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講)

請大家打開講義第五十八頁,「午二、釋同分妄見」。

在前一科佛陀講到別業妄見。別業妄見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每個人有他個別的業力。你的身心世界,你怎麼長這個樣子?他怎麼長那個樣子?你內心為什麼有這個想法?他為什麼會有那個想法?其實是各式各樣,沒有兩個人完全一樣的。當然,我們會去問:你從什麼地方來?當我們有一個生命的時候,我們會想:我為什麼會有這個生命呢?是父母給我的,還是上帝創造的?它的根源在哪裡?

從佛陀的開示我們很清楚地知道,就是我們一念的迷真起妄,產生了一個顛倒的妄動;妄動以後就開始造業,就在心性當中把五蘊身心給變現出來。所以,我們的身心世界是從自己內心出來的。

那怎麼去消滅它呢?一念的迷而產生,也是因為一念的悟而把它還滅。因為一念的覺悟,開始觀照我空法空,不隨妄轉,然後慢慢地五蘊身心就從心性當中又重新地消失掉。就是你眼睛有一層薄膜,所以看到五色的圓影;你把眼睛治好了,它就自然消失掉了。你就不要去管它外面是怎麼樣,你把眼睛治好了,它自然消失掉。

所以,這個地方倒是講出修行的一個「認清路頭」。我們一生當中遇到的所有環境,跟別人完全沒有關係。我們今天會遇到快樂的果報、遇到痛苦的果報,跟別人都沒有關係,完全是我們每個人自作自受,沒有一個例外。沒有一個東西是你沒有那個業會出現的,沒有那回事情。這裡講得很清楚,是因為你眼睛有毛病,所以才看到五色圓影。我們今天臉上有一個黑點,去照鏡子,鏡子上也出現了一個黑點。我問諸位一個問題:你是去擦鏡子上的黑點,還是擦你的臉?你擦鏡子,擦一輩子也不會乾淨。問題不在那裡。你臉上有黑點,所以鏡子才出現的。所以我們修行人第一件事情,莫向外求。

總而言之,我們遇到了障礙,「行有不得」,第一件事情,反省自己。一個人開始向內反省的時候,這個人就有希望,開始進步了,開始突破了。如果他還不能夠明白這個道理,還不知道怎麼自我反省,這個人修行只是積集善業、修習福報,他不可能進步的,他沒辦法進步的。他連問題出在哪裡都搞不清楚,怎麼修行呢?所以,修行第一件事情,古人講,認清路頭、莫向外求。我們要知道,你從什麼地方來?問題出在哪裡?這個根源要先找到。這是第一段。

午二、釋同分妄見

淨界法師:楞嚴經

第二段,我們看,同分妄見。

云何名為同分妄見?

那麼什麼是眾生的共業所見呢?佛陀提出一個問。

這以下有三個回答。我們看第一段:

阿難!此閻浮提,除大海水,中間平陸有三千洲。正中大洲,東西括量,大國凡有二千三百。其餘小洲在諸海中,其間或有三兩百國,或一或二,至於三十、四十、五十。

先到這裡。佛陀等於是講一個譬喻。佛陀說:阿難尊者!在我們這個小世界當中,中間是一個須彌山,東西南北有四大部洲,有東勝神洲、西牛貨洲、南贍部洲跟北俱盧洲。我們姑且就用南贍部洲,就是南閻浮提,來加以說明。在南贍部洲,你看須彌山南方這個南贍部洲,除了外圍的大海水以外,它中間的陸地有三千個大小的洲(洲就是大海上面的陸地)。這三千個洲當中,我們姑且以居在中間的其中一個大洲來看。這個洲橫跨東西兩方,有很多的國家。其中大的國家有二千三百之多,這個是大洲裡面的國家。其餘的邊緣的小洲,散居在諸海水當中,有的上面有三百個國家、兩百個國家,小一點的有一個國家、兩個國家或者三十個國家、四十個國家、五十個國家等等。這是先把眾生過去的業力所變現的國土標出來,標出我們生命的一個環境。

