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本行集經卷第十三

隋天竺三藏闍那崛多譯
捔術爭婚品下

「爾時,太子報頞誰那大算師言:『汝等諦聽!其一由旬,微塵多少,漸漸積滿一阿芻婆,如是更復一那由他,更復二十億那由他百千,復六十億百千,復三十二億,復五百千,復一百千。如是等數,微塵多少,總計足滿此一由旬。如是次第,展轉而數由旬大小。此閻浮提,縱廣正等,七千由旬;西瞿耶尼,八千由旬;東弗婆提,九千由旬;北欝單越,十千由旬。是一三千大千世界由旬之數。縱廣如是,次第大小,依此由旬,如是計取,若干百由旬,若干千由旬,若干百千由旬,其一由旬,復有若干微塵之數,總計可得。所以者何?此之計數,過一切數,故名算計,不可數得、不可計知,諸微塵等,三千大千世界之內,所有之者。』

「時頞誰那大算計師,及諸釋種一切宗族,生大歡喜,踴躍無量,遍滿其體,不能自勝,身上唯留一箇單衣,餘衣悉解,以施太子。復脫無量無邊瓔珞,散施太子,而讚歎言:『善哉善哉!太子甚深,快知快解。如是次第,於算計中,太子復勝。所謂書數智計淵玄,太子無比。』彼等諸釋,而作是言:『我等已知,今此太子,於書算中,最勝無比。其次戎仗兵法須試,是誰最勝?是誰最勝?』

「爾時彼諸釋種宗族,推其姓中一大臣名娑呵提婆,置為證察,而白之言:『大德和上!願好用心,觀何童子武技之中誰最勝妙?所謂不空,及聞聲等,射遠射剛,挽強牽臂。』

「爾時戲場為阿難陀童子,置立安施鐵鼓,去於射所二拘盧奢,以為其表;提婆達多童子所射,安置鐵鼓四拘盧奢;乃至為於難陀童子,安置鐵鼓六拘盧奢;為於大臣婆私吒氏摩訶那摩,安置鐵鼓八拘盧奢。如是次第,自餘童子,各各相去,隨遠及近,安置射表;為於悉達太子,安置十拘盧奢,牢剛鐵鼓以為射表。

「時阿難陀彎弓射彼二拘盧奢所置鐵鼓才得中及,以外更遠則不能過。提婆達多童子所射四拘盧奢安置之鼓,射而即著,更不能過。

「摩訶那摩大臣所射八拘盧奢鐵鼓得著,遠不能過。是諸釋子,各各所立鐵鼓遠近悉皆射著,其分已外不能越過。

「爾時次第至悉達多太子欲射,有司進上所奉之弓,太子暫欲以手施張,按弓強弱,拼弦牢靳,其弓及弦應時碎斷。悉達太子即便問言:『此之城內,誰有好弓,堪我牽挽,禁我氣力?』時淨飯王心懷歡喜,即報言:『有。』太子問言:『大王言有,今在何處?』王報太子:『汝之祖父,名師子頰,彼有一弓,見在天寺,常以香花,而供養之。然其彼弓,一切城內釋種眷屬,乃至不能施張彼弓,況復牽挽?』太子語言:『大王!速疾遣取弓來。』是時使人,將彼弓來,既至眾中先持授於一切釋種諸童子輩,所執之者,不能施張,況復欲挽?其後次將付與摩訶摩那大臣,時彼大臣盡其所有一切身力,不能施張彼弓之弦,況復牽挽?然後乃將奉進太子。太子執已,安坐不搖,微用少力,不動身體,左手執弓,右手捋弦,以指才挽,而拼作聲。彼聲遍滿迦毘羅城,城內所有一切人民,悉皆恐怖,各各問言:『此是何聲?』或復有人,從他聞言:『悉達太子取其祖父師子頰王所用之弓,而暫施張牽挽作聲。為此因緣,淨飯大王將於無量無邊諸物,用供太子。』是時太子施張彼弓右手執箭,出現如是微妙身力,牽挽彼箭,平胸而射,過阿難陀及提婆達乃至大臣摩訶那摩三人等鼓,其箭射逮十拘盧奢所安置處,皆悉洞過,沒於虛空。爾時,諸天在於虛空,而說偈言:

