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講)
請大家打開講義第十九面:
相應心所五十一,善惡臨時別配之。
這個是說明第六意識在凡夫位的一種雜染的情況。前面的偈子講到三性三量通三境,三界輪時易可知,這個是講到第六意識的心王。這一段相應心所五十一,善惡臨時別配之是說明它相應的心所。
第六意識所相應的心所的數目是五十一個心所,這五十一個心所有善有惡,而且是在臨時個別地支配,看第六意識它所面對的所緣境是染污、是清淨,就怎麼來支配它是善是惡,這個是這個偈頌的大意。
關於蕅益大師的註解,我們前面都講過了,我們看二十面,五十一個心所蕅益大師已經把大部分在前面都說過了,只有三類還沒有講到。所以他這個地方在五十一個心所當中只列出了三類,就是根本煩惱跟隨煩惱,小隨煩惱的十個,還有不定的四個。根本煩惱我們前面也說過了,我們今天從這個隨煩惱,就是小隨煩惱十開始說起。
隨十謂忿、恨、覆、惱、嫉、慳、誑、諂、害、憍。
這個小隨煩惱,就是說它的一個活動範圍,它不能夠普遍一切的不善心所,就是說有的地方是有,有的地方沒有,他有一定的活動的限制,活動的範圍比較小,叫做小隨煩惱。
先看第一個忿:
這個忿是面對於不如意的境界,不如意的境界內心產生一種憤發。說我們這個第六意識的心王,跟我們心中所不如意的境界接觸的時候,本來是寂靜的,那麼這個時候開始憤,開始發,就開始波動而不寂靜了,這是第一個。
忿了以後,當然有些人憤發以後,事情過去了它也就會消失掉,但是有些人不是,有的人會懷而不捨,結怨為性。就是會把前面的不如意的境界那個影像在心中懷念,一次一次地去懷念當時所發生的過程。這懷念的過程當中,念念念念就結下一個怨,結下這個怨就是恨,這個恨就比忿更加地堅固了。
更加堅固以後,但這個時候還沒發起行動。到了這個惱,這個惱就是在跟不如意的境界第二次的接觸。前面已經經過憤發的階段了,內心已經有一個恨的心在裡面,這個時候這個境界再出現,這個時候就控制不住了,就產生一個暴力的行動,或者是身業的惱,或者是語業的惱,當然這當中都有內心的惱。身口意的惱,內心就像箭一樣,就射出毒箭,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當這個惱的時候就是要採取暴力的行動了。
這個忿、恨、惱它生起的因緣都是在不如意的境界。這件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們這個修行,不管你自利、利他,一定會有不如意的境界,但是我們怎麼處理,這是個問題了。
我們在自利的過程、修行的過程當中,比如說我們以我們學院來說,我們學院奉懺公上人——導師的慈悲指示,就是解行並重,我們早上的功課是以行門為主,拜佛、打坐、誦經,以這個行門為主;下午就是以解門,上課為主。就是解行並重,如目足雙運,我們在前進的過程當中,眼睛來抉擇是非,由這個腳來使令我們前進,目足雙運。
但是修行人是各式各樣的,有些人就是喜歡行門:我只歡喜修行,我不喜歡看教理。那麼下午的上課他內心就不歡喜,不歡喜就離開了。有些人喜歡解門,早上的行門他就覺得障礙他研究教理,他就離開了,是有這種事情發生的。當然,我們從事教育的當然是以無所得為方便,這個虛空是無障礙的,離開就離開了。但是有時候我們還會再見面,見面之後談到:哎,你最近到哪裡去了?結果他出去以後還是沒找到他如法的道場,甚至於更加糟糕。
我有時候在想,我們佛法講萬法唯識,說這個障礙的生起,障礙的生起它不是從外境生起的,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能夠要了解,障礙的生起是從內心生起的。如果障礙的生起,是外境生起的障礙,那當然外境改變,這個障礙就消失掉了。但是這個障礙的生起不是外境,是我們的心識。我們的第六意識跟境界一接觸的時候,第一剎那絕對沒問題的,性境、現量。