第二段就正式地說明這個共業的關係。

阿難!若復此中有一小洲,只有兩國,唯一國人同感惡緣,則彼小洲當土眾生,睹諸一切不祥境界,或見二日,或見兩月,其中乃至暈適珮玦、彗孛飛流、負耳虹蜺,種種惡相。

佛陀就說,假設在這個南閻浮提當中有一個小洲,我們把這個小洲拿出來看,看它的生命相貌是怎麼回事。這個小洲上面只有兩個國家,當中有一個國家是過去善業比較強的,另一個是罪業比較重的。其中罪業比較重的國家的人民,由於過去的罪業,一念心性的妄動,過去生可能動的方向都往不好的殺盜淫妄的因緣去動,這個業力起現行的時候,這一個國家的眾生就看到了一些不吉祥的境界。就是說,一個洲有兩個國家,一個國家看到了不吉祥的境界,另一個國家完全沒有看到。

那麼看到什麼不吉祥境界呢?

或者看到白天出現兩個太陽。一般來說,白天出現兩個太陽就是即將有旱災的徵兆。或者晚上看到兩個月亮,這也是一種災象,就是天下即將要出現大的水災。或者是在空中看到了「暈適珮玦」。這個「暈適珮玦」是一個日月的凶相。「暈適」是指它的性質來說,「珮玦」是從形狀來說。我們看「暈」。什麼叫「暈」呢?就是天空當中有一種邪惡的黑氣,圍繞著太陽或者圍繞著月亮。你看太陽的時候,會看到旁邊有一個邪惡的黑氣圍繞在旁邊,這叫「暈」。這個「適」,就是這個邪惡的黑氣把日月給遮蔽了。前面的「暈」是圍繞在周圍,這個「適」是把整個日月都遮蔽住了,叫作「適」。「珮玦」,是指這個邪惡黑氣的形狀。當這個形狀是產生一個橫向的、長形的、一個橫樑狀的,叫作「珮」;如果這個黑氣是一個半月的形狀,這個叫作「玦」。總而言之,「暈適珮玦」就是圍繞在日月旁邊的黑氣。這是一種日月的凶相。

或者看到了「彗孛飛流」。這個「彗孛飛流」是晚上星星的一個凶相。「飛流」指的是它的性質,「彗孛」指它的形狀。我們先看這個「飛」,就是我們看到那個星辰的光明從空中突然飛過去,像流星一樣,在空中從左邊到右邊這樣飛過去,這個叫作「飛」。這個也是一種凶相。「流」就是這個星星突然從空中整個掉下來了,從空而降叫作「流」。那麼這個「彗」,指這個星星突然產生一道很強很強的光明,這個光明是一條線的,叫「彗」。一條線的、很長很長的光明從空中突然射下來。「孛」,這個光明是點狀的,它一個點狀向四方發散。前面是一條線,這個是點狀的,向外面發散出來,叫作「孛」。「彗孛飛流」指的是晚上星辰的一些凶相。

「負耳虹蜺」是空中的一種陰陽之氣的凶相。「虹蜺」指的是性質,「負耳」 是指形狀。什麼是「虹」呢?就是白天你看山上突然出現一個陽剛的凶氣,叫作「虹」;「蜺」就是在晚上的時候,你看這個大地突然出現一個邪惡的陰柔之氣,這叫「蜺」。「蜺」是指陰柔的,「虹」是指陽剛的。「負耳」就是說這個陰陽之氣,就像弓之背。你看弓之背,它是沒那麼圓,斜度比較大一點。如弓之背叫「負」。「耳」,如一個月亮的半圓形,比較彎曲的,形狀是一個半圓形,叫作「耳」。這個「負耳虹蜺」是指一種空中的陰陽的邪氣。

這個國家的人,由於過去的惡業,就出現了這種種的災惡之象。但是另外一個國家完全沒有看到。

我們看總結。

但此國見,彼國眾生本所不見,亦復不聞。

就是說,這種災惡的相狀是其中一個國家能看得到、聽得到、感受得到,但另外一個國家完全看不到、聽不到,也完全感受不到。

這句話主要是在講什麼觀念呢?就是講到前面說的「當處發生,當業流轉」。就是說,我們的果報體,是每一個人的心性一念妄動以後產生了業力,也在我們心性當中表現出來讓自己來受用。自己造業,自己變現出來給自己受用,就叫「當處發生,當業流轉」。這句話意思就是說,外在的世界是我們的內心世界變現出來的。