「『如是最勝善地中,  坐於往昔諸佛座,
  摩伽陀國人民眾,  今覩利箭善勝弓。
  六度成就智慧力,  降伏一切諸怨敵,
  天魔煩惱及陰等,  當得常樂我淨因。
  不退菩提真實道,  永斷生死苦根栽,
  病老憂畏悉蠲除,  證彼涅槃微妙智。』

「爾時諸天說是偈已,各將種種天妙雜花,散太子上,散已忽然沒身不現。是時太子所射之箭,天主帝釋從虛空中,秉執將向三十三天。至天上已,為此箭故,於彼天中,建立箭節,常以吉日,諸天聚集,以諸香華,供養此箭。乃至於今,諸天猶有此箭節日。

「爾時釋種諸眷屬等,復作是言:『悉達太子射技最遠,已勝眾人。今更須試射[革*卬]之物,是誰能過?』是時彼地,相去不遠,自然而有多羅樹行。其中或有諸釋童子用一箭射,即穿過於一多羅樹,或有穿過二多羅樹,或三或四及過五者;是時太子,執箭一射,即便穿過七多羅樹,彼箭穿七多羅樹已,箭便墮地碎為百段。時諸釋種,復更別立鐵豬之形,其內或有釋種童子,執箭射一鐵豬形過,或二三四及過五者;太子執箭一射,便穿七鐵豬過。七豬過已,彼箭入地,至於黃泉,其箭所穿,入地之處,即成一井,於今人民,常稱箭井。時諸釋族,復更立於七口鐵甕,滿中盛水,其中或有釋種童子,熟燒箭鏃極令勐赤,而用射於一鐵甕徹,或二或三止至四五;太子執彼燒熱赤箭,一射便過七鐵水甕,去甕不遠,即有一大娑羅樹林,其箭過已,悉燒彼林,一時蕩盡。時諸釋族復作是言:『射[革*卬]技能,太子已勝。今複試斫,須一下斷。』其中或有諸釋種子,手執利劒,一下斫一多羅樹斷,或二或三,乃至四五;太子之手執於劒已,一下斫七多羅樹斷,而彼七根多羅之樹,雖復被斫,其樹不倒。彼諸釋種作如是言:『太子不能斫一樹徹。』是時色界淨居諸天,即便化作大勐威風,吹彼樹倒。其次難陀,將一束竹來太子前,其內密置按摩所用鐵棒著中,以奉太子。太子見此一束之竹,不謂其間有於鐵棒,不用多力,左手執劒,一下釤斷,譬如壯士手執利刀斫一莖竹,或斫一箭。如是如是,太子釤彼按摩鐵棒,謂言竹束,左手執劒,不用多力,一下斬斫,隨時徹過。時諸釋種復作是言:『已試斬斫,太子最勝。今復更須作諸象技跳擲上下,誰復為能?』其中復有諸釋童子,從象鼻前,跳上象背;或有童子,從腳跳上;或有童子,從尾跳上。其跳上時,或手執持麁大鐵棒,或執鐵輪,或執鐵排,或執戟槊,或執長刀;左執跳上,上已右接,即以擲地。太子跳時偝立卻走,腳蹋象牙,上於象頂,左手執持種種諸器,或棒或輪,或棑或槊,及以長刀,左執右擲,右執左擲,而投於地。諸釋種族,既不能及,復作是言:『今須馬上,更共相試。』其中或有釋種童子,手執槊騰或執箭跳,從於一馬,騎第二馬,槃槊弄刀;或復以箭,射於指環,或有遇中,或不著者;或有釋子,跳過二馬,騎第三馬,乃至射著及以不著;或跳三馬,跳已即便騎第四馬,射著不著;或跳四馬,騎第五馬,及著不著。太子是時,手執於槊,或執弓箭,跳過六馬,騎第七馬,箭射乃至頭髮毛端,皆悉得著。如是次第,或於車上,示現輕便,或現筋陡。

