今獲增上證?」彼便答曰:「此事實爾,然我後時情生懊悔,深自剋責所犯之罪,如前具說,乃至獲得道果。」求寂聞已便作是念:「此諸苾芻昔與我等共作如是如是非法之事,云何於今得增上果?以此因緣,我知佛所說法云:『習諸欲是障礙』者,此非障礙。」具以此事告諸苾芻。時少欲者聞是語已不嫌不喜,具以其事往白世尊。世尊爾時告諸苾芻:「此二求寂所言非理,汝等應可作別諫法而開曉之。若有餘人作斯事者,亦如是諫,告言:『汝利刺、長大莫作是語:「我知佛所說法『欲是障礙』者,此非是障。」勿作是語謗讟世尊,謗世尊者不善。世尊不作是語,佛以種種方便說:「行諸欲是障礙法。」汝今二人當捨惡見。』」

時諸苾芻奉佛教已,往二求寂所如佛所教曉喻其事。如是諫時,彼二求寂所有惡見堅執不捨,作如是語:「此事是實,餘皆虛妄。」時諸苾芻即以此緣具白世尊:「我等奉教別諫彼二求寂時,彼之惡見堅執不捨,而云:『我說是實,餘皆虛妄。』」佛言:「汝諸苾芻!應作白四羯磨諫二求寂。如是應作,鳴槌集眾。眾既集已,令二求寂離聞處在見處,應令一人作白羯磨,應如是作:

「『大德僧伽聽!此利刺、長大二求寂,自起如是惡見,作如是語:「我知佛所說法『欲是障礙』者,此非是障。」苾芻與作別諫之時,彼二惡見堅執不捨,作如是語:「此事是實,餘皆虛妄。」若僧伽時至聽者,僧伽應許僧伽今與彼二人作白四羯磨曉喻其事。「汝等二人莫作是語:『如佛所說「障礙之法不應習行。」我知此法習行之時非是障礙。』莫謗世尊,謗世尊者不善。世尊不作是說,世尊以種種方便說:『欲是障礙法,若習行者定為障礙。』汝之二人當捨如是惡見。」此是其白。』一苾芻向二人所報言:『眾僧與汝作白四羯磨,已作白竟,汝今應捨惡見。』若捨者善;若不捨者,彼苾芻應還眾中,告言:『惡見不捨。』次作羯磨:『大德僧伽聽!準白應作,乃至初羯磨了。』如前令問。若不捨者,還報眾知。次作第二、第三了時,亦如前問,如是應作。」

時諸苾芻奉佛教已,喚彼二人為作白四羯磨曉喻之時,彼於惡見堅執不捨云:「此事是實,餘皆虛妄。」時諸苾芻即以此緣具白世尊:「我等已作白四羯磨諫彼二人,彼於惡見堅執不捨,云:『此事是實,餘皆虛妄。』」佛言:「汝等苾芻!應與彼二求寂作不捨惡見擯羯磨。如是應作。鳴槌集眾。眾既集已,令一苾芻作白羯磨:『大德僧伽聽!彼利刺、長大二求寂,自起惡見,如前廣說。僧伽為作別諫,及白四羯磨曉喻之時,堅執不捨,云:「此事是實,餘皆虛妄。」若僧時到聽者,僧伽應許僧伽今與此二人作不捨惡見擯羯磨,應告之曰:「汝等二人從今已去,不得更云:『如來、應、正等覺是我大師。』亦復不應隨苾芻後同一道行。如餘求寂與大苾芻二夜同室宿,汝今無是事。汝愚癡人!今可滅去!」白如是。』應一苾芻向二人所報言:『眾今與汝二人作白四擯羯磨,已作白訖,汝等應捨如是惡見。』若捨者善,若不捨者還至眾中具告其事,廣說如上。次應與作羯磨,准白應為。作一番訖還令苾芻向彼陳說:『眾已與汝作初羯磨訖,應捨惡見。』廣說如上。乃至第三羯磨竟,結文准作。」諸苾芻白佛言:「大德!應如是作。」