但是第二剎那,我們這個分別心,名言分別一分別以後,就落入非量,這個時候我們對於所緣境的認識就錯誤了,事情不是這樣但是我們認為是這樣,我們自己活在自己的名言當中不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沒有靠修行來突破,把自己的名言分別衝破過去,可能就會有障礙。所以我們在自利的過程當中,我們面對不如意的境界就是——忍,忍辱。不但自利是忍,我們看以後,你以後要弘揚佛法,利他也是要忍。
我們看看玄奘大師就清楚了,我們從中國兩大翻譯家,一個玄奘大師,一個羅什大師,這兩個過程當中都不是很順利的。
玄奘大師因為現常、當常的觀念,誓游天竺以問惑辯疑,經過八百里的沙河,那草木不生,飛沙走石,就一個人牽著一匹馬走過了八百多里的沙河。他到了印度以後,也還不是完全順境,很多的盜賊威脅他的生命,很多的國王也是障礙他。當然他就是忍,安忍不動,念觀世音菩薩,念《般若心經》,哎,事情就過去了。
你看羅什大師也是這樣,羅什大師本來是龜茲國的一個國師,後來我們中國這個苻堅趁這個時候篡位了,自稱為大秦天王,苻堅。他有一個臣子,晚上夜睹明星,夜睹明星不是開悟,看到龜茲國的上空有一顆閃閃發光的星。這個大臣就跟苻堅大王說,他說龜茲國有一個有道德有智慧的人,這個人要請到我們國家來輔助大王,大王一定能夠完成統一的大業。苻堅說好,那就派軍隊去請來,就請呂光派了七萬大軍,一下子把龜茲國給打敗了,打敗以後就強迫地把羅什大師要請到長安城。
但是這個呂光大將軍把羅什大師請到涼州的時候,苻堅就被他的部下姚萇給殺死了,殺死以後這呂光就不回去了,就在涼州自立為王,自稱涼王。羅什大師在之前就有阿羅漢給他入定觀察,說你以後的因緣在中國,你能夠在中國度化無量無邊的眾生,但是對你的損傷很大,對你的道業損傷很大。羅什大師說沒關係,能夠利益眾生,我損傷無所謂。所以他那個時候就知道他的因緣在中國,所以他那個時候也知道他的因緣在長安。
當時呂光把他留在涼州,留了十六年。呂光這個人是完全不學佛的,甚至於對佛法是排斥的,處處地來觸惱羅什大師,也不讓他講經,也不讓他翻譯經典,整天就問他一些世間的事情。因為羅什大師會卜卦,問他事情會怎麼樣怎麼樣,問一些世間的事情。羅什大師安忍不動,每天就誦《大品般若經》。在涼州忍了十六年,後來姚萇死掉了,他的兒子姚興即位,姚興就派了大軍又把呂光給打敗了,在這個時候才把羅什大師請到長安。
姚興好一點,就請他翻譯經典。但是姚興雖然學佛,他也是學得沒有很深,世間的習氣還是很重。他以強迫的命令送給羅什大師十個宮女,要他一定要接受。你說不接受,不可以,不能不接受。這個時候羅什大師已經收了很多徒弟,他翻譯很多經典,但是他收了這個宮女以後,議論紛紛,很多人就譏嫌他,甚至對於他所翻譯的經典不信任。這個時候羅什大師被迫在大眾當中吞針,就把那個針搗碎了以後吞下去,他說:一個人能夠像我這樣吞針,你就能夠向我學習,接受這些宮女。
我看羅什大師跟玄奘大師的思想都是一樣,遇到不如意的境界,它不是以忿、恨、惱的方式來處理,不是,他就是安忍,他知道因緣沒有成熟,這個障礙過去了他繼續走。就是我們人,走路的時候遇到障礙的時候先不要動,但是也不退轉,但是這個事情總會過去,障礙總會過去,過去了繼續走。
結果你看,羅什大師在中國終於翻出了《阿彌陀經》、《金剛經》、《法華經》、《維摩經》、《中觀論》、《十二門論》、《百論》,那都是很重要的經典!今天羅什大師要不忍,他要在涼州那十六年,他早就退心了:我是要來中國翻譯經典的,你把我一耽擱,耽擱了我十六年!所以這個忍力很重要的。
就是說,我們要講得實在一點,我們這整個菩提道,你說我不要不如意的境,不可能的。這件事是不可能,因為這牽扯到我們個人的業力,也牽扯到眾生的共業,問題是我們怎麼來處理這些不如意的境界,你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它。
既然這件事情是不可避免,不如意的境界是不可避免,你怎麼辦?