「如是種種,或試音聲,或試歌舞,或試相嘲,或試漫話戲謔言談,或試染衣,或造珍寶及真珠等,或畫草葉,和合雜香,博弈摴蒱,圍碁雙六,握槊投壺,擲絕跳坑,種種諸技,皆悉備現。如是技能,所試之者,而一切處,太子皆勝。時諸釋種復作是言:『我等今知,悉達太子,一切技能,悉皆精勝。今須相撲,得知誰能。』是時太子卻坐一面,其諸釋種一切童子,雙雙而出,各各相撲,如是次第,三十二[番*去]。諸童子等,相撲各休,卻住一面。次阿難陀忽前著來,對於太子,欲共相撲,太子始欲手執難陀,太子身力及威德力,而彼不禁,即便倒地。其後次至提婆達多童子前行,以貢高心我慢之心,不曾比數悉達太子,欲共太子捔競威力,欲共太子一種齊等,挺身起出,巡彼戲場,面向太子,疾走而來,欲撲太子。

「爾時太子不急不緩,安詳用心,右手執持提婆達多童子而行,擎舉其身,足不著地,三繞試場,三於空旋。為欲降伏其貢高故,不生害心,起於慈悲,安徐而撲臥於地上,使其身體不損不傷。太子復言:『咄汝等輩!不假人人共我相撲,饒汝一切一時盡來共我相撲。』爾時彼諸釋種童子,一切皆起憍慢之心,並各奔來,走向太子而欲撲之。是諸童子各以手觸,彼等以是太子身力復威德力,各各不禁,皆悉倒地。爾時,彼釋一切,皆生奇特之心,各相謂言:『希有希有!從生已來不曾學習,今日乃出於如是等種種諸技。』時彼場內所有人民,觀看之者,悉唱呼呼叫喚之聲,或出種種諸異音聲,弄珠瓔珞及衣服等。於上虛空無量諸天,同以一音而說偈言:

「『十方一切世界中,  所有勇健諸力士,
  悉皆力敵如調達,  不及太子聖一毛。
  大人威德力無邊,  暫以手觸皆倒地,
  聖者威神力廣大,  汝等云何欲比方?
  假使不動須彌山,  大小鐵圍甚牢固,
  並及十方諸山等,  一觸能碎如微塵。
  鐵等強[革*卬]金剛珠,  及以諸餘一切寶,
  大智力能末如粉,  況復撲此少力人?』

「爾時諸天說此偈已,將種種華散太子上,於虛空中隱身不現。如是次第,悉達太子一切處勝。時淨飯王知其太子所有技能,皆悉勝彼一切諸人,自眼既見,心復證知,踴躍喜歡遍滿其體,心意適悅,不能自勝。以尊上心,勅喚白象瓔珞莊嚴辦具悉竟,而作是言:『我息太子,乘此白象,將入城內。』彼大白象,擬太子乘,從城門出。是時提婆達多童子城外而入,見此白象,而問人言:『此像誰許?欲將何處?』其人報言:『欲將出城擬悉達乘,欲入城內。』時提婆達多以釋意氣種姓尊豪,我慢興盛,倚身力強,縱逸放蕩,無諸忌憚,兼復妬嫉,於彼象前,少許地走,便以左手,執於象鼻,右手築額,一下倒地,宛轉三匝,遂即命終。白象臥地,塞彼城門眾人往來,不通出入道路填咽。調達過已,於後又復有童子至,名曰難陀,相續而來,欲入城內。見此白象臥在城門,死已大身塞於道路,諸人民過不能得行。即問諸人:『誰作是事?』人輩答言:『此大白象,為於提婆達多所殺,左手執鼻,右手築額,一下倒地,三旋命終。』難陀思惟:『提婆達多童子試其自身之力,以殺白象,但此象身,極大極麤,污泥城門,妨人出入。』即以右手,執彼象尾,牽取離門,可七步許。其難陀後次太子來,欲入城內,見此白象在於城門,見已借問諸行人言:『誰殺是象?』眾人報言:『提婆達多一築而殺。』太子即言:『提婆達多此為不善,何故殺也?』太子復問:『誰牽離門?』眾人復言:『難陀童子以其右手,執彼象尾,而牽離門,至於七步。』太子復言:『善哉難陀!作事善也。』太子思惟:『彼等二人雖能示現其自氣力,但此象身,甚大麤壯,於後壞爛,臭熏此城。』作於如是思惟訖已,左手舉象,以右手承,從於空中,擲置城外,越七重牆,度七重塹,既擲過已,離城可有一拘盧奢,而像墜地,即成大坑。乃至今者,諸人相傳,詺於此處為象墮坑,即此是也。爾時,無量無邊百千諸眾生等,一時唱言:『希有希有!如是之事,甚大可怪!』各各皆唱:『善哉善哉!大人大士!希有希奇!未曾聞見。』而說偈言:

「『調達築殺白象已,  難陀七步牽離門,
  太子手擎在虛空,  如以土塊擲城外。』

「爾時大臣摩訶那摩,見於太子一切技藝、勝妙智能最為上首,而作是言:『唯願太子!受我懺悔。我於先時,謂言太子不解多種技巧藝能,令我心疑不嫁女與。我今已知,願受我女,用以為妃。』爾時,太子佔良善日及吉宿時,稱自家資而辦具度,持大王勢、將大王威,而用迎納耶輸陀羅,以諸瓔珞,莊嚴其身。又復共於五百婇女,相隨而往,迎取入宮,共相娛樂,受五欲樂。是故偈言:

「『耶輸陀羅大臣女,  名聞蓋國遠近知,
  占卜吉日取為妃,  迎將來入宮殿內。
  太子共其受慾樂,  歡娛縱逸不知厭,
  猶如天主憍尸迦,  共彼捨脂夫人戲。』」

爾時,世尊得成道已,尊者優陀夷白佛言:「世尊如來!云何往昔之時,初欲納於耶輸陀羅,不以其生大家故取,不以種姓大故而取,不以富貴多財故取,不以端正華色故取,唯出技藝,而取得彼耶輸陀羅,用以為妃?」

是時佛答優陀夷言:「汝優陀夷!至心善聽。非但今日耶輸陀羅我取之時,不以大姓尊豪故取,乃至不為端正故取,唯用技藝而取得之,往昔亦然。」

優陀夷言:「世尊!此事云何?願為說之。」

爾時,佛告優陀夷言:「我念往昔,過於無量無邊世時,波羅[木*奈]城有一工巧鐵作之師,其有一女,端嚴可喜,身體正等,面目廣平,世所少雙,多人敬愛。爾時,彼國波羅[木*奈]城,有一長者,其子可喜端正,如前所說無異。而於一時,其長者子,見彼工巧鐵師之女,在於樓上窓內現面,向外觀看。彼長者子,見此女已,即生愛心。彼長者子,私心之中,記此女已,速往歸家,告其父母,作如是言:『某工巧家,有於一女,我意貪愛,欲取為妻。』彼子父母報其兒言:『汝今不須取此工巧鐵師之女污辱我門,我當別覓長者之女,或大臣女,或居士女,與汝為妻。』彼長者子作如是言:『我永不用餘人之女以為我妻,我意唯欲取此工巧鐵師之女,我若不得此女為妻,必自害身終不用活。』時長者子父母心愁,畏兒沒命,即喚於彼工巧鐵師,來至其家,而語之言:『汝所有女,今可嫁與我子為妻。』工巧鐵師作如是言:『我今不與非工巧者共作婚姻。』其長者子父母答言:『仁者何用工巧之人共作婚為?莫愁汝女飢寒辛苦不豐衣食。』鐵師復言:『雖知如是,但我今覓同類之人,若解工巧,我與彼女;假令無大資財之具,但取彼有工巧之技,隨家所辦,我即當與。』時長者子父母,聞彼如是言已,即語其子,如前所說。時長者子,既共彼女心意相當,兼復足解工巧之事,精心細意,快便作針,即於別時,造作多針,以油脂洗,善好明淨,作一大束,置竹筒中,詣向工巧鐵師之家。到近巷已,在於道頭,唱此偈頌,以賣其針偈言:

「『不澀滑澤鐵,  光明洗清淨,
  巧人所造作,  誰能買此針?』

「爾時,彼家工巧之女,在於樓上窓門之內,聞長者子說偈賣針,聞已即復以此偈,答長者子言:

「『咄哉狂顛人,  汝甚無心意,
  忽來鐵師捨,  而唱欲賣針。』

「時,長者子更復說偈,報彼女言:

「『可喜端正女,  我實非顛狂,
  性是巧智人,  善能造針作。
  汝父若知我,  妙解如是事,
  必將汝妻我,  兼送無量財。』

「爾時,鐵師工巧之女,聞長者子如是語已,速疾而往其父母前,作如是言:『願耶孃聽外有一人,如上說偈。』向父母陳,善解造針,高聲唱說。時彼工巧鐵師父母,即喚於彼長者子來,入至家內,而問之言:『善哉童子!汝實善解造作針乎?』童子報言:『我甚能為。』鐵師復言:『出汝針來,我試觀看。』時長者子,從竹筒裡拔出一針,示彼鐵師,『此是。汝看。』時彼鐵師既見針已,作如是言:『善哉童子!汝巧作針,大能穿孔。』時彼童子語鐵師言:『此針非是竹筒所出,別更復有勝於此者。』更出一針示彼鐵師,鐵師看已,復讚歎言:『大能善穿。』童子復言:『非此為好,更有勝者。』第三別復更出一針,以示鐵師,鐵師如前美言稱讚:『善能善穿。』童子復言:『此亦未精,更有勝者。』第四更出一針以示,鐵師看已,復讚歎言:『大能造作,大能鑽孔。』童子復言:『此猶未善。』更出一針示現,鐵師看已復言:『善作善穿。』童子復言:『此非巧者。』第六復出一針以示,鐵師復言:『此實最勝,最妙善穿。』時長者子,還取彼針,置於手上,一一次第,下著水中,而針悉浮。時彼鐵師,覩是希有未曾見事,歡喜踴躍,向長者子而說偈言:

「『我未曾聞見,  能造如是針,
  今以歡喜心,  嫁女與於汝。』」

爾時,佛告優陀夷言:「優陀夷!欲知爾時長者子者,今我身是;工巧之女,今耶輸陀羅是。當於爾時,我取於彼以為妻時,不以大家,不以種姓,乃至不以端正故取,但以工巧試驗故得。今亦復然,耶輸陀羅不以種姓端正故得,乃至以於工巧而得。

佛本行集經常飾納妃品第十四上

「爾時,釋種所有童子,皆悉端正,殊妙可喜,世間少雙,多為眾人之所樂見,並皆先通一切諸技,無有能勝。所謂書畫算計造印,及聞聲著諸神射等,一切悉解,捷利巧智,聰明黠慧。彼童子內,其悉達多最為初首,第二難陀,第三即是提婆達多,唯除於此童子三人,餘更無勝。

「時迦毗羅城內,有一釋種大臣,姓檀荼氏,名曰波尼。彼臣大富,錢帛豐饒,資財備具,如法而得,不違理求。五穀七珍,積如山嶽,二足四足,象馬牛羊,奴婢僕僮,作使受僱,眾事自滿,皆悉充盈。復更別有無量無邊金銀、琉璃、摩尼、真珠、車璩、碼瑙、珊瑚、虎珀,如是等寶,須者稱心,無所乏少。彼之大臣家內,猶如毗沙門宮,無有異也。時彼波尼有於一女,名瞿多彌,彼女端正,可喜少雙,不短不長,不肥不瘦,不白不黑,不偉不纖,處在幼年,為國內寶。時淨飯王聞其化內有釋大臣檀荼波尼有如是女,聞已選擇良善宿日,即喚國師諸婆羅門,使向波尼大臣之家,作如是言:『聞汝有女,名瞿多彌,彼女今可與我太子悉達為妃。』其難陀父復聞大臣檀荼波尼有女,欲為悉達太子求娉為妃,聞已亦遣使人,語彼檀荼大臣,作如是言:『汝瞿多彌!可與我子難陀作妻,若不與者我必損汝。』提婆達多復聞檀荼波尼大臣有女,欲為悉達太子求娉作妃,彼亦遣使,語檀荼言:『汝瞿多彌!今可媒嫁與我作妻,若不與我,我當為汝生於大禍。』

