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塵、識俱遣,心、意、識全忘;十方坐斷,不通聖、凡。」這四句話,擺在工夫上研究一下子,對於到家的事與到家的消息,大概有點工夫的人聽了,就會知道是到家的事或途中的事,一目瞭然。倘若在工夫上沒有一點深入,或是沒有用功的人,聽了這幾句話,一點意味也沒有。
在你們來說:‘根、塵、識,心、意、識,遣了,忘了,到沒有事做了。’你們想想:對不對?根、塵、識忘了,你們當下還有甚麼事?你們不但要不忘,還不肯忘。
那麼,不能與你們這一種人講這種話,必須要替你們解釋:宗門下,根,即是身;塵,即外境。教下,根,即六根;塵,即六塵;每一根對一塵,中有一識。宗門下言心、意、識,就是心知、起念,分別一切;統而言之:心、意、識。教下又不是這麼說,是前五,後六、七、八識。
用功的人為甚麼要遣、要忘呢?因為這許多東西,把我們從無始劫縛到今天,若不把它遣了、忘了,還不知要縛到那一天!要把它們一齊了掉,才可以辦我們家裡事,走我們家裡路。這些東西與我們究竟有甚麼關係?
要知道:我們生死不了,因為有現在一個凡夫心;因有心而有身,有身、心才有世界,就被身、心、世,把我們縛得牢牢的。
所以要了身、心、世,就是了眼、耳、鼻、舌、身、意,這是根,根是身上的;色、聲、香、味、觸、法,這是塵,塵是世界上的;識是心有的;能了根、塵、識,即是了身、心、世。身、心、世能了,在教下是很好、很高的;在宗門下不算一回事。
我今天講的是宗門下的,不是教下的那種。何以呢?宗門下還有甚麼特別不同?不同的在那裡?教下的了,是許他了;宗門要了教下的那個了。
譬如:他們用手了的,我要了他的手;他用腳了的,我要了他的腳。何以呢?要知道:身、心、世的力量再大,沒有了身、心、世的‘了’力量大;這個‘了’你們不易清楚。
譬如:一切的路如身、心、世,要了這許多路,用腳走到盡頭就會了;路了,是腳走了的;這一雙腳就是了路的腳,亦是了身、心、世的腳。這雙腳的力量最大,天堂、地獄也是它,成佛、作祖也是它,輪迴往返,牛、馬、昆蟲‥‥‥皆是它。宗門下要了,首先就把這雙腳了掉。你們看:這一了,可是坐斷十方罷!
你們想想:這麼樣的工夫還是到家嗎?
依我說:還有!何以呢?工夫雖有,沒有開悟,還算途中事。這許多話本來不要講,講到你們聽,亦是無味。能可以我說到,你們行到;你們行到,我也說到;才可以講得是說到、行到。我說到,你們行不到,還有甚麼好處?
雖然這麼說,你們雖是沒有行到,我這麼說與你們聽,你們將來不是可以照樣說給人家聽?你們行到能講的時候,你才知道我的心肝!
不然,你說我是妙樹,我說不是;你說我是來果,實在不是來果,可以說是當面錯過。你們還知道嗎?對於宗門下這些事,也不算奇特。
今天替你們一層一層的向前講,在實際上本沒有層級,不要一雙腳就是的;連腳都不要,那裡還有層級呢?並不是教下四十四位,五十五位,用到甚麼地方,到那個位子,一步、一步的;要想一腳扒兩級,做不到。
宗門下不但沒位置,連腳都不要,就可以坐得高高的,比他還要高,還要大。那麼,十方坐斷是甚麼坐法的呢?並不是拿身子去坐;若要身子去坐,又錯了!要知道:若要有世界、身、心‘可’了,有我‘能’了;這都是教下說的,有能、有所;必須能、所俱了,中間不住,三輪體空。
在宗門下不然,只要一個‘念佛是誰’,一直向前不落階級。在宗門下有這樣工夫,可以算坐斷十方嗎?不然,在宗門還未進關,還是中途事,門外漢。
宗門下何以有這麼深遠?有這麼奇特?不相干!何以呢?在你力量小的人,就如到了銀山、鐵壁的地方,沒有辦法了!以為這銀山、鐵壁,再沒有打開的一天。
你要曉得:力量大的人,銀山、鐵壁的關口關不住他,他也不到來這銀山裡;好似他非要一拳打破,一腳跳過,才是他的事。等你們打破銀山,跳過鐵壁,我再與你們說坐斷十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