我永遠記得懺公師父有一次,前幾年我們學院辦學有一點障礙,我去找他,那個時候很沮喪。懺公師父在齋堂,跟我講一句話,他說:你呀,要忍辱以積大德。這句話在我的心中,永遠存在我的心中,一直的盤旋,忍辱以積大德。說我們,你今生要積集廣大的功德,你自己有很高的戒定慧,有很大的慈悲心,有很大的善巧,這個是一個很大的因緣,但是還不是完全這樣子就可以。你說你有能力可以完成很大的自利利他的功德,但是你生活在這個現實的環境,人跟人的接觸,你跟環境的接觸,你沒有忍辱,還沒辦法積大德的,是不可以的。這句話對我的影響是很深,這句話,我自己也覺得這句話很受用,所以我願意把這句話送給大家:
忍辱以積大德!
就是說,我們一定會面對不如意的境界,你有兩個選擇:
你第一個選擇就是過去的老毛病,隨著毛病走,就是忿、恨、惱,就是把這個事情弄砸了,你自己有障礙,別人也有障礙,搞得兩方面都有障礙,這是一個方式。
第二個方式就是:忍,忍辱,內心當中能夠安忍。當然你忍的時候,你加一點無我觀會好一點,把這個自我拿掉。就是人與人之間,人跟境界一接觸的時候,你把心中那個自我的分別,那個我,我不可得,把那個我拿掉以後,你就能夠安忍不動。安忍不動,這個不如意的境界也不可能恆常存在,它會過去。暴風雨總會過去,太陽總要出來,這個時候你就順利過關了。所以這個地方是很重要,忍辱以積大德,這句話是很重要的。
這個是講到忿、恨、惱,這個都是面對不如意的境界所發動的三個心所。
覆,這個覆就是:
於自作罪,恐失利養,隱藏為性。
這個覆的意思就是自己造了罪業了,或者身業造了罪,或者口業造了罪業。造了罪業以後我們要是發露出來就會失去自己的名聞利養,這怎麼辦呢?隱藏!隱藏的結果不但不能使令罪業消失,還從這個根本罪當中引生了一些從生罪,增長他的罪業。所以這當中應該發露。
在《業疏》,道宣律祖作的《業疏》,說我們懺悔,我們修懺,修大悲懺或者是修八十八佛大懺悔文,要具足五個條件:
第一個,請佛菩薩為證。你要請一個懺悔主,大乘的懺悔主都是請菩薩,不是請人。八十八佛是請普賢菩薩當懺悔主,大悲懺就請觀世音菩薩當懺悔主,請佛菩薩為證明。
第二個,說己罪名。這個就是發露,你寫一個懺悔文,發願文,把你自己要懺悔的罪都寫出來。說你要吃藥,要對治這個病,要先把病講出來,我在什麼時候造了什麼罪業,把這個罪業講出來,說己罪名。
第三個,立定誓願。懺悔以後要發願,我從今天以後,面對這些罪業,我寧捨身命,不再造作了。不過當然這個說己罪名跟立定誓願都是在佛菩薩面前,觀想佛菩薩現前,在佛菩薩面前白告,立定誓願。
第四個,諷誦經咒。這有一個方便法門,或者誦經,或者持咒來加持,加行。
第五個,如教明證。如教明證就是說,就是要有瑞相,在夢中或者見華、見光、見到口吐黑物等等,如我們聖教量所說的這些情況來作證明,證明我的罪已經消除了。這個就是一種懺悔的方法,這當中就是要說己罪名,這個說己罪名就是要發露,來對治我們的覆藏。
嫉。這個嫉就是嫉妒,就是看到別人有榮耀的事情,不耐他榮。這一般都是我執比較重的人嫉妒心會比較重,因為他認為這些榮耀都應該歸於我。這個榮耀在別人的身上出現,他內心不歡喜。這個嫉,嫉妒。
這個嫉妒,嫉妒再嚴重一點就會去破壞別人了,就會造罪業了。
這個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們在這個大乘佛法去利益眾生的時候,每一個眾生有他得度的因緣。這些眾生因為過去生跟他結緣了,應該由他得度的,這個人應該得他的度的,各有各的過去因緣,不可能全世界的眾生都依你得度,不可能的。那麼我們自己看到別人有殊勝的功德應該隨喜,因為隨喜對自己有好處。
經典上講一個譬喻說,他說別人心中有火把,但是我沒有火把,但是我能夠隨喜他的火把,哎,我心中也能夠生起火把。說他有功德,我內心能夠隨喜,我自己也有一部分的功德。所以這個就是我們要經常觀這個因緣觀,不要站在自我的角度。多癡眾生因緣觀,這個世間上各有因緣,你從各有因緣,你從這個因緣的觀察以後,你去隨喜別人的功德,這個就是對治這個嫉妒。