「爾時,檀荼波尼大臣如是思惟:『此等三人釋種童子,皆悉端正,可喜無雙,一切技能並各具足,悉達太子最為第一,其次難陀復為第二,提婆達多即是第三。我唯一女,今若偏與悉達太子,彼二童子必當為我作大怨讐;若與難陀,則為悉達及以提婆作於嫌隙;若與提婆達多童子,則為悉達及以難陀搆造怨惡。』是時檀荼波尼大臣如是不悅,憂惱懷愁,顏色不怡,思惟而坐,自念:『我今作何方便?』時瞿多彌見父如是默然而坐,至其父邊而作是言:『阿爺今者何故不樂憂愁而坐?』作是語已,其父報女瞿多彌言:『汝瞿多彌!莫問此事,非爾所知。』其女第二復問父言,其父又報非爾所聞。第三復問,又報如前。乃至第四其女重問:『阿爺必定須語女知,不得藏隱。』爾時,檀荼波尼大臣以女慇懃顧問不已,第四乃報其女是言:『汝瞿多彌!三問於我,汝今諦聽,我當說之。今淨飯王遣使語我:「知汝有女,名瞿多彌,可嫁與我太子為妃。」難陀童子復遣使來,索瞿多彌持欲作婦:「若不與我,必當損汝。」提婆達多亦遣使人索瞿多彌欲得作婦:「若不與我,要當生禍。」彼三使人如是索汝,我聞愁悶,作是思惟:「與一太子,則二童子與我作怨。」是故我今悵怏不樂,懷愁而坐。』時瞿多彌語其父言:『阿爺莫愁!我當自作智慧方便,必使一人為我作主。事理雖然,阿爺但且放女寬恣,我當自嫁。』

「爾時,檀荼波尼大臣聞瞿多彌作是言已,即奏王知,然後乃於迦毗羅城四衢道頭,振鈴告白:『一切遠近,從今日後,至第七日,釋種有女,名瞿多彌,當求自嫁。誰欲取者,過六日後,至第七日,當共集聚。』聞此語已,至第七日,五百釋種諸童子輩,悉達為首,皆悉在於宮門集聚。時淨飯王將諸耆舊釋種大臣,復有無量無邊人眾,若男若女、童男童女,並皆集聚在王宮門。是時悉達所有左右,自餘童子,所有左右皆共觀看,瞿多彌女取誰作夫?

「爾時,釋氏女瞿多彌六日已過,至第七日,於晨朝時,澡浴清淨,將好種種微妙之香,用塗其身,著於種種雜色衣服,種種瓔珞,莊嚴其身,復著種種香華之鬘,多將侍從左右圍遶。復有乳母及諸宮監,部領導引,前後遮擁,漸至宮門,安庠而行,入宮門內。彼諸釋種童子,難陀、提婆達多,最為上首,皆於晨朝,香湯沐浴,以種種香,用塗其身,如前所說莊嚴之事。唯除悉達不莊嚴身,服於常服,唯著耳璫,頭上三重,細金華鬘。時瞿多彌有一乳母,語瞿多彌作如是言:『女欲取誰以為夫主?』其瞿多彌次第觀看五百童子,報乳母言:『阿母當知!此諸童子極大瓔珞莊嚴其身,猶如婦女,我女人意情下所見,此相怯弱,非是男兒大丈夫相,此是婦女媚惑之飾,男兒不假莊嚴其身。丈夫相者自有服飾,悉達太子自身威光,不以瓔珞莊嚴其身,非假外物用為容飾,自有內潤丈夫之相,是故我心樂彼悉達以為我夫。』時瞿多彌右手執持須摩那鬘,遍歷大眾,向悉達所,到已立住,將此華鬘繫悉達頸,擐已抱項,而作是言:『悉達太子!我今取汝以為我夫。』悉達答言:『如是如是,如汝所言。』是時,悉達還復將一須摩那鬘,繫於彼女瞿多彌頸,作如是語:『我今取汝用以為妃,汝今應當作於我妃。』

「時,淨飯王見於如是希有之事,心生歡喜,踴躍無量,遍滿其體,不能自勝。時其眾中。所有人民,或有心中愛悉達者,彼等一切高聲唱喚,跳躑躃轉,大叫大呼,大歡大喜,舞弄珠璣衣冠服飾。自餘諸釋五百童子,及其左右,彼等眷屬,所圍遶者,面失顏色,慘慘無光,皆悉不歡,低頭赧愧,各懷悵怏,四散而還。是時悉達稱意所有珍寶資財,眾雜廣營種種禮事,莫不辦具,復以種種妙好瓔珞,莊嚴顯飾瞿多彌身,即遣使將五百婇女,圍遶迎入宮內,為妃娛樂,受於五慾之樂。」

佛本行集經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