我們講一個歷史的公案來加以說明。春秋時代宋國景公的時候,宋景公有一天晚上下了殿以後,突然覺得心裡面悶悶不樂。所以我們心裡面是一個很重要的卦相,心裡面其實就是一種相貌。他就請占卜的師傅來占卜,看到天上出現了兇惡的災星。這個時候宋景公就很緊張,心裡面悶悶不樂,天空又出現了災星。他就把他的一個很有智慧的大臣子韋請過來,跟子韋說,我心裡面感到非常的煩悶,好像有什麼不吉祥的事情要發生一樣,然後天上又出現了災星,應該怎麼辦呢?你幫我想個辦法。這個大臣說,從這個災星來看,這個災難跑不掉,一定要出。大王!你最近會有大災難出現。但是子韋說,根據我所學的智慧,我們這些道術是可以把這個力量移轉掉。要不這樣子,大王!我幫你做一個法會,把這個災難的力量移到宰相的身上,由他來承當。你說好不好?

宋景公說,不行啊。我是國君,宰相是聽我的;我做錯,我自己負責,怎麼是宰相來負責?這不合道理。不可以,不能由宰相來負擔。那么子韋說,宰相不能負擔這個業力,我們可以移之於人民,把這個災難給人民。這個時候人民會有很多人產生病痛,把這個業消掉。宋景公說,我身為國君,要造福人民;我造福人民都來不及,怎麼能把這個災難去送給人民?這個不對,不可以,不合道理。人民沒有錯。那么子韋說,移之宰相不可,移之人民也不可,要不這樣子,我們做個法把這個災難的業力移之於饑饉,讓老百姓饑荒,把這個業釋放出來。宋景公說,不可以啊。老百姓饑荒很痛苦的。那這樣子,不要移了,乾脆由我來承當好了。

宋景公講完以後,子韋就拜下去說,君有仁慈之心,天必厚賞之。他說,君王你現在起了三個堅固的善念,我跟你講移之於宰相,你說不可,第一個善念;第二,移之於人民,你又說不可,第二個善念;第三個,移之於饑饉,你又說不可。他說,你生起三個重大的善念,上天一定要重重地賞你。果然,第二天再請星座官來看災象,已完全消失掉了。

當然,從佛法的角度,不是上天賞他,諸位知道誰賞他嗎?「罪從心起將心懺,心若滅時罪亦亡。」我們一念心性是本來清淨、本來無一物的,但是我們動一個念頭以後,「當處發生」 。這就是一種力量。這個力量可能是一個善的力量,也可能是一個邪惡的力量,就保存在心中了。因緣成熟的時候,這個力量怎麼樣?「啪」,釋放出來!他做了諸侯國君,但是他以前的惡業有時候也會起現行。遇到惡業起現行的時候,我剛剛講過,一個人可以煩惱現前、業障現前,但不能起顛倒。他必須保持善念,保持正念,保持慈悲心。他一念心中惡業的妄動,結果「心生則種種法生」;這個時候他起了慚愧心、懺悔心,「心滅則種種法滅」,結果他心中的罪業也消滅了。完全是自己的心念。如果這個時候宋景公起顛倒,他業障現前的時候,把這個災難做法移之於人民,我看宋景公後果不堪設想。惡業起現行的時候又造一個惡業,火上加油。所以我們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宋景公是有觀照力的。

這個地方是說明,不管是別業也好,共業也好,總而言之是怎麼有的?「當處發生,當業流轉。」就在我們一念心性當中,一念的妄動而顯現;也因為我們一念的覺悟而消滅。這個就是整個生命的緣起。

辰二、進退合明 分二:巳一、總示;巳二、別明

我們看辰二,進退合明。這以下以進跟退兩種方式來相互發明。這個進指的是別業妄見,退指的是同分妄見。因為別業佛陀先講,所以叫進取,進取別業;那麼退,退到共業。以別業跟共業兩種的妄見,來相互發明心性不變跟隨緣這兩種觀念。這個地方有兩段:第一個,總示;第二個,別明。