慳。這個慳貪,有時候是慳財,或者慳法。慳財的結果就是貧窮了,慳法的結果就是愚癡,這是慳。
誑。誑就是詭詐,就是我們為了獲得利養,表現出有道德的樣子。
我們舉一個例子說詭詐,比如說我們一個出家人在僧團裡面,有一個居士來了,你看到居士以後你馬上把念珠拿出來撥念珠,或者到佛堂去拜佛。這個就是誑,就是為了獲得利養而表現出一種有道德的樣子,有修持的樣子,這個是比較微細的了,誑。
諂。這個諂是險曲,為了欺騙他人現出特別的威儀,險曲。
這個誑多數自己還沒有什麼過失,只是要強調自己的而一種有修行的樣子,但是這個諂媚多數自己有一點過失了,有一點缺陷。有一點缺陷,他不想讓人家知道,怎麼辦呢,就是現出一些特別的威儀,特別的聲音來欺騙他人,使令別人不知道他有這個缺點。所以這個是險曲,險曲的結果當然他的過失就永遠改不過來了。這是諂,諂媚。
害,這個害,就是於諸有情,心無悲憫,損惱為業。這個害跟忿恨惱又不太一樣,忿恨惱是有不如意的境界刺激以後才會發生的。這個害不是,這個害就是不必等待有逆境,人家也沒有觸惱你,但是你內心當中你想著我高興就好,我不管別人高不高興。我要進門的時候我這個門的聲音大響聲的,講話也大響聲的,反正我內心喜歡就好,是不是觸惱別人我不管,這個就是害。這個粗心大意,就是這個人個性很任性,害。不必等到別人來觸惱我們,我們就會去主動觸惱別人。當然這個害有時候故意,有時候不故意,但是不管故意不故意,對別人都有損惱。
我們看這個每一個人的修行的因緣會不一樣,有些人的修行,哎,你看他出家以後,哎呀環境也好,身體也健康,一切很順利,就慢慢慢慢罪障也消除了,福慧也增長了。有些人修行的時候,身體也障礙,外在的環境也障礙,別人也障礙他,內憂外患,障礙重重。這件事情跟你過去去損惱別人有關係。
所以你在損惱別人的時候你要注意,你不要認為說我高興就好。這個業力,等到你真是吃到苦頭以後,正式想要修行的時候,你就會有很嚴重的問題出現了。
所以我們平常,我一再的地強調,我們在這個團體當中修行,你要求不要損惱別人。拿一個東西的時候你輕輕地放,開門的時候輕輕地開,晚上到寮房去,別人都睡覺了,不要隨便開燈。人家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被你吵醒有些人睡不著覺,整個晚上睡不好。而這個損惱的業一定是累積在你的身心上,你以後會有問題。
所以我們在一起,你注意你每一個動作發動以後,你經常要注意這個動作是不是會損惱別人。你經常這樣子注意,你以後修行沒有障礙。所以這個害也是很麻煩的。
憍。這個憍就是於自勝事,深生染著,醉傲為性,這個憍。
這個憍跟前面的慢又不太一樣,在《成唯識論》上說,這個憍是對於自己的功德就生起醉傲,染著,深生染著而醉傲,不必跟別人比較。反正我有這個功德,我就驕傲了,我這個功德別人有我也是驕傲。但是這個慢不同,慢一定要稱量自他,這個慢的功德就是恃己於他,高舉為性。這個慢一定要跟別人比較,你說我考九十五分,他說我考全班最低的,大家全班都是考九十六以上,只有我考九十五分,你不可能起慢的,因為這個慢是要比較的,稱量自他才能夠生起慢的。但是這個憍不是,我考九十五分,我全班考最低,但是我還是憍,因為已經不錯了,不必跟別人比較。所以這個憍是比較粗重的,慢是比較微細的,所以這個慢被判作根本煩惱。
這個是屬於隨煩惱,這是隨順根本煩惱這微細的煩惱而生起的比較粗重的煩惱,就是忿、恨、惱、覆、誑、諂、憍、害、嫉、慳。這個煩惱的體性都是惡的,都是決定的,跟前面根本煩惱都是一樣,這煩惱的活動會引生我們今生、他生不可樂的果報。
不定四,謂悔、眠、尋、伺。
這個不定,就是說它的體性不決定,不決定是善,也不決定是惡,看他用在什麼情況。看第一個:悔。
