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恰好是觀音菩薩聖誕,我們舉行皈依儀式,還有學佛小組的開班儀式,因緣很殊勝。有些同修學佛很久了,有些才剛剛入門。龍泉寺道場一直以來比較重視教育,佛教也是一種教育,一種心靈的教育,也是一種文化——傳統文化。我們皈依,也就是到寺廟裡面來接受教育,開班也是一種系統化的教育。
那我們究竟要得到什麼?我們怎麼來接受教育?今年寺院的主題是「安住道場,廣結善緣」。安住道場,怎麼才能安住?怎麼叫做廣結善緣?《金剛經》中講道:「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也就是說,我們如果心安住了,「應住」也就是住在我們應該住的地方,那就不起煩惱了。如果你不能夠安住,不能住在自己心所應該住的地方,那麼你就會起煩惱。
起煩惱,你就要想辦法來降伏煩惱。所以,如果你能夠安住,你就不需要降伏煩惱了;你不能安住,你就要來降伏煩惱,這是兩個問題。也就是,如果你第一個問題做到了,安住了,第二個問題就不會發生。第一個問題、第一件事情你沒有做到,不能安住,那第二個問題就要用反面的方法,要來降伏煩惱。
怎麼樣安住?這個心是與外境有關係的。心跟我們人的六根是有關係的。六根、六境、六識——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六識,色、聲、香、味、觸、法六境。六識要透過六根來外緣六境,所以六根是我們心的一個橋樑。那麼我們眼睛、耳朵、鼻子、舌頭、身體乃至意念,每天去緣什麼是很重要的。如果這六根向外緣,那就是攀緣了;如果我們六根往內緣,我們看自己,聽自己內在的聲音,那我們人的心、人的六根就不會被外在的境界所轉。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們看到外在的一個境界——好看的、好聽的、好吃的、好玩的,我們內心就會被外在的環境所動搖。
所以這個用功的方法,用心的方法是不同的。那我們一天到晚過堂、拜佛、念經,參加寺院裡面的各種活動,遵守寺院裡面的各項規定等等,我們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就應住在所應住的地方。人就不會散亂、不會放逸、不會懈怠。如果沒有照著我們這套要求來做,那這個人的心就會隨著自己的妄想走:現在累了,要休息一會兒;現在辛苦了,要休息一會兒;現在口渴了,要喝點水;現在寂寞了,要找人說話等等,這都是人的妄想。一天到頭,他都是隨著自己內心裡的妄想在轉動。
佛教裡的《金剛經》——為什麼叫《金剛經》呢?不動心、不變心、不壞心,金剛不壞、金剛不動、金剛不變。遇到什麼境界,他都如如不動;遇到什麼境界,內心不動搖;遇到什麼境界,菩提心不會壞。什麼境界他都能夠過得去,這就是「金剛心」。再大的外境、再強的外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心。我們內在沒有這種金剛心、菩提心,那全都是妄想。每個人都會有妄想,妄想就會著相,我們內在的菩提心就會迷失。我們原本就有菩提心,是因為我們迷惑了,所以我們的菩提心就變成妄心——就是內在的覺悟,內在的金剛不動、不變、不壞的心不起作用了,那就是在輪迴。
孔子有個學生叫顏回,有一天出門坐船。剛好下大雨,又颳大風,他過海的時候,搖船的人功夫很好,非常輕鬆就過去了。他覺得很奇怪,這有大風大浪,怎麼這麼容易就過去了?他就問:「你有什麼功夫,船能一下子就劃過去了?」那個划船的人就問顏回:「你會不會游泳?」顏回說:「不會。」船夫問:「你會不會潛水?」他說不會,船夫就不回答了。不回答是什麼原因?顏回就很納悶:我問了,你答非所問,我問你怎麼划船,你問我會不會游泳。回到家裡,他一直想不通。
孔子問他:「你在想什麼問題?」顏回就把當天發生的事給孔子講。孔子說:「會游者輕水,善游者忘水。」會游泳的人,他不把水當回事;很會游泳的人(善游者忘水),他已經不知道有水了,所以他能夠游得好。划船也是一樣,他已經沒有把這個境界當成一個很高的境界,他內在的金剛心、菩提心如如不動。
我們學佛法的人也都是一樣,外在的境界都是風,都是海水,都是波濤,我們內在的心只有把握住,才能夠不動搖。《八識規矩頌》裡邊講:「浩浩三藏不可窮,淵深七浪境為風。」前面七識都是波浪,境界是風。我們內在的心,如果沒有把握住就不好辦。我剛才講這一段,可能剛剛學的人不一定聽得很清楚這是什麼意思。我這開示是有連貫性的,一直會圍繞我們從今年開始的這些主題往下講的。你想把我今天的話聽明白,你要把我過去的開示全部翻出來看,不然你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講,你更不會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佛法這種教育,教育什麼?教育你內心有功夫、內心有力量、自己很堅強,能夠克服一切困難。你覺悟了就能夠知道怎麼辦,就知道怎麼做,覺悟了就不迷惑!我們內在的金剛菩提心就不迷惑!找到了、恢復了我們本來就有、恢復了我們的這種本能就可以了。時時刻刻只要讓我們的這種本能不迷失、不忘失——迷是迷惑,忘是忘記掉了。