巳一、總示

先看總標。

阿難!吾今為汝以此二事,進退合明。

前面佛陀是把別業跟共業個別地講出來,這以下把別業跟共業這兩種妄見以進退的方式相互發明,把它混合起來。

巳二、別明 午一、進別例同;午二、退同例別

我們看巳二,別明。別明當中有兩段:第一個,進別例同;第二個,退同例別。先進取別業來例同共業。這一段,其實佛陀是先用別業而帶入了共業,主要是發明隨緣不變之體;下一段才發明不變隨緣之用。所以它這一段把別業跟共業相互地發明,來發明我們不變的體性。

午一、進別例同

淨界法師:楞嚴經

我們看經文:

阿難!如彼眾生別業妄見,矚燈光中所現圓影,雖似前境,終彼見者目眚所成。眚即見勞,非色所造。然見眚者,終無見咎。例汝今日,以目觀見山河國土及諸眾生,皆是無始見病所成。

佛陀說:阿難尊者啊!如同前文所說的,我們眾生這種別業妄見……別業妄見我們前面講到,有一個人他眼睛長了赤眚的毛病,在夜晚「矚燈光中所現圓影」,他看到了燈光上面出現了五色的圓影,而這個五色的圓影好像真的是顯現在我們眼前。你看,我們可以去看到我們的身心世界,可以感受得到,真的是可以見聞覺知,好像真的是出現在我們眼前。但事實上,它只是眼睛當中一念赤眚的關係而顯現出來的。而這個赤眚是怎麼有的呢?是眼睛的過度疲勞引生的,不是燈光所創造出來的。所以,我們心性是本來沒有所謂的妄動,也本來沒有五蘊身心的,這個只是一念的迷,迷真起妄才有的。

我們再看。「然見眚者,終無見咎。」然而,我們一念的能見的心性,是根本不存在這種見眚的過失。我們這一念心性本來就沒有妄動的問題,我們這一念心本來清淨的。有人就說,那一念心性怎麼會妄動呢?所以說它不真實!我講實在話,如果妄想是有根本、是真實的,那麼我們沒有一個人可以改變自己、可以成佛,不可能!就是因為沒有嘛。怎麼有?自己捏造出來的!你所有的想法都是你自己捏造出來的,沒有例外。當然也受了環境的影響。你從小生長在什麼環境,爸爸媽媽跟你講什麼話,你朋友跟你講什麼話,你遇到什麼人,把它累積起來,就是你的妄想。把今生的累積,再把前生的累積起來,就是你的妄想。你從什麼地方來?就是這樣來的,就是熏習而成。但是一念心性本來沒有這個妄想,心性是沒有這個見咎的,一個健康的眼睛是沒有這個「見眚」的。就比喻說阿難尊者你今天用眼睛看到的山河大地這些依報,看到的正報的眾生,都是無始劫來一念的無明妄動而產生出來的,就是一切唯心造。

前面是講別業,這以下「例」,比例一下,就是共業。別業來比喻共業,道理是一樣的,都是一念的妄動而有的。我們再看下一段:

見與見緣,似現前境,元我覺明見所緣眚。覺見即眚,本覺明心,覺緣非眚。覺所覺眚,覺非眚中,此實見見,云何復名覺聞知見?

這段經文比較深,諸位要慢慢聽。這當中佛陀就講一個道理說,「見與見緣,似現前境」,在這當中,能見的見分跟所見的五蘊的境像,好像真的是顯現在我們眼前,好像我們可以感受得到它存在,可以見聞覺知的感覺,就是五蘊身心好像真的是有那麼一回事。「元我覺明見所緣眚」,但事實上,它只是我們覺明心性當中一念無明妄想所創造出來的,它是如夢如幻地顯現在我們一念的心性當中,讓我們感受到這一念的色受想行識的果報。