這個悔就是已經做了事情,追悔。如果你做了善事你追悔,你當初做了某一種佈施持戒的善事,後來你後悔:我當初不應該這樣做,那麼這樣子的追悔是屬於惡,對善法的追悔。如果是對惡法的追悔,這個是屬於善。這個就是看它用在什麼情況。
眠。這個睡眠,我們這個欲界的果報,有吃飯一定要睡覺的。你說我也吃飯,但是我不要睡覺,你不要睡覺就是打瞌睡,一定會這樣子的。因為你有吃飯,一定要睡眠。正當的睡眠它是善,如果你是因為放逸而睡眠,那這個就是惡。
尋、伺。這個尋伺就是覺觀,對內心名言的境界,粗轉叫尋,細轉叫伺。
這個尋伺,我們講觀心法門,你看唯識學跟天台宗都很強調觀心,觀現前一念心識,就是觀第六意識。其實觀就是有一點調整的意思了,調整這一念心識。
天台宗的觀心法它是安立了十如是:如是相、性、體、力、作、因、緣、果、報,它第一個是觀這個相,內心的相貌。這個相就是我們這個五遍行的這個想,作意、觸、受、想。因為這個第一個念頭生起的時候,作意、觸、受都沒有相貌,到想的時候相貌出現了,是染著的相貌,是瞋恨的相貌,是於實德能,深忍樂欲的相貌,各式各樣善的相貌、惡的相貌。天台宗的觀心是相貌來決定它內在的體性以及它的因緣果報,這個比較細。
但是這個《瑜伽師地論》在觀心的時候它注重尋伺。我們這個念頭,五遍行過去以後,作意、觸、受、想、思以後,下一剎那就是尋伺,這個尋伺的下一剎那善惡的心所就活動。如果你在五欲的境界尋伺,那帶動的就是煩惱的心所;你在三寶的境界尋伺,覺觀,那就是善的心所。所以這個唯識的觀法,它觀這個尋伺比較容易觀,因為尋伺比較明顯。
不過我們修行,這個尋伺它有次第的。我們看普賢十大願王,一者禮敬諸佛,二者稱讚如來,三者廣修供養,四者懺悔業障,五者隨喜功德,六者請轉法輪,七者請佛住世,八者常隨佛學。到這個八個你可以看得出來,前面的八個它的尋伺都是在佛跟法的境界尋伺。就是我們剛開始發了菩提心以後,你要懺除罪障、積集資糧,怎麼辦呢?禮敬諸佛,稱讚如來,廣修供養,這個多數都是在佛的境界,禮拜、讚歎、供養。跟佛讚歎這個尋伺以後,請佛住世,請轉法輪,在佛法當中聞思修。你在佛法當中尋伺一段時間以後,內心有一點正念的力量以後,這個時候恆順眾生、普皆迴向,你能夠廣泛地以你的大悲心,在眾生的境界尋伺,施設種種的方便。如果你一出家以後,一開始就在眾生的境界尋伺,那個尋伺的本身很可能跟名利心相應,就是雜染。
所以我們可以從十大願王看得出來,你看他生起的次第,一開始是先在佛的境界尋伺,一開始是在佛堂當中禮拜、稱嘆、供養如來,供養以後開始請善知識的住世,聽聞佛法,常隨佛學,把內心的正知見栽培起來,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內心有一點清淨的力量以後,再以大悲心,恆順眾生,普皆迴向,這個時候廣泛地在有緣無緣的眾生裡面尋伺,觀察他的根機為他說法,所以這個尋伺有次第的。
這個是講到不定,悔、眠、尋、伺,有四個不定。到這裡我們也等於是把五十一個心所再第二次全部都講過了,在《百法》講過一次,現在講第二遍。
這個第六意識相應心所五十一,善惡臨時別配之,看得出來,我們第六意識它的勢力有善的勢力,有惡的勢力。當然惡的勢力我們以前已經造了,這個也沒辦法再怎麼樣了。但是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要做一些加行的功夫。
在智者大師的《法華文句》裡面,他把眾生分成四類,就是第六意識的狀態分成四類:
第一個是根利遮輕,這一種人他的善根特別的利,這個善根主要是指信心跟智慧的善根,信進念定慧,主要是信心還有般若的善根,根機特別利,而這個遮輕,煩惱障業障很輕。這種人他舉個例子,舍利弗、目犍連尊者。這兩個雖然是外道,但是在聽到佛法以後,在七天之內就證到阿羅漢果了。為什麼呢?根機利,而且障礙很少,煩惱障也輕,業障也輕,過去沒有重大的罪業。這是最好的修行人,一下子就成就聖道,根利遮輕。
