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心本和太虛一樣,心包太虛,量周沙界。現在卻局限於由我執構建的狹隘境界中。學佛,就是要粉碎「我執」建立的城堡,將生命寶藏開發出來。

佛教所說的「空」,也是非常重要的人生智慧。常人所理解的空,就是什麼都沒有,其實並非如此。「空」是對存在的一種智慧詮釋。《心經》是佛教最短的一部經典,只有二百六十多字,但內涵極為深厚。其中,被人引用最多的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一公式。「色」代表了物質的存在,我們不能離開存在的現象來認識空,存在的當下就是空。我們對「空」的理解,要和因果的理論結合起來。

佛教對人生的解釋,可歸納為「因緣因果」四個字。也就是說,世界的一切存在和敗壞,都是因緣決定的,所謂「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諸法」代表存在的一切,它們都是因緣決定的。因緣也就是條件,其中,「因」是主要條件,「緣」是次要條件。除了這些條件的和合,我們找不到真實不變的存在。比如眼前這張桌子,「桌子」是個假名,是為交流需要而約定俗成的一個概念。除了這個假名,桌子本身只是一堆材料的組合,是木板、鐵釘、油漆、人工等眾多條件和合之後形成。離開這些條件,哪有什麼桌子?可見,桌子不過是因緣的假象。其中的每一種條件,又由眾多條件構成,比如木頭是由各種元素組成,等等。

佛教所說的「空」,是「緣起性空」。否定有獨存、不變的事物存在,一切都是條件決定,桌子沒有自己,我們也沒有自己。依此類推,世上萬事萬物莫不是因緣和合的假相,也就是佛教所說的「假有」。所謂「假」,是要我們遠離有何空的兩邊:桌子雖非固定不變的有,但假象宛然。如果認為完全沒有,那是斷滅見;如果認為固定不變,又落入常見。

而佛教對世界的認識,是中道的認識。是遠離斷、常二邊的真實認識。

佛陀在《金剛經》中告訴我們一個認識世界的公式:「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同樣的道理,所謂桌子,即非桌子,是名桌子。桌子只是因緣的假象,並無固定不變的實質,後由我們為其安立桌子的名稱,如此而已。所以說,任何事物的存在既是有,也是空。空的是我們賦予它的諸多內涵:這個桌子不好看不好看,喜歡不喜歡,有價值沒價值。這些所謂的評判都是我們賦予它的,在不同的人看來,價值會有很大區別。至於是否好看或喜歡,則和人的好惡、情緒有關。我們將自己的情緒投射到對像中,然後執著它。佛教所說的「空」,正是幫助我們透視事物的真相,透視因緣的假象。

從佛法修行上說,「空」主要是破除「我執」。人最大的特點是處處以自我為中心。佛教認為,一切煩惱和罪惡皆根源於對自我的執著。如果一個人總是想著個人得失,必定活的特別特別痛苦。我們可以這樣去觀察,如果一個人處處為大家著想,很少考慮自己,一定過得很開心、很安然。

世界是無限的,宇宙是無限的。那麼,人究竟有沒有能力認識世界和宇宙呢?佛法認為,我們的心也是無限的,若是能開發出心性中無限的層面,自然可以認識無限。但強烈的「我執」,卻使我們的心從無限變成有限,甚至是極為有限的一點點。從唯識學的角度來說,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都是活在這個屬於自己的世界中。有些人的世界很狹窄,有些人的世界很開闊。這個世界有多大,就取決於我們自己。有些人一心撲在某人身上,那個人就是他的世界;有些人一心撲在家庭上,那個家就是他的世界;有些人一心撲在事業上,那個事業就是他的世界。

佛教關於「空」的認識,作用就在於幫助我們打破「我執」,使有限回歸無限。因為「我執」,使人世充滿了無盡的煩惱和痛苦,一旦打破「我執,生命就會回歸到原始的自然狀態,成為一個自在的人。

佛陀告訴我們,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能成佛。成佛,就是開發生命所具有的無量智慧、無量光明、無量功德。我們的心本和太虛一樣,心包太虛,量周沙界。但現在,卻局限於有我執構建的非常狹隘的境界中。學佛修行,就是要粉碎「我執」建立起來的城堡,將生命寶藏開發出來。整個佛法的修行,就是「破除」我執的過程。禪宗中所說的開悟,正是打開生命寶藏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