「覺見即眚,本覺明心」,而能夠去覺照這一念赤眚的,就是我們的本覺明心。也就是說,當我們去迴光返照心性的時候,我們才會看到自己的毛病,才會看到我們生命的真實相,所以「覺見即眚」。而真實覺悟的那個就是我們的「本覺明心」。一個人跟妄想在一起的時候,你看不到自己。所以我們說,一個人可以起煩惱,不能起顛倒。你看,煩惱在那邊動,你住在煩惱當中就完蛋了,就起顛倒了。煩惱在動,你住在真如本性,你看到它動,你不迷不取不動,這個時候你就可以調伏它。所以這個地方說,「覺見即眚,本覺明心」,當我們能夠覺悟到這個煩惱問題的時候,我們這個時候正是安住在一個本覺的心性。你一定要怎麼樣?先遠離它,你才有辦法調伏它的。

「覺緣非眚」,那麼當我們這個覺照的功夫生起的時候,這個赤眚的妄想就不存在了,因為這個赤眚它是不真實的。它不真實,你一觀照它,它就消滅掉了。所以,「覺緣非眚,覺所覺眚,覺非眚中」。當我們這個覺照的功夫生起的時候,它就不再墮於赤眚的過失當中。所以「覺所覺眚,覺非眚中」,就是說,當我們覺照功夫生起的時候,我們已經不再墮於妄想當中,這個覺照的功夫,它已經不墮於赤眚——已經不墮於這個妄想當中,你就是跟它脫離了。

「此實見見,云何復名覺聞知見?」這個就是「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的道理,這就是見性的本體跟見分之妄想不同的地方。因為見分是帶妄的,而本體是清淨的。也就是說,當我們見分出了狀況,出現了不好的因緣,這個時候我們心先攝用歸體,你就不隨它轉,你才能夠去轉變它。這個就是見性跟見分之間的差別。「云何復名覺聞知見?」身為見性是這樣,你的覺性、聞性、知性都是這個道理,六根門頭都是這個道理。見性的本體絕對不會隨你的作用而妄動。你不管是怎麼動,你不管動到天上去、動到人間、動到三惡道,它的本性永遠是清淨本然,永遠是不受染污,所以我們才可能會恢復清淨。這個就是見性不同於見分的道理。這一段當然是很重要。就是我們的本性從來不受染污,所以我們才有希望去恢複本來面目。

好,我們看總結。

是故汝今見我及汝,並諸世間十類眾生,皆即見眚,非見眚者。彼見真精,性非眚者,故不名見。

所以阿難尊者你應該了知,你阿難跟我佛陀,乃至於你整個身心世界,乃至於整個器世間以及十類的有情眾生,這整個眾生是怎麼有的呢?「皆即見眚,非見眚者。」就是說,這個六道的十類眾生是怎麼來的呢?都是我們見分中的一念的妄動而有的,不是見性本身有這種妄動的。也就是說,都是我們見眚所引生的,而不是見性當中有這個眚,是我們一念心妄動而有,但是見性裡面沒有這個妄動,所以它可以消滅。「彼見真精,性非眚者,故不名見。」身為見當中的一個真實的心性,它的體性絕對沒有這個赤眚的毛病,所以「故不名見」,所以見性絕對不是見分。

到這個地方,佛陀把清淨的本體跟變化的作用作了一個很清楚的分辨。他說,我們一念心性是本來清淨、本來光明、本來平等的,但是一念的妄動以後,如果我們往好的地方動,就出現安樂的果報;往不好的地方動,就出現痛苦的果報。但是不管你怎麼動,不管你怎麼變,心性永遠就是清淨本然,它不隨你妄動。所以這一段等於是從別業跟共業的相互發明當中,把我們不變的體性開展出來。

你看,我們念佛的時候,為什麼能跟佛陀感應道交?表示我們的心跟佛陀的心一定有一個共同點,才能夠產生感應。如果佛跟我們完全不同,那我們怎麼感應呢?佛陀的那一念莊嚴的心跟我們煩惱的心,那個變的部分是不同的,他往好的地方動,我們往不好的地方動。但這個只是外在的作用,他的本體跟我們的本體是一樣的。所以可以怎麼樣?感應道交。「能念所念性空寂」,所以「感應道交難思議」,自他不二。而自他不二所發明的就是我們心性的本體是不變,十法界所共同依止的地方就是現前一念心性,它是離開所有的相狀,是整個生命的依止處。就是我們說的「差即無差」,在差別的生命當中,我們生命有一個共同點,每一個眾生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現前一念心性。這個地方把體跟用作了一個說明。當然這一段所要發明的是不變之體。