時諸苾芻承佛教已,喚二求寂為作驅擯羯磨已,惡見不捨,便往鄔波難陀所啼泣而住。鄔波難陀問曰:「汝二具壽!何汝啼泣?」答言:「諸黑缽者已為我等作擯羯磨,今欲如何?」鄔波難陀曰:「若彼為諸村坊城邑乃至三界作擯羯磨,豈村坊等而非有耶?汝勿憂惱,當就懺摩。」便受彼二供給供養,言談同宿。少欲苾芻見是事已,生嫌賤心作如是語:「云何苾芻,具知如是惡見求寂,大眾與作擯羯磨已,受彼供承言談同宿?」即以此緣具白世尊。世尊集眾問鄔波難陀,廣說如上,乃至「我觀十利,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見有求寂作如是語:『我知佛所說法「欲是障礙法」者,習行之時非是障礙。』諸苾芻應語彼求寂言:『汝莫作是語:「我知佛所說『欲是障礙法』者,習行之時非是障礙。」汝莫謗世尊,謗世尊者不善。世尊不作是語,世尊以無量門於諸欲法說為障礙,汝可棄捨如是惡見。』諸苾芻語彼求寂時,捨此事者善;若不捨者乃至二、三,隨正應諫、隨正應教令捨是事。捨者善,若不捨者諸苾芻應語彼求寂言:『汝從今已去,不應說言:「如來、應、正等覺是我大師。」若有尊宿及同梵行者,不應隨行。如餘求寂得與苾芻二夜同宿,汝今無是事。汝愚癡人!可速滅去。』若苾芻知是被擯求寂,而攝受饒益同室宿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鄔波難陀,餘義如上。

有求寂者,謂利刺、長大。

佛者,謂如來、應、正等覺。說者,開導義。法者,若佛說、若聲聞說。

欲是障礙者,謂是五欲。

習行者,謂作其事。

非是障礙者,謂不能障沙門聖果。

苾芻者,謂此法中人。

語彼求寂等者,述其惡見,與作別諫及與眾諫。

若不捨者,應擯羯磨語言:「汝從今已去廣說其事,是不應作共行同宿。汝是癡人!可速滅去。」若苾芻者,謂鄔波難陀。

知者,或自知、或從他聞。

攝受者,與作依止。饒益者,謂給衣食。同室者,四種室中與其同宿,結罪同前。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知是彼擯求寂,乃至同室宿者,波逸底迦。

若是親族、或時帶病、若復令彼冀捨惡見,雖權攝受並皆無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著不壞色衣學處第五十八

佛在王舍城住竹林園。時此城中有二龍王,一名祇利,一名跋窶。由此二龍威神力故,於王舍城有五百溫泉及諸池沼常流不絕,時降甘雨五穀熟成。爾時世尊調伏難陀、鄔波難陀二龍王已,此二龍王每於月八日、十五日、二十三日、月盡日,從大海出昇妙高峯,來詣佛所為欲供養及聽法故。時祇利、跋窶二龍王,見難陀、鄔波難陀來至佛所而申供養,自相謂曰:「此二龍王每月於四齋日,遠從餘處來至此城,承事世尊並聞妙法。我等云何在此城中不申禮敬?我今宜往供養世尊。」是時二龍王來詣佛所,禮雙足已在一面坐。爾時世尊為彼二龍宣說法要,令歸三寶受五學處,從此已後身及貲財並皆增盛。既增盛已即共議曰:「我等宜可往大海中,隨廣博處而為居止。」作是議已往詣佛所,致敬既畢在一面坐,白佛言:「大德!我從世尊受歸戒已,身及資財並皆增盛。若大悲世尊哀憐許者,我等今欲往大海中隨寬而住。」佛見請已告二龍曰:「影勝大王是國之主,汝等欲去,宜可白知。」時二龍王辭佛而去,便相謂曰:「如佛所言似不容許。」便依舊住。然二龍王若於夜中來見佛者,依本形狀,若於晝日作長者形。

後異時中龍於晝日在世尊所聽佛說法,影勝大王亦於彼時往竹林園,既至門所命左右曰:「汝往佛所觀有何人?」時彼左右奉教而去,既至佛所禮佛足已,見二長者在世尊處,即還王所,白言:「大天!有二長者在世尊處。」王作是念:「彼二長者是我國人,見我來至敢不起耶?」時影勝王欲至佛所,彼二龍王見大王來,白世尊曰:「大德!我今先且敬法?為敬王耶?」世尊告曰:「諸佛世尊及阿羅漢等咸敬於法。」以此因緣說三伽他曰:

「若過去諸佛,  及以未來者;
 現在諸世尊,  能斷一切憂。
 皆共尊敬法,  言說及行住;
 常於一切時,  尊重於正法。
 是故求益者,  欲希富盛樂;
 應當尊敬法,  常思諸佛教。」

時彼二龍聞佛世尊說敬法事,雖見王來而不修敬。王既見已便作是念:「此二長者是我國人,見我來至不相敬重。」便生瞋恨。至世尊所禮雙足已在一面坐,佛知王意有瞋恚心,別作餘言不為說法。時影勝王請世尊曰:「唯願大師為我說法。」爾時世尊以此因緣說伽他曰:

「若無清淨心,  而懷瞋恨意,
 不能解諸佛,  所說微妙法。
 降伏鬪諍心,  及無不淨意,
 能除於忿害,  方解微妙法。」

時影勝王聞伽陀已作如是念:「由二長者遂令世尊不時為我演說法要。」便從座起禮佛而去,命左右曰:「汝可伺彼佛邊長者辭佛去時,應告之曰:『大王有教,爾等二人宜當速去,勿居我國。』」於時使人奉命而往。彼二龍王既聞妙法,禮佛而去將出竹園。使人報曰:「大王有教,爾等二人宜當速去,勿居我國。」二龍聞已便作是念:「我比長夜情所樂者,今不為勞而能遂願。」即起密雲降注洪雨,從諸渠澗次入江河,展轉隨流至於大海,身及資財轉更增盛。

龍去之後,王舍城側五百溫泉並皆枯涸,於時時中不降甘雨,五穀不成人懷憂慼。時影勝王見此事已便作是念:「王舍城內有二龍王,一名山,二名勝,常居此城。由彼威力能令五百溫泉及諸池沼常流不絕,於時時中每降甘澤,五穀熟成無所乏少。忽於今時溫泉池沼並皆乾竭,多時無雨五穀不成,豈二龍王而命過耶?或復逃竄向餘方國,或咒龍者之所攝持,成金翅鳥王之所噉食。然佛世尊具一切智無不觀察,我今宜往問彼所由。」時影勝王往竹林中,禮佛足已在一面坐,白佛言:「大德!有二龍王在此城住,具述威力盛衰所由,不委今時居止何處?」爾時世尊告影勝王曰:「大王當知!非彼二龍身死命過,乃至亦無金翅所食,然是大王自為驅擯。」王曰:「我曾不憶與彼相見,況驅擯乎?」世尊告曰:「我為大王憶驅擯事。王豈不憶,曾於一時來至我所,見二長者在我邊坐,大王於時共作何語?」影勝白佛言:「世尊!我不共語,遣使留言報二長者:『勿居我國。』」佛言:「彼二長者即是龍王,化作人身來聽法要。」王曰:「彼二龍王今向何處?」佛言:「往大海中。」王聞語已便帶憂色而白佛言:「大德!我之國界將衰損耶?」佛言:「王之國界未至衰損,然可愧謝彼二龍王。」王曰:「彼在海中我住城邑,既不相見,求謝無由。」佛言:「每於四齋日來至我所而申禮敬,王至此日宜可自來,我指示之當申懺謝。」王曰:「我懺謝時為禮彼足耶?」佛言:「不應禮足,宜申右手告龍王曰:『願容恕我,勿恨前言。』彼二龍王自當容忍。」

後於異時至褒灑陀日,彼二龍王來至佛所,禮佛足已在一面坐;其影勝王,亦於是日來禮佛足一面而坐。爾時世尊即便現相示其處所,此是二大龍王。時影勝王便舒右手告二龍曰:「龍王!於我願見懺摩。」龍王報曰:「懺摩。大王!」王曰:「若容恕者,願還來此住我國中。」二龍告曰:「我從此處至大海已,身及資財非常廣大,若來此者無處相容。」王曰:「若如是者當失我國。」龍曰:「唯願大王勿憂失國,可於城外造二神堂,一名祇利龍神堂,二名跋窶龍神堂。我令眷屬住此堂中,六月一時盛興大會,我等自來觀王國土不令闕乏。」王曰:「善!當如是作。」時影勝王即於城外林泉之所造二神堂,每年二時至節會日,遍六大城所有諸人並皆云集。