第二種人是根利遮重。善根很利,但是障礙也很重。是誰呢?鴦掘摩羅。鴦掘摩羅本來是一個外道,是一個婆羅門外道,外道就是梵志,志向是要生大梵天。他有一天得罪他的師父的母親,他的師母。他師母要害他,就在他師父面前說他的壞話。他師父也很生氣,就把鴦掘摩羅找來,說:你想生大梵天,我告訴你一個修行方法。好,感謝師父!他說,你從現在開始,你要殺一千個人,殺一千個人,每殺一個人,把那個手指剁下來,用繩子把它串起來,然後掛在胸前,持某一個咒,你就能夠生大梵天。
鴦掘摩羅就聽他師父的話,就拿了個刀。他這個人武功很高強,鴦掘摩羅,看到人就殺,城裡面見人就殺,殺死以後就把手指剁下來,串在他的胸前。殺了九百九十九個人,還差一個人,這個時候沒有人讓他殺,因為怕都躲起來。躲起來以後,他想:哎呀,這個城裡面都沒有人了,怎麼辦呢?哦,他家裡面還有個老母親。他要殺他的母親,這個是五逆的重罪,他就往他家裡走過去。
這個時候佛陀的大悲心發動了以後,就來到了鴦掘摩羅的面前。這個時候鴦掘摩羅看到佛,哎呀,這個沙門可以,我乾脆不殺母親了,殺這個沙門。但是他殺佛陀的時候,他就是追不到佛陀。他走得慢,佛陀也走得慢,他走得快,佛陀也走得快。這個時候鴦掘摩羅說:沙門,你停下來,你停下來。佛陀說:我早就停下來了,你還沒停下來。我早就停下來了,我的心早就停下來了,你應該停下來。這個時候,他聽到這句話以後,所以這個根機利的人也是不得了,他心就靜下來了。靜下來佛陀為他說法,他就證得初果了,證到初果以後又證得阿羅漢果了,殺了九百九十九個人,證得阿羅漢果。
這個意思,你雖然業障煩惱障很重,很厚,但是你有高深的般若波羅蜜的善根,能夠衝破,衝破你那個粗重的煩惱跟罪業,可以的。根利遮重還是可以成就聖道。不過這個多數都要有大善知識出現,聖人佛菩薩的境界才能夠加持你。
第三個是根鈍遮輕。這個在佛法當中栽培得很不夠,很鈍,在佛法當中也沒有信心,也沒有智慧,但是他的煩惱障、業障很薄。就是四禪定、四空定的天人這些外道,他也做一些善事,生到天上去,但是對佛法沒有信心。這個人成就聖道也是比較慢的。
根鈍遮重那就最糟糕了。在佛法當中的根機也鈍,業障也重,這個多數在三惡道了。
不過我們看這個經典上,這個根利,佛陀是很注重你的善根,說你有一點罪業,你的善根深厚,煩惱罪業不能障礙你。你這個般若波羅蜜過去熏習得夠,有殊勝的因緣還是可以衝破的。所以這個第六意識相應心所五十一,善惡臨時別配之,這個你要緊就是多栽培善根,把心中的光明加強以後,黑暗就慢慢消失掉了。
這個是講到第六意識的心王以及它相應的心所。
我們再看下一個偈頌:
性界受三恆轉易,根隨信等總相連;
動身發語獨為最,引滿能招業力牽。
前面的偈頌是把第六意識的心王跟心所個別地解釋,這個偈頌是把心王心所把它合起來解釋,合起來一起運轉的時候它的一個情況。
性界受三恆轉易。前面講到第六意識的心王它的情況是三性三量通三境,可以說明第六意識的心王活動範圍很廣。這一段再進一步說它的活動範圍廣,但是它的範圍是有變化的,不像第七跟第八。第八識活動範圍也很廣,第八識所明瞭的境界,根身器界種子,但是它的所緣境是不變化的。第七意識它的活動範圍很窄,它也不變化。但第六意識它活動範圍廣,但是它的情況是恆轉易。是什麼事情恆轉易呢?性、界、受這三個情況。就是這個體性是恆轉易,它的界,三界,這個受就是五受,這三種情況是恆常變易的。
在這個變易當中,根隨信等總相連。或者是根本煩惱,或者是隨煩惱,或者是善心所總相連。就是說,它有時候起善,有時候起惡;有時候起惡,有時候起善。它的情況是一種轉化、變易的情況。這個是講到第六意識的心王跟心所它們兩個合起來一個運作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