午二、退同例別

淨界法師:楞嚴經

看下一段,退同例別。退同分的共業,來例別業的妄見。這個「退同例別」其實主要就是在發明隨緣。前面是發明不變的體,這個地方主要是發明隨緣的作用。

阿難!如彼眾生同分妄見,例彼妄見別業一人,一病目人,同彼一國。彼見圓影,眚妄所生。此眾同分所現不祥,同見業中瘴惡所起,俱是無始見妄所生。

這個地方先講出一個同分的共業。說,阿難!比如說我前面講到了眾生的共業所感的妄見,如果以共業來例同一個人的別業所招感的妄見,那麼一個人的別業所招感的妄見是什麼呢?是「一病目人,同彼一國」。也就是說,一個眼睛有毛病的人所見的這個五色圓影,其實這個道理就好像一國人所見的種種的災像一樣,都是由心所現出來。這個以共業來例同別業,先作一個總標。

以下再把這觀念陳述出來,說「彼見圓影,眚妄所生」。一個人眼睛有毛病,看到了五色的圓影。其實五色圓影從哪裡來?不是從燈光來,也不是從眼睛來,是他健康的眼睛當中有一層的翳——有那個赤眚,就把那個五色圓影給現出來。就是我們心性當中有一念的妄動,才有業力跟果報出來。那麼這個比例就是,在眾同的共業當中所現的種種不祥的災象,是一國人的共業所招感的瘴惡,是一國人心中的煩惱惡業所引生的(瘴惡就是心中的煩惱跟惡業),「俱是無始見妄所生」。

所以總結:一個人看到的業力也好,一國人看到也好,其實都是我們一念心性當中一念無明妄動而有的。這個地方是從共業而帶入別業。

這以下作一個總結:

例閻浮提三千洲中兼四大海,娑婆世界並洎十方諸有漏國及諸眾生,同是覺明無漏妙心,見聞覺知虛妄病緣,和合妄生,和合妄死。

以上的道理,我們可以去作一個整體的比例。整個南閻浮提眾生當中,整個三千洲中,乃至於東西南北的四大海,乃至於再把它擴大到整個三千大千世界,乃至於十方的諸有漏國土(這個地方不包括諸佛清淨的國土)。這當中所有的凡夫眾生,身心世界是怎麼來的呢?都是在我們一念覺明無漏的一念心性產生作用、一念的妄動而產生了見聞覺知的時候,累積很多很多的煩惱跟業力而顯現出來的。而整個生命的因緣合起來就是兩句話:「和合妄生,和合妄死。」 當這個業力的因緣成熟的時候,它就出現;當業力的因緣消失的時候,它就死亡。所以和合妄生,不和合而妄死。前面的一段經文,我們看到的是在變當中有不變的本體。這個地方是說不變的本體當中,有它變化的因緣。

變化的因緣,當然佛陀是從個人的角度跟團體的角度來談的,個人叫別業,團體叫共業。我們就不要講團體,講個人好了。我們去思惟這個緣起的觀念:什麼叫作不變中有變呢?為什麼說不變會隨緣,這句話什麼意思?

比如說,你今生產生一個身心世界,可能是一個男人,或者是一個女人,但是你今生的生命不能代表你自己,它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因為在不變的整體心中,我們的念頭動了很多,有很多業力,它只是其中一部分的業力顯現出來而已。我講實在話,今生的你不能代表全部的你。或者我們這樣講,我們這個心性是一個整體生命,我們今生只是一個小水泡,大海里面的小水泡,一個個體生命。這個個體生命不能代表你自己。

我們舉一個例子。你看蘇東坡跟五祖戒禪師,蘇東坡的前生是五祖戒禪師。他的一念心性,不變當中有一個變的因緣,它出現了五祖戒禪師,持戒莊嚴;他今生變成蘇東坡,是非常的放蕩不羈。你說,那到底蘇東坡是誰?這兩個都是蘇東坡。他前生是五祖戒禪師,今生是蘇東坡。因為我們這個大海當中有很多業力,它今天浮出這個,明天浮出這個,後天浮出這個,所以我們不變當中有什麼?生命會變化。