曾於一時至節會日,有南方樂者來至王城,時彼樂人自相謂曰:「我等作何方便得使眾人情生歡愛,多獲財利以自供身?」時有一人作如是議:「若說大人殊勝行跡,可使眾人情生歡愛多獲財物。」諸人報曰:「若如是者世間殊勝無過於佛,一切有情共所欽敬。我若讚歎攝引眾人,因此得財永無闕乏。」時彼樂人俱共往詣六眾之所,禮足而白:「唯願聖者為我宣說,如佛往昔為菩薩時,在覩史天宮將欲下生贍部洲內,作四種觀察。欲界六天隨應作事咸皆為作,降神母腹及誕生時,漸至童年出門遊觀見老病死等,遂適林中苦行六年,將為無益道成正覺普濟群迷,如是等緣願皆為說。」六眾報曰:「汝等聞此,欲何所為?」樂人告曰:「我欲修入管絃緝為歌曲。」時鄔陀夷聞已告曰:「癡人!汝將我佛法勝事奏入絃歌,汝可即行,不能為說。」時諸樂人默然捨去,詣尼寺中至吐罹難陀一芻尼處,禮而告曰:「唯願聖者為我宣說,如佛往昔為菩薩時,在覩史天上來此下生,乃至普濟群迷,願為我說。」吐罹難陀聞而告曰:「汝樂聞此欲作何事?」樂人答曰:「我今欲取其事奏入管絃欲為舞曲。」尼便報曰:「共作要契,方可為陳。汝若與我餅果直者,當為汝說。」樂人曰:「此是小事,必當奉與。」其吐罹難陀尼具足多聞善閑三藏,即為宣說始從生位終至菩提,樂人聞已咸取其事修入絃歌。樂人於時共相告曰:「此之勝事令信敬人情發歡喜,作何方便令不信者亦起歡心?我當一時俱呈兩伎,令信不信咸唱善哉!」遂即遍覓希奇還入僧寺,見闡陀苾芻飽食已訖復捨威儀,忽有施主持妙飲食來與闡陀。於時闡陀情希更食,洗手受已往鄔陀夷所。其鄔陀夷食尚未起,即對其前蹲踞而住,作如是語:「大德鄔陀夷存念!我苾芻闡陀已足食訖,復得如是美好飲食,今欲更食,願與我作餘食法。」時鄔陀夷取兩三口食已,告曰:「去,此是汝食,隨意餐噉。」時彼樂人見斯事已便作是念:「此好緣由,我若作者能令不信之輩亦發歡心。」即便往彼作樂之處,手振鼗鼓廣集諸人作眾伎樂,始從菩薩覩史天下迄至普濟群迷,並悉奏入管絃盛為舞樂。敬信之類生希有心,皆云:「奇哉!樂人善為歌唱。」多贈錢賄,有異常倫。於時樂者復更思惟:「不信之人終須汲引。」遂令一人作闡陀形,復遣一人作鄔陀夷狀,卻坐而食。其闡陀形者,即以瓦椀盛灰滿中上置沙糖,至鄔陀夷處蹲踞而住,報言:「大德鄔陀夷存念!我闌陀苾芻已飽足食,復得如是美好飲食,情希更食,願與我作餘食之法。」時鄔陀夷樂人取沙糖食,便以灰椀覆彼頭上,告云:「此是汝物,隨意飡噉。」時不信人見其希有,並皆大笑唱言美樂,多遺珍財。時諸看人戲散之後,隨所至處如前次第話向餘人。

六眾苾芻展轉聞說,共相議曰:「無識倡優摸我形狀,戲場之內用作希奇。我今宜可與彼樂兒作無益事。」即相謂曰:「我等宜應向姊妹邊共憶戲事。」即便至彼而告之曰:「姊妹!如我世尊為菩薩時所有行跡,當時有一樂者名高臘婆,取菩薩行歌入管絃。我等雖看有憶不憶,即便共歌,其事無有遺失。」遂即往至二神堂所,去其不遠張設戲場,青布傍遮紅禪上覆,既佈置已六眾俱來。時鄔波難陀即著俗服,以彩疊纏頭手拍鼗鼓,自餘諸伴皆為舞樂。鼓聲才發大眾雲奔,棄彼戲場皆集斯處。時彼樂人聞音奇絕,亦並俱來觀其所為,咸成絕代。共相謂曰:「此等為是天?為龍、藥叉、乾闥婆等來此歌戲?」各生奇異共捨資財。於時六眾戲訖散場,所有錢財並收將去。時諸樂人亦隨其後觀知住處,便見六眾入竹園中,樂人在門伺看其事。時鄔陀夷出寺門外,於其耳側尚有雌黃,樂人見之問言:「向為伎樂豈聖者耶?」答言:「是我故欲辱汝癡人!豈容汝等假我威光以為活命,反相調弄,作我形儀對眾人前以當訶笑。若汝去處我必隨行,令汝長時一無所獲。我等不將戲具借覓權充。汝等擎持諸事辛苦。」見是語已樂人請曰:「唯願聖者恕我一愆。」鄔陀夷曰:「若汝得財悉當與我,共為盟要即我不隨行。」樂人議曰:「我若不與相惱未休。」是故今時得者皆與,遂還本處咸共憂愁。彼有知識來問之曰:「仁等何因各懷憂色?」答曰:「我今被罰,豈得不憂?」問曰:「是誰?」答言:「釋子。」問言:「何意?」即以上事具悉告知。時彼知識俱生嫌賤:「云何苾芻著俗白衣躬為伎弄,雖諸樂人並不免輸物?」時諸苾芻聞是語已具白世尊。世尊爾時集苾芻眾,如俗譏嫌問知虛實,乃至「我觀十利,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若復苾芻得新衣,當作三種染壞色:若青、若泥、若赤,隨一而壞。若不作三種壞色而受用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六眾也,餘義如上。

新衣者,有二種新:一謂衣體是新,二謂新從他得。此中新者,謂是新衣。

衣有七種,具如上說。

青者,謂青色。泥者,謂赤石。赤者,謂樹赤皮。

染壞色者,謂壞其白色。

若不染壞而受用者,得罪同前。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諸苾芻得新衣,於三種色中不隨一而壞者,皆得墮罪。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