我們大部分人都是因為人的妄想,色、受、想、行、識,其中「想」是取相了,見、聞、覺、知以後腦子裡面的影子,然後隨著這個影子在想;「想」最後變成了一種念頭,念頭最後推動我們的行為去造作、去做,所以就隨著妄念、妄想在走,他自己不知道。所以他就越做越不清楚、越做越迷惑,很多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我們學佛法——佛是覺悟,法就是軌則,他知道這些軌則是什麼。軌則到最高的程度就如剛才我舉喻一樣,你游泳、划船都非常輕鬆。但初學的人他就會告訴你這游泳要怎麼游啊,注意什麼,這個船要怎樣劃才不會出問題,那些都是最基礎的動作。最基礎和最高級別的是不一樣的,我們如果一下就下去的話,人也死了,船也被風刮走了,或沉到大海里,都是有可能的。這就是說你道理明白了,你不一定就能夠做到。道理明白了和做到了是兩回事。佛經的經文你能看得懂,你會解釋,只是說明你能夠理解,能夠講它是什麼意思而已。你的解釋並不等於是自己的體會,不等於是自己的經驗。
經驗和解釋是兩回事,經驗已經超出了經文本身的意思了。解釋是照本宣科,照這個文字表面的意思來解釋;經驗是我們過來人走過的路——這個事情你做過了、會做了,你做好了,他的這種經驗就非常輕鬆,就非常簡單,但他的意義卻非常深刻。
我們人一天到頭、一年到頭、一生到頭,乃至多生多世、生生世世都是在重複我們的行為,但是我們卻希望得到一個不同的結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重複自己的行為,你得到的只有相同的結果,沒有不同的結果。我們要得到不同的結果,我們要得到好的結果,我們必須要有不同的行為,才會有不同的結果,這是肯定的。要想成佛、成菩薩,佛菩薩的行為跟一般人的行為就是不一樣的。行為就是因,結果就是果,這就是因果。那麼,你問什麼叫做不同的行為呢?就是人的心不同——用心不同、發心不同、意樂不同,那他的行為就不同了,結果就不同了。八萬四千法門他都會歸一心,他一心都能開出八萬四千法門。八萬四千法門不是說有八萬四千個心,他一心就能變化出八萬四千個法門出來。
心,也是無形無相的。心因為無形無相,所以它能夠、會有種種不同的法門來適應不同根基的眾生。就如同我們進這個見行堂,它有這麼多個門,從哪個門都可以進入。中間、左邊、右邊、旁邊都有門,這些門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家能夠非常方便、不擁擠、有序進入到佛堂裡面來拜佛、參加活動。來寺院拜佛、參加活動,這只是我們的一個目的,讓大家有受用這是另一個目的。很多初學的人就覺得:「哎,你學什麼?」你學禪宗、你學淨土宗、你學密宗……都是很無知地根據這個來分辨。
「哎,你走哪個門?」你管他走哪個門!最後都是要登堂入室的,到佛殿裡面才最關鍵。你走什麼門,你走得進去就都是好的,都是對的,是不是?那很多人就一直在這些很細小的、很無謂的問題上面繞。他就繞不開,就想不開。他不明白八萬四千法門都是藥,八萬四千法門都是路,藥都是要治病救人的,路都是用來達到目的地的。
大家來這裡參加皈依也好,參加開班儀式也好,就要很明確:為什麼要皈依?為什麼參加學習?皈依、學習我能得到什麼?對自己的人生、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幫助、有什麼利益?然後我自己還有些什麼問題?要來解決什麼問題?生命究竟是什麼?像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大家只有發了這個心才會來到這裡,今天才會坐在這個佛堂裡頭,你們彼此之間才會互相認識,還能夠認識我們寺廟裡面很多義工,還能聽到我在這裡講課,以後你們還會有很多互相交流、討論的機會。這些都是自己發心,然後外在才能夠有這些因緣來成就你這種發心。
所以我們學佛法,它需要儀式,但是佛法不等於儀式。它需要儀式的部分、需要儀軌的部分,但它並不就是儀式、儀軌。因為長期以來有相當多的人對佛法的本義不了解,然後都是在枝末上計較,最後越計較越學不好,越學越學不下去,就發生了問題。所以我們一開始就要把握好根本、把握好我們自己的心,讓我們自己的心能夠如如不動——金剛心,我們六根要住在正確的所緣境上。佛教告訴我們眼睛看什麼、耳朵聽什麼、鼻子聞什麼,這樣我們的六根都是受著我們內在金剛菩提心的推動,然後來緣外在需要緣的境界。
比如說我們辦一場法會,我們需要凳子,那我們就去搬凳子;需要拜墊,那我們就去搬拜墊;需要行堂,那我們就去行堂;需要插花,我們就去插花……我們內心都是很清楚。而不是說我們要把這個場地佈置得很好給人家看,那這個用心就不同了。需要洗菜,我們就去洗菜;需要燒火,我們就去燒火……這都是根據工作需要來做的。那我們做這個幹嗎?因為我們要辦法會,大家為了要來聽法,大家為了要來念經,大家要來交流。
如果說你之前忙半天,你經也不念,法也不聽,交流也不交流,那你就白忙,你也忙不下去。你怎麼能忙下去?你的心離佛法越來越遠,越來越沒有力量,外在的說你兩句你就受不了了,這是肯定的,內心就動搖了。所以我們任何一個部門、任何一個人,你家裡、單位都是如此。所以這個要非常清楚、善巧,這善巧容易學,但是你這心把握不住。因為人的心是無形無相的,它是內在的一個境界,它必須靠我們的願力、靠我們的信念。人的信念、人的願力、人的菩提心不能動搖,這種力量才能持續。
你一動搖內心就沒有力量,外在的境界就過不去,人就完了,心就發不起來了。所以需要皈依、需要祈求,就是這樣的道理。皈依也好、祈求也好,就是為了讓我們內心不變、不動、不壞的這種心持續、堅定、有力量,讓它鞏固,就是這樣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