所以,為什麼我們今天求生淨土?重點就是它變得太厲害,生命變得退轉了(所以我們才求生淨土,生到淨土才能不退轉)。你看我們很難把蘇東坡跟五祖戒禪師劃等號,這兩個個性完全不同。

秦檜的前生是雁蕩山的一個苦行僧。你看,秦檜是一個貪心很重、貪求名利的人,而他前生是一個修苦行的、少欲知足的人。同樣一念心性,它變出兩個相貌出來。哪一個是真的?兩個都是假的!

我們心性的大海當中有很多的水,有很多的業力的種子,今天浮出這個,明天浮出這個,後天浮出這個。所以,有時候我們看他的前生跟今生完全不同,很正常。因為我們內心當中有很多的種子,很多業力,你今天浮出這個、明天浮出這個嘛。

好像說這個房間,有一百個人在睡覺,一百個人個性都不一樣。這一百個人就是什麼?你的種子嘛。今天把這個人叫起來,把A叫起來,其他九十九個在睡覺。你看到了 A,哦,A 就是我。然後來生把B叫起來,誒,該你起來了,又變成另外一個身心世界。那麼再來生把 C 叫起來,其他人都在睡覺。所以,我們沒辦法了解自己,因為我們今生看到的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你怎麼了解自己呢?你說我很了解我自己,我今生不錯,我皈依三寶,為公為眾,弘護正法。其實這個只是你的一部分,還有很多的功能沒有表現出來,它在睡覺。它在睡覺不是沒有,而是它暫時不動。所以在整個心性當中,在不變中有變,就是我們過去累積很多業力的能量在裡面,它儲存在心性當中,所以它今天出現這個,明天出現那個,後天出現那個,就是所謂的「和合妄生,和合妄死」。當業力成熟的時候顯現,當業力消失的時候生命就結束了。

卯三、顯示歸真

淨界法師:楞嚴經

好,我們作個總結,「顯示歸真」。

若能遠離諸和合緣及不和合,則覆滅除諸生死因,圓滿菩提不生滅性,清淨本心,本覺常住。

好。當我們了解現前一念心性不變隨緣、隨緣不變的時候,有什麼好處呢?我們就可以產生微密的觀照。總而言之,剛開始先依止心性,首先在變當中找到不變的體,先把這個根本找出來,先把心帶回家。修行第一件事情,在變化中先找到那個不變的東西出來。什麼是你的本來面目,先找出來;然後再依止這一念心性稱性起修,來修習空假中三觀。遠離和合緣,就是以空觀來破除我相的執著,和合緣就是我相,破凡夫的執取。遠離不和合緣,用假觀來破除無相的執著。前面是破有相的執著,這是遠離二乘「忘失大悲、不樂修善」這種對無相的執著。

用空假二觀——空觀,古德說這是破和合緣,是了分段生死;假觀是了變易生死——就能夠滅除分段、變易兩種生死之因。最後「圓滿菩提不生滅性」,就能夠回歸到我們不生不滅的本性,在本性當中產生無上的菩提。這個菩提包括福德、智慧兩種莊嚴。這樣子我們的生命就永久安住在清淨的本性,永久受用常樂我淨的四種功德,也就永遠不再迷惑了。這個講到返妄歸真。

我們再講一次,生命從心來說是有變的部分跟不變的部分。首先我們先回到不變的地方,然後在不變的地方再修空假中,把那個變的部分加以調整,把它雜染的因緣轉成清淨的因緣——但是你要先回家,先求不變,再求隨緣。《楞嚴經》就是這個修行方法。這是你整個心地法門的觀照。

所以,我們要先了解到問題的點在哪裡。我們講「諸法因緣生」,每一件事情出現一定有原因。如果你找不到原因,你就永遠不可能改變你的生命,不可能!你一生當中只能叫積集善業、修習福報,你生命沒辦法改變。你要改變生命,先要了解生命,是這個道理。先了解它,從哪裡下手,這個很重要。